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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第22章
第二十三章 --- 與天爭命

再過兩天便是除夕,將軍府上下眾僕都忙成一團,而我每天還是過著早起練武和下午騎射的日子,蔡鍔在馬術、射箭和射擊上面都是無可挑剔的好老師,所以才一個多月,我射箭已經可輕易的連中紅心,騎馬和射擊雖然還沒有到水準以上,可是比起初來的陌生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而這段時間我也已經把天醫派的紫微斗數排盤相命法讀得滾瓜爛熟,閒暇時間我就拿蔡鍔、老周等人來做排命盤解命的練習對象,甚至蔡夫人和阿安等僕人都被我拿來做試驗品。

  可是我發現,那些僕人很少會知道自己確實的生辰八字,最多也只是知道年月日,時辰幾乎沒有一個知道,至於小楓更是誇張,連自己的出生年月日都忘了,不過這也挺合理的,身為一個土地神,少說都已經死了幾十年,可能連死忌都忘了,還提什麼生日啊!

  「這紫微斗數算得出我幾時死掉嗎?」老周好奇的問道。

  「靠,我不用紫微斗數都可以知道你什麼時候死掉啦,一個死人問這麼多。」我被老周不斷的提問逼到牆腳,氣得向他大做鬼臉。紫微斗數看起來很簡單,可是光正確的排個命盤就已經讓初學者不敢領教,更何況要在一堆星曜之間正確的看出彼此之間的關係和影響力。

  「我是為了幫助你早點熟悉自己寫的東西啊!」老周賊賊的笑道。

  「喂,要不要去逛街啊?」小楓端著兩碗紅棗雞湯進來笑著問道。

  「嗯,好啊!我們來到這邊以後還沒一起出去逛過街,正好今天沒事情,就一起去吧。」老周拿起小楓為我們端來的雞湯一邊喝一邊看著我道。

  「好啊!」其實就算在九零年代我和老周他們也沒有一起去逛過街啊,最多是他們陪我在大馬路上散步罷了。

  喝完雞湯以後我們便匆匆著裝出門去了。

  「我們這樣好像太放蕩了,不太有革命的嚴肅感耶。」小楓在街上突然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道。

  「別提革命了,我都快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是什麼!」我無奈的東張西望,傍晚剛過的北京城看來頗為熱鬧,尤其是過年之前許多店家都開的比較晚,街上熱鬧哄哄的讓人根本感覺不出來這是一個絕對的亂世。

  「醫生……可不可以請您……」不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正拉著一個身穿厚棉襖的年輕男子苦著臉求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早已經過了看診的時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通情理啊?」那個身穿厚棉襖的男子怒道,他的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年輕人,其中居然有史令齊和徐紫瑛,他們似乎是一夥出來玩的朋友。

  「可是醫生……我媽媽今天是給您看診的……我送去您待的那間洋醫院,他們說醫生不在,也不肯收……天幸在這邊遇上了您……」

  「旭東兄……這個是你的病人的話……」史令齊看一些路人朝他們那邊望過去,不禁有點尷尬。

  「我昨天晚上已經處理過一次,今天早上他們又來,就已經說發燒也沒這麼快好,他就是不聽。我是醫生還是他是醫生啊?」那個叫做旭東的年輕醫生聽到史令齊這麼說,不禁發火道。

  「嗯……言兄…這…」史令齊沒料到那個言旭東會這麼大反應,只得默不作聲。

  「那你就回去吧,醫生都這樣說了,做病人也得要有分寸不是嗎?不能自己想看病就跑來麻煩醫生啊。」徐紫瑛有點不耐煩的看著那個中年男子道。

  「醫生……」那個中年男子不死心的想要再求,沒料到徐紫瑛直接越過他身旁看也不看一眼便走了,其他人看徐紫瑛走了,也就跟著她笑笑鬧鬧的一起離開。

  那個年輕醫生見朋友都離開了,心裡急了,怒道:「你再這樣我就報巡捕房抓你。」

  那中年男子吃了一驚趕緊放手,那醫生哼了一聲便大步追上徐紫瑛等人。

  「這小姑娘真的相當誇張,居然這麼冷血!」老周搖頭道。

  「她就是我之後要教的學生徐紫瑛。」我嘆了一口氣道。

  「啊!就是那個樣樣優秀的小女孩啊?」老周愕然看著徐紫瑛遠去的方向,也嘆了一口氣。

  「那大叔好可憐,我們跟著他回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他媽媽似乎病得很重。」小楓看那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往街腳走去,趕緊拉著我和老周跟了上去。

