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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學院》第23章
第七章 寒花初戀時時來

花影縹緲。

一只長願蝶飛過,看見遠處兩只蝶兒正撲騰地戀愛,忽然敏感的心里起了疑,回身掠去,悄悄落在原來的花叢邊,看自己的那只雄蝶是否有出軌的舉動,卻是那雄蝶伸了一個懶腰,繼續在花叢里睡去。長願蝶甜甜一笑,再度展翅飛去。

而在無數花影之間,卻有一輛特級魔法飛艇閃電般掠過。

在魔法飛艇上的人,自然是蕭乘風他們了。此刻已是深夜,蕭乘風夜不能寐,他腦海里回想著雪海濱的音容笑貌,心里起疑︰濱兒究竟在她房間里做什麼,為什麼每次都要關上房門呢?而且,白天的精神都很萎靡……

他心里說不出的擔心,他雖相信雪海濱,可是終還是被雪海濱的神神秘秘惹起了好奇心,他披上披風,走出房間。

這魔法飛艇黑夜里平穩的行駛,飛艇上的人毫無顛簸的感覺。蕭乘風緩緩走到海濱的房間前,忽然躊躇了。

他出神地看著房門,那牆腳上的蜘蛛網似乎鋪天蓋地向他攏來,忽然有種奇特的壓抑。他和濱兒一直是親密無間的,何至于她會這般做呢?然而終究有她的理由的,總歸要有一些私人的空間——可是她未免做的太刻意了……或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可是又並不能從濱兒的言行舉止里看出。這般看來,又像是她在逃避自己。難道是因為女王的事情嗎?然而濱兒不讓他深夜入她的房間,是在去龍天城之前就有的……

這個絕代的英雄,此刻遲疑著,舉不起一點勇氣去敲房門。他加重了腳步聲,有意讓房間里人知道︰也許,在里面的雪海濱,也在遲疑著要不要打開房門吧?

忽然,門兒輕輕開了。卻是雪海濱一臉的溫柔︰「進來吧。」

「我只是晚上睡不著,隨便走走,無意經過這里。」蕭乘風忽然覺得臉在發燒。

「可是,」雪海濱眼波流動,「我好像听到有人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了一盞茶時間,像是故意要讓我知道……」

蕭乘風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把雪海濱摟入懷里︰「濱兒,我愛你。」語氣里,說不出的真摯和期待。

「我何嘗不是愛你?」雪海濱張開櫻唇,兩人幸福地交纏起來。蕭乘風正要將她抱起,卻是雪海濱輕聲在他耳邊說︰「乘風,等一下。」

蕭乘風詫異地看到雪海濱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一件紫色的絲織上衣,蕭乘風只覺全身一震。他忍不住緊緊抱住雪海濱,心里涌起數不清的愛。

「濱兒,這是你這些天給我織的嗎?」

「是呀,我是第一次織,不大會呢,你喜歡嗎?」

「只要是濱兒為我做的東西,我怎麼會有不喜歡之理?」蕭乘風忽然覺得魔法飛艇之上,他只能听到雪海濱的呼吸聲,他急促喘息著,舌尖觸過濱兒的雙唇之間。

想來這些日子里,濱兒為了給自己一個驚喜,天天熬夜而做,而自己居然還疑惑別的原因……蕭乘風心里涌起一陣歉疚︰濱兒,我一定終生都不負你。

雪海濱瞧著心愛的男人心神俱醉的樣子,只覺幸福如同花瓣一般在她心里綻放。她自從知道蕭乘風只愛她一個,並因此而拒絕了花含萱,所以才想為蕭乘風作出什麼,表達自己的情意。

蕭乘風輕輕穿上那件紫色衣服,然後吻了衣服的衣袖一下,輕輕說︰「好香呀,和我的濱兒身上的味道一樣呢。」

燭影交錯,愛已潮濕。

楓林渡。

卻見滿天紫色雨兒落下,流光溢彩,端是美極。而在楓林渡上,正有無數小舟行駛,這自然是那听得寶藏消息的數萬江湖豪杰了。

原來在百數年前,就有傳言,只要有一地方能讓鮮花流出血、牆壁流出淚,便是寶藏之地。百余年前,傳言蕭吟和時代的四大神秘地的所有寶藏悉數藏在其中,而為尋找這寶藏已不知讓龍天大陸產生多少爭端,如今消息確實,更是讓天下震驚。

而最為詭異的是,在楓林渡里,任何人都能見到在島上鮮花流出血,還有無數的珠寶藏在其中,可是那島有神奇的推力,居然讓他們無法近身。

無論使用任何魔法、法寶,他們都只能遠觀,無法近身,而在這楓林渡上逗留的舟兒在這幾日內,多得密密麻麻。

千余舟兒上的群豪,均一籌莫展。那紫色雨兒雖美,可是又怎及他們內心的焦灼……

就在此日,忽然听到一縷簫聲扶搖而上,卻听到簫聲里美妙的旋律︰

「桂月終日離別情,

酥酒駐足殘露生。

窗竹芙蓉暗夜久,

寒花初戀時時來。」

這是昔年蕭吟和所做的一首《花初戀》,此刻忽然優雅地響起,無疑讓眾人詫異——那歌曲是離別為情,而何人此刻如此悠閑,吹的旋律里竟帶著甜蜜?

天下豪杰在此,無人敢大聲喧嘩,竟還有人無視他們不成?

最詫異的是,那簫聲吹錯了一個旋律,然後還優雅地回頭重新吹了一遍曲子,像是在練音一般,眾人心頭本焦灼,此刻便待發作。

可是就在那瞬間,他們忽然感覺到,那滿天紫雨忽然像被有形的簫聲所席卷,隨後竟陪伴著簫聲一起顫抖起來,而不半盞茶時間,竟全部化成了花瓣!

天地之間,充滿了紫色的光環!而光環之中,無數花瓣落下,盈然飄灑,而在楓林渡外,依舊是那綿綿小雨。

居然有人能用簫聲來控制這雨!

再听那簫聲,忽然變得有韻味起來,彷佛眾人都感覺到簫聲就像是他們的初戀一般,那最青澀而最甜蜜的一幕,驀然在眼前展現!

待簫聲一曲罷,良久才有人回醒,脫口而出︰「難道是紅粉心法?」

天下之大,除了紅粉心法這般神秘的武功,又有什麼魔法能改變天地的景象!

眾人心下一驚,齊齊向那簫聲來源的小舟看去,那淺笑著、拿著簫的少年,如何不是蕭乘風!

