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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擔皮》第13章
第十四章 裸奔

 地面上可熱鬧了。

 整個迎春閣喧天價地亂成一-片。

 原來守在外面的程金寶和那小叫化,一見小天獨自闖進迎春閣,擔心他寡不敵眾,兩人

一商量,立即分頭去找幫手,並且向丐幫長安分舵告急。

 胡不歸得消息,一聽玉小長老被人所執,那還得了,趕緊召集大批手下親自帶了趕往迎

春閣馳援。

 杜梅音和胡麗青的起初身份,在長安掩護得相當成功,連久居當地的胡不歸,身為七袋

分舵主,居然都末摸清她們的底細。

 不知藏在迎春閣的兩個女人,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煞星,冷面觀音和無情薔薇。

 尤其是胡麗青,竟化名花大姐,公然招蜂引蝶以主持人姿態出現。

 當胡不歸率領丐幫眾家兄弟,急急趕到迎春閣外時,仍未見小仙和小天出來,而且不見

任何動靜。

 胡不歸情知有異,即命一批大小叫化,在大門前虛張聲勢,他則帶了十幾名身手不弱的

丐幫弟子,迅速繞向後院去。

 前面只有老馬幾個保鏢,突聞人聲嘩然,從門縫裡往外一看,哇塞,哪來的這一大群叫

化子?

 要是三五個臭要飯的,他們必然狐假虎威,開門出去把這些叫化攆走。

 但來的是好幾十人,顯然並非來乞討而是存心來找麻煩,那就不容易打發了。

 尤其他們已知道,被困在後院的小叫化,竟是丐幫九袋小長老,這批叫化找上門來,絕

不會是為了討點剩殘湯吧?

 老馬急命其他幾名保鏢守住大門,親自趕往後院去告急。這家夥今天實在倒霉,先是被

小仙打得落花流水,害他的大金牙被打落,還一頭撞上牆壁,撞得頭破血流,昏了半天才醒

過來。

 接著又來了小天,給他一-頓頭痛拳擊,幸好牙已掉光,否則又滿地找牙。

 剛氣急敗壞地奔進後院,胡不歸等人已越牆而入,雙方正好撞上。

 就憑人家這等身手,老馬自知差遠了,哪還敢動手,嚇得趕緊址開嗓門大叫:「花大

姐,快來……!」

 胡不歸掠身而至,迎面就是一拳,擊得老馬一個仰面倒栽,躺著不動了。

 他自以為很聰明,好漢不吃眼前虧,索性裝死就可以逃過一劫,少受些皮肉之苦,哪知

胡不歸是老江湖,這一套想打馬虎跟可不行。胡不歸上前當胸一把將老馬從地上提了起來,

揚起緊握的拳頭,厲聲喝道:「少他媽的裝蒜,快說,玉小長老他們在哪裡?」

 老馬心知瞞不過,只是哭喪著臉道:「在……在樓閣裡。」

 話猶末了。樓閣裡已衝出幾名持劍的女郎,他一見救兵來了,頓時膽大氣壯,狠狠一腳

端向胡不歸胯下。

 胡不歸明明手快。毫不留情地一-掌劈下,劈在老馬膝蓋與腿骨之間。

 「哇,一聲慘叫,老馬腿骨已折斷,當場痛得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胡不歸一撤手,老馬便倒地不起。

 十幾名丐幫弟子,已迎上衝出的幾名女郎,雙方一言不發交上了手。

 而樓閣裡的一名女郎,也飛快地奔去向杜梅音告急。

 這批丐幫弟子的武功,並不見得比幾個女郎強,但他們個個又賊又滑,外帶怪招不少。

 此刻整個前院,包括所有接待尋芳客的廳房,除了幾名保鏢之外,由胡麗昔負責指揮的

姑娘和娘子軍,已然全部撤至後院,重兵全在樓閣內。

 而大部分人手,又轉入了地下,集中全力對付入侵困在機關中的小仙和小天,是以奉命

防守樓閣的幾名女郎,為了盡忠職守,無不全力以赴。

 長安乃京城重地,她們惟恐驚動官府,必須爭取時間,速戰速決,否則,引來大批官

兵,發現迎春閣的秘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同樣的,胡不歸身為丐幫長安分舵的負責人,也不願落個公然糾眾滋事的罪名,今後丐

幫弟子就不好混了。

 所以也想盡快救出他們的玉小長老,迅速撒離這是非之地。

 雙方一接觸,立即各盡全力,展開一場混戰。

 丐幫弟子旨在救出小仙和小天,不敢公然殺人,尤其對方是青春貌美的大姑娘。使他們

有所顧忌,動起手來難免有些放不開。

 那幾個女郎卻不同,她們出手毫不留情,恨不得劍劍見血,把這批人侵叫化殺個精光。

 說的也是,她們對這些臭要飯的留什麼情!

 但她們要殺這批丐幫弟子,卻並不簡單,看情形還有得拼吶!

