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男盜女娼
長安城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刀,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全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可不像苗疆,那是三不管,鞭長莫及的化外之地。鬧翻天也無人過問。
這裡可不同,整個城裡的大街小巷,巳展開嚴密搜索,而且很快就搜到了丐幫的長安分
舵來。
丐幫設在長安城的分舵,掩護得極好,表面上只是一處大宇宅院,而且位置僻靜,若非
幫中的自己人,外人絕對不易發現真面目。
但是,丐幫第子中,已有不少人加人了賭幫,幫主程金寶又是出自丐幫,所以這座大宅
院的秘密,在他們來說,就不是秘密了。
兩名逃犯中的玉小仙,即是丐幫九袋小長老,樹大招風,所以大批捕快很快就趕到分舵
來。
附近把風的小叫化,早己發出緊急暗號,通知了分舵方面。
當大批捕快包圍了巨宅,由捕頭率領一、二十名捕快,上前打門時,出迎的正是巴弘。
他打扮成管家的摸樣,身後跟著兩個家僕,自然也是丐幫弟子。
巴弘非常鎮定道:「公爺們不知有何貴幹?」
捕頭冷哼一聲,喝令道:「進去搜!」
吧弘攔阻道:「對不住,敝東家不在……」
捕頭一把將他推開,盛氣凌人道:「不在也要搜!」
巴弘見捕頭不由分說,領著大批捕快闖入,急忙跟上前道:「公爺,敝東家又未犯
法……」
捕頭怒斥道:「哼,沒犯法,有芍人密告,這裡不但窩減了逃犯,而且是個賊窩。」
巴弘有恃無恐道:「公爺,這可要有真憑實據的,不可任意栽贓,故予人罪。」
捕頭怒斥道:「你敢妨礙公務,我就先拿下你來辦。」
巴弘不便爭辯,只好連聲應道:「是是是,不敢……不敢」
捕頭又是一聲冷哼,率眾直闖大廳,吩咐道:「分頭搜。」
一二十名捕快,立即分頭展開搜索,捕頭卻大刺刺地坐了下來,向跟入的巴弘手指一勾
道:「過來!」
「是!+-*/巴弘走到他面前。
捕頭官腔十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巴弘應道:「小的姓巴名弘,是這兒的管家。」
捕頭又問道:「你主人叫什麼,是幹什麼的?」
巴弘從容不迫道:「敝東家姓胡名不舊,過去曾是山海關吳總兵的帳下,如今已經退
休,在長安住了好些年了。」
捕頭一聽這巨宅的主人,曾經幹過武官,態度較為緩和道:「他人呢?」
巴弘吹牛居然不打草稿,若有其事地道:「不瞞公爺說,最近關外很亂,吳總兵想借重
敝東家,為他訓練一批子弟兵,所以敝東家奉召往山海關,面見吳總兵去了。」
「噢……+-*/捕頭沉吟一下,忽道:「不對呀!據密報說。這兒是丐幫的長安分舵,姓胡
的是負責人呀!」
巴弘暗自一怔,力持鎮定道:「愛說笑,敝東家怎麼成了丐幫頭兒,公爺,無憑無據的
密告,可千萬不能輕易聽信啊!」
捕頭不置可否道:「等咱們搜了再說。」
巴弘恭然道:「是,是,小的去為公爺奉茶。」
捕頭微微點頭道:「媽的,那兩個小賊溜得真快,害老子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口倒真有
點干了。」
巴弘暗自發笑退去,倏而雙手捧著蓋懷,恭恭敬敬上前道:「公爺請用茶。」
捕頭作個手勢道:「放下吧!」
不料巴弘卻不放下,面帶詭異的笑容道:「這茶請公爺先品嚐一下。」
捕頭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情知杯內必有玄機,立即接過蓋杯,揭開一看,杯內哪有
茶水,赫然是一隻十兩重的金元寶。
「這……」
捕頭一怔,剛要發問,搜索的捕快已有幾個回廳。
巴弘一施眼色,捕頭頓時會意過來,迅速將杯內金元寶取在手中,不動聲色地蓋好懷
蓋,置於一旁茶几上。
一名捕快上前覆命道:「所有房間都搜過了,毫無發現。」
捕頭問道:「其他地方呢?」
那捕快答道:「他們還在後院和廚房下房搜索……」
正說之間,又一批捕快回廳覆命。
為首的捕快趨前道:「頭兒,各外都搜了,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捕頭詫異道:「怪了,莫非消息不可靠?」
巴弘道:「公爺,說不定有人跟敝東家過不去,或者故意跟公爺們開玩笑啊!」
得人錢財,與人消災,捕頭既已收了十兩黃金的大紅包,便趁機故意怒聲道:「他媽
的,竟敢整咱們冤相,回去找那龜孫子算帳不可,走!」
他可裝得真像,氣沖沖地帶著那批捕快,浩浩蕩蕩而去。
巴弘一直送他們出了大門,才如釋重負,急忙關上了門,就趕回大廳,直奔書房。
走到桌案前,將桌向外一挪,便見桌後巨型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道暗門來。
巴弘再走近暗門,向下面大聲道:「人走啦!」
首先從木梯衝上來的,正是小仙!
