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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獵蠻荒》第7章
第二卷 第一章 路南日記

當馮孟升、李鴻各自陷入困境的時候,被關在石洞中的趙寬,卻也一樣找不到逃生的辦法。

等了片刻,趙寬終於耐不住性子,轉身走到一個外側望不進來的角落,將那本金屬片製成的書籍取出,只見封面爲皮制,中央寫著幾個較大的字--“路南日記”;旁邊一行小字“二三一○年九月”。

趙寬看得莫名其妙,現在才不過無元五三○年,什麽叫作二三一○年?那是什麽紀元?

趙寬想不出道理,於是不管這麽多,藉著洞回透入的微光攤開書本一看,裏面的第一張刻著…

九月二日

最近似乎即將有所突破,卻又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當時一念之差,幫助自稱聖軍的那夥人抵抗合成人,沒想到最後卻發現……唉……如今大錯已鑄,對方聲勢已成,想要挽回,除非我能悟通更高的功夫,才有可能和他們一拼。

今天氣走大錐、前納入腹時,氣脈又出現了滿溢的趨勢,也就是說,我又練到了高原時期,若不再想出越過難關的方法,再怎麽練也難有進境……可是今日溢出的狀態有些不同,部份的內息向著四面散開,超出了原有經脈的範疇,而且活潑自在沒有異樣,雖然最後又巡行回主脈,這卻讓我想到--若練功不循經脈而進,豈不是沒有經脈的限制?待明日仔細思索之後,再做嘗試。

趙寬看到這裏,心中的驚訝實在無法說明。聖軍?合成人?趙寬屈指算了算,人類與合成人的衝突有兩次,第一次是無元五十二年到無元二○一年,共一百四十九年的“四九戰爭”,第二次是四五一年到四七二年的二十一年間,南極洲新皇一世的反攻舊大陸。既然提到聖軍,這叫作“路南”的人說的自然是第一次,當年聖軍不是人類唯一的救主嗎?他何以能夠有資格幫助聖軍?而且後來還想反悔?

不過相信這人並未成功,不然現在聖島也不會存在,只不過這人的名字一直沒出現在歷史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吹的……

趙寬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洞外那個茲克多又叫了起來:“胖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書找到沒有?”

趙寬一驚,連忙將書收回懷中,一面故作系褲帶的動作,一面走出來說:“我方便一下你也要叫,怎麽還不放我出去?”

茲克多見趙寬兩手空空,皺起眉頭說:“奇怪,一點殘骸都沒有嗎?”

趙寬連連搖頭,一臉誠懇。

“那……只好我教你了……”茲克多似乎十分不高興,伸手又送入了半個排劍果殼,一面說:“你先吃飽了,明天我再來教你功夫。”

趙寬急急的說:“你放我出去教不是也行……喂……”卻又不見了茲克多的蹤影,趙寬只好閉上嘴巴,目光轉到排劍果殼,只見上面又是七、八個剛剛那種奇怪的果實,趙寬反正也有些餓了,想了想便將果實吃了兩個,後來乾脆將整個果殼拿到後面,一面吃,一面繼續研究那本怪日記。

第二頁卻是九月五日,密密麻麻的刻了五頁,都是這位路南前輩在這三天中嘗試不用經脈的方法、過程與結果。

趙寬一面看,一面心中訝異,有許多方法十分特殊而有趣,比如說將氣脈本來沒有聯繫的地方接起、或是將身體部分區域的經脈氣海擴張到極限,反正目的都是要使身體不受經脈的限制;雖然這些方法趙寬未必敢嘗試,不過這也提供了他許多想法,對於武學知識的瞭解等於是跨越了一大步。

再來的日期是九月七日,卻只寫了薄薄的一頁,似乎路南對自己這個想法頗覺荒唐,有打消此意的念頭:不過因爲前些日子的努力,似乎對於練功也是大有幫助,可能可以跨越高原時期。

趙寬口中一面啃著怪果實,一面迅速的翻閱這本《路南日記》,越看越是驚訝。

這位元路南的練功方式似乎與一般武學之道大不相同,有些練功大忌他也毫不遵守。比如說練功時應該求靜,但是這位路南練功時似乎是走來走去,而一般人以一次修練氣走重樓的次數來斷定功力深淺,路南的功夫卻似乎一開始就沒有限制,要走便走,說停就停,惹得趙寬心裏癢癢的,頗想知道路南是怎麽練功的。

