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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官之道》第76章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從棉麻總公司出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四十分,過了吃飯的點兒了。李學之對旁邊的張前江說:“也甭回家了,咱們仨湊合一頓得了。”張前江打任縣政府辦主任來就沒被一個單位這麼寒磣過,哪回不是好煙好酒招待著,可跟著堂堂代縣長還要自己安排伙食,這讓他又點好笑,呵呵一樂說:“好呀,我來安排吧。”也不等李學之說話就徑直對小馬說:“去王麻子土菜館吧。”

  李學之雖然沒去吃過,但也知道王麻子土菜館也是黃縣少數高檔餐館了,連忙說:“別,那裏東西貴。小馬,去咱的老地方。”張前江一楞,笑著說:“嘿,早知道這樣我還瞎安排個什麼勁?就聽領導的,我也見識見識你們的根據地。呵呵!”李學之聽得出他話裏有音,也沒介意,笑了笑扯開話題說:“老張,前段安排你去處理我在兩個鄉縣長接待日群眾上訪的事,都弄得怎麼樣了?有什麼問題嗎?”

  張前江點著根煙遞向小馬,小馬連忙說:“張主任,我戒了,謝謝您!”張前江不解地問:“稀奇了,人家不抽煙的開車都學著抽,你倒戒什麼戒啊?難不成非中華、熊貓不抽?”小馬尷尬地笑了笑,不吱聲了。

  一想還沒回人家縣長的話,連忙說:“咳,都是點雞皮蒜毛的事,一鼓腦都弄利索了,絕對沒留後遺症,李縣長你就放心好了。”李學之笑了起來說:“可別說得好聽,我可要回訪的喲。”張前江嘿嘿一笑說:“我也在鄉鎮幹了老長時間的,知道怎麼弄。”

  縣政府大樓政府辦主任辦公室。

  張前江坐在辦公桌後,仰頭靠在椅子背上,手指夾的“紅塔山”任它在燃燒著,嫋嫋清煙慢慢彌漫在空中。

  嘿嘿,一個縣長一個政府辦主任居然一頓飯只吃了三十六元!說出去會沒幾個人相信,就連一般的人吃飯也許要超過這個數。張前江在那破舊的小飯店門口下車時還以為裏面有特殊的“菜譜”,沒想到竟是再普通不過的幾個小菜了。張前江又以為是故意做派給他看,誰知道不但小飯店的老闆、老闆娘都熟悉,而且小孩子都親昵地稱呼李學之伯伯。看得出是經常來的了,這難道就是李學之真正的一面?

  張前江直到了辦公室還在苦苦思索這個問題,一個看似簡單而又實在不簡單的問題。手指被燃燒到了盡頭的煙蒂燙著了,他下意識地一抖手,甩掉煙蒂,把手指湊到嘴巴前吹著冷氣,來緩解疼痛,可他腦子裏還是想著李學之:

  四年前李學之從市里下到黃縣時,他已經當了兩年多的政府辦主任。那時的李學之真的好年輕,白白淨淨的怎麼看都象個涉世不深的毛頭小夥子,溫文儒雅而又不失大方得體給他留了極好的印象。李學之的辦公室、住房都是他一手安排佈置的,照說一個政府辦主任犯不著這樣熱心地為一個初來咋到的副縣長跑上跑下,何況還是一個僅僅負責計生片的。可李學之只是禮貌地謝謝了他,連頓感謝餐都沒請,這讓他心裏有點不快。

  李學之走馬上任後就分外熱情地投入到了新的崗位,天天跑到他這裏調車下鄉走村串戶的,開始還儘量安排小桑,漸漸就只有吉普車了,到最後乾脆沒車,小車班也就那麼幾台車,犯不著為了李學之那點小事派車,而且幾乎是有空就往下面跑!這讓他很反感,政府辦的秘書開始還有人跟李學之一起跑,怎麼著副縣長下鄉得有個跟班不是麼?可後來就沒人願意跟李學之去了。據說是又累又撈不著好處,不說能得點誤餐費,就連煙錢也得秘書、司機們自己貼,還吃不著好飯菜,時不時還在農民家裏吃。這些都讓他不理解,不圖吃喝,不圖外水,那麼賣命幹嘛?而李學之也不為忤,沒車就搭車,照跑不誤。