她一上地面就罵道:「他爺爺的,下面空氣真不新鮮,再不滾蛋,差點把我老人家憋死
了。」
接著上來的是小天、符龍飛、白雲山、陀化和行動不便的宇文奇。
巴弘對小仙道:「玉小長老,也許是小的多此一慮,不過。用金元寶打發那捕頭走路,
無異不打自招,表示這宅子確有問題,做賊心虛……」
小仙問道:「他收下了?」
巴弘點點頭道:「收了,否則他哪會這麼快就滾蛋,恐怕有得東問西問吶!」
小仙呵呵笑道:「那就好,他既然收了金元寶,又這麼快就走,表示他還會單獨再
來。」
小天詫然問道:「你希望他再來?」
小仙胸有成竹道:「我之所以要用金元寶賄賂這家夥,就是要讓他起疑,認為這裡有問
題,這樣一來,他既吃到甜頭,自然更想逮住機會大撈一筆。為了想獨吞,他絕不會帶其他
人來,咱們不是正好等他來自投羅網嗎?」
小天又問道:「逮住他有啥用?」
小仙憋笑道:「用處可大了,咱們把他制住後,逼他親筆立下了字據,承認他跟丐幫掛
鉤,這樣他就有把柄抓在咱們手裡,一點皮條都沒有了。」
「然後呢?」小天追問。
小仙接下去道:「然後逼他去見楊得意,就說已查出咱們的下落,但憑他手下那批捕
快,奈何咱們不得,要求楊得意派出高手支援。
這樣一來,楊得意做不了主,勢必請求幕後的傢伙,除非那傢伙就此打住,不敢惹咱
們,否則就必然全力以赴,甚至親自出馬。
「事實上,對方對咱們是志在必得,絕不會輕易罷手的,到時候咱們以逸待勞,等他們
自投羅網,不是比毫無線索去找他們強嗎?」
大家紛紛點頭,認為小仙這主意非常高明。
小仙更得意道:「如果幕後的傢伙,真是元文泰,那咱們就槓上開花了!」
符龍飛忽問道:「咱們是不是繼續窩在這裡?」
小仙道:「不,這回由我和古小天扮成家僕,加上巴弘留下足夠應付了,其他人化整為
零出城,到終南山下集合,咱們這裡的事一辦妥就趕去。」
巴弘一旁請示道:「玉小長老,本幫弟子需要調集多少人手?」
小仙沉吟一下道:「挑武功好的,有幾十個人壯壯場面就行了,主要是讓對方以為,咱
們真避到了終南山了。」
小天笑道:「兄弟,你百密一疏,忘了丐幫的弟子,己有不少暗中加入了賭幫啊!」
小仙瞪他一眼道:「雞婆!我會連這點都沒想到?告訴你,我就是要們走漏風聲,配合
那捕頭的消息,對方才會傾巢而出,全力以赴吶!」
小天聳聳道:「看來這將是場決定性的大戰了。」
初更時分。
果然不出小仙所料,那位嘗到甜頭的捕頭,獨自找上門來了。
開門的仍然是巴弘,扮成管家模樣。
而跟在身後的兩個家僕,卻換成了小仙和小天。
巴弘不動聲色,仍然恭恭敬敬道:「公爺,敝東家尚未回來」
捕頭笑道:「沒關係,你跟我談也一樣。」
巴弘裝出無可奈何,把捕頭請進了大廳。招呼他坐下道:「公爺請稍坐,我去替您倒
茶。」
捕頭會意地微微一笑,大概他嘗到甜頭,以為茶杯裡又是金元寶。
這種茶,誰都喜歡多喝幾次,比喝花茶更帶勁。
倏而,巴弘捧著茶碗來,跟上次一樣,雙手恭恭敬敬遞上前道:「公爺,請用茶。」
捕頭接過茶碗,笑問道:「要不要先品嚐一下?」
巴弘道:「請!」
捕頭似已知道碗內是什麼,反而不急於揭開碗蓋,眼光向恭立一旁的小仙和小天一瞥,
輕聲向巴弘問道:「巴管家,他們在,說話方便嗎?」
巴弘微微點頭道:「公爺有話儘管直說,他們既聾又啞。」
捕頭將茶碗置於茶几上,乾咳兩聲,開門見山道:「貴東家很大方,一出手就是十兩黃
金,不過,要打發我,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巴弘眉頭一皺道:「公爺嫌少?」
捕頭冷聲道:「十兩黃金是個大數日,有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但一分錢一分貨,對我
來說,實在太小兒科一點!」
巴弘道:「公爺,敝東家又未犯法,只不過……」
捕頭哈哈大笑道:「巴管家,咱們不必兜圈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根據密報,這宅
子裡辟有秘室,可以藏匿逃犯,如果日間我下令仔細搜查,你想會有什麼結果?」
巴弘怔怔地道:「這……」
捕頭霍地把臉一沉道:「不但如此,我離開這裡後,曾作了一番調查,查明你所謂的東
家,那個曾在山海關吳總兵帳下當過差的胡不歸,實際就是丐幫長安分舵的舵主!」
巴弘強自一笑道:「公爺果然不簡單,有一套,佩服,佩服!」
捕頭得理不饒人道:「現在咱們已經把話挑開了,像這麼大的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
化無,不要說在下一個小小捕頭,就是本府府尹也擔待不起,所以嘛……嘿嘿,巴兄是明白
人,應該知道怎麼辦,不需要我多說吧?」
巴弘瞥了小仙和小天一眼。見他們仍然裝聾作啞,沉吟一下道:「公爺的意思呢?」
捕頭獅子大開口道:「兩個小鬼得手的五十萬銀票,二一添作五!」
「二十五萬兩?+-*/巴弘倒真是嚇了一跳,想不到眼前這傢伙,胃口比想像中大得多。
捕頭斬釘截鐵道:「不錯,我說的正是這個數目。」
「這……這……」巴弘連咽幾口水,始陪笑道:「公爺,茲事體大,在下可當不了家,
做不了主,請稍候……」
捕頭以為巴弘入內請示,會意地笑道:「好,巴兄請便,不用招呼我。」
巴弘漫應一聲,匆匆入拱門,他知道自已這龍套角色,該鞠躬下台,要換主角兒登場
了。
捕頭的眼光,無意間瞥向小仙和小天,突然暗自一怔,覺得這兩個小傢伙好生面熟,一
時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小仙作個手勢,表示請捕頭用茶。
捕頭會意地笑了笑,仲手緩緩去揭碗蓋。
「哇!」
就在碗蓋一揭之際,隨著一聲驚叫,捕頭嚇得從座位上直跳起來。
原來茶碗裡,並非想像的金元寶,赫然是條活生生的小蛇!
幾乎是同時,小天衝至捕頭面前,向他當胸一把抓去,出手之快,猶如迅雷閃電。
即使在正常狀況之下,捕頭想要避開小天這一抓也很難,何況是在猛然受驚,猝不及防
之下。
其實,一條小蛇沒啥大驚小怪,何必嚇成這樣,問題是它藏在蓋著的茶碗裡,而捕頭大
人還以為是金元寶吶!
