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血戰烏啼谷
寒風,靜夜。
森冷淒寒的濛濛白霜,凝在地面,結在樹梢,鋪在瓦背,也附在已經枯黃的草梗子上面。
朦朧的霧氣沉沉的飄浮瀰漫著,空氣裡有著太多說不出的冷冽,只要吸上一口,就是一
把碴子直接涼透心肺。
此時的世界,一片迷濛,山已失去山的形,谷已無谷的影,周圍俱是模模糊糊的影像,
看不清哪裡是山,哪裡是谷。
烏啼谷。
月落烏啼。
哇、哇的烏鴉嘎啼,在霧中傳出老遠,顯得烏啼谷更加淒寒。
但是,陣陣烏啼,無異於指示翔龍社趁夜掩進的大隊人馬,地頭到了。
今夜,喔,是個夜襲的大好時機。
但是進襲之人,卻必須對附近地形地物相當熟悉,否則,在霧中落腳的路都找不著的
話,如何猝襲敵人。
翔龍社的兒郎們俱是在北地土生土長的人,當然他們對烏啼谷附近的地勢,可以說是熟
得不能再熟。
因此,翔龍社此番出擊,除了天時,再又佔盡地利之便。
四百名一式黑色勁裝,金色腰帶,斜背大朴刀的驃悍大漢們,在古天宇父子、冷劍魂和
丁大空、小仙師徒等五人的帶領下,行動迅捷利落,悄無聲息,已經掩至烏啼谷谷口之外了。
古天宇和冷劍魂自是一身黑綢長衫,金腰束帶。
他們和其他兒郎不同之處,是冷劍魂未背大刀,雙手空空,他也是用刀,但是他的刀,
只有在殺人奪命時,才會出現。
至於古天宇,在他黑色長衫的胸襟上,一隻繡工精緻細膩,栩栩如生的騰空飛龍,正張
牙舞爪,隨著他輕輕的呼吸,起伏波動,彷彿便要破衣飛去。
而他的手中所持,正是那柄令武林同道聞之膽顫,足以代表他的身份,從不輕易離身,
玉柄金鞘的擎天劍,
便是小天,也換下平日慣穿的月白儒衫,一身和他爹相同的黑衫金束腰,典型的翔龍社
打扮。
此時,他和古天宇並肩而立,哦,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父子。
丁大空和小仙是這一大群人之中,唯一異裝打扮的人。
一向空手的丁大空,此時手中赫然持著小仙平常所用,那只烏溜溜緊硬逾鐵的黑竹打狗
棒。
小仙呢?
如今,小仙左腰上,正懸著一柄形式斑斕的奇古短劍,暗綠色的劍鞘,看來挺不起眼,
劍長足有一尺半,劍寬僅二指。
小仙首次亮出這柄不起眼的短劍時,曾讓古天宇、文如龍等劍術名家,悚然動容,脫口
訝呼:「魚腸!」
不錯,小仙所持這柄劍,正是上古奇兵,武林中人無不夢寐以求的十大名劍之一魚腸短
劍。
傳言魚腸短劍已經失蹤近百年,如今卻出現在小仙手中,神劍出世,可見小仙有多重視
這場即將展開的血戰。
烏啼谷左側不足十丈處,有一大片斜坡。
坡上長滿白楊樹,白慘慘的樹幹,佇立在靜悄悄的霧中,點綴著周圍,氣氛更加沉悶,
詭異!
斜坡頂端,有一個不深的窪坑,沿坑而生的白頭蘆葦已經開花,正在淒淒寒風申輕輕搖
頭低低嗚咽,古天宇雙目微合,坐在窪坑中心,平靜地吩咐道:「劍魂,要四名衛山龍,各
帶領一百名弟兄,分兩批潛伏在烏啼谷兩側山坡,聽令夾擊敵人。」
「是!"冷劍魂正待起身離開窪坑,小仙連忙道:「冷閣主,你等等!」
冷劍魂惑然回頭,小仙解開隨身帶來的包袱,取出四枚銀亮的管狀物,交給他。
小仙笑道:「這是我做的震天雷,在他們衝殺之前,先給敵人一個見面禮,會有意想不
到的好處。」
小天忙道:「喂,還有沒有?留幾顆讓我玩玩!」
小仙白他一眼,道:「你不是說玩炸藥很危險,你敢玩?」
小天呵呵笑道:「飛蛾明知燈火會焚身,仍是忍不住要撲去試試嘛!」
小仙輕啐一聲:「這裡還有六顆,夠你玩的。」
古天宇睜開眼,平靜道:「待會兒,我們分頭潛進之後,先用震天雷招呼他們,使對方
陣腳動亂之後,再進行撲擊。劍魂,交代下去。」
冷劍魂走後,丁大空和小天不約而同,將手伸到小仙鼻子前,一付討債的模樣。
小仙故意不解,裝蒜道:「幹嘛?我又沒欠你們錢,手伸那麼長不怕抽筋?」
小天突然嘿嘿邪笑,目露古怪之光,小仙一驚,躥到古天宇背後,告狀道:「古老爹,
你兒子要欺負我。」
古天宇輕聲一笑,淡淡道:「好了,不要胡鬧,小仙,把震天雷分發一下。」
小仙對小天扮個鬼臉,取出兩枚震天雷交給古天宇和丁大空一人一枚,她挺大方地遞上
兩枚震天雷給小天。
丁大空吃醋道:「徒弟耶,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小東西,有好玩的,怎麼不讓你師父多玩
一點?居然對外人比較好,真是氣煞我老頭子。」
小仙皺起鼻子,哼聲道:「誰叫你昨天說,不敢擔待我在君山上玩這東西,今天我有好
玩的,當然不多給你。」
真是臘月的帳,還的快。丁大空無話可駁,只好摸著鼻子,嘿嘿乾笑兩聲。
一時之間大夥兒都不再說話,窪坑內便如此靜了下來,只有烏啼谷那裡,依舊傳來陣陣
淒迷的孤然烏啼……
突然,小天打破寂靜道:「對了,小仙,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提,可是苦無適當時機,
正好現在先告訴你,免得以後你知道,又怪我不說。」
小仙納悶道:「什麼事?看你那麼正經,大概不是啥好事。」
小天輕笑道:「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小仙眉梢子一揚,小天繼續道:「你大堂哥雖然在殭屍奇門陣裡當活殭屍,可是,他沒
有被控制,神志清醒得很。」
「什麼?"小仙以為自己聽錯,不相信的再問一次:「你剛才說什麼?」
丁大空亦哇啦叫道:「小子耶,這事開不得玩笑吶,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天呵呵輕笑道:「因為有關殭屍奇門陳的解法,還是他暗示我的。」
當下,小天將上次和殭屍奇門陣過招時,他與玉修文暗中互通訊息的事,詳細地說了一
遍。
小仙聽完,終於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噓口長氣。
接著,她突然發潑,惡狠狠道:「好呀,你既然在那個時候就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
我,讓我白擔那麼久的心?」
小天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等反應,我不是說,沒有適當時機嘛!」
小仙嗔道:「哼,給我騙,時機是人找的,分明是你故意隱瞞。」
丁大空在一旁呵笑道:「好啦,徒弟耶,小天好心告訴你這個秘密還得挨你罵,這太不
划算啦,你就少潑辣些,小心以後嘿嘿!」
不待小仙答話,一條人影已經閃進窪坑之內,正是冷劍魂,他躬身道:「察魁首,一切
人馬均已就緒。」
「好!」古天宇接過小天遞上的擎天劍,淡淡道:「記得,要速戰速決。」
不待眾人反應,他已然率先掠出窪坑,直撲烏啼谷內。
小天等人隨行而上,中途小仙又分出一枚震天雷交給冷劍魂,五個人分成五個不同方
向,由正面直接掩進烏啼谷。
烏啼谷,其實是一道乾涸的河床。
