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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官之道》第85章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樣,一件事被所謂權威部門得出結論後,所有存在的疑問都微不足道,如果再稍加控制,那就是最終結果或叫蓋棺定論。陳周溺水身亡事件在黃縣公安局刑警隊被定為“意外事故”後,議論紛紛的市民群眾就開始淡忘了,偶會在茶餘飯後想起時悲天憫人地歎息一聲,說句“這麼個人就這麼去了。”雖然死者的親人還在悲坳,雖然死者的妻兒還在乞求,就都無濟於事。

  然而還出現了一種近乎神秘的傳說:陳周是自殺,是聽了一首名為《黑色星期天》的外國歌曲後自殺的。出於對死者的尊敬還有身後待遇原因,這種流言被禁止在很小一個範圍,當然這是徒勞的,不久便全黃縣人知道了,漸漸傳到了市里,甚至更大範圍,不少好奇的人懷著忐忑地心理開始尋來那首被外國人稱為“魔鬼邀請書”的歌曲,來探索裏面的秘密,更有好事的報刊雜誌肆意渲染,引經據典,使這神秘事故更是籠罩在莫測的光環中。

  吳新宇在刑警大隊羅列的大量證據面前不得不承認是意外事故,但他嚴厲批評了那位“見識淵博”的女警察,他不論從什麼角度都不能接受小陳自殺的結論,他還聲明是因為執行公務發生的意外,要得到“因公殉職”的待遇,要解決小陳老婆的工作,小陳的兒子應該由民政部門撫養到十八歲成人。張雲生倒是很支持吳新宇,一句話就讓許多人暗暗點頭:“老書記是重感情之人,也是情理之中嘛!”於是小陳媳婦就安排進了棉麻總公司軋花廠,小陳兒子也由民政局每月撥一百二十元撫恤金。

  黃縣火葬場的西二廳停放著小陳的靈柩,雖然也有蒼松翠柏,可靈堂稀稀拉拉幾個花圈就顯得分外冷清。小陳的老婆和兒子只曉得趴在遺像前哀哀啼哭,小陳的父母則受不了老年喪子地打擊而沒來靈堂,為數不多的親戚和朋友在忙前忙後。

  吳新宇視小陳如己子,跟隨靈車一路到了火葬場就沒再回家,縣委大院機關工會有一套專門操持紅白喜事的人馬,吳新宇則坐鎮指揮。也虧得有老書記在,才不至於有人出工不出力,“陳周同志治喪委員會”立馬成立,一聲吆喝就幹開了,很快佈置好了靈堂。人員也各就各位,茶水組從縣委會議室弄來茶杯,準備了充足的開水;人情禮簿組在靈堂大門口擺開陣式,來弔唁人簽到和物品發放;鞭炮組則最辛苦,要守在靈堂外,見有弔唁之人來祭奠,就要燃放一小串鞭炮,提醒死者家屬磕頭迎接......總之一切都井井有條。

  吳新宇就坐在靈堂前側,身上裹件軍大衣,老是眼神癡癡地盯著小陳笑容滿面的遺像,偶而也會去靈前然上一柱香燒上一疊紙錢,嘴裏喃喃地念叨著些什麼。一有客到,他居然象小陳父母一樣親自起身迎接,滿眼含淚地說些感激話,以至不少前來弔唁之人都說:“小陳有您這樣的好領導,去也去得心安些......”吳新宇就會說:“人都有感情,我把小陳當兒子看呢!”

  設靈的第二天了,除了小陳家要好的朋友同學,縣委政府大院的人外,就沒什麼人來了,讓幫喪的人很清閒,於是就聚在一起喝茶抽煙聊天。

  “嘿,真是人在人情在,你看平時好多鄉鎮行局的頭頭跟小陳關係顯得很好,這不就看出真假了?哼哼”

  “你也是愛說,平時好是為了接近吳書記嘛,或者是套點情況。現在他們的投資都是要有回報的喲。”

  “哎,你們看出來了吧,吳書記親自坐鎮都沒效果......”