捕頭措手不及,被小天當胸一把抓住,不由地驚怒交加:「你……」
突然,他腦際閃現出酒樓上的一幕,認出了眼前這小傢伙就是小天。
可惜遲了,如果他一進大門就認出,發現情況不對,也許尚來得及掉頭拔腿就溜,但現
在已辦不到。
小天出手如電,左手一翻,搭上捕頭急欲拔刀的右腕,疾喝道:「不許動!」
捕頭心裡明白,腕脈被扣住,對方只要發出真力,即可將他腕脈震斷,必死無疑。
他這條命運想留著發橫財,那捨得輕易送掉,只好放棄抵抗,癟笑道:「朋友,在下吃
的公家飯,奉命行事,不得已啊」
小天怒問道:「那你今夜來這裡,可是奉命行事?」
「這……+-*/捕頭吶吶地答不出話來。
這家夥姓蔡名達,綽號叫菜頭,原是當地的混混。
人要走運連城牆都擋不住,幾年前,一個海捕公文懸賞緝拿的悍盜,那夜喝多了醉倒在
城外破廟裡。
蔡達連日輸得欠了一屁股賭債,被債主追討得無處可躲,溜出城也進了破廟。
根據城門口張貼的懸賞畫像,蔡達一眼認出巨盜,不禁喜出望外。
在毫無抗拒之下,就將巨盜擒獲,找了繩子來捆得結結實實的,扛回城裡去。
於是,他不但獲得一筆重賞,而且大吹大擂,說得活龍活現,吹他如何獨力制服巨盜,
使府尹大人信以為真,留在衙門裡充當捕快。
不到兩年,原來的捕頭因公殉職,蔡達私下向府尹身邊的師父活動,居然幹上了捕頭。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叫他菜頭,改稱蔡捕頭了。
可是,今夜他很不走運,遇上了小仙和小天。
小仙見小天已將他制服,一旁閒閒地笑道:「很好,看樣子你老兄大概不是奉命而來,
那咱們就好談了。」
蔡達連聲應道:「是是是……」
小仙笑著從麻袋裡,摸出那十張銀票,抽出一張,在蔡達面前晃著道:「二十萬兩太貴
了,五萬兩如何?」
蔡達這時只求保命,哪還奢望黃金,忙苦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敢要……」
小仙裝得正經八百道:「我可是說真的喔!」
蔡達可不笨,馬上領悟道:「無功不受祿,不知兩位要在下做什麼?」
小仙道:「很簡單,要你抓咱們!」
蔡達一怔,又是苦笑道:「您……您真愛說笑,天下哪有這種人,花錢要人抓自己的--
---」
小仙笑道:「咱們就是這種人。」
蔡達自作聰明道:「哦,我明白了,兩位是要自首,讓在下為你們證明,好減輕你們的
罪名……」
小仙斥道:「他爺爺的,你少在那裡癡人說夢話,臭美!」
蔡達暗自一驚:「不,不是這樣?」
小天把他往上一提,厲聲道:「你聽著,如果你一切照咱們的話去做,不但可以保命,
還可以發大財,否則,你就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蔡達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驚聲道:「是是是,只要二位高抬貴手,無論要在下做什麼,
儘管吩咐……」
小天道:「口說無憑,你得親筆立下字據!」
蔡達毫無選擇,只得應道:「是!是!在下馬上寫就是了---」
「巴管家!」
小仙一聲招呼,巴弘立即捧出文房四寶,似乎早已準備好了。
於是
出長安城,東南方不過數十里,即是終南山了。
終南山系屬秦嶺,是入川的必經之途。
小仙決心把對方引來此地,決一死戰,主要是不願在長安城裡火拚。
京城畢竟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旦鬧得天翻地覆,勢必連累丐幫,從此無法在長安混
下去了。
而且,嶺南分舵近在咫尺,分舵主七袋長老丘安,當年曾參與水淹黑鯨門的壯舉,必要
時可趕來馳援。
小天也以翔龍社少主的身份,通知附近一帶所屬人馬待命。
符龍飛趁著他們發號施令已畢,自告奮勇道:「此去武關不遠,一日可以往返,南海門
有一批人在那裡,要不要在下去把他們調來?」
小仙婉拒道:「不用了,接連幾次火拚,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的元氣已大傷,除非他門
另有一股強大勢力支援,否則,不太可能勞師動眾,大舉來犯。應以出奇制勝的突襲成份居
多,如果咱們場而搞得太大,反而會嚇得他們不敢來了。」
小天附和道:「對,那樣一來,咱們反而枉費心機了。」
白雲山老成持重道:「玉姑娘判斷極正確,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方面,近日損失慘重,
可用之兵力已為數不多。元文泰匆匆離開棲霧谷,很可能得到消息,趕到長安跟什麼人會
合,也就是玉姑娘所說的,另一股尚不為我們所知的強大勢力,但我可以斷言,元文泰已經
知到不宜力敵,八成是改用智取。」
一旁倚靠著石壁休息的宇文奇,微微頷首道:「雲山,你說的很對,他們利用官方抓玉
姑娘和古少俠,就是估計到對方的實力,自知毫無勝算,才會出此下策。」
符龍飛不解地問道:「宇文前輩,既然他們明知拼不過,又為何把咱們引來長安?」
小仙接道:「唉,聰明面孔笨肚腸,你還不是普通的笨,剛才白大叔不是已經說明了
嗎?對方是想用智取,如果不出我所料,除了玩官兵捉強盜之外,恐怕他們另外還有詭計
吶!」
小天笑道:「這倒不用擔心,就憑他們有多少鬼點子,總比不上咱們的玉小長老吧!」
小仙朝他一翻白眼道:「你少糗我!」
小天把舌頭一伸,扮個鬼臉,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小仙卻正經八百道:「等你們笑夠了,我要說件讓大家笑不出的事。」
此言一出,果然大家緊急剎車,全部止住了笑。
小天急問道:「兄弟,什麼事讓大家笑不出?」
小仙揉揉鼻子道:「剛才我突然想到,如果對方玩的把戲,旨在把咱們引到長安來,而
他們的主力,卻趁機攻擊另一目標,譬如君山,翔龍社或逍遙莊,不知各位覺得這事好不好
笑?」
大家非但笑不出,而且面面相覷。
小天驚道:「兄弟,照你這麼說,對方是聲東擊西?」
小仙點點頭,道:「萬一不幸被我言中,那咱們趕來長安,就已經中計了。」
白雲山神情凝重道:「果真如此,那就麻煩了,不知他們選中的目標是哪一處……」
宇文奇憂形於色道:「元文泰極工心計,如果他確實打的是這個主意,在咱們離開四
川,趕來長安時,恐怕他早已同時採取了行動。」
小仙不以為然道:「不,我認為那隻老狐狸精得很,他絕不敢操之過急,因為,除了黃
山逍遙莊之外,翔龍社和丐幫的人遍佈各地,耳目眾多,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會設法盡快