除了在雨季,河底會有淞淞淺流之外,平常時,澗床之間亂石遍佈,雜樹叢生,難得會
有一、兩小窪未幹不枯的泥水坑,整個地面起伏不平,軟硬不勻,根本不適合露營歇宿。
但是,此時的烏啼谷,竟被有心人將亂石撥開,雜樹拔去,整理出一段不算短的平地來。
平地之上,聳立著密密麻麻大小無數的牛皮營帳,數目不下百頂。
這些營帳之外,便被那些移位的巨石雜木團團圍住,形成了道頗為堅固的防護石牆。牆
裡,有明樁二處,牆外,有暗卡七道。
古天宇對潛伏在自己左側的小天和冷劍魂暗示一聲,他們二人便如鬼魅般,潛向暗卡,
在不知不覺中,幹掉外圈七處的暗卡。
於是,五人再進三丈,潛逼到離石牆只有七步之遙的地方,古天宇掏出震天雷,在手中
掂了掂,對其餘四人略略頷首,五人手中的震天雷同時脫手而出,丟向石牆之內的營帳聚集
處。
「轟!」然巨響,饒是小天等人,臥倒在地,雙手掩耳,仍是被爆炸聲震得肺腑陣痛,
血氣隱然翻湧,耳鳴不已。
剎時,整座烏啼谷內,一片煙硝晦迷,火蛇迸射,昏鴉驚竄,地動山搖,寧靜的夜,已
被這聲驚天霹靂所炸醒。
濃濃的霧,映著竄進的赤芒,大地變成一片血紅。
就在這聲爆炸剛過,谷內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組成的陣營之中,響起尖銳淒慘的喧
鬧和呼號。
「不好,敵人摸上來……」
「快,快準備應敵。」
「訊號箭呢?……笨,快放信號箭!」
一陣陣鬼哭神號,驚慌失措的呼喊叱喝,尚未平息,掩藏在烏啼谷兩側,四名衛山龍已
經再次抖手打出第二波的震天雷。
「轟!"、"哇!"、「呀!」
「敵人有火藥炸彈呀!」
「哎唷,救命呀!」
不待抖動的地皮停止,古天宇丟下冷冷一句:「殺,人如厲鬼現身,已然穿過濃霧硝
塵,揮劍斬向正在驚慌忙亂中的紫衣和黑衣人群。
小天等人,立即大喝而上,分別撲向谷底。
此時,混亂的烏啼谷內,幾位身份地位較高的紫微宮首腦人物,首先發現古天宇等人的
進襲。
一名面貌陰冷削瘦,雙躥塌陷的三旬中年人,桀然厲喝道:「守穩著,給我狠殺!」
他率先迎上古天宇而去。
古天宇洒然冷笑:「紫衣的?哦,你該由小天和小仙負責。」
他不屑地左掌猛拋,當面賞給敵人一記斬雷掌,將對手逼開之後,瀟灑地撲向另一群黑
衣蒙面人。
正當這個中年瘦漢,憤怒已極,想追殺古天宇時,小天嘿笑著撲到。
小天口中逗弄道:「喂,好朋友,我來也!"不等紫衣漢子有所反應,小天已經屈指一
彈,同時喝道:「曲昌在野。」
這名紫衣人狼狽地躲開小天的一指禪,口中喝罵道:「放什麼屁!大爺要你的命!」
小天懶懶一笑,高聲道:「小仙,我替你找到個角色嘍!」
「來啦!"小仙雙手分揮,又有四名黑衣蒙面人,被她震翻,只見她人影一閃,已經接
下小天的對手。
此時,這有名人簡直氣沖牛斗,沒想到翔龍社來襲,竟然連對手都分配好,自己就像破
爛般,被古天宇丟給小天,再被小天丟給小仙,受到如此待遇,不但是侮辱,而且是絕大的
侮辱。
偏偏,小仙刁鑽無比,再加諷刺問道:「喂,瘦鬼,你是不是那個什麼嶺南雙煞,姓胡
的?」
此人正是嶺南雙煞中的老大胡天,他抖手如刀,狠厲地劈向小仙,怒道:「不錯,就是
胡大爺!」
小仙嘿然一笑,身形陡旋,天旋掌呼嘯而出,迎向胡天,同時叫道:「好極了,快將你
弟弟一起找來,小爺我要送你們上路。」
「他媽的,臭叫化,我叫你狂!"胡天憤怒至極,掌勁再加三分,勢如狂風暴雨,漫天
蓋地向小仙推出百餘掌。
小仙喝然一笑,突覺背後勁風臨體。於是,她大喝一聲,雙掌下壓,人已拔空而起,日
光一掃,只見另一名和胡天長相相似之人,用手持喂毒蛇茅,自她背後偷襲。
小仙凌空高興道:「來得好,就是你們!"她人自空中反撲而下,剎時和胡法、胡天兄
弟,作戰一團。
另一面
小天脫開胡天糾纏之後,迎上三名紫微宮的人手,他俊目一瞥,不由吃吃笑道:「原來
是老相好呀!」
這三人,正是上次進襲翔龍社,被小天一招"萬相俱滅"驚走的三人。
為首那位福泰老者,抖手二十掌,夾以撼山震岳的掌風,狂猛地掃向小天,他逼進一
步,低聲喝問:「小兄弟,你方才可是說曲昌在野??」
小天目光微閃,知道自己要找的點子,自動送上門來,於是再次輕喝:「曲昌在野!」
同時揮掌硬接老者的掌力。
老者微楞之下,被震退二步,一旁另一名長相斯文的紫衣人,手中鐵扇唰的一揮,接口
道:「復宮有望!」
小天豁然大笑道:「對,就是你。」
他頓時雙手齊飛,一個人有若千臂如來,拋灑著一溜溜,一蓬蓬銳利無比的掌勁,罩向
對方。
但是,小天的掌勢看來雖然狠辣,卻全都向使扇子的紫衣人身旁招呼。
就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小天低聲道:「還不挨上一掌倒地,咱們迴翔龍社談!」
就在對方回身攻擊時,小天右掌倏地按向對方胸口,那人鐵扇橫攔,卻是慢上一步被小
天一掌按中,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小天大喝道:「來人呀,給我綁下去。」
轟諾一聲,四名翔龍社的兒郎,蜂擁而上,將對方七手八腳捆牢押了下去。
小天這才注意到,直到此時,翔龍社隱伏的人馬,尚未現身。
福泰老者和一名用劍美婦雙雙衝上,低喝道:「復宮有望!"老者急問:「你將思文如
何?」
小天身形半旋,抖手二十記斬雷掌逼退對方之後,驀地停身不動,直到老者和美婦的攻
擊臨身的剎那,急促吐出二字「詐降!」
他面含微笑,雙手齊揚,一手扣住老者肥厚多肉的右腕,一手拈住美婦劍尖,嘿嘿笑
道:「你們躺下吧!」
沒看見小天是如何放開二人,只見他雙手突兀一翻,老者和美婦已經雙雙被制住穴道,
倒在地上,不待吩咐,黑暗中閃出四名翔龍社兒郎,將兩人拖下去。
這四人,嘿,竟是翔龍社的衛山龍,原來是古天宇特別交待他們,配合小天,專門拿人。
突然
「依翠!"一名年約四旬,長相威武俊秀的紫衣人,如閃電般掠來,抖手七尺劍刺問小
天,同時叱道:「小子,還我妻來。」
小天略退半步,左手橫拒,右手猝拋,一招二式將這人逼開。
他嘖的一聲,故意取笑道:「喲,那個美人就是你老婆?好吧,我也不好意思拆散你們
夫妻,你便隨她一起去吧!」
驀地,小天猛然向對萬撞去,低聲道:「曲昌在野!」
使劍的紫衣人機伶伶一顫,亦低聲回道:「復宮有望!」
小天不客氣伸手就抓,拿住那人左肩,同時貼進一步問:「喂,還有一個在哪兒?」
這人猛然一楞之後,恍然大悟道:「和老叫化過招的那位,他是武曲星。」
小天左肘一推,使劍的漢子,便萎倒於地,小天趁機再問:「還有沒有?」
那人驀地淒厲大笑:「有本事,你就殺光紫微宮的人,否則,本宮絕對難以和人善罷干
休!」
小天踢他一腳,怒然大聲叫道:「他姥姥的,你以為翔龍社是吃齋念佛的?要宰人還不
容易,好生睜著你那雙狗眼,瞧本少爺大開殺戒給你看,來呀,給我拖下去,找個風水好一
點的地方,讓他看看少爺的手段。」
應諾一聲,這人又被拖走了。
小天溜眼一看,小仙正獨戰六名紫微宮的人物,仔細一看,除了嶺南雙煞,正是小仙事
先說好,要報仇的對象,紫微四凶裡的三凶,另外還有個使旗的,真不知小仙是如何湊齊他
們?