  就這樣曲曲折折的走過幾條巷子,來到一個破磚房前面,我看著眼前的磚房又看著中年男子微側臉上露出的焦急,再回想徐家那氣派宏偉的古堡式建築以及徐紫瑛等人臉上嘻笑歡樂的模樣。

  原來,每個時代都是一樣的,在九零年代有王志成和沈冠軍,在民國初年有徐紫瑛和史令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永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而我總是站在幸與不幸的夾縫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我們走近那磚造破房子,這個房子比起降龍師父和醫生師父的房子還要破爛,右上角的屋頂缺損了一大塊屋角,屋內黑漆漆一片顯然連點油燈的錢都沒有。

  「娘……妳怎麼樣啊?妳不要嚇我!醫生說吃過藥就會好,妳要撐下去啊,老婆和布布都離開了,妳走了我怎麼辦啊!」那個中年男子略帶哭音的說。

  「我們能幫什麼?」我轉頭問小楓。

  「我……也不知道…」小楓搖頭道。

  「啊!對了,大人你趕緊發揮天醫的本能吧,說不定可以創造奇蹟喔。」小楓的天真讓我為她在心裡滴下了眼淚,果然是個天真無邪的土地公啊!

  「娘……妳怎麼了?呼吸不過來?我給妳煽氣……」

  我們只聽到在朔風凜冽的黑夜中,一個男子焦急的叫著,中間夾雜著渾濁急促的喘氣聲,看來那男子的媽媽情況相當危急。我的心隨著那喘氣聲也提到了喉嚨邊,想想自己到底能幫忙什麼?我除了會基本的針灸和推拿手法以及認識全身的經絡穴道之外,對醫學簡直是陌生的很。

  「是誰?」那個男子發覺到門外有人,趕緊跑了出來,見到我們三個毫不相干的人站在門邊,臉上露出了頗有敵意的神情。

  「大叔,我們剛剛在街上見你有些困難,所以跟過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小楓道。

  「沒用的,你們又不是醫生……沒用的!」那男子沮喪的揮手請我們離去。

  「為什麼我是天醫卻連一個病人都救不了?」我聽著屋內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心裡跟著越來越痛。

  我突然發覺,自從高一的大病之後,對病痛就特別敏感,即使是不相干的人的病痛都可以勾起我那一陣子的痛苦回憶,那已經轉化成一種強烈的反射,一種感同身受的反射作用。

  「你說你是醫生……你是醫生!請您快救救我母親吧!」我們轉身還沒走出幾步,那個男子似乎聽見了我剛剛的抱怨之語,瘋狂的跑到我們面前問道。

  「我不是醫生……」我趕緊雙手亂搖,這下子真是事情大條了,這男子大概是想醫生想到瘋了,只聽到一個「醫」字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我根本啥都不會,怎麼救啊?

  「荷荷……阿三……好難受啊!」屋中那個婦人的喘氣聲突然在一聲大叫之後便嘎然中止。

  「娘……醫生…快來救我娘啊,她暈過去了……她暈過去了。」那個男的聽到他母親的叫聲,慌張的跑進屋去確認狀況,我和老周他們也跟著快步進屋,雖然在理智上我應該快點閃人才對,但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我們就這樣雙腳不聽話的走了進來。

  「醫生…怎麼辦啊……」那男子已經哭了出來。我想,換成是我也會哭吧,聽他剛剛所說,他的孩子和老婆都已經死了,剩下一個老母親相依為命,現在母親如果也死去,他整個人在世界上就真的是孤零零了。