所有人一陣嘩然!在天帝峰上的一戰,迄今還在眾人腦海里浮現,也只有他,能在這天下英雄奇聚、劍拔弩張的時候,悠然自得地吹簫。

原來特級魔法飛艇到了楓林渡後,卻是听說了群豪被阻的消息,蕭乘風便和雪海濱泛舟而上,那慕酌凝女王原本想陪他們一起來,可是終還是輕嘆一聲︰「相見不如不見。」她久久凝視著蕭乘風的背影,轉身而走,再也不復回頭。其時一只情蝶憔悴般的飛舞,忽然精疲力竭,失去了飛翔的能力,落在了慕酌凝的手里,悄然死去。

雪海濱早先為蕭乘風取名時,是想讓蕭乘風和她琴簫相伴,而蕭乘風自從知道她織那紫色上衣給他後,當下也學起簫來,此刻學了這首曲子,當下施展紅粉心法,對著滿天雨兒施展,一時竟能控制天地,而身邊依偎著的雪海濱,早已醉了。

乍听得蕭乘風的簫聲,那紅粉學院外院弟子,諸如金龍佣兵團團長、美琴國縱天行等人,早飛上前跪立;而早有許多習得武技的官員上前跪拜︰「拜見南王!」

自從蕭乘風一行到達大沙國後,大沙女王當即下令停止對龍天國的進攻,班師回朝,于是這南王的名氣更是名傾龍天大陸。

旁邊一個最崇拜龍俠展非的小孩子,此刻發現,那神秘的大俠展非居然對一個少年跪拜行禮,他腦海里轟的一聲,幾乎說不出話來;龍俠展非行俠仗義,同時生性高傲,對龍天國國王也不放在眼里,此刻竟……

旁邊的女孩子嘟著嘴說︰「你不知道嗎?他可是蕭乘風蕭尊者!」她聲音里透露出迷醉來。

那小男孩一臉吃醋︰「我的名字還叫龍卷風,比乘風可是威武多了!」

「你被一卷就不知去那里了,他可是無論到那里都能乘著風的!」女孩子不甘示弱。

旁邊一位白衫少女忽然噗哧一笑,對小女孩說︰「小妹妹,我帶你去見你最崇拜的蕭尊者好不好?」

那女孩子驚喜之極︰「姐姐快帶我去!」返身對小男孩做鬼臉︰「你即使叫超龍龍龍卷風也沒用……」

白衫少女輕輕扶起小女孩,凌空飛起,掠到蕭乘風的小舟前,眾人眼前一亮,同時發現眼前這位少女分明就是和蕭乘風在天帝山攜手作戰的風靈兒,早在空中讓開。

蕭乘風一見風靈兒,就想到祭師院邊的丁香花小居,「風靈兒」還要勾引他……可是眼前這位少女,一臉晴雨微笑,分明和那時媚眼如絲的「風靈兒」截然兩樣!他心下一震,卻是風靈兒柔聲對身邊的小女孩說︰「想抱抱你最崇拜的蕭哥哥嗎?」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蕭乘風,臉上羞紅一片,可是還能听到她翕張的小嘴唇輕聲說︰「想。」

蕭乘風微微一笑,半蹲下身子,那小女孩連忙張開雙手,想像不到自己有這樣大的幸福,早一把沖上去,然後在蕭乘風臉上很用力地親了一下。

隨後,女孩子忽然發現周圍人都露出笑意,以為他們在取笑自己,于是擔心蕭乘風也會這般看自己,臉上早是三分暈紅。她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蕭乘風,又連忙低下頭去。

群豪見這位小女孩這般可愛,不約而同露出善意的微笑;那女孩怕羞,早轉身回去,扯著風靈兒的衣角,想找個地縫鑽下去了。她的手指扭曲著,將臉兒蒙上,可是卻偷偷在指縫里瞧著蕭乘風,當接觸到蕭乘風善意的微笑時,嚇了一跳,連忙拼命捂住眼楮,一邊嘟囔著︰「我沒看。」

周圍人不免露出莞爾的表情來。

風靈兒柔柔走到蕭乘風的身邊,低聲說︰「蕭尊者,我爹知道我們在天帝山的事情,他……他逼迫我嫁給你……」她低下頭,如同剛才小女孩忸怩的樣子。

蕭乘風一听,乍然一驚;而身邊的雪海濱,忍不住在蕭乘風的腳上踩了一下。

蕭乘風印象里的風靈兒,豪氣雲天;他只是將風靈兒當作攜手並肩的戰友,此刻自然面色驚詫,當下傳音說︰「可是我已有妻室了。」

這位忸怩的風靈兒,忽然想到在天帝山上,她要和蕭乘風同生共死,可是蕭乘風輕輕將她推開,那時,她看到了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自信的笑容;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和他一同在呼吸。可是如今,他身邊已有絕色妻子……那熟悉的笑容還在他臉上,她心里卻無比的落寞。而這種眼神,讓蕭乘風升起一絲憐惜。

「那我也能像剛才那位小女孩一樣,親你一下嗎?」風靈兒忍不住說。

周圍群豪頓時驚呆了。蕭乘風為難地看了一眼雪海濱,誰知雪海濱已回過頭去;他猶豫著,卻是風靈兒已搶身上來,在他嘴唇上重重吻了一口。

那一口似乎帶著苦澀的氣息,蕭乘風幾乎能感覺到眼前少女心里的痛楚。風靈兒驀然回身,帶起那身邊的小女孩,飄然消失在千余小舟之間。

蕭乘風連忙抓住別過身去的雪海濱的柔胰,雪海濱全身一震,已是僵硬的手搖晃了幾下,卻始終無法掙脫,而最終變得慢慢柔軟起來。

許久之後,她還能回味起當時的夕光照在蕭乘風一臉深摯的臉上,而蕭乘風堅定地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在萬人豪杰前面,就執著她的手,他的眼楮溫情地凝視自己,他的右手,堅定而溫馨,手上的掌紋被晚霞映射到湖面,見得金星丘顫抖著,那在象征著愛情在為自己單獨綻放。

蕭乘風走到那小島面前,遠遠瞧見里面有數不清的珍寶,流光異彩閃爍;而在珍寶旁邊,花兒緩緩流出血來,他彷佛能聞到那血腥的氣息。

然而當他還想踏前一步,就覺得全身真氣完全被凝滯,竟無法移動半步。

身後的群雄本是信心十足,正想等蕭乘風破開那無形氣流後,用最快的速度搶奪珍寶,此刻見到冠絕天下的蕭乘風明顯被阻隔住,不免失落又驚疑︰總不會是他故意裝出這個樣子吧?

蕭乘風仔細數著那一百二十七朵花兒,疑惑是什麼陣法;身邊的縱天行輕輕搖頭說︰「這些花兒恐怕並非陣形,我已推算了三天三夜了。尊者,恐怕其中的機關在于那花朵後面的牆壁。」

蕭乘風凝視著那滲出類似眼淚的白色液體的牆壁,一怔,忽然感覺到那牆壁有一陣強烈的吸力,他忍不住龍吟一聲,體內真元流動,只見紫光布滿周身,隨後忽然凝在他的食指,隨著龍風劍出鞘,一道紫光豁然像牆壁揮舞而去!