冷劍魂迎上新入紫微宮的鬼刀端木容。
兩人都是耍刀名家,兩柄刀全是見光不見影,拚殺得慘烈無比,一時三刻間,不容易有
結果。
另外,古天宇也是一個獨戰五名黑衣蒙面人,這五人的功力,比起紫微宮的人只高不
低,因此,古天宇的情況較小仙吃緊許多。
但是,他的沉穩、老練和狠辣,依舊能吃住對方,當然,如果時間拖得太長,那麼古天
宇的形勢,可就不樂觀。
至於,丁大空所接下的數人之中,有一名正是小天要放生的點子。於是,他拍拍手,大
步上前,對丁大空道:「老叫化,分我一個玩玩吧!」
丁大空嘿嘿一笑,挪身閃開一柄緬刀,回道:「想要哪一個,自己挑!」
小天雙手一錯,揉身而上,趁著丁大空一掄快攻逼退對手時,輕鬆插入,接下武曲星杜
若冰。
小天顧慮到對方身份的隱匿,於是,邊打邊退,將杜若冰引開丁大空附近。
杜若冰已然覺得小天似乎未盡全力,出手時也自然緩了一緩,小天便左一掌,右一掌,
低聲道:「曲昌在野!」
「復宮有望?」杜若冰閃身問:「小兄弟和白老弟是如何認識?」
小天嘿嘿輕笑道:「等這邊散戲之後,咱們再來聊天。你還是先躺下吧!」
他右手戳出,杜若冰眨眨眼,扭腰閃躲卻突然一頓,自已撞上小天的手指,咚地倒下。
小天看著四名衛山龍將他拿下後,猛然振臂長嘯,直撲古天宇身邊。
古天宇聽見小天長嘯入空,就知道小天大事已了,該放手的已經放手,剩下來的,只有
狠宰。
於是,他突然斜掠猝進,抖手之下,無相劍法中最精奧狠辣的一式萬相俱滅激射而出。
頓時,寒芒閃耀的擎天劍倏然暴旋,迴旋的劍芒,宛若雷神憤然擲下千百條精光刺白的
經天蛇電。
那股凌厲,那麼眩目,在無可言喻的迅速之中,挾著山崩地裂,直要毀去天地萬物的凶
猛威煞,猝斬而至,炫閃的劍光,足以令任何一個武林高手感到神移目掃,驚顫萬分。
於是,圍攻古天宇的五名黑衣蒙面人,驟然警覺一片有若海嘯的壓力,漫天倒海般洶湧
而來。
利刃切割著空氣,發出咻咻的刺耳之聲,宛如鬼號,急欲撕人耳膜。
五人不由齊齊驚噫一聲,來不及遞招,更如炸開的碎石,自四面八方倒翻掠躲。
古天宇未加追擊,伸手入懷,摸出一枚拳大的彈丸,抖手拋向高空,彈丸轟的在空中炸
開,並濺出一團星紅赤目的光亮。
隨著這團光亮閃起,烏啼谷兩側,齊齊暴出一聲震天撼地的殺!
四百名翔龍社的兒郎,像四百隻出柵的猛虎,高舉著撲刀,撲向圍在鬥場旁掠陣那些三
流角色。
這些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的人馬,早被方纔的震天雷炸死大半,同時也炸掉他們的
魂,誰知,正當他們以為來敵只有眼前五人,暗呼僥倖時,殺聲四起,滾滾漫向這群業已被
驚破膽的嘍囉們。
這是一場殲滅戰,一場為了基業,為了威信,不能讓敵人生出的浴血之戰。
殺聲甫起,古天宇正待迎上重新撲來的黑衣蒙面人,小天已凌空而降,代他接下這五名
蒙面高手。
小天叫道:「爹,讓我來,您老一旁督戰,看敵人授首即可!」
其中一蒙面人怒道:「黃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雙手猛然交拍,鏘一聲金鐵撞擊之聲傳出,他已倏地抓出一十五掌,掌掌勁如狂飆,
重如山嶽,怒如海濤,深沉的吞捲向小天而到。
古天宇淡然道:「鐵手無情,桂三峰,你何時也成了見不得人的鼠輩?」
鐵手?果真是鐵手!