 尤其丐幫弟子怪招百出,怪喊怪叫聲中人影翻飛破碗,破鞋全成了暗器;隨時隨地出手。

 令這些個女郎眼花繚亂,防不勝防。

 胡不歸眼見幾個女郎,已被他手下弟子纏住趁機領著其他幾弟子,直向樓閣中撲去。

 突然幾道陰柔指風,自廳內疾射而出。

 胡不歸及時警覺,大喝一聲:「快退!」

 一個倒躥,自台階上暴退兩丈。

 幾名弟子卻慢了一步,欲避不及,被指風擊中紛紛倒在階前。

 胡不歸不愧是長安分舵舵主立即識出對方的武功來歷,失聲驚呼道:「奪命無痕蘭花

指!」

 冷笑聲中,杜梅音自廳內電射而出。

 身後隨著十幾名衣衫不整的女郎大概她們原來是光身子的,匆忙間穿著衣衫,難免手忙

腳亂。

 杜梅音一現身,雙方立即住手。

 她在階前站定,面罩寒霜道:「哼!你倒很識貨,至少不至於糊里糊塗,連自己是怎麼

死的都不知道!」

 胡不歸力持鎮定,問道:「你就是冷面觀音?」

 冷面觀音杜梅音冷森森地道:「你連奪命無痕蘭花指都能認出來,大概不會認錯人吧?」

 胡不歸也冷聲道:「想不到,數年前突然從江湖消失的冷面觀音,竟然躲在長安城裡!」

 杜梅音反唇相譏道:「躲?我還沒有這個必要,只不過是找個地方修心養性罷了,難道

要像你們這些臭要飯的,整天拋頭露面,滿街乞討才不算躲?」

 胡不歸道:「你躲也好,不躲也好,跟咱們毫不相干,現在我只問你,敝幫的玉小長老

呢?」

 杜梅音沉聲道:「他已歸順我了。」

 胡不歸為之一怔,詫異道:「玉小長老會歸順你?」

 杜梅音道:「若非看他歸順的分上,你還能活著站在我面前說話?」

 胡不歸斷然道:「我不信,除非玉小長老親口口訴我……!」

 杜梅音盛氣凌人地道:「他已歸順我了,一切就得聽我的,我不同意,他就不會見任何

人!」

 胡不歸心知奪命無痕蘭花指的厲害,不敢貿然硬闖。

 正在猶豫不決,突聞人聲嘩然。

 原來外面的數十名丐幫弟子,已破門而人,衝進了前院,將全力阻接的幾名保鏢,打得

落花流水。

 杜梅音聞聲微微一怔,驚怒交加道:「你們來的人倒不少?」

 胡不歸膽氣一壯道:「丐幫別的不敢誇口,人手多的是!」

 冷不防杜梅音出手如電,玉手疾揚,數道陰柔指勁直射而至。

 胡不歸不敢輕挫其鋒,身形一晃,急向一旁斜飄丈許,堪堪避過。

 杜梅音卻如影隨形跟至,雙手齊拂,十道陰柔飄逸的指勁,交織成一張無形巨網,將胡

不歸全身罩住。

 蘭花指指力飄忽不定,若虛若實,誘人自投羅網,任憑胡不歸朝任何一個方向閃避,均

無法突破指力範圍。

 近處的幾名丐幫弟子,尚不知蘭花指的厲害,眼見分舵主一臉驚惶失措,身陷險境,不

比齊聲大喝,奮不顧身撲上前搶攻。

 但杜梅音易後的十兒名女郎,也已同時發動,攔截住那批丐幫始子。

 就在這時,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叫化,一窩蜂似地湧進了後院。

 杜梅音一分神,胡不歸趁機會身撲倒,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滾開數丈,脫出了蘭花指的

指力範圍。

 要沒有兩把刷子,怎能在京城這種地方,混上個分舵主幹。

 胡不歸身手果然不弱,一個挺身跳起,即時發動反擊,打狗棒疾點杜梅音背後靈台穴。

 打狗棒原是直取她背後靈台穴,變成了攻向正面巨溯穴部位。

 只見杜梅音左掌疾掄,募地一翻,一把奪住棒頭,使胡不歸已撤棒不及。

 胡不歸方覺不妙,一股強勁吸力已自棒身傳出,使他的手像粘住似的,打狗棒丟都不掉。

 幾乎是同時,杜梅音的右手疾拂,五道陰柔指勁,向胡不歸迎面襲至。

 情急之下,胡不歸顧不得對方蘭花指厲害,左掌全力迎去,決心來個硬碰。

 哪知杜梅音的五道陰柔指勁,交然無聲無息,突破他的渾厚掌力,直襲胸前的幾處要害。

 胡不歸的掌力,如同蒲房扇被穿破幾處大洞,威力頓失,而杜梅音的五道指勁,卻像五

把利刃,破空而至。

 如果不是執著打狗棒的右手被粘住,憑胡不歸的身手和應敵經驗,縱然不敵,至少也能

全身而退,不致完全處於挨打的局面。

 胡不歸先機盡失,除非像小天一樣,懷有金剛體神功,否則,只有希望這女人手下留情

了。

 可惜他遇上的是冷面觀音,用的又是奪命無痕蘭花指,突覺全身一寒,猶如墜入冰窖,

已被杜梅音的陰柔指勁重創。

 杜梅音似乎看準他死定了,抓住打狗棒的左手吸力一卸,根本不加理會,身形一晃,便

向湧入的那批大小叫化撲去。

 連長安分舵舵主胡不歸,都不是這女煞星的對手,他們哪堪一擊。

 假如從末見過雞蛋碰石頭,看了此刻的場面,就會明白雞蛋是怎麼碎的了。

 只見杜梅音如同虎入羊群,雙手齊揚,拂起漫天指影,一道道陰寒指勁四射,剎時之

間,丐幫弟子仰馬翻慘叫呼號之聲不絕。

 見著了吧?雞蛋碰石頭的結果就是如此!

 丐幫弟子正被打得落花流水,清嘯聲中,兩條人影疾掠而至。

 來人正是小仙和小天。

 杜梅音聞聲回頭,乍見是這兩個小鬼,簡直不敢相信,幾乎懷疑是胡麗青把他們給放出

來的。

 否則,困在洞底的小仙,和神智不清的小天,怎能這麼快脫困?