通知咱們。所以,對方必須等咱們到了長安,甚至被他們設下的陷拼陷住,才會採取行動,
否則,反而弄巧成拙,枉費心機。」
小天道:「如果他們不大舉來犯,那就毫無疑問,一定是這麼回事了。」
符龍飛道:「那我們只好等……」
「不!+-*/小仙接口道:「咱們不能等,要主動去查明真相。」
小天問道:「兄弟,你的意思,是否再回長安城?」
小仙胸有成竹道:「不必勞師動眾,就我一個人去,你和大夥兒留在這裡,以防萬
一。」
小天急道:「不行,怎能讓你落單……」
小仙卻堅持道:「不行也得行,萬一我判斷錯誤,對方當真大舉來犯,你我兩個都不在
怎麼成。」
白雲山心知小天離不開小仙,有意成全道:「有我們幾個在,相信可以應付得了,況
且,對方的目標是你們兩個,如果發現你們不在,絕不會浪費有限的人力。倒是玉姑娘獨自
回長安,確實讓大家放心不下,還是由古少俠同去較為妥當。」
符龍飛也附和道:「白大叔說的對,萬一半路上雙方對上,玉姑娘就孤掌難鳴了。」
連宇文奇也主張小天同去,使小仙無可奈何,掃了大家一眼道:「我現在才是孤掌難鳴
吶!」
大家聽得哄然大笑,小天更是喜出望外道:「兄弟,你同意了?」
小仙給他一個白眼:「討厭,跟屁蟲!」
小天扮個鬼臉,逗得大家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於是,宇文奇等人,仍然留在近山邊的密林內,小仙偕同小天則趕回長安。
一路上,他們經過一番計議,決定先去找程金寶那混小子。
以小仙和小天的輕功,幾十里路程,不消一個時辰,便已到達長安城外。
長安是京城重地,天一黑就關閉城門。除非持有特別通行證,軍民一律禁止出入,需候
五更才開。
但小仙和小天卻不在此限,那幾丈高的城牆,根本不看在他們眼裡,任何時候隨意出
入,誰也擋不住。
三更時分。
夜深人靜,長安城裡的居民,大多數早已進入夢鄉,只有些夜貓子還在活動。
其中包括夜歸的賭徒、酒鬼、尋花問柳的嫖客,以及飛簷走壁的樑上君子……等等。
一陣整齊的步伐聲,劃破了靜夜,原來是巡夜的官兵。
皇帝老子居住的地方,治安特別重要,所以全城大街小巷,整夜不時有官兵巡羅,夜行
人遇上了,少不得要接受一番盤查,甚至搜身。
小仙和小天伏在屋頂上,等一隊官兵經過,逐漸去遠,立即身形暴長,雙雙施展絕頂輕
功,直向金元寶賭坊掠去。
他們曾闖過迎春閣,不但是識途老馬,甚至連設在後院屋內的鏡室,以及地下的機關,
秘密和秘道也一清二楚。
奇怪,今夜金元寶賭坊好安靜,非但不聞往日通宵達旦的呼喝六聲,整個宅院裡沒有
一點動靜,連燈也未點一盞。
小天見狀,不禁暗覺詫異,輕聲問道:「兄弟,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小仙沉吟一下道:「噢……八成是那混小子,怕咱們再來,乾脆放棄這裡,轉移陣地搬
家了。」
小天剛說出聲「那……」冷不防被小仙猛推一把,使他身不由己,從屋上直向地面落
去。
小仙也跟著縱身而下,笑道:「哥們兒,舊地重遊,總得進去看看,說不定換了更精彩
的節目……+-*/正說之間,突然小天一把摀住她的嘴,拖向一旁矮樹叢裡伏下。
就在這時,由廳裡走出三個黑衣蒙面人,從體形可以看出是女人。
小仙和小天尚未來得及採取行動,她們已向圍牆外飛身掠去,身法之快,使他們根本無
法攔阻。
「兄弟!」小天扶起她道:「你說對了。這裡還有精彩節目。」
小仙卻一臉不解的神情道:「怪事,黑衣蒙面人裡怎會有女子,而且輕功如此之高?」
小天打趣道:「輕功好,裸奔起來跑的一定更快。」
小仙嗤之以鼻道:「哼,你就想看女人不穿衣服。」
小天怕她翻舊帳,又提在苗疆誤闖人家苗女閨房,撞見莎娜正在洗澡的糗事,急忙把話
岔開道:「兄弟,咱們快行動去吧!」
小仙把頭一點,人已射出矮樹叢,掩向正廳。
小天哪敢怠慢,緊隨在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闖入廳內。
上回小仙一時大意,誤陷機關,跌落在活動地板下的洞窟,困得她好慘,這次她可不敢
重蹈覆轍,小心翼翼貼近牆邊走,必要時可以施展壁虎功應變。
出乎意料,機關並未發動,大概是未觸及吧。
他們照上回脫身衝出的原路,找到了暗門,順利進入了密道。
將近密道盡頭的密室,便聽到傳出一陣陣嬉笑聲,好不熱鬧。
難怪整個宅院毫無動靜,原來他們在舉行地下派對呀!
這時,秘室內春色無邊,十幾個全身赤裸的年輕女郎,正在圈著程金寶轉圈,一面手牽
手又唱又笑。
程金寶卻是一身華服,儼然王孫公子,兩目蒙上黑布,隨著她們打轉,同時伸出雙手亂
摸一遍。
歌聲突止,女郎們也停止了轉動。
程金寶張開的雙臂一合,抱住一名女郎,伸手從她頭髮摸起,接著是臉形輪廊,再來赤
裸的身體
這小子趁機猛吃一陣豆腐之後,振奮叫道:「是依依姑娘!」
「錯啦!我在這裡!+-*/右邊的一名女郎大叫。
程金寶忙扯下蒙著眼晴的黑布,定神一看,果然猜錯人了。
大笑聲中,女郎們起哄道:「罰酒,罰酒!」
叫依依的女郎,即去一旁取來酒壺酒杯,為程金寶斟了滿滿的一杯。
程金寶接在手中,苦笑道:「又是三杯,今夜我要被你們灌醉啦!」
起哄的笑聲中,他一口氣連乾三杯,遊戲又重新開始了。
女郎們繼續圍著程金寶轉圈,手牽手又唱又笑
突然,小天和小仙闖了進來。
她們連驚呼聲都未及發出,便紛紛被制住穴道,昏倒在地上了。
程金寶突聞歌聲笑聲停止,上前雙臂一張,抱住了悄然走近面前的小天,他馬上覺出不
大對勁,驚詫道:「你……」
「啪!+-*/地一耳光,捆得程金寶一個踉蹌,向一旁沖跌過去。
小仙反手又是一巴掌,捆得他再衝跌向小天。
接連兩掌,使程金寶蒙著眼睛的黑布松落下來,小天伸手當胸一把抓住,沉聲道:「游
戲結束!」
程金寶定神一看,頓時魂飛天外,驚道:「你……你……」
小天喝問道:「我是誰,你還記得嗎?」
程金寶不敢再以幫主自居,忙道:「記得,記得,你是古師伯……」
小天指著小仙道:「她呢?」
程金寶急道:「是……是我師父……」
小仙乖戾地笑笑道:「哦?我好像不記得,幾時收了賭幫幫主當徒弟呀!」
程金寶陪著笑臉道:「師父您老人家是貴人多忘事,三年前在君山,弟子就拜您為師
了,上回您老人家來長安,又教了我幾手賭技……」
小仙裝模作樣道:「噢,噢,你就是那個沒出息,成天迷惑著賭,輸得傾家蕩產的混小
子啊!」
程金寶連聲應道:「是是是,我就是那個沒出息的混小子。」
小仙故意道:「可是,人不可貌相,你小子現在不是混得不錯,比我老人家強,混上個
幫主幹啦!」
程金寶愁眉苦臉道:「不瞞您老人家說,我真不想幹這有名無實的幫主,情願自由自