  “大家都知道,就你聰明?只是不願意說破罷了。看來老吳還真心疼這陳周呢。”

  “唉,小陳人確實是好人,可好又什麼用呢?當初稱兄道弟的人又來了幾個?還好老書記念舊,把他的孤兒寡婦給安置了。”

  “寫簿子的,收了多少人情了啊?”

  “你也一直在這裏,來了多少人你也放了多少鞭炮,還不知道麼?愛得問!”

  “嘿嘿,習慣問一問。想當年老易死了老娘,何其鬧熱喲!這連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嘿嘿。”

  “老易家算什麼,老張家那年喬遷之喜,老易家又能比得了。人比人氣死人!只有不去勞那些神喲。嘿,老張家辦酒你沒去?”

  “老子又不要進步了,去什麼去?你去了還不也老窩在這?”

  “嘿嘿,說得也是,我們是被遺忘的角落啊!”嘴巴裏哼哼起八十年代一部電影的主題歌曲《被愛情遺忘的角落》。

  魏華因為忙於接待喜得利服飾有限總公司的劉老總,一直沒時間。得知小陳溺水身亡的消息後也深感驚訝,他跟小陳接觸不多,談不上交情,卻也惋惜,等劉老總去了市里,便約了李學之一起匆匆趕到靈堂。

  李學之曾經參與過公安局刑警隊的結案彙報,根本就不會想到事件後面的陰謀,因為所有警方提供地證據表明這是一起意外事故,而確實也沒聽到過小陳有仇家或是其他。除了惋惜就只能盡力幫助活著的人了,解決了孤兒寡婦的生計問題也算是對小陳的一點祭慰吧。

  兩人進了靈堂,按中國人的習慣拱手三鞠躬算是為禮,又各自上了柱香告慰亡者,攙扶起一旁叩拜的孤兒寡母,李學之的眼睛也不禁有點濕潤了。吳新宇也上前跟他們握手表示感謝,李學之詫異地說:“吳書記,您這樣可不好啊,還是要注意身體!您的臉色很差。我擔心......”

  吳新宇搖搖手打斷他的話說:“學之,謝謝你的關心,我還撐得住。小陳跟了我五年時間,陪我這老頭子費了他不少時間。就讓我再陪他這最後幾天,以後就沒得陪嘍!”說著老淚縱橫。

  李學之和魏華連忙扶著吳新宇坐了下去,不停安慰他,才算止住了淚。魏華打量著靈堂四周,只覺得空蕩蕩的,幾個花圈零散擺在兩邊,他仔細瞅了瞅花圈挽聯,僅僅是縣委、縣政府、縣工會等幾個單位,再就是小陳同學朋友送來的,落款人都不認識,不禁奇道:“咦,小陳好歹也是縣委的老秘書了,怎麼沒下麵鄉鎮行局的人來弔唁呢?”

  茶水組一人正好遞上茶杯,聽了魏華的話笑著說:“魏主任,這人在人情在,人都不在了,哪里還有人情嘛!”這話讓吳新宇沒來由地一陣心酸,眼一閉又流出了一行老淚,倒是李學之安慰說:“節儉辦也好,下面來人弔唁只怕也是公款應付。能省就省點吧。”

  那人沖口說:“嘿,如果要換個人只怕想不叫他們來,他們也會跋山涉水地來喲,擋都擋不住哩!”見李學之臉色不對,又訕訕地笑了笑,走了。

  魏華卻不這樣想,老書記坐在這裏,雖然不是要大隊人馬來弔唁,真是太冷清了只怕老書記心裏更難過,他藉口有事打電話出了靈堂。

  魏華知道也只有張雲生的號召力,才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於是就給張雲生打電話:“張書記,我是魏華啊,忙什麼呢?”

  張雲生笑呵呵地說:“魏老弟啊,沒忙什麼。有什麼事情麼?”

  魏華說:“我在小陳靈堂的,聽說吳書記一直坐在靈堂,可怎麼沒見什麼人來弔唁啊?我看了看,連你也沒來喲!”