只見杜三峰雙手齊肘套著一付嵌滿尖銳倒勾的黝黑手套,這手套為生鐵打造,重有百
斤,套在杜三峰手上,以雄厚內力拍出,只怕千斤重的頑石,若被他拍著,也會變成粉碎。
青芒猝閃,帶起一抹虛幻的弧光,有如扇面,平鋪橫斬,直削桂三峰的鐵手,小天為求
速戰速決,已經掣下出必見血的泣血金匕。
杜三峰真不知天高地厚,貿然以鐵手抓向泣血金匕,小天冷哼一聲:「找死!」故意將
手中的金匕緩上一緩,好讓杜三峰抓個正著。
桂三峰得意的嘿嘿怪笑,小天手腕一翻一絞,順勢飛挑。
「啊!」然一聲慘叫,杜三峰右手五指,連著鐵手套一起被削斷,手指尚未落地,小天
金匕再揚,己經一刀斬下桂三峰的腦袋。
其餘四名蒙面人,沒料到只一照面,小天就廢掉杜三峰,根本來不及加以救援,此時,
方才大喝著撲身而上,圍殺小天。
小天人在敵人刀光劍影之中,自在的穿梭走揉,他揚揚寒芒吞吐的金匕,嘿然怪笑問:
「魔手孫零,你在不在這裡?」
叱喝連連,無人回答,小天故意歎道:「既然不在,我也不必費心替符老大留人。」
驀地,他大喝一聲,金匕猝然揮灑,瞬間,一溜溜,一道道,一絲絲,一圈圈,如蛇,
如虹,如星,如箭,帶著嗚嗚破空鳴聲的千百劍芒,轟然反捲來敵。
「卡嚓!」聲中,一支精鋼打鑄的哭喪棒,連同持棒的手,齊齊被斬成十八截,持棒的
老兄,有若殺豬般慘號著翻滾而出。
在他身上,同時整整的排列著十八道劍痕,劍劍見骨,當他翻滾停止時,也是他走完人
生旅途的時候。
另外三人,逃的甚快,劍芒乍現。他們一見苗頭不對,已然猛往外飛。
但是,小天已不再打算和他們纏戰,只見他飄然踏步,人影在空中帶起一抹似有若無的
流光,詭異的攔在逃逸的三人面前。
小天冷清清一笑,一宇一頓道:「萬相俱滅!」
剎那間見寒光四射,劍芒暴漲,濛濛的霧氣隨著劍芒騰絞,天地之間頓時充滿刺目耀眼
的光華。
但這些光華,俱是死亡的呼喚,無情地裹向奮力掙扎的三名黑衣蒙面人。
小天這招"萬相俱滅",比起老子古天宇施展的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古天宇都欣慰地避出三丈之外,以免受到劍氣波及,首當其衝的三名蒙面人,焉有活
路。
只聽到數聲摧肝瀝血的垂死哀號,自光幕之中傳來,當劍芒光影斂收之後,地上躺著三
具血糊糊,佈滿縱橫交錯劍痕的死屍,小天正緩緩收回泣血金匕。
驀地
一聲內力充沛的悠揚鳳喚,長嘯人云,迷霧之中,突然光華大熾,天空中出現一個巨大
無比的銀亮光球。
光球噴灑著細碎晶瑩的星光,急速地滾動著,這個滾動的光球,彷彿來自太空的飛星,
幻眩著奪目迷魂的明亮光輝,帶著無比凌厲威猛的急旋回轉,追向滾地奔逃,惶惶難安的三
凶雙煞一旗。
慘嚎隨著飛拋濺灑的鮮血殘肢,同時出現,天地之間只有艷紅,連白色的霧,都變成紅
色朦朧。
四周正在拚殺的紫衣人,蒙面人和翔龍社的人,都被這幕血紅的夢魔震懾的楞在當場,
忘記持續中的拚鬥。
隨著光芒滅散,小仙手中短劍斜斜指地,神威凜凜現出身形,她的影像,在人影奔掠閃
動的夜霧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冷淒和肅殺。
另一邊
丁大空豁然長嘯入雲,大喝道:「咱的徒弟耶,硬是要得!」
接著,他手中墨竹猛然飛挑猝劈,一溜烏星,宛如地獄中厲鬼邪惡的黑眸,直彈向一一
名黑衣蒙面人。
就這一點烏星初現,驀然空中湧出一面烏溜漆黑,以墨竹竹形編成扇面的大扇,隨著烏
星之後,扇向後掠中的黑衣人。
一聲不似人類所能發出的恐怖狂嚎,尚在谷中迴繞,丁大空的對手,已然遠遠摔出,卻
又砰然墜地。
此時,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的聯手之兵,只剩下寥寥數人,苟延殘喘地做著垂死的抗拒。
大部分翔龍社兒郎們,都持著火把,靜靜地圍住僅存的敵人,小部分人手,在衛山龍的
調股指揮之下,進行著救傷埋屍的善後工作。
這場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古天宇和小天自另一處,緩緩走問最後的鬥場。
翔龍社兒郎看見魁首和少爺來到,紛紛躬身閃退,讓開一條通道,供古天宇父子通過。
鬥場內,丁大空手持墨竹,在一旁閒閒地看著冷劍魂和鬼刀端木容的拚鬥。
此時,拼戰中的兩人,俱是披頭散髮,渾身血污,看光景,兩人的功力不分上下,互有
勝負。
小仙卻下場幫著翔龍社兒郎收拾對方僅存數名屬頭目級的扎手角色,當然,對小仙而
言,他們還不夠資格稱得上扎手。
酣戰中的冷劍魂,自是知道周圍血戰的突變情形,更是清楚只剩自己尚未將對手收拾下
來,此時見魁首行來,難免於心有愧。
於是,他驀地大喝一聲,一緊手中的斷魂刀,灑出漫天銀光,而刀身更詭異地急然顫抖。
每一次的顫抖,他的刀便潑灑出圈圈飛旋的光景,晶瑩明亮的毫光,並織成一個巨大的
圓網,迸然落向端木容頭頂之上。
端木容早知四周只剩他一人,在絕望中豁命相拼,當冷劍魂的刀網,帶著可恐的血腥罩
落時,他驀地一咬牙,將心一橫,陡然停身挺立如樁,嗔目瞪視著冷劍魂,手中那柄有若秋
水淬光的寶刀,揮似流光,展如寒星,霍然左右來回交相舞掠劈斬。
只聽到一陣密密麻麻有若驟雨乍臨的叮噹兵刃碰撞聲,冷劍魂連退三步,端木容持刀的
虎口迸裂,鮮血直流。
突然
端木容虎吼一聲,抱刀滾進,筆直撞向後退中的冷劍魂,動作快速的無法加以形容,剛
剛看見端木容吼喊滾進,便已經有了結果。
冷劍魂乍見端木容衝來,嘿然再退一步,順勢單腳點地斜掠左後方,同時手中斷魂刀飛
脫激射向端木容。
兩聲痛苦的悶哼,幾乎是同時響起。讓人錯以為是一聲。
冷劍魂踉蹌跌倒於三尺之外的地上,他的右腿,從大腿根到膝蓋,翻開一道尺餘長的傷
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的肌肉,有若小孩貪婪的嘴,朝兩邊翻捲開來,露出白白的脂肪和
蠕動的血管。
端木容卻是打著旋轉重重摔出七步之外,他雙手正緊緊抓著斷魂刀,雙手鮮血淋漓地沿
著刀鋒滴落。
而此時,斷魂刀筆直自他的下腹穿過,斜自後背透出,他的口中猶吐著帶泡的鮮血。
驀地
端木容啞聲嗆咳道:「好,好一支斷魂刀。」
他抓著刀的雙手齊揚,狠狠將腹中的刀撥出,鮮血隨著飛墜的斷魂刀一同噴灑。