在……」
「哦?」小仙故作詫異道:「連幫主你都不想幹,想幹什麼,當皇帝呀?」
程金寶沮然道:「師父,您老人家是不知內情,如果這個幫主讓您幹上一天,您就知道
我為啥不想幹了。」
小天不屑道:「不見得吧,我看你樂得很吶!」
程金寶歎口氣道:「那是苦中作樂,不樂都不行。」
小仙冷聲道:「那是你的事,跟咱們毫不相干,咱們今夜是來收賭帳的。」
程金寶驚詫道:「師父贏的五十萬兩銀子,弟子不是已經如數把銀票給了您……」
小仙怒形於色道:「哼,那是贓物,想不到你這混小子,除了干賭幫幫主,還兼差干小
偷啊!」
程金寶矢口否認道:「不,弟下絕對未干小偷,那五十萬兩銀票,是盛源記錢莊楊老闆
親手交給我的。」
小仙怒哼道:「可是人家向官府報了案,指那些銀票是失竊的,害我老人家差點背黑鍋
吃官司,小子,冤有頭,債有主,咱們就認定你了,你說,怎樣給咱們個交代!」
程金寶情急道:「我,我去問楊老闆……」
小仙斷然道:「不必了,咱們已經問過,他一口咬定銀票是昨夜失竊的。」
程金寶驚怒交加道:「姓楊的怎麼可以胡說八道,分明是他……我非找他當面對質不
可……」
小仙道:「對不對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老人家管不著也懶得管,現在咱們只要銀
子,五十萬兩拿來馬上走人,否則嘿嘿,沒錢咱們就要命。」
程金寶嚇得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
三年前,程金寶尚在君山,小仙率丐幫三千人,水淹黑鯨門的壯舉,他雖是事後才聽
說,但卻如同親身經歷一般,經常向人炫耀:「玉小長老就是我師父。」
也正因為沾上小仙這層師徒關係,長安分舵的分舵主胡不歸,才打狗看主人的面子,對
程金寶搞賭幫無可奈何,不得不親自前往君山,去向幫主萬駿請示。
所以,小仙撂出狠話,程金寶絕對相信,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哪能不嚇得屁滾尿流。
小天依計而行,小仙既做紅臉,他就扮白臉道:「兄弟,我看這小子也是不得已,何必
為難他。」
程金寶忙道:「對對對,師伯說得對極了,我實在是不得已。
小仙怒斥道:「放屁,你有什麼不得已?」
程金寶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我……」
小天慫恿道:「混小子,你就把一切說出來,如果確實情有可原。我就替你求求情,也
許你師父會饒你一命,否則我就不過問你的事了。」
程金寶剛開始訴說經過,還有些口吃吃,說到得意忘形之處,就口沫橫飛。
小仙聽畢,即問道:「剛才離去了三個黑衣蒙面女子,可是那姓洪的手下?」
程金寶道:「好像不是,洪爺手下的幾個女婢,我雖未見過她們的真面日,但口音跟剛
才來的三個女人完全不同,我聽得出來。」
小天問道:「她們來幹什麼?」
程金寶答道:「她們只是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事,並且轉達洪爺的命令,要我暫時不要
露面,待在秘室裡隨時待命。」
小天沉吟一下,向小仙問道:「兄弟,你的江湖閱歷較深,可聽過這個洪天尊的是什麼
人?」
小仙看看程金寶道:「他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那傢伙根本不叫洪天尊,不過,我敢斷
言,那傢伙縱然不是黑衣蒙面人的首腦,也是其中的重要人物,地位不在元文泰之下。」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又問道:「那楊得意呢?」
小仙如同醍醐灌頂道:「對了,可能只有這王八蛋,才見過那傢伙的真面日,知道他的
真實身份。」
小天當機立斷道:「走,咱們拜訪楊老闆去。」
小仙看看程金寶,眉頭一皺道:「這混小子……」
程金寶嚇得臉色如土,苦求道:「師父饒命,師父饒命」
小仙出手如電,點了他的昏穴。
盛源記錢莊是長安城裡,數一數二的錢莊,僱用了大批的保鏢,日夜嚴加防範,以防發
生意外。
由於它的位置在大街上,又加戒備森嚴,多年從未出過事。
也正因為如此,使得客戶非常信任,放心把金錢及珠寶存放在這裡,絕對安全,保證萬
無一失。
它的建築呈長方形,共分三進,臨大街的門面是錢莊,中間一間全部作為庫房,為的是
便於防範。
後進則是楊得意的住宅,在後門可通後街,出入不需經由前面正門。
楊得意這些年來,可謂的一帆風順,春風得意,但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未有妻室,
倒是個不解之謎。
雖然他已近知命之齡,但養尊處優,長得白白淨淨,五官端正,憑他的財富,要娶個像
模像樣的女人,甚至富家千金做老婆也不成問題。
如果用時鬃的說法,他是最有價值的男人。
具備如此的條件,為何他情願打光棍呢?
於是,坊間有很多謠傳,譬如:有人說他十二點半,也有人說他有斷袖之僻,也就是如
今流行,會染上愛死症的同性戀。
這種流傳並非空穴來風,據說他曾是那位在位僅三年的睿宗皇帝,也就是現在的玄宗皇
帝老子的寢宮太監。
韋後殺了睿宗皇帝,自己臨朝問政,隆基(玄宗皇帝)起兵誅韋氏,宮中大亂,楊得意便
趁亂逃出宮,順手牽羊帶走了大批價值連城的珠寶,從此改名換姓,也就此發達起來。
既然是太監,自然不能娶老婆,可見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這種傳說確有幾分可信。
這與另一種傳說,他跟楊貴妃家有些八貢子握不著邊的親戚關係,同樣為大家背後所津
津樂道。
但是,多年來從無女人出人的場宅,最近卻在後進宅院裡,住進了不少年輕娘們兒。
可惜的是,楊得意在這方面並不得意,無福消受。
今晚,他招待幾位貴賓,由她們作陪,正好派上了用場。
酒逢知已千杯少,滿桌佳餚美酒自不在話下,加上有秀色可餐,更是色香味俱全。
在座的主客,赫然正是元文泰。
他們這頓晚飯。還真能磨蹭,從天黑一直吃到現在,再過不到一個時辰就天亮嘍。
不過,幾位貴賓絕不會感到無聊,他們各人皆是左擁右抱,樂不可支。
尤其,這些年輕貌美的娘們兒,作風極為大膽,甚至可說是放浪形骸,任憑貴賓如何搜
身,絕不翻臉,更不會惱羞成怒。
元文泰一向好色,這頓飯可吃的對他胃口。
這時他左手摟著一名女郎,右手按在另一女郎的大腿上,色迷迷地笑問道:「楊兄,兩
位主客怎麼還不到?」
怪哉!主客就是他們幾個,怎會還有主客?