那紫光一路飛瀉,似乎能看見千萬條被鮮花鋪墊的路,層層環繞。這正是紅粉劍法里的「千塵萬路俱回首」!這招便是吸引那些沒有生命力的事物而成。

卻見光影破入花叢之中,擊中牆壁,隨後那鮮花鋪墊的路的影子,忽然折射回來,徑自射入蕭乘風的食指。

眾人一見,頓時興奮不已。他們所施展的真元魔法,在花叢處就忽然化成烏有,此刻見到蕭乘風一招施展完,當下全部凝神觀看。

卻是那牆壁被光影擊中,像是被心愛的女子吸引一般,竟巍然向前移動半寸!

群豪無不目瞪口呆!那紅粉劍法,居然能有這般效果?

而在牆壁上,卻露出四個碩大的方形小洞。蕭乘風當下連續施展紅粉劍法,可是那揮舞出的那些劍影擊在方形小洞上時,只是停留了一下,半刻後緩緩消失。

其他人的魔法自然無法近身,此刻萬余眼神,全部期待著望著蕭乘風。而聰明如斯的蕭乘風,眉宇卻是微不可察的皺起。

蕭乘風連續施展紅粉劍法,幾乎將小島里的所有事物都攻擊了一遍,但只是徒耗真元而已;而在旁邊的縱天行、展非、千尋者等絕代聰明的人物,也都一籌莫展。

卻是雪海濱輕呼了一聲︰「乘風,你看那花朵的形狀,像不像兩個字?」

蕭乘風心神一怔,卻見那一百二十七朵花,剛好形成兩個字︰「知心」。

眾人被這一提醒,也紛紛醒悟,一時在猜測那花朵樣子和四個洞穴的聯系;蕭乘風自幼只是初通文墨,偷偷在私塾外听書,雖後兩年刻苦學習,對于這文字,終是頭疼;但是他臉上依舊是柔和的微笑,說︰「總不會是猜謎,讓『知心』猜一個成語吧?」

雪海濱靈光一閃,說︰「有可能!」

這消息傳揚出去,當下楓林渡群豪全部靜寂下來,全部在拼命思索——若此刻能猜出,必會揚名立萬!

半晌後,正當眾豪愁眉不展的時候,忽然听到雪海濱脫口而出︰「我想出來了!」

頓時,所有的人都吊在嗓子眼上。

卻是雪海濱輕輕在蕭乘風耳邊說了幾個字,而後,蕭乘風臉上露出一貫來雲淡風清的微笑,他驀然掠起,手上龍風劍揮舞,隔空劃出無數劍影,用紅粉劍法注入那四個洞穴上。

而那些劍影斜斜地在上面顯示著四個大字︰「上智下愚。」

隨後,那洞穴忽然金光閃爍,那鮮花和牆壁、珍寶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彌漫的霧氣。眾豪驚奇地發現,那被抵抗前進的真元,竟可以橫行無阻。于是,這數萬群豪,齊齊飛起,便已落在小島上。

小島難以容納數萬豪杰,雖大部分人飛行在空中,可是人群依舊比肩繼踵,就在此刻,眾人都發現極其驚疑的情況,以他們的修為,居然無人能看到五丈遠外的距離。

此刻斜斜靠在一塊怪石旁邊的綠衣女孩,唇紅齒白,可是雙眼卻閃爍著凌厲的殺機。原來她是龍天三大公子尺雲飛的妹妹,自從她得知尺雲飛在天帝山遭蕭乘風羞辱,身敗名裂後,就發誓一定要替哥哥報仇。她名為尺越兒,尺雲飛唯一曾將自己「不舉」的真相告訴她,而她則偷偷愛戀著他的這位哥哥。

尺越兒輕咬著嘴唇,想著︰听說……那蕭乘風身邊伴隨無數美女,想來必是沉迷美色之人,我若用美色相引……為了哥哥,舍得自己身子又算什麼……」

她艱難地向前走,可是步履維艱。她自然珍貴自己寶貴的身子,可是這身子她無法給她的尺雲飛,那留之何用?記得那天哥哥回來,她抱著哥哥,彼此不說話,但是她能感覺到哥哥心理的絕望,然而他表面上只是客套的微笑。

她的心煩躁不安——若能殺得蕭乘風,自己就懇求和哥哥一起去歸隱,自己稱呼他雲飛,我們不用生孩子,就那樣相伴至老……

猶記得老檐上,她偷偷看哥哥在洗澡,哥哥那強健的身體……她的臉一陣燥熱。

尺越兒漸走漸近,她知道要想引開雪海濱,只有等待,她那絕望如同花瓣碎片的眼神,輕輕被她嬌美的容顏掩飾了下去。

忽然間,遠處一陣騷動,卻是剛巧在五丈開外,彼此依偎著的雄雌二蝶,如同野獸一般掙扎,而那雌蝶在產下一只幼蝶後,那雌蝶居然將雄蝶咬斷翅膀!

而那雄蝶只是掙扎,竟不反抗,一直到它的翅膀被雌蝶折下,然後將翅膀給幼蝶吃下。眾人看了不由背心發涼。

人群里有人驚呼︰「食人蝶!」

無數人當場色變。食人蝶是魔法蝴蝶里最詭異的一個變種,雌蝶產下幼蝶後,會生吃掉雄蝶,而後,它體內會瞬間射出一種腐蝕性的液體。這種液體,毒性極強,甚至能和天下第一奇毒銷魂媚毒比擬。

銷魂媚毒是人為經歷十數年的數千種毒物煉化而成,可是那液體的腐蝕效果,卻更天下無雙,即使是頂級寶物鑽石,也會被腐蝕下去;而人類無論用任何方式,卻無法保存那突其產生的毒液。

此刻見到那食人蝶這般形狀,眾人紛紛變色躲避;在人群嘈雜里,尺越兒忽然見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身影!

是尺雲飛!

此刻尺雲飛不知怎得,驚惶失措地摔在地上,離那食人蝶不過半丈,而周圍有人正要拉他,卻是旁邊有人冷笑︰「他是敗類尺雲飛,值得你救?」于是,周圍人當場藐視避開。

而那雌蝶忽然從口里吐出一道液體,不偏不倚,竟向尺雲飛撲去!