只不過趙寬看來看去,只見到路南的修練心得,對於內息的修練方式卻是遍尋不著,看來這本還真是日記,只不過是偏重于功夫修練的心得而已。以路南的能力來說,寫這本日記的時候,應該功力已經極爲高深,自然不會再提基本的修煉方法。

趙寬看到一半,闔起書來想了一下,這位路南的功夫必定極高,只不過到底到什麽程度就不是現在的趙寬能夠想像的。趙寬想了想,又翻了一頁,繼繽看下去。

就這麽寫了十七、八頁,密密麻麻的修練方式,讓趙寬眼睛都花了,逼到後來,他忍不住跳躍著翻,終於看到了些不同的東西:

九月二十日

我明白了!經脈縱然可以消失合一,出招看起來雖十分威猛,實際上也只是充滿亂流激蕩而已。人體早已藏著更適合發力的通路,只需要重新構築開發,就能達到相輔相成的效果;既然不是經脈,我就稱之爲氣道吧。

如今已經成功了,也該是出關的時候了……不過,那塊陸地就讓他們占著就是了,但這裏卻應該照著合成人的方法管理,我要和那些合成人聯絡,幫他們收回南極洲。想來聖軍那夥人應該不是對手了,不知道他們姓吳的首領會不會出手,若是他親自出馬,我也未必是對手……

看到這裏,趙寬腦門一熱。在歷史上,無元九十四年南極洲曾被聖軍復興,但是三十年後,卻莫名其妙又被合成人佔據,其中無祖的長子、次子還分別死於兩場戰役。那是聖軍成軍之後有史以來的大敗,也使得聖軍一直不敢再攻南極洲,直到無元二○一年兩方停戰,合成人才將南極洲交給聖軍治理。莫非此人所說的二三一○年正是聖軍將要大敗的時候?對了,那人也說他二十多年前幫助聖軍對抗合成人,這樣與歷史又十分吻合……

趙寬想到這裏,心裏砰砰亂跳,這人要不是撒謊,那就是說當年聖軍光復南極洲、以及聖軍敗退南極洲兩次事件,這人都占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既然如此,爲什麽歷史上一直沒有這人的記載?

據說現在傳下的武技本出自聖島,若此人所說爲真,豈非在當時就有其他的武學心法流傳?那麽若不是那些心法皆已亡佚,便是經過數百年的流傳,各種心法已經混同難分,找不出本源了。

趙寬想了七、八種可能,一時也不知道哪種才是正確的;不過若是這人所說爲真,他的功夫必定天下少有敵手,這本日記實在值得一看。趙寬想到這裏,連忙急急的又看了下去。

可是之後的日記除了一些境界的描述之外,幾乎都沒有再提如何修練,趙寬翻來覆去找不出竅門,心裏不禁有些懷疑,那個茲克多明明要自己看書修練,這本書寫得這麽含混不清,如何練起?

         ※       ※       ※

無元五三○年九月二十八日

這時東方的天色正慢慢發白,在南方海中荒島的趙寬,拿著那本《路南日記》,不知不覺間已經看了一夜,正滿腦子疑惑的時候,忽聽洞外傳來茲克多的聲音:“胖小子!胖小子!”

趙寬連忙將書藏好,一面從石後走出說:“前輩,你什麽時候才要放我出去?”

“等你練完功夫自己走出來豈不是好?”茲克多笑嘻嘻的,一點也看不出昨天的喪氣,只聽他說:“等你功夫練好回到大陸,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是十分美滿?”

“我只要現在能回去就夠了。”趙寬沈住氣說:“前輩,你何必強人所難?”

“什麽強人所難?”茲克多變臉了,有些生氣的說:“你到底學不學?還是想餓死?”

趙寬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悶著不做聲,茲克多卻又高興了,點點頭說:“只要你好好學,自有你的好處……聽著,將內息彙往丹田氣海,壓實之後急放督脈……”

“等一下……什麽是督脈?”趙寬剛剛在書裏好像也有看到這個名詞,不過自然要裝作不知道,於是立即發問。

茲克多歎了一口氣才說:“那本書其實寫得滿清楚的,怎麽會找不到呢……督脈起自小腹內骨中央,往下巡行後繞,穿過背脊一直到腦上方……”

“啊……我知道了。”趙寬弄清楚了,這不就是說大循環周天環繞的前半段路徑嗎?平時練功沒這麽多稱謂,幹什麽要取個督脈的名字?