 哪有時間找出答案,小仙和小天掠至面前,雙雙同時出手搶攻,嘴裡還急著:「這女人

交給我!」

 他們倒不是對杜梅音發生興趣,而是打算擒賊先擒王,制住這娘們兒,其他的女郎就沒

戲可唱了!」

 杜梅音冷哼一聲道:「兩個一起來送死吧!」

 她心知要收服這個兩個小鬼已無望,殺機頓起,雙手齊揚,再度拂起滿天指影,分向小

仙和小天襲去。

 小天有神功護體,蘭花指自難傷他,這不足為奇。

 但是小仙卻仗著浮光掠影身法,即將杜梅音的指勁化於無形,實在不可思議。

 因為蘭花指屬陰柔功力,出手無聲無息,看似飄忽不定,卻能如影隨形攻敵。

 尤其是以柔克剛,對手若以剛陽之勁相拼,必然會吃大虧,倒是遇上對手是女子,則威

力不免將大打折扣。

 照理說,浮光影雖屬上乘輕功身法,蘭花指仍可追蹤,絕不可能將指勁卸除,化於無

形。」

 正因如此,杜梅音才會暗覺驚疑。

 不過,如果她知道,這位丐幫的九袋小長老,竟是個女娃兒,那就不足為奇了。

 可惜她看走了眼,做夢也不會想到,小仙跟她一樣是個賠錢貨!

 驚疑猶末了,小仙手中的墨竹,帶著咻咻破空銳嘯聲,掄起一片棒影。

 小天則振動擎天劍,劃起一道寒芒耀目的長虹,如電光疾射。

 一棒一-劍,雙雙同時攻到。

 杜梅音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一看仗以成名的蘭花指,對付不了兩個小鬼,哪還有心戀

戰。

 就在全身暴退的同時,又見她雙手齊揚,一連發射出十來個彈珠般的暗器。

 小天剛呼出一聲:「兄弟當心……」彈珠已落在他們面前,爆炸開來,頓時一片煙霧彌

漫,五色繽紛,如同煙火般,煞是好看。

 幸而小仙和小天及時縱開,末被爆炸的暗器所傷。

 五色繽紛的煙霧中,只見杜梅音拔身而起,身在空中大聲喝令:「退!」

 小天末及攔阻,她已身如流矢,疾射樓閣。

 小仙見小天追去,急叫道:「哥們兒,樓中有機關!」

 這一聲喝阻,使小天身形急收,杜梅音卻趁機逃進樓閣,但那一二十名女郎,正好被小

天擋住了去路。

 小天攔在階前,笑道:「你們慢了半拍,溜不掉啦!」

 女郎們交換一下眼色,突然情急拚命,齊向小天揮劍攻去。

 小天最關心的,是小仙的安危,既是這位兄弟安然無恙,他自不必大開殺戒。

 況且,此地畢竟是京城,這批年輕貌美的女郎,跟他又無深仇大恨,實在犯不著下毒手。

 是以他決心手下留情,揮舞著擎天劍笑道:「來來來,我陪你們玩玩。」

 哪知小仙卻叫道:「你還沒玩過癮?小心把命玩掉?」

 小天尚末會意出,小仙是話裡帶骨頭,一二十名女郎已蜂擁而至,對他卻手下毫不留

情,攻勢凌厲兇猛,劍劍均含殺機,足以取人性命。」

 「他姥姥的,」小天火大:「你們玩真的?」

 小仙那邊冷聲道:「哼!你才知道!」

 她正待撲去,卻聽一名不大不小的叫化叫道:「玉小長老,快來看看胡分舵

主,……‥」

 小仙和小天從地洞機關中找到出路,趕來時正值雙方混戰,一片大亂。

 只道是程金寶找來附近的丐幫弟子馳援,尚不知已驚動胡不歸,親自率領大批丐幫弟

子,勞師動眾地趕來。

 更沒想到,受傷倒地不起的,竟然就是長老分舵舵主胡不歸!

 小仙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得去替小天修理那批女郎,一個倒躥,接著凌空一個鶴子翻

身射至胡不歸身旁。

 見那不大不小的叫化,正半跪在地上,扶抱著雙目緊閉的胡不歸,急問道:「胡分舵主

被誰所傷,傷在哪裡?」

 那叫化憤聲道:「就是剛才逃進樓閣的臭娘們兒,不知她用什麼手法,胡分舵主一交手

就躺下了,可是全身不見絲毫傷痕……」

 小仙暗自一驚,心知胡不歸被杜梅音的蘭花指所傷,此刻無暇向那叫化說明。

 她急忙趨前查看胡不歸的傷勢,隨即從麻袋中取出只瓷瓶道:「快把瓶內的藥丸,給胡

分舵主服三粒,可把命保住,我去找那臭娘們兒算帳!」

 她將瓷瓶交給那叫化,霍地站起,滿臉怒氣衝天地冷哼一聲,身形一掠,疾如流矢地射

向階前。

 小天已大顯身手,以擎天劍逼得那批女郎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他仍然是適可而止,像是逗著她們玩,並未打算當真趕盡殺絕。否則,他只需施

展一招『萬相俱滅』,這二二十名女郎就清清溜溜,沒有一個能夠活命。

 別說明天的太陽了,就連今晚的月亮也看不到了!

 小仙卻不同,她既不憐香,也不惜玉。

 她手中的墨竹振起一片森森棒影,咻咻聲中,墨竹毫不留情地點、扎、挑、打,棒影過

處,只聽得驚呼慘叫連起,七八個女郎已頭破血流,紛紛跌了開去。

 小天於心不忍,忙上前勸阻道:「兄弟,何必……」不料小仙的火更太,揮手一拳推開

小天,憤聲道:「要你管!雞婆!」

 小天被罵得一怔,他一時尚未聽懂,雞婆作何解釋。

 剩下的十來個女郎,倒是成了雞,驚得呆若木雞!