敬陪未座的楊得意,眉頭微微一皺道:「奇怪,她們說好三更前一定趕到的,莫不是有
事途中耽擱了。」
在座一名粗獷漢子,比元文泰更過火,他簡直旁若無人,一直摟著一個女郎狂吻不已,
同時手也不閒,在女郎胸前猛摸猛捏,如同在擠牛奶。
聽了楊得意的話,他才轉過頭來,向元文泰打趣道:「元老,你急著要見她們,可是想
較量、較量?」
另一壯漢接腔道:「那還用問,咱們元老是個中老手,久聞那個狐狸精的床上功夫堪稱
一絕,自然得見個高下啊!」
在座的幾人,聞言不禁哄然大笑。
元文泰卻故作正經道:「過分,過分,我跟她們是要商議正事,而且,胡姑娘是初次見
面,不可以胡說八道。」
壯漢哈哈一大笑道:「談正事也不妨輕鬆輕鬆啊!否則今晚這個場面,讓她們見了豈不
尷尬。」
不料被元文泰安撫著大腿的女郎忽道:「才不會吶!」
「哦!+-*/元文泰一怔,問道:「你說胡姑娘她們不會認為咱們過份?」
那女郎即道:「這算得了什麼,以前迎春閣開著的時候,有一次一個自命不凡的傢伙,
吹得離了譜,說他夜夜春宵,每夜都要十來個女人應付他一人,而且個個回去都得躺上十天
八天。花大姐聽了不服,當場要和他較量一下,那傢伙以為有很多人在場,花大姐只是說說
而已,不敢當真,就說要較量就當眾較量,你們猜結果怎麼樣?」
在座的人都迫不及待,齊聲追問道:「怎麼樣?」
那女郎笑道:「花大姐馬上當真把衣服脫得精光,結果把那傢伙嚇呆了,等花大姐起來
要強扒他衣服,嚇得他狼狽奔門而逃。」
哄笑聲再次爆發。
壯漢忽問道:「那不是胡姑娘嗎?你怎麼叫她花大姐?究竟她姓花?還是姓胡?」
那女郎道:「她既姓花又姓胡,不過我們都叫她花大姐。」
迎春閣裡既花又胡,而且床上功夫堪稱一絕,那他們所說的,不正是無情薔薇胡麗菁!」
元文泰不禁賊兮兮笑道:「如此說來,胡姑娘的無情薔薇的綽號,應改為多情薔薇才對
吧!」
又是一陣哄笑。
粗獷漢子眼光向在座的女郎們一掃,說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們都是胡姑娘調教出
來的,想必也不含糊嘍?」
女郎笑而不答,似乎是默認。
壯漢笑問道:「老郁,莫非你想向她們挑戰,當場一試?」
粗獷漢子豪氣萬丈道:「笑話?誰怕誰?只要在座的各位姑娘,誰敢學胡姑娘當眾表
演,我絕不會像那不中用的傢伙,嚇得狼狽奪門而逃。」
其他幾人立即起哄道:「誰敢呀?誰敢呀?」
元文泰興致勃勃道:「誰有勇氣,我賞一百兩銀子。」
姑娘們兒面面相覷,雖在重賞之下,畢竟不太好意思。
元文泰提高賞金道:「二百兩!」
楊得意見元文泰興致極濃,身為主人,不欲掃了客人的興,也湊趣道:「元兄既然有此
雅興,在下也共襄盛舉,加三百兩,湊成五百兩吧!」
重賞之下,仍然沒有勇婦。
粗獷漢子指著元文泰身邊女郎道:「花大姐的掌故,是你說出來的,你怎麼不吭氣
了?」
那女郎笑問道:「郁爺向我挑戰?」
粗獷漢子道:「在下正有此意。」
「哦!+-*/那女郎忽向元文泰懷裡一鑽,抬起頭來,風情萬種地笑問道:「元老,你不吃
醋?」
元文泰哈哈一笑道:「我吃哪門子的乾醋,只要你敢當眾表演,勝了的話我另賞五百
兩,湊個一千兩整數。」
「哇塞!」一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以前迎春閣的豪客們,出手大方的,也只不過賞
個三、五百兩而已。
那女郎似乎霍然心動,遲疑一下道:「要我表演可以,但對手得由我先選。」
元文泰振奮道:「好好好,你選誰?」
楊得意笑道:「元兄何必多此一問,柔柔姑娘當然是要選你啊!」
元文泰一怔道:「我……」
不料那叫柔柔的女郎,卻向楊得意一指道:「哦,我要選楊老闆。」
這回輪到楊得意一怔了,他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開玩笑,我怎麼行。」
柔柔撲哧一笑道:「楊老闆真的不行?」她是一語雙關,故意加重最後兩個宇的語氣。
楊得意大窘道:「這……這……」
粗獷漢子口無遮攔道:「楊兄,那傳說……」
元文泰突然正色道:「老郁,傳說不可輕信,如今大家已是自己人,告訴你也無妨,楊
兄練的是童子功。」
大家終於恍然大悟,揭開了這個謎,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難怪楊得意至今未娶,甚至
不近女色啊!
楊得意這才向柔柔反擊過去道:「柔柔姑娘,如果你一定選中我,我寧願破功也奉陪,
不過,那將是不死不休的一戰,最後必至同歸於盡,姑娘可願一試?」
柔柔這下可吃癟了,窘得面紅耳赤,垂首無言。
粗獷漢子趁機道:「柔柔姑娘,還是咱們來較量下吧!至少不至於送命啊!」
柔柔突然起身,不甘示弱道:「較量就較量,誰怕誰?」
「好,有膽,柔柔不愧是花大姐調教出來的。」
「真是名師出高徒。」
「強將手下無弱兵。」
「說不定青出於藍,勝於藍吶,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起著哄,等著看熱鬧。
以前在迎春閣,這些女郎經常表演穿幫秀或透明秀,當眾展露她們誘人的裸體,如同家
常便飯,根本毫不在乎。
甚至,在後院地下室裡,那些被抓去受懲的臭男人,臨死之前還欣賞到了更精彩的表演。
可惜的是,凡是看過的人,隨後就去向閻羅王報到了。
即使是作風大膽得令人咋舌的胡麗菁,也僅止於擺出架勢,結果把那說大話的傢伙嚇
跑,還未當真來個當眾表演。
畢竟,那是有傷風化的啊!