趙寬還沒問,茲克多已經喟然說:“這是近千年前的老名稱,你自然不知道。”

“可是……”趙寬問題又來了:“這樣一來,那個什麽脈……對了,督脈受得了嗎?”

“受得了。”茲克多斬釘截鐵的說:“若是不行還有別的辦法,反正那果子對於氣脈運行與療傷大有幫助,傷不了的。”

趙寬一愣,原來茲克多給自己吃的東西還有點學問,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茲克多說到這裏,搖搖頭說:“你就自己練吧,督脈練了之後試任脈、沖脈,這兩條就是……”茲克多將兩條經脈路線說明之後,要趙寬自己習練,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洞口,讓天光由洞口透入。

趙寬呆望著那個石孔,心裏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練,這茲克多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對自己是好意還是惡意?不過這些方法似乎與《路南日記》提到的一些怪異方法有些關係,最終目的當然就是産生氣道了。

這也許是茲克多自己悟出的步驟,反正《路南日記》上也沒提到實際的修練方法,只是仔細記載著狀況與結果,要是真的依照這些道理練,說不定也會試到茲克多說的做法。既然這樣,試試看應該也無妨,趙寬下了決定,於是平心靜氣下來,嘗試著將氣勁運行到自己的氣海中。

趙寬一運內息,這才發現那怪果確實對內息大有幫助,他將內息運行了兩周天,審查了一番自己體內的狀況,便專心試著將內息彙聚丹田。

這不算什麽特殊的事情,丹田本如汪洋大海,能容納體內的大部分內息,問題是茲克多說要迅速向督脈衝入,趙寬可就心中惴惴,會不會這樣一來,自己的經脈立即受創?可是茲克多言之鑿鑿,看來又不像是虛言。趙寬遲疑了片刻,終於一鼓作氣引著內息向後急沖。誰知內息一出尾錐骨,趙寬立時感覺一股劇痛襲來,全身爲之一震,連忙一散內息,將頗不穩定的內息導流到四肢百骸,這才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

趙寬一站起就忍不住罵:“死老頭,什麽鬼方法嘛……”

“怎麽了?”茲克多的聲音忽然傳來,同時將那顆瘦削的腦袋也湊入石縫中說: “你試得怎麽樣?”

趙寬沒想到茲克多沒走,不過這時他也不客氣的說:“這根本不行!我不要練了,快放我出去!”

茲克多臉色沈了下來,瞪著趙寬說:“你再胡說我就餓死你!”

這可是趙寬的罩門,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好憤憤的說:“你想讓我走火,何必這麽麻煩?”

茲克多一張老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頓了頓才說:“你到底聽不聽話,要是不聽,老頭我轉身就走,一個月之後再來替你收屍。”

趙寬看茲克多的神色不對,心中大起疑雲,莫非茲克多當真要讓自己走火入魔?

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趙寬心中既然疑惑,口中便試探的說:“前輩,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也說清楚,不然我失敗了不打緊,您的目的一樣無法達到,要是說清楚,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點忙。”

茲克多搖搖頭,不答反問地說:“剛剛你說不成,有什麽感覺?”

看來茲克多還是不肯說,趙寬無奈地說:“剛剛內息一沖到尾閭,那裏的穴脈就受不了了,我的內息差點逆行……”

“趕快看看那一段經脈有沒有改變?”茲克多不等趙寬說完就急急插嘴。

趙寬一愣,將心念集中到尾閭處,發現那裏的經脈確實有些不一樣,不過不同之處到底在哪里,趙寬一時卻又說不出來,只能遲疑地說:“好像……有些怪怪的……”

“是寬了點,還是松了點?”茲克多追問。

寬跟松有什麽區別?趙寬心裏暗罵,不過口中只說:“都不大像,不過通過的速度……好像快了些。”

茲克多兩眼一翻,目光朝上的思忖起來,過了片刻才自語說:“怎麽每個人都不一樣……”