 她們眼見那七八名女郎,被小仙打得頭破血流,倒在階前地下呻吟不絕,哪還敢貿然輕

舉妄動。

 小仙滿臉殺氣騰騰,活似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煞星。

 她眼珠子一轉,突發異想道:「囑!瞧你們一個個長得細皮白肉,如花似玉的,讓我老

人家都看得心癢癢的下不了手,可是這麼吧!把衣服全脫光,來一場裸奔,我老人家

就高抬貴手,放你們一馬!」

 這主意想的很絕,丐幫眾家兄弟一聽,頓時欣喜若狂。怪喊怪叫之聲四起,甚至鼓掌表

示歡迎。

 其實,這批女郎在杜梅音和胡麗青的訓練調教之下,脫光衣服如同家常便飯,毫不在乎

的。

 只要主子一聲令下,立即一絲不掛,還要比誰脫得快。

 但是,當著這一大群臭要飯的面前,要她們當眾表演,外帶裸奔,那就有些羞見於人了。

 小仙見她們猶豫不決,威脅道:「你們脫不脫?」

 女郎面面相覷,一個個漲紅了臉,誰也沒有首先犯難的勇氣。

 丐幫眾家兄弟則擦亮眼晴,拭目以待,幸災樂禍地起哄叫嚷著,「脫啊!脫啊!」

 小天過間悄去,又走近道:「兄弟,這太過分了……」

 小仙把眼一瞪:「你過足了癮,不讓別人眼睛涼快涼快?」

 小天暗自一怔,茫然道:「我」

 「你個屁!」小仙又一瞪眼,厲聲向那批女郎喝令道:「脫!」

 那批女郎真被她嚇住了,唯恐她改變主意,哪敢怠慢,忙不迭寬衣解帶,剎時脫了個精

光。

 丐幫眾家兄弟樂不可支,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怪叫聲響徹雲霄。

 「哇塞!真他奶奶的爽啊!」

 「哎呀,……‥我不是在做夢吧。」

 「別站著不動,扭啊!跳啊!」

 一片轟笑喧嘩聲中,程金寶飛奔而來,一路氣急敗壞地大叫道:「不好啦!官兵來

了……」

 傻大個兒一眼發現小仙,直奔問她面前,不料被躺在地上的女郎一絆,全身向階前撲跌

出去。

 「啊……」

 眼前這一踐非摔個鼻青臉腫不可,小仙一個箭步躥來,及時將他扶住。

 程金寶急道:「師父,徒弟護駕來遲,罪諒萬死!」

 小仙啼笑皆非,心想:「他爺爺的,我又不是皇帝老子,護什麼駕!」

 此刻想到已驚動官兵,可不能讓丐幫惹上麻煩,今後在長安城裡不好混。

 她當機立斷,顧不得再修理那批女郎,更無法闖人樓閣去找杜梅音及胡麗青兩個女人算

帳,急向丐幫弟子下令撤退。

 於是,片刻之間,數十名丐幫弟子帶著受傷的胡不歸及大小叫化,隨著小仙和小天迅速

由後門撤出了迎春閣。

 鄭家祠堂的小廳裡,小仙正在傳授程金寶賭技。

 她是被程金寶死纏活纏,外帶苦苦哀求,而且念在這傻大個兒向丐幫長安分舵求援有

功,才不得不勉強答應教他兩手。

 誰叫她收了這個寶貝徒弟呢!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叫化,都奉命不許留在祠堂,各自出外討生活了。

 祠堂裡除了這師徒二人,只有小天留下,獨自守候在步廳外。

 小仙傳授賭技,已經傳了將近兩個時辰,仍未見他們結束。

 小天早已等得不耐煩,頻頻走近小廳門口,向裡張望。

 只見他們師徒二人,面對面坐在一張小方桌前,桌上又是鶻子,又是牌九,由小仙不厭

其煩地教著。

 程金寶則是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將小仙所教的竊門、手法,以及各種門道,牢牢地記

下,並且一遍又一遍地演練。

 小天看在眼裡,不便打擾他們,只好耐著性子乾等。

 終於,小仙獨自躡手躡腳,悄然溜了出來。

 小天急忙迎上前問道:「畢業了?」

 小仙趕緊把食指朝唇間一豎,作個噤聲狀:「噓!輕聲些!」

 小天尚末會意過來,是怎麼回事,已被小仙拖了就走,一口氣奔出祠堂。

 小仙這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道:「他爺爺的,這小子真難教,再教下去我非精神崩潰

不可,趁他全心全意在研究殺四方,咱們快溜吧!」

 兩人直奔城東,出了城外。

 小天忍不住問:「你這師父,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

 小仙道:「他姥姥的,牌九、鶻子教了他好幾套,又留下你答應給他的一百兩銀票,這

還對不起他啊?」

 「說的是也……」小天沉吟一下道:「可是,胡分舵主和那些受傷的弟子,你不去看看

他們?」

 小仙笑道:「沒問題,古媽媽配製給我的藥,我留下了好幾瓶,足夠他們把傷養好的

了。」

 小天想了想,又道:「迎春閣那些娘們兒……」

 小仙憤聲地道:「怎麼?你還捨不得她們?」

 小天忙加解釋道:「兄弟,你誤會了,我是擔心她們吃了虧,咱們可以一走了之,可

是,丐幫在長安的分舵,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萬一她們找胡分舵主麻煩……」

 小仙輕鬆地道:「這個你放心,剛才官兵一去,她們恐怕早就從秘道逃之夭夭了,還會

留在那裡,等官兵查出迎春閣的秘密,以及秘室裡的不少條人命?除非她們不怕吃官司,否

則就是白癡!」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道:「對,目前她們自顧不暇,要報復也沒有力量。」