  可是,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醫生拜託您求求您……求您可憐可憐我吧…」那個男子接近歇斯底里的拉扯著我哭道。

  「我……真的不會…」我無奈著看著老周和小楓,他們也搓著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醫生……我有錢的,我不會不付錢的……你等等…我馬上去拿…」那男子在心急之下摸著黑走向藏錢之所,一不小心撞倒了一張椅子,整個人似乎翻跌在地,他大概相當緊張我會像那個言旭東一樣一走了之,所以一邊道歉一邊爬起來繼續摸著黑去拿錢。

  「怎麼辦?」我在黑暗之中走向小楓低聲問道。

  「對了!我們趕緊回去找蔡將軍,請他找個醫生來救人。」老周語氣興奮的說。

  「對喔!我怎麼都沒想到?真是太笨了!事不宜遲,趕緊走吧!」我高興的抓起老周的手,一起摸黑走向門邊。

  「醫生你們別走,拜託你們……」那個男子聽到我要走,驚慌失措的追上來抓著我的衣角道。

  「你不要著急,我們是去請真正的醫生。」我趕緊安慰道。

  「醫生求求你不要走……我娘是我唯一的親人,拜託你……」這個男的已經疲累到精神有點錯亂,根本無法理會我在說什麼。

  「靈軍,你們趕緊先回將軍府吧,我留下來陪他。」小楓將那個男子扶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對我和老周說。

  「好,那我們會快去快回的。」我和老周轉身出屋,快步的向將軍府跑去。

  「快點……」我轉頭向老周叫道,經過一陣快速奔跑以後,老周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

  「我跑不動了,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就來。」老周喘著氣道。

  「好!」我應了一聲之後便逕自跑回將軍府了。

  剛進將軍府,就見到阿安從前廳告別出來,我向他點了個頭便快步入內。

  「蔡…表哥…」我心急之下,差一點就叫錯,將稱謂叫成蔡將軍。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蔡鍔看到我這樣匆忙的回來,又看不到老周和小楓跟我一起回來,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我一看便知道蔡鍔會錯了意,他大概以為我和老周他們在外面遇到襲擊之類的事故,所以只有我一個人跑回來求救,我趕緊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將我們剛才遇到的事情向他做完整又簡潔的描述。

  「嗯……」蔡鍔聽完之後臉色凝重沉吟不語。

  「怎麼了?蔡將軍有什麼問題嗎?」我感到氣氛有點不對,心裡揣揣不安的看著蔡鍔。

  「我回來了……」老周喘著氣走到了我身邊。

  「你也看到徐紫瑛、史令齊他們的表現吧!」蔡鍔背著手在房間裡面踱步,終於,他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是啊,他們太沒良心了。」我想著就生氣。

  「那不叫沒良心……」蔡鍔慢慢的說完,又沉默了下來。

  「表哥……你不要賣關子了,現在人命關天啊!」我看蔡鍔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裡真是又急又不耐煩。

  「老虎不吃肉改吃素,你不會感覺奇怪嗎?」蔡鍔問道。

  「是奇怪啊,但是這跟去救人有什麼關係?」我不解的問道。

  「所以,徐紫瑛他們是正常的老虎,你是隻奇怪的老虎!而我現在必須是隻正常的老虎。」蔡鍔看著我慢慢的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高聲問道,對蔡鍔這種啞謎似的問答,我真的很火大。

  「我的意思是,現在的我應該像史令齊他們而不是像你。」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將軍說的也有道理,他如果要盡量表現出沉迷於繁華和只是為了自己官職俸祿著想的人的樣子,他實在不適合去理會這種事情。」

  我終於明白蔡鍔所說的。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的母親的死活怎麼會是那些生活富裕只注重自己的有錢人所在意的事情?