如今,後浪推前浪,柔柔居然接受挑戰,自然是看在一千兩銀賞金的份上。
她走至矯榻前,先搔首弄姿,扭腰搖臀一番,然後開始寬衣解帶。
整個大廳裡,頓時雅雀無聲,落葉可聞。
正當粗獷漢子躍躍一試的時候
突然砰地一聲,水花格門被人一腳蹦開。
幾乎是同時,闖進了兩個人,正是小天和小仙。
廳內的男男女女,頓時出其不意地一驚,為之怔住。
只聽小仙叫道:「哇塞,好熱鬧!」
小天眼光一掃道:「兄弟,這些娘們兒的好眼熟啊!」
小仙定神一看,她們不就是那些裸奔的女郎。
在座的男女,除了元文泰和楊得意,穩如泰山地坐著,按兵不動。其他的人均霍地跳
起,各自亮出兵刃。
除了女郎們,這些人小天一個也未見過,更不知元文泰在座,他向按兵不動的兩人問
道:「誰是楊得意?」
楊得意尚未答話,元文泰已一施眼色,示意幾個漢子發動,突向小天和小仙撲去,出手
就攻。
小天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突施天旋掌。
只見他雙掌齊發,掌影翻飛中,卷帶起一片強勁激盪氣流,逼得幾個壯漢們根本近不了
身。
小仙不需出手,她樂得偷個閒,輕鬆地站在一旁看熱鬧。
但那粗獷漢子卻不讓她閒著,冷不防從側面撲來,打算攻她個措手不及。
哪知小仙身形一晃,非但使他撲了個空,反而繞至背後,照准屁股上狠狠一腳,踹得他
向桌面上撲去。
唏哩嘩啦一陣亂響,頓時碗翻盤飛,滿桌佳餚美酒全部遭殃。
粗獷漢子身不由己,從桌面上滑過,直衝滑到元文泰面前,幾乎來個投抱入懷。
如果是脫得精光的柔柔,元文泰鐵定會將她抱個正著,可對這粗獷漢子,他可毫無興趣
呢!
只見他一伸手,抵住粗獷漢子沖滑至面前的頭頂,暗運真力一推,使那漢子又從桌面上
倒滑回去。
他的體重將近百斤,在桌面邊緣一壓,使得大圓桌面一翹,整個掀翻蓋壓在他身上。
砰砰一陣亂響,磁盤跌碎一地。
元文泰和楊得意,也已雙雙霍地跳起。
突然楊得意喝道:「請大家住手。」
那幾個漢子急忙住手,趁機各自退開,以免被小天的凌厲掌力所傷。
小天指著楊得意道:「你大概就是楊老闆吧?」
楊得意沉聲道:「不錯,你們是衝著楊某來的?」
小天不屑道:「你還不夠格!」
「哦?」楊得意暗向元文泰一瞥,問道:「那麼誰夠格?」
小天道:「那個自稱叫洪天尊的傢伙。」
楊得意恨聲道:「哼,程金寶那兔崽子,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小天冷聲道:「是你們要扶他的,怨誰?現在不必管他,咱們只問你,洪天尊究竟是
誰?」
楊得意嘿然冷笑道:「聽你的口氣,我非告訴你們不可?」
小天斷然道:「不錯!」
楊得意道:「如果我不說呢?」
小天斬釘截鐵道:「恐怕由不得你。」「是嗎?」楊得意敞聲狂笑道:「就憑你們兩個
小鬼,也敢在咱們面前出口狂言,難怪牛肉不值錢,原來全被你們吹死了。」
小仙居然拍掌叫好道:「名言,名言,這幾句話我要記下,以後也許用得著。」
小天笑道:「好,我也有句名言,叫做不知死活的人,比牛還蠢!」
小仙搖搖頭道:「這句名言不怎麼樣。」
「沒學問。+-*/小天道:「你沒聽過,罵人笨叫蠢牛木馬吧?這傢伙連死活都不知道,豈
不是比牛還不如。」
小仙勉強把頭一點道:「好像有點道理。」
楊得意冷哼一聲,轉向元文泰道:「元老,不知洪爺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元文泰尚未開口,小天已叫道:「喂,你這半天不開腔的傢伙,原來就是元文泰?」
小仙也感意外地道:「他爺爺的,咱們居然看走了眼。」
元文泰哈哈一笑道:「你們沒有問我呀?」
小天向小仙一施眼色道:「兄弟,大概不用問了。」
小仙哦了一聲,身形微晃,已掠至元文泰面前,只見她纖掌疾翻,一式「日落風生+-*/,
落月掌已出手。
要知這落月掌,乃是逍遙莊老莊主玉飛鴻,以其畢生絕世武學,到晚年始悟出的一套掌
法。
也即是化繁為簡,將各大門派掌法之精粹,融匯貫通,去蕪存菁,參照道家修練之術,
專練三華。
所謂的精、氣、神,以精化氣,以氣化虛,達到三花聚頂的至高境界。
所以小仙這隨手一掌攻出,看似平淡無奇,輕輕鬆鬆,其實暗含無限玄機,足可形成致
命的一擊。
任憑元文泰這隻老狐狸,是個身經百戰,臨陣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一時也未能識出小仙
這一掌的路數。
尤其,掌法需配合深厚的功力,始能予敵重創,否則就算挨上一掌,也是不痛不癢的感
覺。
儘管頑丐玉小仙的大名,江湖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耳聞不如目睹,此刻看在
元文泰眼裡,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鬼,能有多驚人的能力?
既有輕敵之心,元文泰根本不閃不避,自恃功力深厚,猛然出掌硬接來掌,同時左手屈
指成鉤,一式+-*/怪鱗山洞+-*/,迅速無比地問小仙胸前抓去。
小仙唯恐被對方當胸一把抓住,衣服原本破舊不堪,撕去一塊也不在乎,但萬一露出原
形,那就出洋相了。
情急之下,她原已上揚的掌勢急沉,封住了門戶,左掌卻後發先至,跟元文泰的來掌接
個正著。
砰然一聲沉響,雙方各被震得向後一退。
小仙暗自一驚,想不到這隻老狐狸的功力,竟然能抵擋落月掌,實在不簡單。
元文泰更是不敢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小鬼,掌力竟不在他之下。
難怪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一批批殺手,遇上他們都鎩羽而歸,傷亡慘重了。
小天一見小仙被震退,急欲上前表示關懷,不料楊得意截住了他,嘿然冷笑道:「小
子,咱們還是一對一吧!如果打群架,咱們這裡的人手多,鐵定你們吃虧。」
這話已挑明,他要單挑小天。
小天不屑道:「憑你也配?葡萄成熟時,還早得很吶!」
楊得意又是一聲嘿然冷笑,突然雙掌交錯而發,兩股透骨陰風掌力,直逼小天面門。
小天也想試試這傢伙功力究竟如何,故意橫跨半步,也就是調整成正面相對的位置,才
猛出雙掌硬接。
楊得意懾於小天的威名,哪敢一出手就硬拚。
萬一這小子真像傳說中的那麼神,他吃虧倒不在乎,當著元文泰等人面前,臉上可掛不
住了。
就在雙方掌力將要接觸的一瞬,突見他全身暴退,倒躥兩丈,退至牆邊。
小天掌勢一收,笑問道:「怎麼啦?不想玩了?」
楊得意無暇答話,暗自一提真氣,運功行遍全身。
只見他整張臉和雙手,剎時轉成通紅,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剎時紅遍了全身。
小天一眼就看出:「喲,原來你練的是童子功,難怪……」