 小仙笑道:「要報復也得找咱們兩個,找不到胡分舵主頭上去,所以我一點也不為長安

分舵擔心。」

 小天忽問道:「兄弟,現在咱們去哪裡?」

 小仙道;「咱們本來打算在長安各處逛逛的,偏偏遇上程金寶那混小子,惹出這檔子事

來,現在我啥都不想幹,只想痛痛快快洗個澡,洗去一身臭汗!」

 小天振奮道:「說到洗澡,我倒想起來了,兄弟,你知不知道驪山的華清宮?」

 小仙詫異道:「你說楊貴妃洗澡的地方?」

 小天異想天開道:「是啊!到華清池裡泡上一泡,洗個澡一定很過癮:「

 小仙道:「走呀!」

 「走?小天反而一怔:「你是說去華清池洗澡?」

 小仙昂然道:「有何不可?皇帝和楊貴妃也是人,他們能去玩,咱們當然也能去!」

 小天有所顧忌道:「兄弟,這玩笑可開不得,萬一被逮個正著,搞不好要殺頭砍腦袋的

啊!」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麼?你怕事就留在長安,我一個人去!」

 小天被她一激,不甘示弱道:「笑話!我古小天的字典裡找不出怕這個字,走!不去的

是兔崽子!」

 於是兩人各展輕功,疾奔如飛而去。

 長安城外,東北不到百里處,便是驪山。

 驪山之上,有當今皇上玄宗隆基,為楊貴妃所擴建改名的華清宮。

 連綿建築,從驪山山麓至山頂滿佈門樓殿宇。

 此刻,小仙和小天便在驪山上,他們兩人坐在一株大樹的樹椏上,乘著風上下起伏。

 兩人遙望著建築華麗耀目的各門樓和屋宇,以及來回穿梭巡視的禁衛軍。

 小仙扯下一把樹葉,抓起其中一片咬在嘴中,嘖嘖有聲道:「哥們兒,你瞧瞧,這就是

皇帝老子帶女人洗澡的地方。」小天有趣道:「不知道皇帝小子現在在不在這裡?我倒想看

看他長的什麼模樣,是不是比旁人多長兩隻角,使他這麼奢侈的享受百姓辛苦賺來的錢。」

 小仙點點頭道:「我倒想見識見識那位愛吃荔枝的楊貴妃,看看她是不是和荔枝長的一

樣,白白胖胖,水水的,讓人看著,就想咬上一口!」

 小天呵笑道:「那還等什麼,咱們上!」

 他手一揮,人已率先飄然無聲地掠向第一座牌樓。

 小仙單手壓向樹枝,人腿粗的樹椏,被她壓的向下一沉,她便趁著樹枝往上微彈時,習

射而出,直追小天身後。

 一路上,兩人身如幽靈,輕輕悄悄地踏著牌樓、屋頂而行。

 儘管在他們腳下佈滿重重衛兵,不住地來回巡視,兩人卻如入無人之境,走的逍遙自

在。兩人便已經深人華清宮內地。

 他們歇在一座不甚起眼的小行館屋頂。

 小仙指著右側,一棟屋頂陡峭,飾以琉璃閃爍,宮殿式的建築,輕聲道:「小天,你瞧

那屋子蓋得特別囂張,守衛的衛兵也特別多,大概就是皇帝那個老小子住的地方。」

 小天凝目端視,他點頭道:「不錯,我看到那屋上的匾額寫著飛霞殿,那裡好像是皇帝

小子的寢宮。」

 小仙道:「管他是不是,過去再說!」

 小天一點頭,人如狸貓,躥向毗連的屋頂。

 小仙機伶地左右一看,見一切正常,便伏身跟在小天身後,潛往飛霞殿。

 飛霞殿上,屋瓦滑溜得讓蒼蠅站不住腳,而小天和小仙兩人,卻像長著吸盤的壁虎,緊

緊沾在琉璃上。

 小天全神貫注地盯著下方回穿梭的衛兵,心中默數著衛兵們同時轉身,兩背相向那個不

足一秒的時間,等待復等待。

 小天和小仙彷彿化成琉璃瓦中的一片,靜靜地伏在屋頂。

 驀地

 小天身軀突然微動,便失去影蹤。

 他已經利用剛才一次衛兵交錯轉身時,那個微不足道的空隙,施展乾坤大挪移,閃入飛

霞殿內。

 小仙凜氣凝神,將全部注意力貫注於眼下守衛的衛兵身上。

 突然

 她飛身如浮雲般,飄入飛霞殿的匣額內。

 接著一翻,輕靈無比地潛入殿中。

 一名守衛揉揉眼睛,卻沒看見什麼地搖搖頭,繼續他的守衛工作。

 小仙輕噓口氣,抬頭四望,小天在屋頂的承塵上,探出頭來,「噓噓!」兩聲,喚起小

仙的注意。

 小仙伏在樑上的身子驀展,只見她單手扯著垂幔,像猴子般蕩向小天。

 小天伸手接住了小仙,將她拉上承塵,兩人便趴在一尺不剩的空隙裡,探著頭往下瞄看

著。

 只見到處流蘇垂幔,翠玉宮燈,金龍燈架,白玉座椅,鋪著,繡著五爪金龍圖案的座

墊,金碧輝煌,自是不在話下。

 更有一份懾人的沉威,不愧是當朝皇帝的行宮。

 兩人見四下無人,便翩然翻身落地,到處摸摸看看,小天猶自得意地登向大廳盡頭處金

階之上的金龍雕椅。

 他四平八穩地往椅上一坐,裝模作樣地一拍扶手,威喝道:「吾乃當朝天子,階下所立

何人,膽敢不跪!」

 小仙回頭一看,呵呵嬌笑著,以手束腰,蹲身為禮,尖起嗓子道:「臣妾叩見吾皇萬

歲,萬萬歲!」

 他倆登時不知死活地哈哈大笑,還真以為自己在看野台戲吶!

 突然,門外有人叱喝道:「什麼人?敢在飛霞殿中喧鬧!」

 小天和小仙兩人,這才涑然一驚,身形一晃,雙雙掠上承塵。

 才剛躲好,一個相貌威武,國字臉,海口獅鼻的武將,按著佩劍,自殿後轉出,目光如

電,四下掃射。

 他四下不見人影,不禁喃喃自語道:「奇怪,我明明聽到有人在大笑,怎會不見人影?

不可能是我聽錯吧?」

 他不信邪地走向大廳,四處察看朱紅大柱背後和垂落於地的流蘇垂幔後面。

 他怎麼想得到,人就躲在他的頭頂上,看著他四下走動,到處翻找。

 待這名武將仔細察看過四處之後,他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步人原先出來的珠廉之後。

 小天和小仙這才相對啞然一笑,小天用手比比方才武將出來之處,小仙同意地點點頭,

兩人便同時騰身掠向珠廉。

 他們兩人端的是狂妄至極,哪裡有危險,便往哪裡鑽。

 他們明知珠廉之後另有守衛,若不去闖上一闖,他們倆就會心養得難過,認為空走這麼

一遭!