看來這怪老人已經捉過不少人來了,莫非正是洞中的這些屍骸?想到這裏,趙寬心中微栗,自己莫要也成爲其中之一。

這時茲克多回過神來,點點頭說:“你再試試,說不定會有別的好處……不過身體的狀況要說清楚些,不然可沒東西吃!”話一說完,茲克多不管趙寬的目瞪口呆,轉身便飄然離去。

趙寬怔了片刻,這才能接受事實--這茲克多居然把吃飯當成交換條件?師父班桐當初逼自己練功時都沒有這麽過分;可是這對趙寬確實十分有效,對他來說,若是沒得吃,人生還有什麽意義?何況餓死也未免太丟臉了。

趙寬想了想之後,終於還是坐下來定心練功,雖然不大敢練茲克多教的法門,但自己的“柱國先修”與“萬物演化”可都還沒練成,乾脆趁這個時候好生練上一練。

         ※       ※       ※

“是啊,是啊。”這邊在南極洲冰宮,馮孟升正挨在一個鐵窗旁,沒什麽誠意的點頭:“那些當然都是胡說八道的。”

“正是如此。”鐵窗中的人物,正是與馮孟升一起被帶來的那個青年,他瞪著空中滔滔不絕的人影,破口大駡說:“想用這種方式混淆視聽,南極諸賊也太天真了。”

“啊……對了。”剛罵完話,那人轉頭對馮孟升說:“你確定路易與幕斯安只是被打回美克灣?”

“是啊。”馮孟升說:“沒吐血,也沒怎麽樣,滿小姐似乎已經留手了。”

“那可不一定。”那人哼哼說:“那些妖女都不是好人。”

馮孟升嗯了兩聲,懶得再介面。昨晚他好奇之下摸過來,果然在一個鐵窗中,露出了那個草包青年的面孔。基於除他之外,沒人肯理會自己,馮孟升終於與他攀談起來。

那青年叫作吳耀久,自稱居住在皇都,馮孟打探他的身分,他倒是守口如瓶,馮孟升便禮尚往來,也沒說出與雪梅、蘇膽相識並受其囑咐的事情;至於那個紅色按鈕,他早不知按過幾次,但想也知道,這兒是敵方的大本營,蘇膽兩人自然不會傻傻的跑來送死,馮孟升後來也放棄了。

在對話中,馮孟升感到吳耀久十分率直,有時還有些性急,更離譜的是他似乎有些天真,對於自身的處境似乎並怎麽擔心。

而這段時間中,那個自稱新皇三世的多.奇米朗,又出現了好幾次,而且之後談的可不只是南極洲建國史,還說了很多他所謂的真實道理,諸如“弱肉強食乃生物迴圈之原則”、“要使人性中鬥爭面適當的紓解,就必須有適當的敵人”、“在競爭之下,人類得以無限的進步”……等等。

這時又是一篇新的講詞,內容是有關於“愚昧的和平主義如何導致文明的毀滅”,以及“聚能文明時代武力的對峙,不影響國力發展,所以分裂是進步的原動力”

之類的東西。這本來也算是頗爲有趣的想法,不過吳耀久卻是大大不以爲然,不斷的針對多.奇米朗的演講內容痛駡,就算一時想不出如何辯駁,也會以“胡說”、“鬼扯”相應,一點也不顯疲態,其間還不斷運功搖動金屬欄杆,只不知那欄杆是何物所造,任憑吳耀久用盡功力,欄杆依然不爲所動。

而看那影像完全不受吳耀久的影響,馮孟升更確定了那絕對不是真人;雖然馮孟升完全無法瞭解這樣的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

總之,馮孟升一面聽,一面聽那青年叫駡,不過說來也奇怪,一直沒有人來干涉兩人的對話。

另一方面,這段時間中,牢籠中那七、八個人也不時往這麽瞧來,目光中似乎是有些羡慕,又有些迷惑。吳耀久看久了,向馮孟升問起,馮孟升回答了自己遇見的狀況,吳耀久卻是不信邪,大呼小叫了片刻,見果然沒人理會,這才放棄。

直到多.奇米朗的演講終止,四面傳出了熱鬧的掌聲,爲此激昂的演講劃下句點之後,吳耀久才喘了喘氣,閉上了嘴。

馮孟升卻忍不住好笑,吳耀久的這份倔強可比李鴻,不過這種無效的抗議,李鴻恐怕沒興趣支援這麽久,從持續性熱情這一點來看,反而有點像趙寬;馮孟升從吳耀久身上看到一些類似兩位好友的特質,感覺與他親近許多,只不過初見時見他一臉正氣,想不到也會這麽亂罵一場。