他掙扎著最後一口氣,仰天哈哈狂笑,終於,在笑聲中跌倒於地,略一抽搐之後,便寂
靜不動。
小天急忙屈膝半跪在冷劍魂身旁,手指起落如飛,連點他腿上數處穴道,迅速而熟練地
為冷劍魂止血上藥包紮。
冷劍魂吃力抬頭,看著蹲身探視的古天宇,苦笑道:「魁首,屬下太丟臉了……居然,
連一個對手……都收拾不下來,還落的個掛綵見血。」
古天宇拍拍他的肩頭,深沉道:「劍魂,無需自愧,端木容號稱關東第一把刀,並非易
與之輩,你能撂倒他,應該驕傲。」
接著,他站起身叫道:「余飛!」
衛山龍余飛聞聲,立刻掠身而來,躬身問:「魁首,有何指示?」
古天宇迅速下令,道:「救傷掩埋,清點戰果的工作結束後,由你和少雄負責帶領回
山,記住多加小心。」
「屬下遵命!」
古天宇回身招呼道:「瘋叔,咱們先趕回盤龍嶺看看。」
丁大空呵呵笑道:「我老頭子在這裡等你很久啦!」
古天宇微微一笑,對小天和小仙略一招呼,四人如飛急馳而去。
古天宇等人回到盤龍嶺下時,天色已經微明。
在那條通往嶺端的大道上,果然濺灑著滿地觸目的腥紅,暗示有敵來犯。
但是,眼前這景象,卻讓古天宇等人大感驚訝。
因為,此時的大道正中央,赫然有數名黑衣勁裝,金束腰的翔龍社兒郎,在悠閒地打掃
整理著路面。
看來,來敵似乎已退,血戰已經結束。
那幾名兒郎中的一人,正巧抬起興一眼瞥見古天宇等人,連忙興奮地喝道:「魁首回來
啦!」
所有的弟兄聞言,齊齊迎向古天宇等人,單膝點地,肅手垂頭地問安。
緊跟著,林中有一溜艷紅的火箭,飛射入空,通知山上眾人魁首回山的消息。
古天宇對面前的兒郎,和藹的點頭,道聲:「罷了!』眾人這才敢起身肅立一旁。
此時,咚咚咚的鼓聲,已經沉緩地響起,肅穆的鼓聲,飄蕩在山林峰巒之間,鼓聲漸
急,足以激起人浩然澎湃的奔騰熱血。
古天宇沉穩地負手而立,即刻,有大隊人馬自大道那邊急急奔掠而來。
為首,正是耀日閣閣主歐陽文華和新月閣閣主邱莫愁,他們身後跟著衛山四龍及百餘名
兒郎。
來到近前,古天宇四人才注意到,雙閣閣主和衛山四龍,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
尤其胖彌勒邱莫愁,左臂之上所纏的白色繃帶,還泛著些微的血漬,看似傷的不輕呢!
歐陽文華等人隔著古天宇約有七步之遙,紛紛停下身,對他們的魁首恭謹地躬身抱拳行
禮。
歐陽文華目注古天宇等人,欣悅道:「耀日閣主歐淚文華率領眾兒郎恭迎魁首、少爺等
人凱旋榮歸!」
古天宇踏步上前,親手扶起歐陽文華和邱莫愁,和煦道:「辛苦你們,眾兄弟免禮。」
古天宇等人緩步向山上行去,歐陽文華和邱莫愁在一旁敘述昨夜古天宇等人離開盤龍嶺
後,所發生的事情。
歐陽文華稟道:「自從魁首下山後,我和胖子就將小長老交代的地底雷掩埋妥當……」
「地底雷?」古天宇疑惑地看著小仙。
歐陽文華楞道:「難道不是魁首囑咐小長老」
小仙搔著頭,嘿嘿乾笑道:「歐陽閣主,我可沒說是你家魁首的主意。」
她有點尷尬地告訴古天宇:「我是想震天雷和地底雷做法都差不多,所以就順便造了幾
顆,交給歐陽閣主試驗,看看效果如何,是不是如書上所說的那麼利害……人家沒其他意思
嘛!」
最後,小仙宛若做錯事的小孩,忸怩地低下頭。
古天宇古怪地看著小仙,直到她將頭垂得低低的,這才長噓口氣,歎笑道:「小仙,你
還真是玩上癮,果真將翔龍社拿來當試爆場,文華,結果呢?」
歐陽文華忐忑不安的心,直到看見古天宇的笑容,才算安了下來。
他定神繼續道:「昨夜剛起更,山下就傳出警訊,敵方來犯攻勢頗為猛烈,很快就逼上
大道,結果,來敵觸及地底雷,一共三處,對方的高手約二十幾名,總人數約有六百之眾,
有大半喪生於這三處地底雷的威力之下。」
眾人此時正好經過一處爆炸的現場,不需歐陽文華指明,古天宇已經一目瞭然。
爆炸的地方,雖然已經大肆整理收拾過,但是,從那方圓丈餘的大片焦土、焚樹和垮
石,不難想像地底雷威力之大,較震天雷有過之而無不及。
便是小仙自己,也禾曾料到第一次試驗性質的地底雷,威力居然如此可怕,使她不禁連
聲嘖嘖咋舌。
邱莫愁呵呵笑著接道:「這才是第一波吶!"魁首,俺呢,就帶著兩顆震天雷,等在松
柏林裡面,那些僥倖逃過地底雷的兔崽子們,卻讓屬下轟個正著,大半上了天,剩下的人就
不足為患。
「於是,俺和文大俠、符少宮主,以及四名衛山龍帶著二百多名弟兄,從林子裡殺將出
來,奶奶的熊,俺沒料到炸死大半的人,卻沒將正點子炸死,才在忽略之下被那魔手孫零傷
著,若不是符少宮主,俺這條胳臂,就得送給那個殺胚!」
古天宇凝重道:「文大俠夫婦和符少宮主,可有受傷?」
歐陽文華猶豫道:「符少宮主還好,聽他說,是因為他身上穿有寶衣護身,因此衣衫破
裂數處卻沒有受傷……文夫人守在凌霄樓陪著夫人,沒有出戰……」
古天宇沉聲道:「文大俠傷的如何?」
小天和小仙互望一眼,暗裡吐吐舌頭,不明白為何古天宇如此肯定文如龍一定受傷?
邱莫愁揉揉自己豐厚多肉的臉頰,吶吶道:「魁首,您老怎麼知道文大俠受傷?」
古天宇一瞪眼,沉冷道:「文華講話吞吞吐吐,閃躲猶豫,故意不提文大俠,若非文大
俠人已受傷,他何必如此推拖?」
歐陽文華暗一咬舌,沒想到是自已的態度洩了底,此時,他那張有若關公般的紅臉,更
是紅熱三分。
只是,別人看不出他的臉紅,除了天生之外,尚有其它玄機罷了。
他硬著頭皮,低聲道:「文大俠左腹,被一個使蠍子勾的傢伙,劃傷三寸,因為對方在
蠍子鉤上喂毒,所以,文大俠在斃敵之後,毒發昏倒,經夫人急救後,已無大礙,但是,可
能要休養一陣子。」
古天宇重重一哼,嚇得他身旁雙閣閣主,心中直打鼓,古天宇加快身形掠過嶺前的大片
樹林,連猶自冒著余煙的爆炸現場,正眼也不瞧,直奔嶺端的凌霄樓。
他對尾隨身後的小仙道:「小仙,這次可多虧你,才使翔龍社平安度過這場近十年來,
翔龍社所遇最大的一次浩劫。」
雖然,古天宇未說一個謝字,但是他已經表達出他的謝意,小仙反而吶吶不好意思回
答,只得輕輕道:「沒有啦……」
凌霄樓在望,古天宇終於長噓口氣,看著這棟自己一手設計監造的乳白色巨大建築,毫
無損傷的傲立在盤龍嶺上。
凌霄樓前,秦心影和符龍飛正在和其他兒朗等待著眾人,看他們那種興奮溢於言表的閃
亮臉龐,可不是嗎!翔龍社的確僥倖地渡過一場浩劫!