 於是兩人悄悄替向珠空。

 小天機警地凝神側聽,他悄聲對小仙道:「廉後三丈處兩人,五丈處兩人,各距不到三

尺在說話,你負責三丈那兩人,我負責五丈那兩人,別讓他們出聲呼叫!」

 兩人同時掀廉面而入,射向自己的目標!

 珠廉之後,果然如小天所測,一共只有四人,其中包括方纔那名武將,四人均是一身戒

裝。

 就在小天和小仙掀廉而人的同時,他們一起驚訝地回過頭,望向珠廉人口。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人影,已經『咚咚』,連響,被小天和小仙兩人點中昏穴,

睡倒於地。

 小仙得意地拍拍手,呵呵輕笑道:「輕鬆容易,清清溜溜!」

 小天溜眼看看四周,只見這小廳佈置上和前廳大同小異,一樣的美輪美央,氣派輝煌。

 同時,這間小廳四周的牆上,掛著不少當代名家的字畫,其中大都蓋有御覽字樣的印監。

 間或有一、二數字畫。落款者竟是隆基字樣,看來是玄宗皇帝的執章。

 小仙瞄看著玄宗字畫,批評道:「字秀,但有些柔態,看起來就像不務正業的公子哥,

難怪他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風流皇帝。」

 小天瞥過一眼之後,淡然道:「一國之君,缺少一分豪氣,看來非百姓之福。」說著,

他走向房間另一個出口之處。

 小仙躡手躡腳地跟在小天身後,兩人兩顆腦袋瓜子,並排自垂廉之後,探視廉後的光景。

 「媽媽咪呀!」小仙咋舌驚歎道:「皇帝老子住的地方,真他奶奶的不是蓋的!」

 原來,兩人伸頭探看的地方,正玄宗皇帝的寢居所在。

 小天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拉拉小仙衣袖,兩人大大方方地拔開垂廉,站出身來打量這個

極盡奢華旖旎的寢宮。

 小天和小仙同時緩步走下三級玉階。

 這處向下低陷的室內長廊,足有十丈之遙,兩側分立四支盤龍金柱,金龍的眼睛是斗大

明珠,龍口吐著溫柔的火光。

 自兩人所站腳下之處,一襲波斯進貢的手織艷麗地毯,跳躍著鮮明的異國色彩,直鋪龍

床之前。

 五爪金龍有雙層眼床架,撐起高高的床頂,粉紅色撩人遐思的薄絲垂幔,慷懶地滑落掛

下,半遮半掩著寬敞的席夢思。

 踏上三階上升的白玉階,小天撩起垂帳將身矛摔進柔軟床上。

 小天人成大字攤睡著大叫道:「呵!我的天呀!這個皇帝小子挺享受的嘛!這床又軟又

大,足夠讓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臏妃全睡在一起!」

 小仙暗碎一口,走上前摸摸柔軟的床墊,她一時興起,蹲著破鞋縱身跳上床,像個得意

的小娃娃般。

 小仙搖晃著雙手,半屈著腿,一蹦一蹦地在紛紅色的床墊、被褥之上,印下一雙雙整齊

嬌小的鞋印。

 小天瞇眼一看,呵呵笑著翻身爬起,加人小仙印刷的行列,但見他捲起左腳,金雞獨立

地跳印下單足的鞋印。

 待床面上印夠鞋印之後,小仙突發奇想,跳下床脫下破鞋,再從懷中掏出一包怯蛇的雄

黃粉。

 她把雄黃粉灑在地面,赤足沾著黃澄澄的雄黃粉,「呵!:「的一聲斷叱,小仙飛足並

腿側踢,便在靠牆的床慢上留下五指清晰的小腳印。

 小仙任自己摔落在床上,反正摔進軟軟的床墊,就像跌進棉花堆裡般,不痛不養,舒適

摳意得很吶!

 小天雙睛一亮,有樣學樣,一踢平底軟鞋,跳上雄黃粉,沾滿粉末之後,只見他雙臂平

展,大喝一聲。

 突然,他倒翻而起,赤足踏上垂掛而下的絲幔,他雙腳忙不迭地交踏而行,人便如沒有

重量般,側踏著垂幔而上。

 直到腳印變淡,小天「呼!」的再一個倒翻,飄飄然落回地上,滿意地檢視著自己的成

果。

 小仙便在一旁,為他鼓掌叫好。

 接著,兩人玩的興起,便自懷中掏出瓶瓶罐罐,挑撿些顏色鮮艷,又不很貴重的藥粉,

權充染料。

 他們兩個手腳齊上,為玄宗皇帝這間旖旎的寢居,增加一些浪漫的色彩。

 天底下,膽敢在皇上行宮的寢居內,如此為所欲為的人,除了他們兩個頑皮貨色之外,

大概找不出第三人。

 小天玩膩之後居然拍拍手,扯過一襲絲幔擦拭,招呼道:「小仙,咱們換個地方玩吧!

這裡沒意思!」

 躺在龍床上,正翹著二郎腿休息的小仙聞言,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道:「好呀:咱們