話猶未了,楊得意已退而復進,揉身疾撲。
小天既然識出楊得意練的是童子功,自然知道練這種功力,必需從小開始苦練,而且終
身得保持童身,否則前功盡棄。
童子功練至最高境界,可成為金剛不壞之身,刀槍不入,不畏水火,但不知這老小子有
幾分火候。
小天在楊得意全身暴退時,已向小仙那邊瞄了一眼,見她正以沾衣十八跌,逗著元文泰
玩,一時不致需要幫手,心裡一寬,便決心對付這老小子。
楊得意剛一撲近,小天即先發制人,施展天旋掌,剎時掌影翻飛,彷彿天旋地轉,使對
方無發出手,甚至根本無法近身。
退在一旁的幾個壯漢,旁觀者清,看出楊得意處處受制,絕非小天的對手,但他們剛才
一出手就吃癟,哪還敢貿然輕舉妄動。
那些女郎更是插不上手,她們都吃過小仙和小天的苦頭,還被逼令裸奔,如果不是奉命
留在錢莊,此刻早已趁機溜之大吉。
現在,她們唯一的指望,就是靠楊得意和元文泰大發神威,出奇制勝,擊敗小天和小仙
兩人。
如果楊得意和元文泰,非置這兩個小子於死地不可,也得先逼他們裸奔一番,以報一裸
之仇。
可惜,令女郎她們很失望,楊得意在小天的天旋掌威力下,童子功根本毫無機會出手。
再看元文泰,儘管雙掌落落風生,威風八面,卻連小仙的邊都沾不上。
以小天和小仙的武功,此刻要解決這兩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需要浪費太多的時間和
精力。
但他們已答應宇文奇,要將元文泰生擒活捉,交由他親自處理。
元文泰絕不會束手就擒,這就比較困難了。
同時,小天和小仙更要從元文泰,或楊得意口中,逼問出洪天尊的真名實姓和身份,一
舉消滅黑衣蒙面人組織,才能一勞永逸,否則後患無窮。
由於決心要生擒活捉這兩個人,小天和小仙也在等待出手的機會,出奇制勝將他們制住。
元文泰敢背叛宇文奇,奪取紫微宮的指揮大權,更欲利用這股實力,消滅足以影響他稱
霸武林的翔龍社、逍遙莊和白玉堡,足見他並非泛泛之輩。
要是沒有兩把刷子,光憑野心也成不了大事。
論武功,他不在宇文奇之下,心機則更猶勝千百倍。
今夜他原是受洪天尊授意,帶了幾個近年崛起江湖的黑道人物,前來見楊得意,安排他
們跟冷面觀音杜梅音,及無情薔薇胡麗菁見面的。
這兩個女人。自從迎春閣被小天和小仙抄了窩,便逃出長安,暫時藏匿在太白山一帶。
等到小天和小仙離去,風平浪靜後,她們才悄然回到長安,將一批心腹的女郎,安排在
楊得意這裡,決心伺機報復。
她們經過一翻奔走,憑著姿色及楊得意的金錢支援,等於是以女色和重利雙重誘惑下,
很快請出一批江湖高手,答應相助一臂之力。
而黑衣蒙面人及紫微宮的殺手,連番受挫,傷亡慘重,幾乎已潰不成軍,元文泰趕來長
安,目的正是要全力對付小仙和小天,自然跟這兩個女人一拍即合。
今夜久候她們遲遲未到,卻闖來了小天和小仙,活該他倒霉。
元文泰久戰不下,心裡開始浮躁了。
小仙之所以硬拚一掌,試出對方功力之後,即改為沾衣十八跌身法游鬥,就是要讓這只
老狐狸心浮氣躁,犯了武學上的大忌。
計已得逞,一看元文泰一味猛攻,小仙立即施展浮光掠影的身法,配合落月掌,反守為
攻,還以顏色。
頓時,身形似幽靈乍現乍失,如影隨形地在元文泰四周晃動,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掌
影翻飛,猶如落花繽紛,隨風飄舞。
元文泰不禁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以致顧此失彼,險象環生。
小仙一見元文泰右側露出破綻,立即揉身欺進,出手如電,一掌劈中老狐狸肩頭。
「啊……+-*/元文泰一個踉蹌,沖跌向大廳門口。
楊得意一分神,被小天飛起一腳,踹倒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小仙要撲向元文泰之際,突見兩條人影掠至廳外,雙手齊揚,一
顆顆小彈丸疾射而出。
小仙不知那是啥玩意,急向門旁一閃,避了開去。
彈丸射人廳內,著地即爆,一連碰碰爆聲中,剎時五顏六色的濃煙瀰漫。
他爺爺的,這不是迎春閣裡,那些娘們兒玩過的把戲?又重施故技啦!
小仙怒從心起,從濃煙中射身追出,夜色朦朧下,院中除了橫七豎八,被他們點穴制住
的保鏢打手,闖來的兩人已不見,連元文泰也不知去向。
廳內一片驚亂,那幾個漢子和女郎們,各自奪門逃出。
小天顧不得攔阻他們,急向趁機逃入通前面拱門的楊得意追去。
楊得意情急拚命,回身雙掌齊發,卻被小天施展金剛護體神功,震得他反彈回去,一頭
撞上圓柱,撞得頭破血流。
小天趕上來,一腳踩住他胸口,同時撥出擎天劍,抓住他喉間,喝令道:「乖乖躺著
吧!」
楊得意驚得臉色如土,一點也不得意了。
小天未見小仙趕回來,心知可能去追元文泰了,即道:「楊老闆,我的時間寶貴,快說
吧,洪天尊究竟是什麼人?」
楊得意躺著不敢動,吶吶地道:「我,我也從來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啊……」
「愛說笑!」小天冷笑道:「你這話說給三歲的小孩聽,也不會相信。」
楊得意急道:「我說的是實情……」
小天怒斥道:「胡說八道,你會聽命一個連真面目都未見過的人?要是別人也戴上黑布
面罩,難道你也聽人家的?」
楊得意道:「我,我聽得出口音,而且,必要時用彼此約定的口令……」
小天斷然道:「我不信!」
楊得意沮然道:「我說的絕對是實話,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好吧!+-*/小天道:「除了他的真面目,把你知道的一切說出來。」
不料楊得意把心一橫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即使你殺了我,我也無可奉告。」
小天怒問道:「真的?」
楊得意居然視死如歸道:「不必多問,你殺吧!」
小天怒從心起道:「好,有種,不過,我不太喜歡殺人,只要破了你的童子功。」
楊得意驚道:「你……你」
小天笑道:「我既然知道,你練的是童子功,自然知道破功的罩門在何處,如果你說出
一切,我或許手下留情,放你一馬。」
楊得意猶豫一下,斬釘截鐵道:「你破了我的功,我也不會說。」
小天勃然大怒道:「好,不破你的功,將來必有不少人受你之害,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
辣了。」
楊得意一見小天提起腳,不禁大驚失色,突然情急拚命,顧不得尚有劍抵在喉間,急欲
奮不顧身掙起。
但小天比他更快,已以腳尖向他腋下四寸處中極穴疾點。
「哇……+-*/一聲淒厲的慘叫,楊得意頓時精血一洩如注,褲襠染紅一片,當場昏死了過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