  張雲生心裏一梗,好不容易才除去心頭大患,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裝出一臉沉痛去弔唁呢。他緩緩說:“我倒是疏忽了。這樣我叫小孟去一趟,送個花圈。”

  魏華笑著說:“張書記,你可就要去副坐正了,怎麼著也還是給老書記一個面子嘛。我看吳書記還是希望多點人去弔唁,畢竟他跟小陳感情深嘛。我也看了看,確實冷清得很,那小陳怎麼說也是我們大院的人,可不能讓別人比下去了,我見旁邊一普通人家都熱鬧得很,花圈花籃都擺到了靈堂外面。你發動發動?”

  張雲生呵呵一樂說:“看不出你榮譽感蠻強啊!這都跟大院聯繫起來了。我看沒必要吧。”

  魏華說:“有必要,很有必要!不能讓人家說沒人情吧?我看越熱鬧越體現黃縣人重感情呢!”

  張雲生沉吟了會說:“那好,我叫小孟發動發動,等下我就來。”

  魏華合上電話,走到上人情的地方,掏了兩百元上了簿子,又幫李學之上了兩百元。他走進靈堂,來到小陳媳婦旁邊,瞅瞅沒人注意,從包裏拿出個信封塞到小陳媳婦手裏說:“這點錢給孩子添點學習品。”小陳媳婦便叫孩子給他磕頭,魏華也受了孩子一跪,便陪吳新宇說話去了。

  吳新宇看到了一切,拉著魏華的手說:“小魏啊,你真是好人呢。算著來黃縣也沒多少日子,就這麼關心小陳的孩子,小陳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看著老書記婦人般地絮絮叨叨,魏華心裏一酸:這人不管什麼職位,他其實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了,只是沒發現他軟弱的一面罷了。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鞭炮聲,張雲生領著幾人進來了,還都是縣直行局的頭頭,大號的花圈花籃搬進十來個,落款是行局頭頭和單位的,空敞的靈堂瞬間充實了許多!隔不多時,易立宏領著組織部的人來了,潘守信跟向勝利帶了公安口一群人來了,陸陸續續還來了不少縣直行政事業單位的人,那花圈花籃就慢慢堆滿了靈堂,只得擺放到外面。

  這樣的人潮一直持續到傍晚,晚上地處較遠的鄉鎮頭頭們也陸續到了,都帶來了花圈花籃,都在人情簿上上了錢,一百兩百不等。這讓清閒了一天半時間的治喪人員忙了個四腳朝天,直到晚上十點多才趨於平靜。根據黃縣風俗,靈柩停放的第三天就要火化,到了第三天也就封了人情簿,不再受禮了。一統計居然收了近四萬的人情,這讓他們大跌眼鏡“剛才還說人在人情在,沒想到一下午風雲突變!看來世風漸漲啊!”

  小陳的身後事辦完,吳新宇的身體再也撐不住了,回家後就躺到了床上,醫生初步檢查後建議住院,吳新宇開始還不讓,架不住老伴的嘮叨和眼淚,被救護車送去了縣人民醫院。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張雲生的耳朵裏,在他的再次發動下,醫院又成了探視場所,病房擺滿了鮮花和禮品,這讓吳新宇頭疼不已,醫院也攔不住探視之人,因為都是黃縣有頭有臉之人,一時間黃縣也都知道老書記病重住院,縣委實際是張副書記負責了。

  李學之對此很是擔憂,一來市委幹部考察組還在黃縣,二來老書記住院確實交代了縣委由張雲生負責,可黃縣的人心已經大亂了。不少人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或是想把握機會,都開始了孜孜鑽研,上面有天線的就直接跑市里、省裏,沒關係的就四處串聯,全無心事在工作上。而大體上一個單位所有事物的決定權或是拍板權都在一把手上,沒了頭頭就做不成事,所有的工作都已經陷於停頓半停頓狀態。