  這不是徐紫瑛那些人沒有良心,而是我們太過多管閒事了,愛心太過氾濫了。蔡鍔如果要讓袁世凱相信自己現在只想要生活過得舒服和錢拿得多,這些以天下為己任,救黎民於水火的情懷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蔡將軍,我能瞭解你的苦衷,可是……可是……」我感到自己的臉漲得通紅,那是一種又氣又無奈的心情,我自己親口答應那個男子一定會找到人來救他母親,可是現在我卻必須做出放棄的抉擇。

  「靈軍……以大局為重…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是,我現在選擇要裝就要裝的像一點。不然,我們的計畫絕對只能成功前半段。」蔡鍔嘆了口氣道。

  的確,我們的計畫是利用了雙面的騙術和心理陷阱。

  首先,蔡鍔表現的再好,袁世凱都難免心有懷疑,所以他們必定會設法從一些蛛絲馬跡來探查蔡鍔是否真的心悅誠服的歸屬在袁世凱麾下,這時候我這個蔡鍔的表弟便成為他們可以收買的對象,而我在適當的時間點向袁世凱他們密告蔡鍔要逃出北京,必定會讓袁世凱認為他自己所猜沒錯。

  袁世凱必定沒料到,他調來大批親衛兵追擊到的蔡鍔一點逃跑的跡象都沒有,反而是悠閒的在玩樂,袁世凱就會知道中了我的調虎離山之計,而我才是真正的革命黨人。(其實我和蔡鍔都是)

  這時候的蔡鍔如果表現得當,袁世凱便會因為自己對蔡鍔的誤解轉而對他產生些許的信任,雖然不會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是只要袁世凱肯在分頭追擊破壞他祖墳的革命黨人時,讓蔡鍔也領一小隊人馬,那我們的計畫就大功告成了。

  這中間的關鍵就在於蔡鍔這一段時間要表現的完全讓袁世凱相信,抓不到半點破綻,不然,袁世凱到最後恐怕還是會連一點信任都不分給蔡鍔。這要連續欺騙袁世凱兩次的計策,是必須長時間的去執行,一刻都不能懈怠。

  「蔡將軍……可是現在只要你一句話就可能可以救他的母親啊!」我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畢竟,我才是個十六歲的小孩啊!

  「就為了……為了…以大局為重,我們就連這麼簡單的舉手之勞都要放棄嗎?」我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的抽泣,心裡還是很難接受這麼誇張的事實。

  「我曾經對你說過,以大局為重這幾個字,讓我睡不安穩很久了。」蔡鍔嘆了一口氣,眼光避開越哭越厲害的我。

  「走吧,快回房去吧。我不想讓袁世凱的奸細看出端倪。」蔡鍔起身走出大廳,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間。

  「他媽的…什麼以大局為重…蔡鍔……你太過分了…就一個舉手之勞會怎麼樣?」我看見蔡鍔冷如冰霜的表情,心裡又氣又急,雖然他的理由相當偉大,可是我怎麼也不能夠接受。

  「怎麼辦?我答應了要去救他媽媽啊!」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出大廳。

  「我……我也不知道…那先去把小楓接回來吧。」老周的神情也頗為沮喪,饒是他見多識廣,卻也沒有經過這種無奈。

  「……怎麼辦……」我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那是一種帶有委屈的心痛,想著自己剛剛興致匆匆的想要帶給那個中年男子希望,沒想到回來以後得到的答案是這樣的殘酷。

  為什麼只要出一點點力量就可以救回一個人,卻沒有人肯伸出援手?

  我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個男子四處無援的慌張和可能會失去唯一一個親人的恐懼。我還以為自己在九零年代的遭遇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真的處於戰亂的年代,人性的光輝和卑汙相對映射的更加分明,畢竟,這個年代的生死是發生的這麼輕易,人命也如螻蟻般輕賤。