吳耀久休息片刻後,目光望向馮孟升說:“剛剛說到哪里?”剛剛正是人影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樣的經驗,也不只一次了。

問題是何必被打斷?還不是因爲吳耀久忍不住要罵……馮孟升苦笑說:“剛剛提到,他們捉我們來,似乎想讓我們學功夫。”

“怎麽可能?”吳耀久驚呼一聲說:“有陰謀。”

“也許吧。”馮孟升也不怎麽相信,笑笑說:“只不過若是真能學點功夫,卻也不吃虧。”

“想學功夫?”吳耀久拍胸膛說:“我就會很多,跟我學。”

想起吳耀久在喬夢娟手下走不過一招,馮孟升雖不好意思大皺眉頭,但也實在表現不出雀躍的模樣,愣了半晌才說:“謝謝。”

“馮孟升!”吳耀久連名帶姓叫人:“你別看不起我,我知道的功夫可不少,只是練會的功夫不多而已。”

“爲什麽?”馮孟升訝異地說:“你爲什麽不練?”

“哎呀。”吳耀久搖手說:“我問你,練功來做什麽?”

馮孟升愣了愣,這話怎麽有些熟悉?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整理整理自己的想法後說:“除了健體、強身、延壽之外,進一步就是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吧?有些人可以藉此提升自己生活品質,有些人可以達成野心,看每個人不同吧。”

“說的很好。”吳耀久老聲老氣的點頭說:“健體、強身、延壽是同一回事,不說別的,單是你們賀如平島流傳的爛內功,只要不在初步凝煉前破身泄元,並持之以恒地修練,活個一百五十不是問題吧?”

賀如半島的爛內功?馮孟升張口結如,說不出話來,吳耀久也不等他回答,接著說:“但再高深的武學心法,除了一些特殊的例外……比如無祖之類的異類,一般來說,也不過活這個歲數,所以,想長壽,不用學太好的內功。”

這話似乎頗有道理。可是馮孟升仍搖頭說:“那有人欺上門來怎麽辦?比如我們現在不就任人宰割?”

“這是另一個問題。”吳耀久似乎早已對此思索良久,胸有成竹地說:“接下來,就是實用性的問題了。因爲人人體質不同,際遇有異,所以分出了功力高下,更有無數的人全心研究更強力的殺人方式,於是在彼此競爭之下,更多人爲了自保而花更多時間投入這個領域,雖然也使得武學不斷的進步,在其他方面卻全停滯了下來,對整體人類來說,絕不是件好事。也就是說,武學的發展目的是自保這種觀念,正如機械文明末年由核武競賽到合成人競賽,終於導致文明毀滅那是同樣的道理。”

“剛剛那老頭似乎也提過這個。”馮孟升點頭說:“他說現在與以前不同。”

“所以我才說他胡說八道。”吳耀久嚴肅地說:“機械文明時,這樣的競爭,帶來的是全世界經濟能力的無端損耗;武技競爭固然不會,但卻會糟蹋無數才智之士,他們不謀求替人類創造更美好的生活品質,卻一昧追求提高武技的辦法,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消耗?”

“呃……”馮孟升思索片刻,想不出什麽反駁的理由,於是說:“就算你說的對,現況也不能允許人們不習武啊,新大陸若是人人如此,豈不馬上被南極洲吞了?”

“所以我說這是惡性競爭。”吳耀久歎了一口氣說:“我也不知該怎麽解決,不過聽到那傢夥鼓吹什麽武力的對峙不影響國力,我可無法接受。”

“你說的似乎蠻有道理的。”馮孟升想了想,深思片刻說:“也許當南極洲的新皇與新大陸的無皇都這麽想的時候,才有可能改變。”

“南極洲是不可能了。”吳耀久哼聲說:“除非那滿口廢話的老小子暴斃……至於新大陸,唉……不是無皇的問題。”

“不是無皇?”馮孟升說:“這話怎麽說?”