  為此李學之三番五次在常務會上要求縣委拿出措施來穩定局面,特別是政府方面,年終在際,各項工作都必須全力已付才能完成,而且著重強調了財貿上繳、稅費問題。可張雲生口口聲聲支持,可就是不見實際行動。李學之只得在各個鄉鎮往來奔波,很多事情在他的直接幹預下倒也能順利進行。

  地球照樣在圍繞太陽轉動著,不會因為某件事某個人而改變運行軌跡,所以市委幹部考察組在黃縣的工作仍舊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而且進行得很順利,至少栗本群是這樣認為的。

  幹部考察組兵分三路,幹部一科的科長與二科的副科長一組,二科的科長與一科的副科長一組,栗本群則與一科的朱副科長一組,各組按事先劃分的區域進行幹部群眾調查。由於考察的幹部過多,所以時間用了整整十天,基本完成了預定任務,餘下來就是整理綜合材料,聽取黃縣縣委政府的意見,與考察對象談話。

  栗本群在雲霧山莊的套間裏,看著厚厚一堆考察材料,也不覺有點發怵,這可是幾百人是口敘原始資料啊,都有口敘人的姓名和簽名,談話人員分佈黃縣各鄉鎮,有行局局長、黨組書記,也有普通職員;有鄉鎮書記鄉長,也有村支部成員;有工礦企業工人,也有農民市民......涵蓋了各個職業、各種成份!另外兩個考察組的材料他還沒得及看,不過從他自己考察的情況來看,讓他感興趣的是李學之的考察材料,大體分三種情況:一種是褒獎類,褒獎李學之是勤政為民、清正廉潔的好幹部,主要群體是行局鄉鎮基層幹部辦事員和市民群眾;二種是褒貶參半或是不褒不貶,但人數極少,搞組織工作的人都知道說這話的人是那些既怕得罪領導又不實事求是的人,這樣的話是最不可信的;三種是批評類,把李學之說得一無是處,甚至暗示有這樣的縣長會局限黃縣的經濟發展,原因是“水至清無魚”!這樣的群體主要是一些行局鄉鎮的一把手,也有不少村委會支書、村主任!

  栗本群是老組織了,知道這部分反對李學之的人勢力不小,因為他們手裏都握著黨代會或人代會的選票。真正為李學之說好話的人卻什麼也不是,這可是個危險的信號。看來這李學之雖然在基層群眾威信不小,可也樹敵很多。這樣的情況如果得不到改善,那麼將來兩會的後果可能就是落選!反之張雲生的考察材料就恰恰相反,說他好的人都是當官握票的,指出他問題的就都是平頭百姓或是手裏無票的低層幹部,這說明張雲生在黃縣很有勢力,他所掌握的都是有決定作用的人,真正需要他權力惠及的農民群眾卻排斥他,甚至抵制他。

  想到這裏,栗本群有點心驚,同樣是市委組織部提出的縣委書記、縣長候選人,分別掌握著黃縣的兩大勢力,張雲生代表的是官員,李學之代表的是平民百姓!他心裏暗暗笑了起來:雖然憲法規定國家的最高權利在人民手裏,可事實是權力緊緊握在官員手裏,一個官員的任免決定權是在上一級組織上的,而不是所謂的人民手上的!

  在組織部門工作了三十年,栗本群深深知道其中奧妙,來黃縣這麼久了,李學之是唯一沒請自己吃飯喝酒的考察對象了,其實他也暗暗留意李學之的動靜,這十天來,李學之基本出沒在鄉鎮,忙著政府部門永遠也忙不完的工作!

  栗本群不禁微笑起來,這小李縣長還真有股子拼命三郎的勁頭呢,人家都是跑官要官的拼命三郎,他卻是忙工作的拼命三郎。栗本群開始把其他兩組有關考察李學之的材料整理出來,準備好好看看,可門鈴偏偏響了起來,不急不忙地隔幾秒響一次,栗本群知道是張雲生來了,搖搖頭輕歎了聲,把大堆材料裝進抽屜,起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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