  我擦乾了眼淚一股勁的往前走,想要用急速的運動來停止自己紛亂的思緒和眼淚。

  轉眼間便回到了破屋前,但我卻沒有勇氣進屋,呆呆的站在從屋內看不到的角度,偷聽著屋內的動靜。

  「妳們真是好人啊……妳們真是好人……」只聽那個中年男子有氣無力的說。

  「你好好休息吧,相信靈軍很快就會帶醫生回來的。老太太你再撐一下吧。」小楓低聲道,看來那個暈倒的老婦人醒過來了。

  「荷……」那個老婦人還難過的在喘氣,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們家窮看不起醫生,我老婆和兒子都這樣死了,這次我就算賣了自己也會付醫藥費的,妳們放心。只要我媽媽不死,什麼都可以。」

  「小楓…咦……靈軍呢?」落後的老周沒看見躲在黑暗角落的我,直接走進屋內。

  「你們不是一起回將軍府嗎?靈軍沒有回來呀!醫生呢?老太太已經醒過來,但是情況更糟糕了。」小楓看見沒有醫生跟隨而來,心裡也著急了起來。

  「這……」老周遲疑的說。

  「請不到醫生?怎麼可能?」小楓問道。

  「難道……蔡將軍為了計畫順利……決定袖手旁觀?」小楓顯然很早就猜到這個可能性。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是說會幫我的……你為什麼食言?」那男子聽到老周的說話,跳起身大吼道。

  「我們也想幫忙啊!……可是……」老周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要跟他從頭到尾都解釋清楚嗎?就算我們想解釋,他也不會願意聽,就算他願意聽,他媽媽也沒時間啊!

  「你們這些傢伙……是…我是窮人家…我們都該死…哈哈哈…你們吃得好住得好……看病還是醫生到家裡……我東湊西借的把醫藥費弄到……卻沒有醫生肯幫我媽看病……!」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啊……」那個中年男子激動的跑出屋外大聲對天狂吼,他的嚎叫聲就像是一隻受傷將死的野獸一般,充滿著忿恨,像是要對天提出最嚴厲的控訴。

  為什麼,上天竟是如此的不公平,給予徐紫瑛那些人這麼的豐厚,卻吝嗇於一絲絲的同情給自己。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你們這些人為我媽陪葬……」那男子怒吼著跑進屋內,拿起椅子就砸,小楓和老周趕緊逃出屋外,那男子又從屋內追出來,我趕緊躍出輕輕一勾將他絆倒。

  「我要殺了你們啊……」那個男子爬起來大哭著向我們衝來。

  「阿三…」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門內響起,那中年男子的動作瞬間凍結,而本來正在躲閃的我們也跟著停了下來。

  「阿三…我都知道了…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這些人也都是好人啊…他們這麼冷這麼晚還為我們奔走……」一個老婦人撐著身體站在門邊,她的眼神平和除了胸前有一大灘血跡之外,實在看不出來是個病重之人。