尺越兒看了肝腸欲裂,可是她身體如被木樁戳住一般,再也不能移動分毫。此刻她知道,即使自己速度再快,也無法救出哥哥。忽然間,所有的愛,灰飛煙滅。

她的眼前完全一片模糊。

「哥哥,你記得我小時候許的心願嗎?我偷偷地告訴你,我要穿越湖畔、戈壁、海濤,到天的另一半的隻果樹下,微笑站立,只為等待一個人。」

可是我沒有告訴你的是,那個人,就是哥哥你。

記得在春日燦爛的季節里,你挽著我的手,我們在蘭花之間,背靠背而微笑。我故意摔跤,讓你背著我……

此時,眼看著那天下最腐蝕的毒液,就要撲向哥哥的臉上,尺越兒似乎能看到哥哥面色慘白,看到他心里的無助,可是她竟無法幫半點忙……

哥哥,你這個妹妹一生都在等待你;我要為你燒菜,每天熬粥,你可以賴在床上,我一口一口喂你……

可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哥哥,我不會去為你報仇,我會把清白的身子,和你一起下葬,好不好,我最愛的哥哥?

尺越兒臉上的完美幸福的微笑,僵硬在她的臉上,似乎亙古不變了。

然而就在此刻,人影一閃,一個紫色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上前,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推開了那尺雲飛。

然而,那毒液卻閃電般撲向那紫影身上。

人群里听到幾聲驚懼到極點的聲音︰「尊者!」「乘風!」……

那人,赫然是蕭乘風,此刻他推開那尺雲飛,而他自己的臉,卻離那毒液不足半寸!

那尺越兒忽然覺得時間靜止下來,她眼睜睜看著哥哥從絕境里被人推開,她幾乎遏制不住全身的激動,她的心在呻吟著,說不出的幸福。

可是,她同時發現,救哥哥的那人,居然是蕭乘風!此刻,蕭乘風自己反而陷入了絕境!

頓時,她懵住了——那位肆意損害哥哥名譽的人,怎麼會作出如此舍生取義的事情?哥哥已是臭名昭著,他何必去救?

她頭腦里頓時空白一片——蕭乘風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蕭乘風此刻已是名滿天下,南王、紅粉學院的尊者,身邊有無數頂尖高手輔佐他,還有那絕代少女雪海濱深愛著他……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春風得意的人了。然而他……

雪海濱全身顫抖,飛一般撲上前去,可是身後的千尋者已在那瞬間將她拉住!千尋者臉上露出堅定的信念——他相信蕭乘風一定會沒事,可是他自己卻已輕輕閉上眼楮。

他在怕?他怕什麼?

在那電光石火之間,還有無數人各色的嘴臉展現。有些「英雄豪杰」一臉興奮,有些則惋惜、輕嘆、詫異、目瞪口呆、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悲哀,不一而足。

但是即使是笑得最燦爛的「英雄」,笑容里也流露出一個意思︰「不值!」

蕭乘風沉吸一口氣,體內真元流轉,急促間,嘴唇「呼」得吐氣,可是那毒液卻根本不受影響,繼續沖來。此時,蕭乘風那向來淡若自如的表情不見了!

然而他臉上沒有一絲後悔,他面色沉靜如水,一個返身倒翻——他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鼻尖已被那毒液撲到,可是他的身形卻妙到顛峰的飛掠開去!

可是蕭乘風避開了面部,披風衣角卻被那毒液沾上了一點,那毒液幾乎在瞬間完全蔓延開來,蕭乘風神速地脫下披風,卻是披風在一眨眼時間,已被腐蝕了大半!

若是擊在人身上的話……眾人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蕭乘風卻在剛才瞬間,升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若剛才是上古奇人蕭吟和,恐怕他臉上依舊還會露出淡雅的微笑。縱是千般災難面前,也決不改變。自己比起前輩來,還是相差甚遠……

雪海濱幾乎暈闕過去,此刻見到蕭乘風沒事,瘋狂地撲上來,用力將他抱住,再也不肯分開。而在一邊的千尋者等人,露出釋然的表情。千尋者忽然覺得全身燥熱,剛才的擔憂一掃而空,幾乎同時,只覺自己在蕭乘風面前,變得是那般渺小。

而心系蕭乘風安危的一些群豪,早用不齒的眼神盯著尺雲飛了。

尺越兒搶到面前,扶起尺雲飛,將螓首靠在尺雲飛的胸口,啜泣出聲。

尺雲飛輕輕抱住尺越兒,緩緩站起來,面色冷淡︰「蕭尊者,閣下這般關心我的安危,必是有所吩咐才是。」

他這般一說,群豪忽然心知度明︰想來蕭乘風必是遇上了什麼難題,唯有尺雲飛可解。

誰知蕭乘風淡淡地說︰「無論剛才是誰,我也會上前救的。」他頓了頓,說︰「你不必記掛在心頭。」

所有人驚愕莫名,一片嘩然。

難道蕭乘風只是出于仁義兩字,拼死救得那尺雲飛?要知那毒液腐蝕天下第一,除非是大羅神仙,否則肉身如何經受得起?他在瞬間離尺雲飛有五丈之遠,若稍稍有一絲不慎,恐怕此刻已是……

頓時,剛才妄加猜測蕭乘風為人的一些群豪,此刻臉上俱都是敬服的表情。

只有這般,才是真英雄!

僅僅這一救,在眾人心目的蕭乘風,幾乎躍升到了神的地步!

而尺越兒忽然覺得心頭壘起的高牆嘩然倒下——她還能為哥哥去報仇嗎?她仔細看著蕭乘風那柔和的微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絕望無所掩飾。她想對蕭乘風說些什麼,可是終還是垂下螓首,躺在尺雲飛懷里。

尺雲飛此刻終于明了他妹妹的愛,他將尺越兒抱起,心頭百感交集,他恨蕭乘風入骨,即使此刻對方救了自己性命也一樣,可是他卻已知道,蕭乘風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在他認識和不認識的人中,英雄兩字,蕭乘風最為當之無愧。

懷里的尺越兒,听不見眾人的恥笑聲,听不見自己的心跳,她此刻只是很想回頭再去看一眼蕭乘風的容貌,看一眼他的笑容,可是她生怕玷污了對哥哥的愛,情緒潮水般波涌,那輕輕轉頭的動作何等輕易,可是此刻對于她來說,卻重逾千斤!她閉上眼楮,听到自己很輕很輕的一聲嘆息。

那嘆息,很輕,很重。

第八章 花雨醉醉醉成愁

 忽然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我找到入口了。」順著聲音來源,眾人漸漸摸索到一個洞穴,此刻自然一窩蜂地湧入。

 蕭乘風進去後,發現裡面竟別有洞天。

 曲廊小橋,花醺半開。花蕾兒藏在其中,散發著香馥,讓人欲仙欲醉。而無數的花瓣間,都有血在流動。

 蕭乘風驚疑一聲,怎麼那無數花兒,有一種銷魂蝕骨的味覺。他隨手掂起一朵正流著紅色液體的小花,詫異地去觸覺那液體,發現極其粘稠,而且並不流出來——難道這是花兒天生的液體?他隨手將小花收入儲物戒指裡。準備以後再研究。

 就在此刻,他豁然發現,在遠處的花叢之間,有無數女子在翩然起舞。而在花叢之間,卻有無數燭光閃爍!