  也許李學之地拼命工作精神感動了上天,不到一年居然讓李學之當上了常務副縣長,也是全南林市唯一一個年齡不到四十的常務副縣長,雖然個中原委全縣人人知曉。這也讓他心生妒忌,他的資歷水平也完全可以勝任常務副縣長一職的。當了常務副縣長的李學之很快就搬去雲霧山莊居住,這讓他聯想了腐敗,就象某些人一樣,一但有了實權就開始腐敗變質,他曾經還暗暗想過:說不定哪天李學之就會因為作風問題呀經濟問題呀中箭落馬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覺得這李學之是真的過硬,畢竟他是政府辦的主任,也可以說就是政府的管家,縣長、副縣長、科室主任、縣直機關的大小開支都需經他過目、經他簽字。可讓他既驚訝敬佩又有點失望地是:李學之居然沒從他這里弄走過有一分不應該的錢,也不象其他副縣長一樣大疊小疊名目繁多的發票來報銷......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來,他張前江沒抓到過李學之一根小辮子,更談不上什麼作風問題、經濟問題了。從而漸漸由不理解到敬佩,由不服氣到尊重。

  說實在的,他在政府辦主任也經常下鄉跑鎮地為縣長、副縣長們處理協調一些政府事務,救火擦屁股的事情也常有,而李學之這常務副縣長卻極少讓他代勞,凡事都親自解決,決不推委搪塞,所以兩人直接接觸得也不多,關係也就是再正常簡單不過的同事關係了。這不李學之又代縣長了,四年三級跳形容得真是太恰當不過了,可他知道,李學之能官運亨通,決不是一般人認為的運氣好或是有靠山,完全是李學之努力工作的結果,當他得知李學之正式代縣長後,不由又是歡喜又擔憂:擔憂的是象李學之這樣的幹部在仕途上極難有前途;歡喜地是黃縣人民群眾有這樣的縣長是福氣,天大的福氣!

  早幾天李學之安排他去處理解決上訪群眾的問題,其實真的是些很小的事情:如村幹部多收了提留,如在哪里買的化肥有假、如五保戶的糧油不到位、如幾個兒子去不願意贍養老人、如村裏用壞了耕牛不賠錢、如替村裏鄉裏出了民工卻沒得到應該有的費用等等......在一個官員看來全縣八十萬人每天要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數也數不清,可對於一個普通農民、一個農民家庭來說,就是大事,關係到他們的利益關係到他們的生活關係到他們的生產!農民們解決了問題時興高采烈的神情和說不完卻又老是重複地“感謝政府、感謝領導”,這讓他覺得既榮耀又慚愧,既受用又惶恐。農民不過只是要求得到起碼重視和起碼的尊重就滿意了。這本來是李縣長應該得到的歡呼和尊敬。

  張前江坐在那裏一個人胡思亂想,猛然電話響了起來,他一看牆上的電子鐘,已經二點十分,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了。他抓起電話,原來是文化局臧局長打來的,聽口氣蠻急:“我的張大主任,麻煩事來了!”

  張前江最怕麻煩事,心裏一緊,問道:“老臧你莫急,慢慢說!”

  臧局長說:“市里來的慰問演出隊給咱提要求了,說是要演出費!”

  張前江問:“明明是慰問演出嘛!憑什麼要錢?他們要多少錢?”

  臧局長說:“市里田局長說了,得五萬!說是三十人要這個數不多。”

  張前江的頭嗡地下就大了,咬牙切齒地說:“這田局長還真狠得心開口!那馬副縣長是什麼意思?他知道情況嗎?”