  「娘……妳怎麼……怎麼…好了?」

  「阿三……娘要走了……好捨不得你啊…!」老婦人摸著那中年男子的頭,眼神中充滿了關愛和不捨。

  「怎麼會,妳不是好了?可以下床了?」那個中年男子驚愕的看著母親。

  「乖孩子……我們一家都命苦……但是不要去怨天…也不要去怪這些好心人……這一切都是命啊…」那老婦人說完,臉色急轉蒼白,整個人倒了下去。

  「怎麼會?」我真是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迴光返照!」小楓低聲道。

  「你們走吧……多謝你們了……」那男子的神態轉為冷靜,似乎在告訴我們,我認命了。

  「下雪了…」小楓看著飄落在手上的冰晶,抬頭望向黑沉的夜空。

  「下雪好啊,我老婆兒子死的時候,都在下雪。」那中年男子將母親抱起走入屋內。

  這場風雪來得好大好急,才兩分鐘不到,我們三人的身上全都佈滿白靄靄的雪。

  「走吧……」老周和小楓同時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我不甘心……」我說道。

  「什麼?」老周愕然轉身看著我。

  「為什麼……上帝要怎麼不公平,連一點奇蹟都不分給這些可憐人?」我怒道。

  「這是命啊!」小楓眼中也積著滿滿的眼淚。

  「不要……這不是命……我不甘心,我要向上帝討回她的命!」我右手指著天空大聲吼道。

  「大人……」老周和小楓都被我嚇到的樣子,傻傻的站在那邊。

  我轉身跑進屋內,那男子對我的叫囂早已經聽見,只是苦笑著說:「你真是個好人,可惜你不是醫生!」

  「反正你媽媽都到了這個地步,就讓我試試看吧!」我心中隱藏的牛脾氣又發作了起來,上次,我沒辦法救回白孝天的兒子,這次求求老天分一點奇蹟給我吧。

  「可以點油燈嗎?」

  「還有一點!」

  「點上吧!」

  我雙手抓住那老婦人的「湧泉穴」潛運內勁,腦中漸漸一片空明,只感到體內一股若隱若現的光絲源源不絕的從手中流出注入老婦人體內。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有效,只是我聽醫生師父說過,湧泉、丹田、人中和百會都是人身上的大穴,往往會有起死回生的神效,我一邊維持著內勁,一邊暗暗祝禱,希望老天能施捨一點奇蹟給我。

  「真的能救活嗎?」那中年男子看我相當認真努力的抓著他老娘的腳底,心中也燃起了希望。

  「老天,求你幫幫我吧,如果我真的帶有天命,就給我一點該有的奇蹟吧!求求你幫我讓我知道怎麼拯救他們,請不要吝嗇於將幸福分給這些可憐人!」我心中喃喃自語的反覆念著,手上內勁仍然是源源不絕的送出。

  「大人,算了,你這樣會過度耗損內力的!」小楓看我這樣不顧一切的發傻,心裡著急的想要阻止我。

  「他真的想要做的事情天也阻攔不了!」老周興奮的說,不知道他在興奮什麼勁。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耳邊只剩下朔風猛烈的呼嘯聲,頭上也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這樣無止境的消耗內力,真的很傻,可是我怎麼樣也要拼一下,我抱定了昏倒才罷手的意念,持續的發出溫和的內勁注入老婦人的湧泉穴。

  「算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想用氣功內力來就活我娘,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何苦呢?」那中年男子看我這樣堅持的滿頭大汗,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我不管……今天就算是我死了也要跟老天要一個奇蹟!不要打擾我!」我吃力的說完趕緊凝神繼續發氣。

  可是,老天似乎不理會我的控訴和任性,老婦人還是躺在那邊一動也不動。終於,我眼前的金星已經多到讓我完全看不見前方的事物,耳朵的鳴響也掩蓋住了剛剛還在狂嘯的北風,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火交加的地獄,我似乎已經暈倒,又好像還在撐著。

  不知道多久,我突然清醒了過來。

  「大人……太好了……你醒過來了!」小楓看到我醒過來,高興的掉下了眼淚。

  「那老太太呢?」我一恢復正常的意識,立刻想起那老婦人。

  「多謝您……大人…醫生…多謝您……我媽媽真的…活過來了!嗚嗚嗚!」那中年男子直挺挺的跪在我身邊,顫抖的哭道。

  「太好了,在哪裡?」我興奮的問道。

  「我在這裡啊!」一個聲音在我右邊耳朵旁相當近的地方響起。

  「哇靠!」我一轉頭便看見那老婦人跟我一起並排躺在床上,蒼白的臉跟我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簡直比貞子還嚇人,我驚的連滾帶爬的摔下床來。

  「大人……你挺膽小的嘛!」小楓抿嘴笑道。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耶!」我扶著老周的手慢慢站起來。

  「剛剛大人在為我母親輸氣,輸到體力不支倒了下來,我們趕緊將大人抬到床上放著,沒想到在同時我媽也恢復了呼吸活了起來。」那個中年男子臉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眼神中充滿了希望和溫暖。