四川,棲霧台。
谷內終年有霧,無放晴之日。
在這裡天氣只有霧濃,霧淡的分別,而沒有天是否會放晴的考慮。
每當濃霧起時,棲霧谷內,宛如被冰雪填滿一般,除了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的
東西。
即使兩個人面對面而立,也難看清對方五官。
霧薄時,棲霧谷會露出一團團圓溜溜的黑影,那是環繞在棲霧谷四周的山峰。
有人喜歡來棲霧谷賞霧,但是從來沒有人看清棲霧谷或棲霧谷四周,到底是何光景。
尤其,自十幾年前,谷內時常傳出駭人的鬼號之後,棲霧谷便已無人敢來。
歲月遷流,棲霧谷在時間的飛逝之中,逐漸變為一座死谷,終被世人所遺忘……
噫?如今了無人跡的死谷,何以會出現人影?
看他們自在地飛掠於棲霧谷內,絲毫不受迷霧的影響,可以斷定這幾人定然是武林人物
無疑,而且他們對谷內地形相當熟悉。
來人一共四名,從打扮看來,該是三男一女。
霧中,有人問:「白大叔,霧越來越濃,你會不會迷路?」
好熟悉的聲音,那是出自身著翠綠羅裙,有著智慧如星的雙目,愛笑小口,宛如瓷器般
精緻細膩,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女口中。
這少女長的不僅美,而且甜,甚至有股異於一般女孩的謔慧。
雖然,她看來年紀不大,但是,包裹在一身翠綠衣裳中的身材。卻是濃纖合度,玲攏有
致,真是添一份太肥,減一分太瘦。
此時,少女的腰上,竟也如江湖豪客們別上一柄黯綠鐳短劍……老天爺,原來她就是換
上女裝的小仙。
在小天和她挽救翔龍社的劫難後,兩人決定要先徹底解決紫微宮這個動亂的根源,再作
其他打算。
因為,這個被稱為神秘之宮的紫微宮所在,對他們而言,已不再神秘。
昔日白鶴村中的西席白雲山夫婦,竟是紫微宮裡,暗置江湖的二顆隱晦之星。
早在十年前,紫微星君宇文奇和一批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共同創立紫微宮時,便想到江
湖險惡,或許有一天他需要一步退路,所以,他就布下這步棋。
他賴以救命的棋,其實很簡單,不過是請他的師弟,小隱於市,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但是,他從未對任何人提過,他有個師弟,已被他命為文昌星,而其妻月娘則是文曲星。
十年的歲月,可以增進人的感情,同樣的也可以增進人的慾望,宇文奇從來沒想到,和
他出生入死數十年的弟兄手足中,會有人背叛他。
所以,當他一覺醒來,發覺自己竟然身陷囹牢時,他差點一頭撞壁,總算,背叛的人不
是全部,仍然不少人是忠於他。
只是,當叛徒以他的生死做威脅時,這些人不得不聽令叛徒。
但是,夠了!
這就足以遞送消息,動用他所安排的救命之棋!
如今,白雲山正帶著小天、小仙和符龍飛,要來執行這項救人的計劃。
一半是湊巧,一半是有意,正當小天想按照白雲山告訴他的地方,摸上紫微宮擺平這場
江湖勢力之爭的始作俑者時,白雲山獨自趕上翔龍社,願意稍盡綿薄之力。
小天何嘗不知道白雲山是特地來帶路,反正這原本就是白雲山的家務事,有他去更好。
於是,四人略略收拾,就即刻上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稍稍改變裝扮、在小天又哄又
騙之下,小仙終於恢復女兒身,而且,標緻的模樣,讓早已幻想過千萬回的小天,看直了
眼,樂昏了頭。
此時,帶路的白雲山聽到小仙的問話,不由輕笑道:「小仙,你不必擔心,自大叔來回
棲霧谷,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趟了,閉著眼也能找到地頭。」
符龍飛不解問:「白大叔,既然你常出入紫微宮,為何紫微宮的人,竟會不認識你?」
白雲山道:「因為除了我師兄宇文宮主之外,我從未和其他有過接觸。」
小天突然噓的一聲,低聲道:「有人聲!」
白雲山壓低嗓門道:「小天,你的確厲害,我們已經到達紫微宮的大門口!」
小天他們三人,聞言不解地四處張望,此時的霧色雖濃,但尚未到達看不到東西的地
步,可是幾人的四周,除了山就是石,哪來的大門?」
小天再次凝神細聽後,指指地面道:「聲音從下面來?」
白雲山不禁微微一笑,他不得不佩服小天的功力。
他突然蹲身在地上一陣摸索,接著往一處石壁推去,石壁間被移開三尺,露出一道有如
一線天的裂隙。
白雲山領先擠進這道裂隙,小仙一扮鬼臉緊隨而入,最後由小天負責斷後。
四人貼著相夾的狹窄壁縫,走有一段路後,在一個轉彎下,隱約看到一處空曠遼闊的山
谷。
儘管方才霧色濃重,可是此時人所見之谷,竟是一片清朗,使人難以相信,在天無一日
晴的棲霧谷內,會有一處晴朗無霧的地方。」
說話聲,便是從他們立身不遠處傳出,那是兩名負責守衛的明樁。
「小豆,不是我說,咱們紫微宮自從改制之後,可也沒有比較利害,這不是照樣被翔龍
社和玉面金童砸得雞飛狗跳!我還聽說,咱們宮裡派出去和無極門聯手作戰的弟兄,全被翔
龍社殺光,唉,不知哪一天,就輪到咱們去送死,想想,還是以前宇文宮主待自們
好……」
「噓,毛哥,你小聲點,可別讓魁主的人聽去,否則,不用去送死,就會先被砍頭!」
那名叫毛哥的守衛蠻不在乎道:「怕什麼,魁主的人,大概全在那一戰裡死光,現在魁
主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哪有時間理會咱這種小人物」
白雲山自地上捏起二顆小石子,抖手打出,連悶哼也沒有,這二名守衛便咚的一聲倒地。
白雲山經過二人身邊時,輕聲道:「看你們倆還有點良心,饒你們一命,讓你們睡個好
覺!」
他順手拖起二人,將他們放在暗處,這才帶著小天等人自隱身處閃出。
當小天等人掠出暗道,看清眼前景象時,不由得低聲讚歎,方才眾人只看到一片遼闊的
山谷,此時才知,谷底到處錯落著奇形怪狀,晶瑩細白的巨石。
就在這片佈滿白色大石的中央,一圈圈的樓偕比而連,由內向外成圓形的排建著,紅牆
翠瓦,畫棟雕樑,迴廊飛旋,槽角高翹,在如此寧靜空曠的谷中,別有一份出奇的高雅。
白雲山一招手。眾人都往這些建築的方向摸去,在夜色的掩護下,四人悄悄潛至谷底右
側,一處地點隱秘的石堆之後。
白色的石堆後,赫然立著一棟黑黝方正的石屋。
石屋隱在夜裡,就像一隻蟄伏不動的黑虎,令人覺得冷森不安。
這石屋,看起來就像是牢房之類的囚人之處。
小天略一打量這石屋,只見整棟屋子成長方形,由整塊的烏黑大石所砌建,除了正門一
處入口,連扇窗子都沒有,正門外,不見任何拉環門把,看來,門是由裡面開啟。如此一棟
牢房,的確夠得上堅固、安穩的評語,想自這棟房子裡劫出人類,恐怕是不太容易。
小天等人不由得一楞,小仙皺眉道:「媽媽咪呀,這種地方想救人,要如何下手?