“你應該也知道……”吳耀久頓了頓說:“無皇曾有一度,是由領導團選出來的,後來才又恢復世襲。”

馮孟升呆了呆說:“難道真是如同那老頭所說,被人篡位什麽的……”

“當然不是。”吳耀久連忙說:“真相是,當初領導團被劫出之後,重整皇都的武士團爲了避免變亂再度發生,認爲只有無祖後裔才能安定天下,於是毅然廢棄一世、二世之命,懇求在宮中隨合成人研習科技的無皇二世麽子吳敖津即帝位,史稱無皇五世……不過,五世當初會留在皇都,沒有隨著二世返回聖殿,就是因爲他體弱不善武技,而且對科技極有興趣,他雖然爲了新大陸千萬人民接下了這個虛名,但實際的權力,還是託付給了當時的首席武士羅方。”。

說直接一點,就是傀儡政權嘛。馮孟升遲疑了片刻說:“後來呢?”

吳耀久方正的面龐露出些無奈,他搖頭苦笑說:“五世身體不佳,在位不至四十年就要他唯一的兒子吳朗繼位,反正終究沒有實權,吳朗體念五世之苦,同意登基爲六世,五世就又來去找合成人研究科技了,六世登基至今,已經六十年。”

“原來如此。”馮孟升點頭說:“所以現在實際的掌權者,依然是首席武士羅方?”馮孟升想起雪梅常提的首席,想來就是這傢夥。

“不。”吳耀久苦笑說:“羅方雖仍是實際掌權者之一,但他已經回返克倫高原,一些普通的事務,就交給他的大徒弟王崇獻,他才是現任的首席武士。”

離開做什麽?莫非是爲了避色人民懷疑?皇都的事情有些複雜,馮孟升腦海轉了片刻,才算吸收了這堆狀況,但又産生了疑惑吳耀久怎麽會這麽清楚?

這種事情,該是禁宮中的秘密才是,他正想繼續發問,突然覺得身後站了一人。

馮孟升回過頭,卻見正是之前不理自己的那個青年,另幾個人也望著這兒探頭探腦,似乎想過來又不好過來。

那人見馮孟升望向自己,有些尷尬地說:“之前……不好意思。”

這傢夥轉了性了?馮孟升訝異地說:“不敢當。”

那人四面望瞭望,有些遲疑地說:“他們規定不能彼此談話,可是……看樣子好像沒關係了……”

那當然是因爲自己與吳耀久說了一夜。問題是,既然有這個規矩,怎麽沒人告訴自己,又沒人管理了呢?

這時另一個大漢也走了過來,準備了半天才鼓起勇氣說:“進來一個月,我還是第一次說話……”

“原來如此。”馮孟升狐疑地說:“怎麽有這麽沒人性的規定?”

“那是什麽?”吳耀久突然擡頭說:“上面有人。”

馮孟升知道,吳耀久在那四女手下雖然不堪一擊,卻也不是真的無能。他連忙擡頭,卻見兩個女子手握油黑長鞭、面罩寒霜,從一個無聲開啓的門戶飄下,目光正凝注著剛剛發話的兩人。

那正是前兩次送食物進來的門戶,不過這時可不是送飯的時間。那兩人吃了一驚,慌張地往後退,一面退還一面說:“饒了我,我以爲……”

他們話還沒說完,兩女已經極快地閃到兩人面前,手一動,鞭如雨下揮打在兩人身上,啪啪的聲音連連響起,在兩人慘叫聲中,吳耀久當即叫了起來:“這是幹什麽?這是幹什麽?”

馮孟升雖然也十分訝異與不忍,但他還是秉持對女性有禮的原則,恭敬地說: “兩位小姐,可否先行停手?”

兩女誰也不理,打得那兩人慘叫連聲,其他人自然是躲得老遠;吳耀久忍無可忍,突然大喝一聲,兩掌一推,從欄杆的縫隙中湧出兩道掌力,向著兩女攻去。

兩女似乎吃了一驚,長鞭一揚間將那兩人遠遠甩開;同時兩條長鞭一抖,一個奇異的骨架型結構突然藉著長鞭形成,一面抵著吳耀久的掌力,一面往後飛退,卸掉了吳耀久的攻擊。

吳耀久一愣,這兩個女子功力都遜於自己,但那招功夫可頗爲奇怪,而兩女退得老遠,想來再打也沒用。吳耀久只好停手,一面破口大駡:“南極洲果然都是妖女,你們怎麽完全不講道理?”