 那些赤身裸體的女子,竟都為芳齡少女,臉上還流露著青澀的樣子,面相卻莊嚴肅穆!

 蕭乘風心頭一震!難道眼前這竟是美琴國的美神節?

 只有美神節,才會有這無數女子裸體而舞,蕭乘風瞧見那美不勝收的景色,一時心旌動搖!

 待他再回頭看去,卻都發現那些女子雖赤身裸體,可是還是有意轉身,用手遮住自己的隱私;而正是這般似隱似現,才更撩撥人的心神。那玲瓏曲線,婀娜舞姿,美到極點;蕭乘風忍不住輕聲想起前朝蕭吟和的詩詞︰「

 初飲繁花,金樓夜如歸。縴雲粉箋,炊金饌玉,留春綽約戀戀唇。

 獨倚如月潮長靜。玉鉤濁酒,虹橋零落。韶光多少,鶯語千盅罷休中。」

 那燭光明滅,越見暗淡;而人影縹緲,似乎漸漸遠去;蕭乘風忍不住要快走幾步,出聲留住那些女子!

 就在他要跨出第一步的時候,蕭乘風心志一清,丹田裡的紅粉心法忽然自行運轉,竟讓他頭腦清醒起來,驀回頭,發現前面只是無數花朵翩然搖晃!

 而幾乎同時,蕭乘風發現身邊的雪海濱、千尋者都失魂落魄地慢慢像前走去,他連忙拉住兩人,用傳音入密在他們腦海裡重重一喝。

 那兩人頓時清醒,雪海濱臉上一片暈紅,她剛才夢見的旖旎景象,其實和蕭乘風全然不同,此刻一回味,就全身燥熱,連忙低下眉睫,用力抓住蕭乘風的手。

 而千尋者苦笑一聲說︰「尊者,我見過天下奇陣,卻從未見過這般迷人女子……」蕭乘風心下一怔︰「你只是遇見一位女子?」

 「但還是在朦朧之中,看不清她的身形……只是她似乎是赤身裸體……」千尋者輕嘆一聲,雖知是幻覺,但還在為瞧不見那女子的身形而惋惜。

 蕭乘風剛才陷入詭異的幻覺,此刻回味發現仍歷歷在目,她們如同清秋蝶兒靈動,雖難比擬於雪海濱,卻都是絕色少女,各個身體曲線剔透,每一寸肌膚都如同花瓣一般輕顫。此刻回味起來,仍一時心蕩神馳。

 蕭乘風勉強壓抑下心頭震撼,回頭卻發現雪海濱的忸怩樣子,大為詫異,終還是問了︰「濱兒,你剛才瞧見什麼?」

 「我……」雪海濱攬住蕭乘風的腰,猶豫良久,終於鼓足勇氣說︰「你不會取笑我吧?」

 「當然不會。」蕭乘風心下更是好奇。

 「我瞧見了你在那裡向我微笑招手,同時你還跳脫衣舞,把衣服脫光……」

 聽完,蕭乘風不免莞爾之極;雪海濱瞧著笑得樂不可支的蕭乘風,忍不住在他的手上用力捏了一把︰「小傻瓜!你欺負我!」

 蕭乘風輕輕咬了她的耳墜一下,說︰「我才捨不得欺負你呢。」

 說完,他縱目四望,卻發現那無數豪傑大都失魂落魄地向前走,蕭乘風連忙運行紅粉心法,但見紫影搖曳,劍光飛瀉,持劍的蕭乘風如同身處在仙林之中,無數燭燈在雨裡融化;而同時有位一位白衣純潔的少女,半掩面躲在小樓後面,那些半融化的燭燈,忽然因為少女的嫣然一笑,而全部萎然凋謝!

 這正是紅粉劍法的「百燈為伊皆消瘦」!

 這一招是凝神靜氣之用,蕭乘風施展後,整個洞穴裡閃爍著紫光,之後緩緩消逝。而所有的群豪頓時清醒回來,卻發現自己已踏在花朵旁邊,腳都被荊棘叢刺出血來!

 眾人頓時恍然︰原來鮮花會流出血來,是這般始末;若非蕭乘風,恐怕他們會慢慢流血而亡吧!他們同時對蕭乘風投入感激的眼神。

 群豪被蕭乘風所救後,一時都在議論紛紛︰「剛才那位絕色美女,可惜就是沒看見身形……」

 蕭乘風凝神去聽,發現眾人都是如同千尋者一般,只見到一個朦朧身形的女子,唯獨自己見到的是美神節的情況,而且諸多美女俱都一覽無餘,但他心下詫異,面上卻含笑不語。

 掠過那些花叢,又是一個洞穴,這回無人敢開路,生怕又遇到什麼機關,都「眼巴巴」地瞅著蕭乘風。蕭乘風微微一笑,卻是群豪恭敬地讓出一條路來,待蕭乘風探入洞穴之中,不由驚疑地「咦」了一聲。

 原來這洞穴裡,竟如同迷宮一般,被許多牆隔住,而牆上卻緩緩流出許多類似眼淚的白色液體來。那液體滴落在地上,漸漸向蕭乘風所處的地方攏來,所幸速度緩慢。

 群豪緩緩駐足前來,有些人終是好奇心動,用腳輕輕踏在那白色液體上,卻發現,竟再也無法移動分毫!他大驚失色,連忙將鞋子脫掉,卻見得那白色液體繼續從鞋下湧來,頓時嚇得面色慘白,回身就走。

 當下,眾人紛紛施展飛行術,勉強飛行在空中,卻不時發現上方壁穴也滴落下白色液體,這有著巨強的粘力的液體,讓許多人不免心生膽怯,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緊跟在蕭乘風的周圍。

 可是蕭乘風施展飛行術何等之快,只瞬間已不見蹤跡;他和雪海濱飛行甚久,卻發現始終無法脫離迷宮;他們連續走了三條通道,卻有兩條是通向中間。

 而迷宮中間的位置只有一顆古松婆娑搖晃,根本沒有通道。

 卻是千尋者飛行到身邊,恭聲稟告︰「尊者,紅粉學院外院弟子走了七十二條路,有六十八條是死路,只有四條是通向中間的。」

 蕭乘風一時沉吟,千尋者繼續說︰「已有數百位外院弟子,不小心被那液體沾上。而群豪之中,也有四五千人動彈不得。」

 蕭乘風心憂別人,當下飛到那古松旁邊。而周圍千餘位垂頭喪氣的群豪,看見蕭乘風的身形,不由縱聲而呼︰「尊者來了!」

 蕭乘風知道在那鮮花血叢裡,自己已成為他們的希望,此刻微微一笑,說︰「諸位少安毋躁,多等半刻便可。」

 那喧嘩的群豪,一時都屏氣凝神。他們平時都是桀驁不馴、心高氣傲之人,此刻只一見蕭乘風,就有說不出的崇佩之意。雪海濱想不到蕭乘風的話有這般的震撼力,不由甜柔笑著,如同小鳥伊人一般。