白雲山沉沉道:「我也沒想到,竟是這種地方。」眾人一陣怔仲,符龍飛突然說道:
「何不想辦法詐他們一詐,試看能不能將門騙開。」
小仙不愧是鬼靈精,聞言雙目一亮,已然想出辦法,她附在小天耳旁嘀嘀咕咕一陣。
小天點點頭,大步走上門前,猛力拍著石門,口中驚慌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敵
人殺進來啦!」
突然石門上方,打開一個小洞,小天連忙閃向暗處。
小洞口湊上一張毛絨絨的大臉,橫眉豎目道:「是誰在外面嚷嚷?」
小天假聲道:是我呀!我是小豆,外面有敵人殺進來,魁主要我轉告大哥,請他押著宇
文老頭出來當人質。」
「小豆?」那大漢問:「這種事怎麼會讓你來通知?」
小天故意唉聲歎氣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裡有頭有臉的頭兒,都派出去打
江山,所以宮裡也沒留什麼人,現在情況吃緊,魁主只好差當職的我來跑一趟啦!」
那人半信半疑,道:「你等一下!」
砰的一聲,他關上小洞口,有一會兒,黑石屋那扇大門,在小天等人撲通、撲通的心跳
中,喀喀地緩慢打開。
不待大門全開,小天已似輕煙般閃進屋裡,緊接著屋中傳出叱喝之聲,小仙等人連忙沖
進屋內。
一進門,小仙就看到地上七橫八豎下不少紫衣大漢,只剩一人在和小天在動手,小仙上
前一看,不禁呵呵笑道:「陀大叔,我看你就別打啦!」
正和小天過招之人,不正是頂著一張像紅磚一樣的方臉,紫微四凶唯一沒參加烏啼谷之
役的陀化。
他聞言虛晃一招躍開身子,迷惑的盯著小仙打量:「你是---」
小仙叮笑道:「不認識我啦,我是玉小仙,丐幫的小長老嘛!」
陀化仔細再打量,不禁脫口道:「你真的是玉小長老,你怎麼會是……」
小仙打斷話道:「這沒什麼,倒是陀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守牢房?」
陀化略感淒涼笑道:「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自從在洛陽城外失手被你們擒住回來之
後,元老大就有意無意地排斥我。
直到紫微宮改制,他名義上讓我當風角宮宮主,卻要我到這裡來守牢,明擺著不再重視
我!」
小天點著頭道:「喔,這招叫做明升暗降或打入冷宮。」
小仙拍著手道:「這樣子最好,對方既然對你無情,你就不需要對他有義,乾脆,陀大
叔。你就再倒次邊,將宇文宮主放了,反正我看吶,那個叫什麼元老大的,他的皇帝命,只
到今晚為止。」
陀化苦笑道:「小長老,你該知道像背叛組合這種事,通常都是死罪,宇文宮主他能原
諒我嗎?」
小仙保證道:「你放心,陀大叔,你是受人引誘,卻又即肘回頭,再大的罪也能化消,
如果宇文宮主不原諒你,那咱們就不救他。
小天接著拍拍胸脯道:「陀老大,只要你真的倒邊,任何事包在我身上。
陀化看著眼前二人,如此肯為自己擔待,他激動道:「罷了,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
次,就算宇文宮主不能願諒我,我也要放了宮主。」
「好!」白雲山此時方才看口道:「陀老弟,只要憑你這句話,宇文師兄不會為難你
的。」
陀化疑道:「你是?」
白雲山拱拱手道:「待會兒,見著宇文師兄,你便知道。」
於是,在陀化帶領之下,在牆上一座火把架上猛力一拉,原本無物的牢房,突然一陣輕
震,地板就緩緩向兩側移開。地下露出一道石階,步下石階,才是兩排面面相對的牢房,小
天示意符龍飛留守上面,這才跟下地牢。
陀化帶著鑰匙,走向最後一間牢房,也是唯一一間有人的牢房,打開鐵門,單膝跪地,
向牢內一名白髮布衣的老者叩拜道:「宮主,陀化該死,委屈宮主那麼久,陀化特來請宮主
出去匡復正位。」
白髮老者年約六旬,雙眼目光無神卻很明亮,他輕拍陀化肩頭,低啞道:「這是做什
麼,十幾年老弟兄,何必用如此大禮。」
陀化慚愧低喊道:「大哥,陀化該死。」
宇文奇輕輕揮手道:「先不提這些,可是我師弟來了?」
白雲山自陀化身後閃入牢裡,雙手握著宇文奇的老手,激動道:「師兄,雲山來遲,害
你受苦。」
宇文奇亦是激動得雙目泛淚,笑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總算元文泰有點良心,沒
給我大苦頭吃。」
他一回頭,見陀化還跪在那兒,連忙道:「陀頭,怎麼還不站起身來?」
陀化這才滿心感激地起身,小天等人待牢內三人互相寒暄見禮之後,這才在牢外道:
「白大叔,宇文宮主,你們還是先出來吧,咱們還有事待辦吶!」
宇文奇在白雲山和陀化雙雙扶持下,步出牢房,訝然問:「雲山,這幾位小兄弟是何
人?」
白雲山連忙為雙方介紹,宇文奇一聽小天等人是來營救自己的,忙不迭地向小天他們道
謝。
小天呵呵笑道:「宇文宮主,不用謝我們,這次能如此順利救到你,還是陀老大的功
勞,否則,咱們到哪裡找你,還不知道吶!再說,我幫忙復位,也是間接為了我家安全著
想。」
宇文奇大惑不解。
白雲山連忙補充道:「小天是翔龍社古當家的兒子,是翔龍社的少魁首,此次宮裡叛
變,和翔龍社起了很大的衝突。」
宇文奇歎道:「這都是老夫昏庸無能,未能防範變生肘腋,才導致一社一宮的流血殺
伐!」
小天道:「宇文宮主,你也無需太過自責,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如何補救才是重要
的。至於,紫微宮一些忠於你的人,正在翔龍社做客。這次因為怕來人太多會驚動叛徒,對
你不利,所以他們才沒一起來,並不是我爹要留難他們,你可以安心。」
宇文奇連聲道:「客氣!」
在一旁憋很久的小仙,這才找到機會開口:「宇文宮主,咱們還是去捉叛徒,才是正確
的大事,這些客氣話,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宇文奇苦笑道:「只是老夫功力被禁……」
小天拉起他的手腕把把脈,道:「有數處穴道真氣不通,他們是以點穴的方法制住宮主
的功夫,而非藥物,是不?」
宇文奇面色微訝,點頭道:「不錯,古少爺好醫術。」
小天笑道:「還有更好的。」
他右手起落如飛,連怕帶點,不消一刻鐘,便解除宇文奇的禁制,這一手,讓宇文奇更
是大大驚訝。
小天輕笑道:「咱們走吧,有人已經等不及!"他故意瞄向小仙,卻挨了小仙一記的大
白眼。
眾人上到地面上的牢房,符龍飛輕問:「好啦?」
小天點點頭,他反身問宇文奇:「接下來怎麼辦?」
宇文奇此時雙目閃動著燦燦精光,他歎道:「陀化,元文泰該是接收我的寢居吧?」
陀化道:「正是!」