  臧局長說:“我跟他說了,他叫我找你想辦法!還說錢一定是要給他們演出隊的。”

  張前江火了:“我哪里有錢?這筆帳從那裏出嘛!”

  臧局長含糊地說:“我怎麼知道?這不還靠你張大主任想辦法嘛!再說市文化田局長是市委孫副書記的老婆,誰敢不給面子啊!我這就到你辦公室來啊。”說罷就掛了電話。

  張前江捏著“嘟嘟”作響的話筒,恨恨地拍了下去!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裏轉圈,心裏暗暗罵那幫演員不是東西:慰問演出隊四天前就到了黃縣,全部安排住在了雲霧山莊,好酒好菜招呼著。按他們演出隊安排是到四個今年防汛重點鄉鎮搞慰問演出,一天一個鄉鎮,今天本是最後一天,完了休息兩天就回市里去,冷不叮提出這麼個要求,時間只剩下一天半了,總不能人家上車回市再給錢吧?這一時半會兒找那裏搞錢嘛!

  門外有人在咚咚地敲門,張前江打開門,原來是臧局長,老頭都五十五了還死撐著不退,這不麻煩事來了比誰都會丟包袱。

  張前江叫他坐,隨手丟了根“紅塔山”給臧老頭,臧老頭看了看牌子,然後放到鼻子下嗅巴嗅巴,才點著,深深吸了口才美滋滋地說:“好煙,好煙!張大主任啊,準備從哪里找錢去啊!”

  張前江嘟囔著說:“我從哪里找我哪知道?看來還得給李縣長通氣,不管從那裏出款子,都還得他那裏點頭吧?”

  臧老頭一聽要跟李學之通氣,連忙說:“別!如果讓他知道一定不會同意!他那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得罪了田局長了沒我的好果子,我還指望市局撥點資金來恢復縣圖書館的館藏呢!”

  張前江橫了他一眼說:“那怎麼辦?就算找單位借錢還不得要還的啊!如果你文化局答應還,那我馬上就可以到棉麻呀什麼單位給你借五萬!要不你再找鬱副縣長去!”

  臧老頭立馬苦起臉說:“哎喲,張主任,你這不是將我的老軍了麼?我們文化局那個清水衙門哪里負擔得起嘛!你這可以是政府啊,我不找政府找誰呀?”

  張前江哼了一聲說:“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臧老頭嘿嘿一笑說:“那咱高攀不起,你是領導!”

  張前江一邊撥鬱副縣長的電話一邊說:“什麼時候你們文化局不在財政口領錢了,到那時咱們才真的一拍兩散!”

  撥了幾個號碼都找不著人,張前江氣得再次把話筒拍在了話機上,鄙夷地說:“嘿,有了麻煩跑得比兔子還快!他不願意得罪人,那我更犯不著!”看著臧老頭地說:“臧局長,怎麼著?主意拿定了麼?是通知李縣長還是你們文化局內部消化啊!”

  臧老頭憋一口氣把煙屁股吸完,緩緩地說:“我也沒轍,我反正隨時要下的人,還怕麼?那幫演員也真他奶奶的不是玩意兒!只是對不起小李縣長。咱這是給小李縣長上眼藥呢。”

  張前江心裏不由一窒,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艱難地說:“說實在的,五萬數字太大了,我沒這權力啊!”手一捏太陽穴心想:這算啥事呀?我一年過手的錢也有四、五十萬,可真要想做點好事咋就不行了呢?

  臧老頭追問道:“到底怎麼辦,我還得回人家田局長的話哩!”