  「不要叫我大人,好嗎?這很奇怪,我叫做林靈軍!」我尷尬的笑道。

  「不……他們告訴我了,您是天醫轉世,當然得稱呼您為大人!」

  「荷……荷…呼呼……」那老婦人還是在大口喘氣著。

  「怎麼你娘還是這樣?」我問道。

  「雖然大人藉由氣場不斷的刺激讓這婦人的血液開始循環,心臟恢復運作,可是她體內的病仍然沒有消失啊!」老周無奈的說。

  聽到這裡,剛剛升起的喜悅登時被淋得乾乾淨淨。

  「可惜我根本沒有取回前世的本領,只能乾著急!」

  「大人,你不是跟秦醫生和黃師父都學過幾天把脈嗎?就試試看啊!」老周鼓勵道。

  「唉,那真的只是學過幾天啊!」話雖如此,死馬只能當活馬醫,我坐在床邊,將手放在老婦人手腕邊,專心的感覺脈搏的跳動。

  努力了許久,我只感覺得出老婦人的脈細弦無力,而到底這樣的脈象代表的意義是什麼,我是一點概念都沒有,終於,我放棄的將手拿開,這時候一陣疾風吹開門扉,大力的灌入屋子裡面,油燈立刻被吹滅,四周變成了漆黑一片。

  「咦!」這一瞬間我發覺到老婦人手上居然有幾條細細發亮的線。像

  「怎麼了?」老周問道。

  「我好像看到了光!」我揉了揉眼睛疑惑的說。

  「什麼光?剛剛燈才被吹滅啊!」老周問道。

  「等等……我試試看!」我說罷,將手又搭回老婦人的腕上,專心的感受著脈搏的跳動,我發覺,當我的心進入比較溫和穩定的狀態時,似乎就可以看到老婦人手上浮起幾條略微發光的細線,而這些光絲,似乎……似乎跟手上的經絡走向完全一致!

  「我……我看得到經絡……我看到了!」我高聲驚呼,心裡充滿了興奮。

  「什麼經絡?那是什麼?」那中年男子聽我這樣興奮,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大人……這一定是你的誠心感動了上天,讓你重新拾回前世的本領,這種可以內視的能力正是神醫必備的要件之一啊!」小楓高興的哽咽著。

  「嗯……那我能做什麼!」我低頭沉吟著,突然,我發覺那些線又消失了。似乎只有在心平如水的專注狀態下才能看得到經絡的走向。

  我再次的定下心來,將手搭在老婦人的脈搏上,並且凝神看著老婦人,老周他們看我又再次集中精神便也都靜了下來。

  黑暗中,隨著心情越驅平靜,我越清楚的看到那老太太身上的經絡和穴道,由於老太太是仰躺著,所以我看到的是她前臂的三條陰脈,『手太陰肺經』、『手厥陰心包經』和『手少陰心經』,順著發光的經絡往上看去,只見這老太太『手厥陰心包經』上的『曲澤穴』和『內關穴』那附近有著一團像極發光棉花的東西,看來是有氣卡在那兩個穴道上面,整個發光棉花團大小才不過直徑兩公分的圓,不過比起整條細長的經脈還是相當突兀。

  「該怎麼辦?」我下意識的摸著黃飛鴻送給我練習用的金針,考慮該不該這麼貿然的為老太太施針。

  「大叔,我想為你娘施針,可是我沒有任何把握,你願意把你娘的命再交給我嗎?」我低聲問道。

  「這……」那中年男子遲疑著,畢竟這實在很難抉擇,因為再這麼說,他媽媽現在還是活著的。我施針下去,可能就此治癒母親的重疾,卻也可能讓母親一命嗚呼。

  「阿三……我相信……這位小醫生…你不要…擔心了!」那老太太努力的吸進一口氣後,斷斷續續的說。

  「好……醫生您盡量施展吧,生死無怨。」那中年男子下定決心的說。

  「好……」我顫抖著拿出針袋,抽出一根兩寸的針,深深的呼吸幾下,將針慢慢刺進老太太的『曲澤穴』。針一刺入,只見堆積在穴道上的發光棉花團好像做溜滑梯一般,一小團一小團的溜向『內關穴』。