宇文奇面無表情道:「那麼,該是他的不幸,我的寢居之內,正好有一條地道可達。」
小天輕笑道:「那個元文泰大概不知道?」
宇文奇淡然一笑:「那是老夫為防所需,獨力開鑿的地道,他自然是不知道。」
小仙輕笑道:「最好他正窩在寢居裡,這樣子,咱們要逮他,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宇文奇淡然道:「希望如此!」
眾人便在宇文奇親自引領之下,繞過黑石屋,自左側潛進一處花園,宇文奇所說的地道
人口,便是在花園裡,一座假山的下面。
小仙一向喜歡搶先,作出驚人之舉。
在將近地道的秘密出口時,她要求身先士卒,發動突襲。
出其不意使人受驚,對她來說,是件很得意的事。
很多小孩就喜歡惡作劇,躲在暗處突然跳出來大叫,冷不防地嚇人一大跳,覺得非常好
玩。
由此可見,小仙尚童心未泯。
自從小仙恢復了女裝,小天比較規矩多了,不便隨意出言不遜,更不敢跟她動手動腳,
因為看上去她很有那麼一點像淑女了。
不過,他對小仙的關心和照顧,卻是更無微不至了。
現在一聽她要打頭陣,忙勸阻道:「小仙,上面的情況不明,元文泰又是只老奸巨滑的
狐狸,還是讓我……」
小仙當仁不讓道:「你懂不懂禮貌,外國人的規矩,女士第一啊!」
小天苦笑道:「我又沒出國留過洋,哪知道洋人的洋規矩,何況,這是拚命的事,不是
鬧著玩的。」
小仙不服道:「笑話,好像我小仙不知道這是在拚命,你以為我是來跟他們辦家家酒?」
小天道:「我是擔心你……」
小仙望望他道:「你是怎麼啦?這幾個月來闖江湖,咱們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哪次不
是在玩命,你從來沒有這麼婆婆媽媽的……哦,我明白了,現在我恢復女裝,你把我當成了
女孩子?」
小天莞爾一笑道:「你本來就是女孩子,現在是,過去也是啊!」
小仙道:「那不就結了,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你緊跟著我來吧!」
小天無可奈何道:「好吧,那咱們就照洋規矩,女士第一!」
小仙勝利地笑了。
宇文奇由白雲山和陀化,雙雙扶持趨前道:「出口在衣櫃裡的後壁,我一按機關,後壁
一開你就向外衝,撞開櫃門衝出去,才能攻那老賊一個措手不及。」
小仙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宇文奇仍由白雲山和陀化扶持,來至石階旁,手扶機關把手,等小仙上了石階最後五
級,即道:「姑娘準備了。」
小仙又點點頭,手握黯綠短劍,疾喝道:「好!」
宇文奇將把手往下一壓,出口暗門剛一開,小仙便猛然一頭衝入衣櫃。
彭地一聲,櫃門被撞開,小仙也同時衝出。
哪知床上一男二女,全身赤裸裸的,正在玩一箭雙鵰的成人遊戲吶!
小仙一聲疾喝甫出口,乍見這個場面,窘得回身就避開,剛好緊隨在後的小天衝出,幾
乎跟她撞個滿懷。
幸好小天一閃身,錯了開去,持劍直衝到床前,大喝道:「姓元的,你們要極樂生悲
了。」
變生肘腋,使床上的一男二女,驚得不知所措。
他們正樂不可支,怎會想到衣櫃裡會突然衝出人來。
那男的雖很快反應過來,悟出是怎麼回事,但不及抓起擱在八仙桌上的鋼刀,急將兩個
女人推開,霍地撐身坐起,力持鎮定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天冷聲道:「你管不著。」
那男的道:「可是你們找錯了人,在下並不姓元。」
小天暗自一怔,看這傢伙不過二十出頭,不可能是元文泰那隻老狐狸呀!」
「那你是……」
那男的竟然不顧赤身裸體,有傷風化,突然出其不意地向小天疾撲而來。
可惜他太差勁,人未撲近,已被小天的劍刺入胸側。
「啊!」
一聲慘叫,那男的撲倒在床邊了。
這是小天要留活口,才手下留情,否則這一劍稍偏內兩寸,便刺入心窩,送他回姥姥家
啦!
連小天也感到意外,這傢伙竟然虛有其表,如此不堪一擊,劍一抽出,又迅速抵住他喉
間,喝問道:「你既不姓元,那姓元的呢?」
那男的忍住傷痛道:「不知道!」
這時陀化已衝出衣櫃,一見受制的不是元文泰,而是那男的,不禁驚詫道:「小賴,怎
麼是你?」
那男的見陀化趕來,趕快愧疚地低下頭去。
小天問道:「陀大叔,這混小子是誰?」
陀化道:「我只知道他叫小賴,是元文泰最近從外地帶回來的。」
小天瞥了床上,驚得縮作一堆的兩個女人一眼,又問道:「她們呢?」
陀化答道:「她們是侍候元文泰的……"轉向小賴怒斥道:「哼,無文泰不在嗎?你竟
敢玩起他的女人來了!」
小賴反唇相譏道:「這有啥了不起,總比你老兄吃裡扒外,帶了外人來想殺他……"。
小天喝阻道:「住口,你這還沒有回答我,姓元的人呢?」
小賴把心一橫道:「在下已經回答了,不知道。」
小天怒從心起,喝道:「你不想活了?」
小賴情急道:「他真的不在……」
陀化接道:「古少俠,大概是真不在,否則這小子絕不敢如此大膽!」
這時由符龍飛和白雲山,扶持著宇文奇,從衣櫃裡走出。
陀化轉身趨前道:「宮主,元文泰不在。」
宇文奇失望道:「哦?各處搜過了嗎?」
陀化道:「不用搜了,那小子敢如此放肆,足見元文泰必然不在此地,不過,元文泰離
去,連我都不通知一聲,卻有些不尋常。通常他出去辦事,一定會親自巡視一番,關照我要
小心防範。」
那邊小天已怒問道:「我不相信,你敢玩他的女人,會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小賴急道:「在下是真的不知道,昨夜有個陌生人來見他,當面給了他一封密函,他們
進屋去談了一陣,出來說臨時有急事要辦,可能半個月才回來,隨後他們就匆匆地走了。」
小天怒哼一聲,威脅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流著也沒有用---」
正待一劍刺向前,突聞床上一名女子驚叫道:「不要殺我們,我說,我說……」
小天喜出望外,轉向那女人道:「哦?你知道元文泰去哪裡了?」
那女人雙手捧在胸前,一付失魂落魄的模樣:「他臨走時對我們說,有急事出去幾天,
從長安回來將帶些好東西給我們,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去長安了。」
窘得轉過身子,半晌保持沉默的小仙,突然叫道:「去長安了?」
小天笑道:「兄弟,看來咱們又得舊地重遊了。」
小仙掩不住內心的喜悅和振奮,也笑道:「除非咱們在這裡耗上半個月等他!」
好像已經別無選擇,只有趕到長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