 蕭乘風輕輕抱住雪海濱︰「好濱兒,此刻只有你能帶眾人脫離險境了。」

 「應該是你才對,怎麼賴在我身上了。」

 「你可比我聰明的多,」蕭乘風刮了一下雪海濱的鼻子,說︰「在楓林渡上,只有你才注意到那花朵的形狀像『知心』,又只有你猜出那成語,這般聰慧的女子,天下還能找到第二個?」

 雪海濱聽見蕭乘風誇她,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甜蜜,她靠在蕭乘風的胸口︰「小傻瓜,我還不是被你迷倒了,而且剛才只有你才具備破解那鮮花血叢的能力。」

 蕭乘風柔和一笑,說︰「可是這迷宮竟沒有出口,而且似乎蔓延數十裡……對了,為什麼這位牆壁會流出液體呢?」

 雪海濱沉思著︰「牆壁是死物,難道牆壁裡有什麼?」

 千尋者在身邊不由大喜,說︰「蕭夫人才智過人。」連忙施展真元,向周圍的牆壁擊去。

 雪海濱被稱呼這一聲「蕭夫人」,臉上頓時飄起紅暈,三分菊影,七分桃花,看得蕭乘風心下一蕩。

 而同時,千尋者施展的渾厚真元竟完全被那牆壁吸收而入,不復影蹤!

 蕭乘風凝視著牆壁,沉思良久,臉上露出那柔雅的微笑說︰「我想到了!」

 周圍人無不歡呼雀躍,腦海裡唯一念頭是,蕭乘風所在,萬難都可迎刃而解!

 雪海濱急迫地問︰「乘風,你想到什麼?」她幾乎問出所有人想問的最普通的一句話。

 蕭乘風的聲音悠遠而凝重︰「這必然是上古裡的奇物蒼林水融樹!」

 蒼林水融樹是蕭吟和時代的奇特樹木,據說可生長百丈以上,最為讓人驚詫的是,和竹子類似,在栽植下前五年不生長,而在第六年,突飛猛進,可以生長三四丈;而且能吸收水,任何雨水都會被自動吸入。

 雪海濱一怔,腦海裡電光急閃,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旁邊的千尋者、縱天行仔細看著這數十裡方圓的牆壁,頓時也了然於胸。而龍俠展非卻一副茫然︰「尊者,請問?」

 蕭乘風微微一笑︰「這蒼林水融樹日久成精,的枝脈蔓延出去,是以這所有的牆壁裡,都為的樹枝。年年吸收水分,自然也需要排泄出去,這些樹枝隱藏在牆壁之中,所以會流出眼淚一般的白色液體。」

 此時,所有人這才了然,對蕭乘風更加敬佩。卻見蕭乘風凝力,龍風劍在手,閃出兩只蝶兒形狀的劍芒來,而後,眾人的眼裡,像是有香雨落滿地,匯聚成河,而河上有兩只小舟,漸漸合在一起。

 正當眾人為眼前的幻覺所驚嘆,卻聽到蕭乘風一聲輕呼︰「最盼蝶香同舟老!」手上劍光閃爍,那香雨、小舟頓時匯合成紫光,飛一般攻向那蒼林水融樹。

 那紫光閃過,到了蒼林水融樹面前,竟忽然消逝不見;而後,從蒼林水融樹上射出白色光華,反彈著向眾人飛去。

 蕭乘風連忙施展紅粉心法防護,抵抗那些白光,他施展紅粉劍法還是第一次發現被對方輕易化解,此刻凝神靜氣,不再輕敵。

 但就在此時,有些射向空中的白光,忽然回身折過來,竟在那不可思議的瞬間,轉攻向雪海濱。

 雪海濱一時擔心蕭乘風,不防身後襲擊,眼看她躲避不及,忽然人群裡閃出一個身影,毅然擋在那白光面前,「踫」的一聲,那身影被彈飛在地上,已吐出一口血來。

 雪海濱面色大驚,卻看到那人正是她的紅衣侍女月小情。此刻那白衣侍女水清越已飛快地掠到月小情身邊,施展光系治療術。月小情受創並不嚴重,只半刻已恢復;然後她和水清越一起對雪海濱拜倒︰「拜見少公主。」

 雪海濱面色不變,心裡卻湧起莫名的生氣。她曾偷偷看到月小情在樹林裡對水清越的嫵媚動作,自己離開聖女天城的消息被洩漏,恐怕是因為月小情的緣故,此刻月小情還假惺惺的這般做作來救她;她淡淡點了點頭,說︰「嗯。」不再理睬她們。

 蕭乘風眼見雪海濱差點受傷,當下神情一凝,手上龍風劍半舉,斜斜出劍。此刻他幾乎將身上的每一寸力量都發揮出來,而且利用弧線旋轉,讓真元做最有效的攻擊。

 如同一片滿天飛灑的花雨,在曲折的小徑上徘徊;像是盡量從黑暗的吞噬裡脫逃出來,美而憔悴。

 這正是紅粉劍法裡的「花雨醉醉醉成愁」!

 紫光在瞬間幾乎掩蓋了一切,天地之間只剩下血色;在蕭乘風的全力催動下,那蒼林水融樹轟然一聲,炸成碎片;而後,所有的牆壁緩緩倒塌下來,赫然露出無數樹枝來。

 蕭乘風等人早飛在空中,朝前方裂開的空隙飛去。

 掠出那空塌開的牆壁,眾人發現所處地方,是一處幽靜的湖畔。蕭乘風回頭望去,人影閃動間,萬餘人只剩一千來人,想來許多人必是在迷宮或花叢裡迷失。

 眼前的湖畔,碧水粼粼,清澈見底。此際已是初夜,月光掬在水面上,輕柔地飄落開去。蕭乘風忽然覺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他,身上的紅粉心法,一時有心靈相通的感覺!

 難道——眼前就是紅粉學院所在?否則怎麼會有這般熟悉的感覺?

 蕭乘風再也忍不住,真元如同月兒初斜、花兒嬌艷盛開,在瞬間,飛一般向湖畔當中瀉去!