兩女不理會吳耀久,其中一個膚色較黑,臉上還有幾顆雀斑的女子對著馮孟升說:“喬衛統交代善待你,但不表示你就能說話。”

另一個較爲矮胖的女子臉色也不好看,她冷冷地說:“爲求慎重,我們已經派人向喬衛統重新詢問,你若聰明,最好從此閉嘴。”

馮孟升可真是感到一絲微微的欣喜,喬夢娟畢竟沒有忘了自己?但聽見對方的要求,馮孟升縱然對女子客氣,這時也只好歎了一口氣說:“我實在希望能依照兩位的建議,但這個規矩實在並不人道,可否稍有調整?”

兩女對馮孟升這麽說話,似乎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應付,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馮孟升,轉過頭對其他幾人說:“你們都知道了,一樣不准說話。”

說完之後,兩女身形飄起,返回空中的門戶。

居然不理自己?馮孟升愣愣地目送兩人,低下頭,卻見其他難友投來的埋怨眼神。馮孟升暗暗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居然這麽得罪了大家,可還真不划算。

         ※       ※       ※

無元五三○年十月二日

馮孟升本來以爲,第二天喬孟娟或是其他人,總會來看看自己,稍作發落,沒想到一晃眼,就這樣過了四天。這幾天,空中仍不斷傳出新皇三世多.奇米朗慷慨激昂的演說,題目千奇百怪,不過總而言之,還是頭兩天聽到的老話,敍述南極洲如何的正當,以及與新大陸的對峙,對於南極洲有多大的幫助。

吳耀久罵了幾天,總算也累了,只是這時馮孟升卻不怎麽敢再與他瞎扯了。四日前那兩個青年身受亂鞭之苦可是讓人記憶深刻,苦喬夢娟突然不理會自己,自己再不識相,豈不是自找倒楣。

不過馮孟升也不願失去吳耀久這個朋友,頭兩天曾與他打過招呼,說自己打算趁這個時候專心練功;吳耀久自然又拿出那一套練功無用論,馮孟升又好氣又好笑的以兩人的困境反駁,吳耀久這才悻悻然地任馮孟升躲到一旁練功。

這個屋子,除了關閉吳耀久那兒的一排單人囚室,另一邊則是一個還算齊全的盥洗區域,馮孟升許多東西雖不明白,慢慢摸索,總也找到解決的辦法。

至於食物,倒是定時由那幾個女軍官送入,馮孟升算准了時間,定時出定入定,這幾日算是難得的專心練功。

今日出定,再過一會兒又該是送飯來的時間了,馮孟升頗感得意地收功而起。今日完功,丹球數已達十個,已經超過了五、六日前的李鴻,看來自己並沒慢上多少,不過這功夫也實在獨特,一般功夫是越後面修練越慢,這功夫不愧那句“天下玄功反掌易”,連之前的修爲也對之後的修練有所助益,馮孟升每天專注修練,只覺得進步越來越快,估計可能不用半個月,三十六個丹球應該能大功告成。

不過馮孟升卻是想漏了一點,他估計的時間固然沒錯,這功夫確實也有越練越快的效果,但當時大家都心有旁騖,速度自然緩慢,若李鴻也與他同處一樣的環境,今日兩人只相差更多。

馮孟升內息一收,腦海中就開始潛運內息,刺激一些末梢神經,並開始演練著各式的記憶與思考辨正方法。這門功夫,正是雪梅所傳的“神算無遺”,對於大腦潛能的開發、記憶力的提升、提綱挈領的分析,都大有幫助;只不過在李鴻的眼中,難免覺得這功夫與武技無關,根本懶得修練;而趙寬卻覺得這功夫會把腦袋弄壞,拒絕修練,所以雪梅雖傳給了三人,現在只有馮孟升仍在練習。

這功夫,與馮孟升已經放棄的“萬物演化”功夫有個共通點──心法並不困難,但卻不是人人能學得好。所以馮孟升雖也有練習“萬物演化”,但在進度大大不如趙寬的情況下,他決定專注此門,卻也是選對了方向。

這時,馮孟升正思索著各種分析的邏輯,耳中突然聽到上方傳來冷冷的聲音說: “所有人都過來。”

馮虛升微微一愣,算算時間,該還有個十來分鐘,今日怎麽早了些?他擡起頭來,卻見出現的不再是每日送食物來的幾名女性軍官,空中出現的三人,其中一人正是馮孟升常常想起的衛統喬夢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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