  「第二針!」我就像是說給自己壯膽似的,又拿出了第二根針刺進了老太太的『內關穴』。

  相當神奇的是,本來堆積在『曲澤穴』的棉花團因為針刺而漸漸移入『內關穴』,而『內關穴』上的棉花團也因為針刺的關係像融雪一般越來越小,本來細細的『手厥陰心包經』因為這兩團棉花的漸漸消失也變得比較粗大。我心下暗喜,接著又照之前的步驟將老太太右手的『手厥陰心包經』做疏通。

  「老太太,妳有沒有好一點?」我低聲問道。

  「有……有好一點,胸口不會這麼悶了,只是身體還是很燙,全身軟綿綿的!」老太太的中氣似乎恢復了一點,講話也比較順暢了。

  「媽,妳好了嗎?」那中年男子聽母親講話比較有力了,高興的聲音也發抖了。

  「太好了!」小楓高興的跳著,這種興奮真是難以言宣啊!

  「不要急,還沒結束!」我將老太太的身體放正,仔細的看著她身上的經絡走向,在黑暗之中,雖然隔著衣服,那錯綜複雜的光絲還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身體前方的『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和『任脈』都沒有像剛剛那樣很明顯的發光棉花團卡著。

  我拔起插在『內關穴』和『曲澤穴』上的針,請老太太翻過身。人的身後有人體最大最長的一條經絡 --- 『足太陽膀胱經』,上面有許多對應於五臟六腑的重要穴道。

  果然,老太太的『足太陽膀胱經』上卡著一團又一團的發光棉花,我有了剛剛的經驗,拿起一根金針便往最大的那團棉花上紮了下去,這個穴道是『天柱穴』,在人後腦靠近頸項的部位。我現在也大概瞭解,那些發光棉花其實就是氣血卡在穴道造成的現象,氣卡住影響血液循環,當然會產生許多大大小小的疾病,利用針刺穴道疏通卡住的氣,所以在那些發光棉花消失之後,整條經絡就好像堵塞的河道被打通一樣,馬上從細細的光絲擴增為比較大條的渠道。

  折騰了一個晚上,當我把所有針都從老太太身上拔掉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老太太身上的燒幾乎都已經消退,治療的疲累也讓老太太沉沉睡去。

  「呼,終於結束了,看這個情況,你母親在短時間裡面應該都不會有問題吧!」我笑著對那中年男子說。

  「醫生……您……您對我們的大恩大德……小人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那中年男子突然跪在我面前低聲哭道,那是一種喜極而泣的感動吧!而我的心情也好像要飛上青天一般,開心的不得了。

  「你快起來吧,這樣我可要逃走囉!」我笑著扶起那男子。

  「醫生……您等一下,我馬上去拿錢。」那中年男子快步走向一個小櫃子準備拿錢給我。

  「大叔,千萬不要這樣,你母親的病只是暫時穩定下來,我想你還是想辦法多弄一點錢,找一個好一點的中醫生幫你母親開藥調養身體,這才是治本的方法。」我推卻了那個中年男子手中的錢嚴肅的說。

  「醫生,您不肯收我看病的費用……我會良心不安…」那男子就這樣在小屋裡面跟我推來推去,簡直令我一個頭兩個大。

  「等你母親活蹦亂跳的時候,再讓你母親親手把診金交給我吧!再那之前我是不會收半毛錢的,你再這樣硬要拿錢給我,可不要怪我下次不幫你喔!」我對那中年男子做了個鬼臉,拉著小楓和老周匆匆繞跑了。

  「大人……醫生……您……您被稱為天醫……的確當之無愧啊!」那男子追我們不上,只能在後面大聲的吼著。

  稱做天醫,當之無愧?

  其實我是相當慚愧的,這次是僥倖讓我突然看的到經絡中的氣,也剛好這個老太太的病可以藉由針灸疏通經絡得到緩解,如果下次的情況不是如此,那奇蹟降臨再多也是沒用的。

  「我一定要加緊腳步學習醫術!」在心中我暗暗的對自己這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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