 身上幾乎所有的紅粉心法,完全在湖面當中凝集;而後,那清澈的湖水忽然像漩渦一般旋轉,空中飛落許多柔雨楊花,和漩渦的急躁形成截然不同的氣勢。

 驀然,湖水一裂為二,當中忽然緩緩飛躍上來一座學院般的建築。眾人凝目望去,一時呆立無語,匪夷所思,而後心跳加速。

 原來在整個學院是紫色磚瓦而成,裡面赫然可以見到數十位含笑起舞的絕色少女,而她們所駐足的地面,遍是價值連城的黑玉珍珠、紅粉珍珠等。而群豪裡的一些女子,早已注意到在學院的左側有位女魔法師,輕輕在面上滴了紫色藥水,忽然間,她瞬間從鶴發恢復到青春少女的樣子。同時,群豪格外注意到,在右側,正有劍士,隨手點出,所點到的石頭,瞬間變成金子!

 原來這一切並非空穴來風!

 原來這便是紅粉學院!

 幾乎所有人的眼楮都亮了,他們已是躍躍欲試,而同時,一股殺意在心頭蔓延︰必須要將其他人殺死……這樣我就能單獨進入紅粉學院,說不定能被選擇成新尊者!

 於是,千餘雙眼楮,緩緩注意到蕭乘風身上。

 「過河拆橋,龍天大陸的名門正派不過爾爾。」忽然在不遠處,傳來這恬淡的聲音,帶一絲蒼老,和漫不經心。

 蕭乘風驀然回頭,忽然間,他怔住了!

 蕭乘風本已波瀾不驚,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如同觸電般呆住了!

 以他的淡若自如,生死關頭的談笑風生,此刻面色竟流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究竟他看到了什麼樣的景象?

第九章 陽關秋菊花獨眠

 蝶落花謝。香露輕掬。數朵丁香花瓣點綴,那紫色光影裡的人,赫然是風靈兒!

 但是讓人怔住的是,風靈兒垂手站在一邊,而她面前正有一個檀木香椅,淡然而坐的,是一位右手散發著七色火球的慈祥老人!

 那仙風道骨的老人,竟是當初小舟上,用言語分開蕭乘風和南宮壞的簑衣老人!

 蕭乘風見到那七色火球,腦海裡電光石閃,失聲說︰「你是地教邪皇!」原來邪皇每次出現龍天大陸,手裡必有七色火球。

 邪皇長子名為風亂興,而風靈兒也是姓風,蕭乘風忽然想到,地教邪皇的掌上明珠,性情多變,據說還不受她自己控制——此刻他只覺背上一陣寒意。

 就在蕭乘風分心的瞬間,空中忽然散落無數丁香花,無數香馥悠然飄出。

 蕭乘風被那香氣侵入,忽然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發現自己體內的真元幾乎停滯,尤其是嘴唇處,幾乎僵硬,他心下頓明︰剛才風靈兒的那一吻裡,有苦澀的味道,想來必是風靈兒在嘴唇上塗上什麼無色無味的毒藥,此刻再配合這製作出的丁香花的香味,讓兩種毒素融合發作!

 但他面上雲淡風清的微笑著,「邪皇,當初我和南宮壞的決戰,我雖能殺他,可是自己也勢必被他垂死反擊而重傷,你那時剛得知風亂興被我所殺,為什麼不漁翁得利呢?」

 邪皇微微一笑,說︰「風亂興斷敵不足,死有餘辜。」他輕聲嘆息著︰「他雖為長子,可是死則死矣,至於點破你們,是知道天帝山一事,怕你難以應付。」

 蕭乘風忽然恍然大悟︰「那想來你是在天帝山上埋下炸藥,卻又讓手下裝作不經意被我發現,這樣我就不會懷疑地教另有陰謀……之後再利用風靈兒來誘惑我,誘惑失敗後,當即下藥,只是為了在我找到紅粉學院後,殺我而一勞永逸。」

 邪皇贊許地點頭說︰「你很聰明。數百年傳言裡,只有身負紅粉心法的人,這才破開這紅粉學院的秘密,所以我這才借用於你。」

 千尋者等人此刻都已面色慘然,他們看著湖面當中還發著紫色光芒的紅粉學院,一時無語。想不到邪皇的連環算計竟是如此精密。

 邪皇忽然凝視著手上的七色火球,反手一掌,忽然那七色火球飛起,瞬間向蕭乘風撲去,那速度之快,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蕭乘風面色一變,返身要施展紅粉劍法,可是體內真元遲滯,只走了半步,竟全身酸軟。而千尋者等人早擋在蕭乘風面前,可是發現那七色火球溜溜直轉,竟向身邊的雪海濱撲去。

 那瞬間變化何其之快,蕭乘風看得目呲欲裂,可是體內沒有一點真元,此刻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雪海濱被擊中!

 雪海濱剛才關心蕭乘風,正要飛身擋在面前,誰知火球向她沖來,她一時手忙腳亂,來不及施展水系防護!

 在那千鈞一發之時,雪海濱身邊的月小情忽然一個側身,擋在雪海濱面前!

 頓時,她在那瞬間,被七色火球擊中,慘呼一聲,翻滾著,落在五丈開外,雪海濱搶上前去扶住她,可是月小情已說不出話來,唯獨眼裡射出一種溫情,最後一眼柔柔看著雪海濱。

 雪海濱只覺腦海裡「轟」的一聲,月小情如此忠於她,臨死不懼,又怎麼樣會洩漏出她的秘密?此刻,她這才明白自己誤解月小情了,此刻,她內心五味交雜,竟湧起一陣後悔來。

 月小情剛才在蒼林水融樹前,是出於真心來保護她的!

 雪海濱癡癡凝視著月小情,忽然覺得心頭失落,而身邊的水清越,早已痛哭出聲。

 七色火球擊中月小情後,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回到邪皇的手裡。邪皇淡淡一笑︰「蕭尊者,你果然失去了體內真元。」

 蕭乘風心下慘然,對方利用雪海濱一試,自己若非真元受損,必然會去救她。此刻,他忽然覺得邪皇像是無法逾越的山壑一般,讓他止步不前!

 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他算計其中!而此刻,自己已是失去全身真元,而那邪皇的修為深不可測,又有幾人能是他的對手?

 縱天行、龍俠展非等人,此刻卻是面色凜然,立在蕭乘風的面前,準備誓死一戰!而千尋者皺眉凝思,面上流露出說不出的緊張。

 此刻在邪皇的身邊,那風靈兒嫵媚地笑著,全身肌膚都像在顫抖一般,而風裡像是響起了奇特的風鈴聲,美而悠遠,漸漸得,眾人似乎都在風鈴聲裡迷失了自己。那飄飛的丁香花瓣裡,像有初戀的情人,在那邊輕輕搖晃著風鈴,等待著他們的前去。

 早有許多人,無法控制自己,緩緩向風靈兒走去。

 蕭乘風握起拳頭,勉強保持頭腦的清醒,此刻他完全陷入了陰謀之中,但是他決不會氣餒!他傲然而立,身體散發著說不出的氣質。

 剛才他探測了一下體內,發現自己中的是天下第一奇毒「銷魂媚毒」,當初蕭吟和就中過此毒,當下功力全失,後來無論如何恢復,體內真元只能到達一半,最後是因為學得「紫燈桂樓橋舊雪」的絕世心法,這才大功告成,恢復真元。

 而此刻蕭乘風知道自己對於銷魂媚毒是無能為力,但是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身上流露出的氣魄,竟有龍上雲霄的趨向!