去找楊貴姐洗澡的地方。」

 小天茫然道:「往哪去呢?」

 小仙詰慧的大眼晴,滴溜溜一轉,彈指道:「往南!我聽說皇帝洗澡的地方在飛霞殿南

方,御用的浴池叫蓮花湯。而楊貴妃專用的浴池,就在蓮花湯西面沒多遠,叫做芙蓉湯。咱

們從殿南去,先看看蓮花湯,再去看看芙蓉湯,如此一來,驪山值得一遊的地方,咱們便會

逛遍啦!」

 小天鼓掌叫妙,兩人略一收拾,便自飛霞殿南方,找著一個警衛鬆散的窗子,翻出殿去

了。

 小天和小仙兩人,再度自在地縱橫於月橋花院,樓閣玲嚨的驪山行宮之間。

 此刻,時已過午。

 這時林間飄起淡淡嵐霧,為驪山蒙上一襲神秘的面紗。

 山在虛無飄渺之間,更加便利兩人的行動。

 不到一刻鐘,他們已經躲過了重重的守衛。

 小天和小仙兩個已進人唐玄宗洗澡御用的行館內。

 所謂蓮花湯,乃是全用白石砌成,池中有著兩朵白石雕成的蓮花浴池,溫泉便從花心穩

藏的泉眼中流出。

 淡淡的水霧裊繞,微有刺鼻的硫橫味道。

 小天探探水溫,高興道:「小仙,咱們下去玩水!」

 說著,便開始寬衣解帶,腦中只想著下水一玩,全然不把行館外的守衛放在心上。

 小仙沒料到小天會說脫就脫,當場解開衣服,嚇得她臉紅心跳。急忙轉身掩飾道:「我

要到芙蓉湯去洗,才不要和你擠在一起呢!」

 小天「撲通!」一聲,跳下溫泉潑著水道:「莢蓉湯是女人洗澡的地方,還是這裡將就

一下,反正浴池挺大的,可以容下兩個人啦!」

 小仙不好意思回過頭,只好舉步便走。

 她口中猶自辯道:「女人洗澡的地方又如何?大不了偷看一下外洩的春光而已。」

 說完,她人已掠空而去,不讓小天有說話的機會。

 小天看著她逝去的背影,呵呵輕笑著自言自語道:「呦!沒想到我這位兄弟,居然如此

早熟!」

 小仙離開蓮花行館,沒有稍停地逸向芙蓉湯所在之處的芙蓉行館。

 躲過巡守的衛兵之後,小仙振臂飛上屋頂,自行館的天窗,溜進楊貴妃專用的浴室,那

座玄宗皇帝賜浴的芙蓉湯溫泉浴池。

 她因為怕小天太快找來,一瞄左右,情況安全無慮,便匆匆褪去衣裳,迅速滑入水申。

享受一下當楊貴妃的樂趣。

 說來,也算是小天和小仙這兩個頑皮蛋的運氣好,此番前來,沒有碰上唐玄宗出遊驪山。

 是以,山上的守衛人數雖多,戒備卻不很森嚴。

 致使兩人得以輕鬆容易來去自如,痛痛快快地逛上一圈皇帝的寢宮,再泡一趟舒適的溫

泉浴。

 但是,除非他們兩個人,天下又有什麼人膽敢如此囂張,不要命地跑到皇上的行宮裡來

撤野。

 還真不知道,萬一有人發現皇上寢居中的巨變,會有何種驚天動地的情形發生?

 小仙嘗試過溫泉水滑洗凝脂的滋味後,整裝妥當,再次自天窗中出來,半路上便遇著同

樣是一身清爽,滿面愉快的小天。

 兩人經過亭台樓閣,行經綠水柔波上的九曲橋,正打算打道回府,無意中經過一處養著

紅鱒錦鯉的水潭。

 月形拱橋,橫跨水潭兩岸,橋下池中魚群悠遊自得,嬉戲追逐,襯著白茫茫的迷霧山

崗,別有一份出塵的雅致和祥和。

 小仙忍不住在池邊蹲下,看著水中的游魚。

 小天獨自走了幾步,驀然瞥覺小仙有沒有跟上來,他回顧片刻,便又回轉身來,蹲在小

仙身旁。

 兩人一同出神地望著池中游魚發呆。

 小仙忘我地呢喃道:「小天,你看見沒有?」

 小天點頭道:「清蒸錦鯉:「

 小仙接口道:「紅燒划水:「

 「糖醋紅鱒」,「砂鍋魚頭!」、「活魚三吃!」

 說到後來,兩個人俱是雙眼發亮,直吞□水,一付饞相。

 他們有默契地眉開眼笑,相視對望二眼,不知誰先說:「抓魚!」

 兩人同時喜孜孜道:「走!」

 「撲通」雙響,兩人顧不得才泡過溫泉,已經跳入水潭中,追趕著池中游魚。

 可憐的魚,自被放養以來,曾幾何時,遇見過此等災難,只見群魚嚇得四處逃竄,有些

不時潑啦!跳出水面,鯉魚躍波原來是如此情形!

 小仙和小天兩人東追西趕,在水中和魚兒玩起老鷹抓小雞來,直到他們忘懷地呵呵大笑

出口,才招來守衛的注意。

 「誰在水池裡?」話聲自霧中傳來。

 小天和小仙相對扮個鬼臉,暗道:「要糟!」

 但是卻不放棄捉魚。

 小天相準兩尾尺餘長的大魚,一指禪連彈,擊昏兩條肥魚,順手一撈,對小仙叫道:

「快溜!」

 小仙同時掣下後腰上的墨竹,「啪!啪」二聲,也敲昏兩條魚,往肋下一夾,便緊隨著

小天,躥上岸邊。

 此時,原本霧茫茫的岸邊,閃動著黑烏烏的人影。

 一大票人,正向水潭包圍而來。

 小天俊目微閃,極快地做個計劃,驀然揚聲叫道:「這邊!」

 凌空的身體,硬是橫移三尺,扭向左側往人影稀少處飛奔而去。

 小仙毫不猶豫,跟在小天身後,腳尖點地,一個半旋,猛然蹬地電射向空,在她身後已

經追來一隊官兵。

 「奸細在這裡!」

 「快!他們抓走池裡的魚啦!」

 人聲頓時沸騰,喧嘩叫囂著追趕兩人。

 小天腳下用勁,仍不時回頭注意著小仙,確實她沒有跟丟,忽然

 小天驀然覺得勁風襲來,他大喝一聲,自然反應發出,震散來人偷襲的一-掌。

 小天但見霧中人影晃閃,腳下不停,身形陡然向前急速貼近,他雙手抓著魚,動也不

動,左腳一踢,踢向霧中人影。

 「哎喲」一聲,那名偷襲者,被小天一腳自空中踢落地上。

 那人還來不及起身,小仙已經一腳踩下,將他的腦袋一腳踩沉在泥地上,啃得他滿嘴黃

泥。

 「借光啦!老兄!」在小仙笑嘻嘻的話聲中,那人滿眼金星,滿口泥土地抬起頭,目送

小天和小仙二人翩然離去。

 直到此時,追拿兩人的大隊人馬,才堪堪到達。

 而小天和小仙早已鴻飛冥冥,不見蹤跡。

 長安城外,南下官道上。

 小仙和小天悠哉悠哉地邊走邊聊。

 小仙呵呵笑問:「哥們兒,昨夜那場活魚盛宴吃的可盡興?」

 小天故作驚恐道:「拜託,別再提魚好不好,哪有人一頓晚飯全是魚,什麼煎魚、煮

魚、炒魚、炸魚、紅燒魚、清蒸魚……我的天呀,我現在想到魚,就覺得噁心,以後大概不

敢再吃魚啦!」

 小仙誇張地放聲大笑,引得路上行人都向她投來異樣的眼光。

 而她大眼睛一瞄,瞪向看她的人道:「看什麼?沒見過人笑是不是?」

 路人瞧她那種流氓樣,紛紛閃避,她就大刺刺地走在官道的正中央,一付旁若無人的德

性。

 小天好玩地跟著她,邁起八爺步,一搖一晃,看似慢,實是快地向南行去。

 兩個半大娃子,偏是作怪的模樣,看得眾人不住在搖頭,不知道該是笑,還是罵。

 就有那麼個好管閒事,不知死活的楞頭青,自以為大俠地上前攔住小仙去路。

 只見他身高七尺餘,比小天還高還魁,光著腦袋,身著狼皮背心,此時瞪起如牛的巨

眼,惡狠狠道:「小叫化,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別人凶巴巴?」

 小仙用手指戳著大個子道:「大棵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我凶巴巴?」

 大個子伸手摸摸光頭,有些傻氣道:「對呀!我憑什麼對你凶巴巴?」

 小仙和小天對望一眼,知道他是個傻大個兒,小仙更是得理不饒人道:「既然你沒理由

對我凶巴巴,那你還不給我……閃!」

 傻大個兒還真聽話,往一旁挪開,讓小仙他們通過。

 結果,小仙走不到幾步,傻大個兒又乒乒澎澎跑上來拉著小仙衣袖道:「我想起來啦!

因為你先對人家凶,所以我才會對你凶。」

 小仙斜眼看他問道:「我對人家凶,關你什麼事?」

 傻大個兒憨憨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你先凶就不對!」

 小仙打斷他的話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傻大個兒靈光一閃道:「我要你向大家說對不起。」

 小天此時才呵呵笑道:「光頭兄,你要我兄弟向誰說對不起?」

 傻大個兒回頭看著身後的小天,指向路上道:「就是……」

 他下面說不下去了,因為此時的官道上,除了他們三人,其他人怕惹上麻煩,早已經走

得不見人影。

 小仙閒閒竊笑道:「就是什麼?」

 傻大個兒楞在當場,有些手足無措地吶吶道:「哎呀!他們怎麼這樣,我是要替他們出

氣,他們怎麼全走光?」

 小天嘻嘻笑著拍拍傻大個兒肩膀,對他道:「光頭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難得你有

這份心意,可惜貪生怕死的人不懂得領會,我看就算了吧!」

 小天倒是挺欣賞這個傻大個兒,畢竟,他雖傻,卻有著聰明人沒有的正義心。

 傻大個再度楞楞地摸著自己的光頭,無奈道:「好吧!我就饒你們這一次吧!」

 小仙聞言,忍不住「噗嗤」一聲,抱著肚子哈哈大笑,她指著光頭傻大個兒,還真不知

該如何教訓他。

 小天也微笑道:「那就謝謝你啦!光頭兄,我們可不可以走啦?」

 傻大個兒還真以為小天在謝地,他列嘴傻笑道:「不客氣,你們走吧!。」

 小天無奈地歎笑著搖搖頭,拉著笑跌在地上的小仙便走。

 忽然,傻大個又「喂!」的叫了一聲。

 小天回頭,詢間地看著他。

 只見傻大個兒呵呵笑著,有些忸怩道:「我不叫光頭兄,我叫大牛。」

 小天目光柔和地看著大牛,點頭道:「大牛你好,再見!」

 大牛傻乎乎對他們揮揮手道:「再見!」

 小天不想和他再糾纏,便拉著小仙,腳下用勁,如飛而去,看得大牛目瞪口呆地楞在路

上,還以為自己見到鬼。

 直到看到一個小鎮,小天才緩下腳步。

 小仙有些莫名其妙地問:「怎麼啦?兄弟,你是不是看到瘟神,幹嘛像逃難似地亂跑?」

 小天微笑道:「大牛是老實人,我怕你找他麻煩。」

 小仙瞪眼道:「喂!姓古的,你太小看我啦!你以為我是個輕重不分,隨便胡鬧的人

嗎?」

 光聽他一句姓古的,小天便知道小仙真的在生氣了。

 他陪笑道:「不是啦!只是咱們和他多纏也沒意思,就趕快遠離他,才是正確的人生,

對不對?」

 小仙仍是不悅道:「我還以為你夠瞭解我,原來你也是……」她故意不說,便轉過身去

不理小天。

 小天果然有些著急,忙打躬又作揖,直叫:「下次不會啦!下次改進……」

 小仙看自己脾氣耍得差不多了,這才故意歎口氣道:「好吧!誰叫咱們是哥們兒,就原

諒你一次,下不為例!」

 「一定!一定!」小天口中如此說,心裡卻暗道:「喲!耍脾氣吶!簡直跟娘們兒一

樣,真沒趣!」

 兩人便各自笑嘻嘻地進了小鎮,只是笑什麼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有數,到底誰耍誰,還真

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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