  張前江無奈地道:“我給李縣長打電話。成與不成在李縣長決定。”說著便撥李學之辦公室電話:“李縣長,我是張前江。有這麼件事情跟你彙報:市里的慰問演出隊今天跟鬱副縣長提出要五萬元演出費。...老鬱我找不到人啊!現在文化局的老臧頭坐我這兒等實信呢!...是的,演出隊後天才回市里。....什麼,加演一場?.....去石橋鄉的團結村啊!...... 哦,跟學生搞聯歡演出......”

  老臧頭在一旁看著張前江的臉色一陣一陣的變化著,他的心也忐忑不安,說實在的他還真希望現裏出了這五萬演出費,至少可以換來二十萬圖書款,那麼前年失火損失的圖書就基本可以補充齊全了。可張大主任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完了完了,肯定小李縣長不答應,唉,咱這小李縣長什麼都好,就是原則性忒強了,怎麼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就不活學活用呢?咦,張主任怎麼臉色好看了,是不是有了轉機?啊也,張大主任怎麼笑開了,難道成了??

  好不容易等張前江把電話擱上,急忙問:“張大主任?小李縣長怎麼說?”

  張前江甩給他一根“紅塔山”,自己點著一根抽開了,臉上帶著淡淡地笑,老臧頭了真急了,連紅塔山都顧不得抽,拍著椅子扶手說:“哎喲,可真是急病鬼遇到了慢郎中!你要吊是我這老骨頭啊!”

  見到老臧頭急得冒汗,張前江緩緩說了一番話,只聽得老臧頭臉色一陣亂變,張前江說完直盯著他說:“臧局長,怎麼樣?”老臧頭似乎陷入了深思,眼睛盯著牆角一處蜘蛛網,過得片刻才咬牙說:“行,就這麼著!”

  魏華答應張雲生離開李學之去開發辦,真正要動起來估計還得明年二月兩會選舉以後了,至少張雲生要當上縣委書記之後才會動作,所以他也沒把事情原委跟李學之談及。反倒是因為著急定下和婷婷的婚事,便跟李學之請假匆匆去了省城,李學之很是高興,他覺得一個男人只有結婚後才會真正成熟起來。

  而張前江的電話讓他失去了這份好心情,對於這樣近似乎無恥地索要演出費,他很是憤怒,在某些人眼裏,似乎只有錢才能真正體現價值,而其他則全是虛無縹緲的了。

  辦公室上擱著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李學之幾乎不願意接聽,有怕有什麼令他噁心或是讓他揪心的事情,幸好都不是,是妻子何麗打來的。

  “學之,我怎麼老是聽到你不好的消息啊!你究竟能不能勝任一個縣的縣長啊?如果不能我請你儘快辭職算了!”可惜何麗的電話亦不能讓他心情好轉。

  李學之詫異地說:“大麗,你又聽到什麼‘路透’社消息了?讓你急成這樣?”

  “你知不知道,被你弄得撤職處分的黃縣幹部們聯名給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乃至省裏寫了告狀信!揚言不把你搞出黃縣不罷休。”

  李學之不屑地說:“哪怕他們告到中央我都不怕,一群跳樑小丑!”

  “好好,我知道你占理。可市委市政府裏傳言你很不得顧書記歡心,甚至還在某些場合隱晦地暗示不允許有自爆家醜,踩著別人的頂帶的人在南林市哩!”

  李學之眼前閃過顧同喜那陰森的眼神,尤自嘴硬道:“畢竟你也知道只是傳言嘛,有多少可信度呢?”

  “行,是傳言,可無風不起浪!你是不是說過市委組織部長於明揚說話尖酸刻薄!你難道不知道說這話的嚴重後果!”

  李學之徹底呆住了,是的,他的確說過這些話,可當時僅僅只有兩個人聽到,可笑地是居然就傳到了自己老婆耳朵裏,可想而知被評價的於部長也應該早就知道!他並不懼怕高高在上的於部長,而是悲哀身處的環境。

  電話裏何麗還在絮絮叨叨,李學之卻一句也再沒聽進,只是木然地舉著電話,眼睛失神地盯著眼前的某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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