 那風靈兒眼裡射出一絲驚詫的眼神,緩緩流露出震撼來,剛才她完全被自己性情控制,流露出無比的嫵媚,但是此時她已被蕭乘風吸引了!

 那是何等瀟灑的微笑,在生死之間,他像是拋開了一切一般,他的嘴唇像是完全被僵硬,可是他的眉毛飛揚,嘴角擠出的那絲微笑能見到勉強,卻讓人覺得無比的溫馨!

 風靈兒只覺心頭呻吟著,她忽然想到了那在天帝山上的一刻,她和蕭乘風一起站立,是那般的繾綣;而自己吻住蕭乘風時,心裡那深深的絕望……她輕輕閉上眼楮,一滴淚水輕輕滑落在眼前,射出無數的光環。

 可是她不能反抗邪皇……他是父親,他是至高無上的,他是永不會敗的。風靈兒絕望地合上眼楮︰乘風,我今生得不到你,我們就一起投胎,看下世的緣分,好嗎?

 她心靈控制的風鈴,響得更急!

 頓時,幾十個人功力稍弱的人,頓時吐血而亡!

 龍俠展非想要沖上前,可是發現全身已僵硬,似乎被邪皇施展出的無形空間魔法,給禁錮住了身體!

 眾人發現這般情況後,不由面色絕望。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尊者走向死亡,而自己空有真元魔法,竟無法上前抵抗!

 就在此刻,忽然傳來優雅的琴聲,汩汩流動!那琴聲卻是從雪海濱手裡彈出。原來她剛才乘風靈兒被蕭乘風驚嘆、心靈一頓的時候,連忙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古琴,以琴聲相抗!

 她彈的曲子,便是蕭吟和的《花落花醉》。

 「賣花花獨眠,低首庭樓香。

 黃葉仍風雨,乘鶴初知佳。

 陽關秋菊辭,水軒掬月箋。」

 這光風霽月般的琴聲,飛舞而起,幾乎在同時,眾人眼裡見到奇特的景象︰「獨眠的小花,被輕輕折下放在花籃裡,庭樓下,紫色少女輕聲叫喚著『賣花』,而蕭吟和輕輕低首,聞到了紫色少女的氣息。初秋的黃葉依舊還是那般落寞,在風雨裡飄搖,蕭吟和溫柔一笑,在雲鶴上,卻見到秋季的美好。陽關裡的秋菊花落花醉,而水軒上,是那位紫衣少女,輕輕掬水,發現月色下有一封信箋,輕輕揭開,看著信箋上溫情的字跡,淚水已潸然流下。」

 能將簫聲完全幻化成景象,讓眾人如癡如醉,嘆為千古絕唱,只有身為「音之聖體」之人才能施展;雪海濱身為音之聖體,十八芳齡,剛巧將音樂學到大成,此刻這般彈奏下,琴聲蓋過了天地一切,那風鈴聲早已消逝得無影無蹤!

 就在雪海濱一闕彈罷時,忽然一片梨花落下,遠處無端飛起袖兒,半卷著,輕然掠來。

 雪海濱眼見那袖兒,忽然一陣激動︰「城主!」此刻,她只覺心上一輕,心頭吊著的千斤石頭緩緩落了下來。

 聖女天城的城主前來,勢必能和地教邪皇一拼,而自己和乘風,就可以安然離開了——要知道當初,城主可是同意自己和乘風交往的呢!

 那地教邪皇輕輕向自己手上的七色火球吹了一口氣,淡淡地說︰「你終於來了。」

 那袖子飛到湖面,忽然射出零星的水光,而在紅粉學院前的湖面,忽然形成一道虹橋,上面赫然站立一位絕美女子,雖青春已謝,可是仍飄飄欲仙一般,如同畫裡的仙子。她雙眸盈盈,柔聲說︰「夫君,我終於來了,你不高興嗎?」

 頓時,所有的人嘩然!

 這絕美女子必然是聖女天城城主,可是她竟稱呼邪皇為夫君?要知道,成為聖女天城城主,勢必終生不嫁的!

 蕭乘風和雪海濱面面相覷,而邪皇邊的風靈兒,更是說不出的驚詫。

 邪皇懶散著笑容︰「分別十多年了,想來這便是我們的決戰了?」

 那聖女天城城主神色裡帶著一絲繾綣︰「是,這是最後的決戰;這戰後,我們只能剩下一人活著。」

 邪皇說︰「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的修為還勝不過我。」

 聖女天城城主依舊是笑容盈盈︰「我的修為雖勝不過你,可是我和蕭乘風聯手,就能打敗你。」

 邪皇一怔︰「蕭乘風?」此刻的他,忽然若有所思。

 聖女天城城主含笑著,轉頭對蕭乘風說︰「你可願和我聯手?我有一套陰陽大法,可以讓你瞬間擁有真元……」

 邪皇忽然神色疲倦,說不出的蕭瑟︰「你擁有了陰陽大法?」而雪海濱面色慘然︰「城主,乘風他絕對不能去學陰陽大法。」

 蕭乘風早從傳言裡知道,陰陽大法是百餘年前失傳的功法,可以瞬間超越天地,擁有絕代武藝,可是身為男子,在施展陰陽大法後,便會精血脫幹而亡,此刻他毅然站立,說︰「我學!」

 雪海濱拼命拉住蕭乘風的手︰「乘風,你不能學!」

 蕭乘風淡然一笑︰「濱兒,我不學,我們就會都死在邪皇手裡……」

 「可是你要學,就必會精血脫幹……乘風,我們這裡還有這麼多英雄,拼死一戰,難道還不是邪皇的對手嗎?」

 蕭乘風輕嘆一聲,說︰「濱兒,你現在運行自己的真元看看。」

 雪海濱詫異,忽然發現自己體內的真元受阻,而周圍的縱天行、展非等人,忽然面色大變,踉蹌倒在地上,那千余豪傑,竟在瞬間,發現體內的真元,完全停滯住。

 邪皇微微一笑︰「剛才那丁香花瓣裡,便是銷魂媚毒裡的銷魂,是由九百九十九種毒藥合成,和媚毒融合,就可以形成天下第一奇毒,但是銷魂本身就是極強的散功藥,中毒者,無論修為如何,一個時辰無法運行真元。蕭尊者果然是聰明人。」

 此刻,整個湖畔邊,頓時只有聖女天城城主、邪皇以及風靈兒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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