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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記》第213章
第六章 菩薩是這樣煉成的(下)1/2(朱雀記)

安靜的教寺內,在眾僧的目光關切下,小喇嘛兩隻小手緊緊地攥著象牙製成的法器,想了想後卻還是搖了搖頭。

扎西喇嘛滿心遺憾,這是他在雪原上揀的棄子,三四歲年紀,便跟隨著他在雪原上行法,也沒見過這孩子喚苦,而且小小年紀竟然能夠看得懂上經了——本以為他與佛有緣,不料今日菩薩青眼有加親自點化,這小孩子卻聽不明白。扎西喇嘛心疼幼徒,不免覺得可惜。

誰料得小喇嘛搖頭之後,竟吐出了乾乾淨淨的兩個字:「太淺。」

這便是說,葉相說的太淺!

葉相先是一怔,旋即朗聲長笑起來,笑意似乎十分快意,他雙眼寧靜,看著小喇嘛一字一句問道:「淨土宗師印光大師,一生極力宣揚二事,一為因果,二為淨土,可知為何?」

小喇嘛皺皺眉,思考很久之後說道:「說明這位大師猶在因果之中,未敢起超脫心。」

「你可願超脫因果?」葉相僧雙目中清光大作,肅然喝道。

小喇嘛搖搖頭:「佛猶在因果律中,何況修佛之人。」

葉相僧默默看著他,歎了口氣,又道:「普賢大士曾有十大願,禮敬諸佛,稱讚如來,廣修供養,如何?」

小喇嘛年紀雖小,卻是天然一顆晶瑩佛子心,不加思索道:「無分善惡,一應供養。」

「善哉善哉。」闔寺僧人齊聲讚頌。

葉相僧卻搖了搖頭。心裡想著,普賢菩薩當年何嘗不是廣修供養,但最末卻依然忍住要自己代為看那人如何,一顆執著心如何褪?

「淨土攜業往生。拒執著,如何?」

小喇嘛答道:「執著便是起心動念,起心動念便是菩薩,依然有妄想分別,近佛而不是佛。」

葉相僧點點頭,問了一句話:「菩薩猶有執著,你可願執著?」

小喇嘛面上忽然有些迷惘,似乎不明白葉相僧問的是什麼意思。

……

……

「罷了罷了。」葉相僧歎息道,知道這孩童天生裡堅毅無比,以行門修心。是願願執著,而是本身便太過執著。若這世再從頭修過。修到最末還是個起心動念地境界,自然還是回復原本。

法會還在繼續,葉相今天講的主題是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

這篇經文與葉相頗為相得,雖與文殊菩薩沒什麼關係,但卻是普賢菩薩當年教化善才童子的教材,而且翻譯到中土來的,又是老猴地師傅。

葉相對於經文自然是熟悉的很。而又與作者,當事人,翻譯者又有如此親密的關係,自然知道字語言間隱著何微言大義,所以娓娓道來,再夾上幾個俗世成例,這法會,說的倒是生動活潑,並緊張嚴肅。

闔寺僧眾深感精妙。齊齊洗耳恭聽,神色愈加恭謹。

……

……

葉相僧一面說著,一面將目光投射在小喇嘛的面上。看著小喇嘛若有所思。若有所動的表情,他微笑著,無塵靈台悠悠然回到了千年之前那座山上,五年之前那座寺中。

前生往世,無數劫數,他曾與面前這小喇嘛共同渡過,買酒醉倦雪橋下,凍墨呵竹寒寺中,今日又見著面了,縱使以他大菩薩的定力,也無法抑制心中的那絲微渺卻溫暖的安喜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

講法畢,五台山的僧人喇嘛們齊齊拜服於地,對這位面相清俊地年青菩薩禮敬止,讚道:「一切大眾,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這是普賢行願品的最後四句話,眾人讚出,這法會便結束了。

法會結束之後,卻沒有人離開,也沒有知客僧敢當著這麼多高僧地面把木門打開,迎遊客進來,所以演教寺中仍然是清靜一片。

不知何時起,忽然有一名僧人開始清聲頌起經來。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祗樹給孤獨園……」

緊接著,其餘坐在蒲團上的僧人們也隨之念出,雙手合什,禮敬葉相。

經文的聲音愈來愈響,但落在人們的耳中,卻是愈來愈輕,無數道聲音混雜在一處,漸漸同聲同頻,匯成一個嗡嗡莊嚴的法聲,經文的內容開始在演教寺內迴盪著。

氣息逐漸莊嚴起來,經文的聲音似乎宛如實質般,不停地沖刷著眾僧地靈台,然後經禪心一釋,飄飄灑灑罩寺廟,形成了一個極大的氣息場。

而場的正中央,坐的便是葉相僧,他的對面,便是那個面上紅黑一片,略有些瘦弱的小喇嘛。

眾僧念的不是旁的經文,正是五台持修千年的;文殊師利般若經。

……

……

經文中曾有佛祖與文殊菩薩當年地一段對話。

「佛告文殊師利:汝今可不住佛乘耶?文殊師利言:如我思惟,不見一法,雲何當得住於佛乘?佛言:文殊師利!汝不得佛乘乎?文殊師利言:如佛乘者,但有名字,非可得,亦不可見,我雲何得?佛言:文殊師利!汝得無礙智乎?文殊師利言:我即無礙,雲何以無礙而得無礙?佛言:汝坐道場乎?文殊師利言:一切如來坐道場,我今雲何獨坐道場?何以故?現見諸法住實際故。」

此處,五台山。便是文殊菩薩的道場,葉相僧地老家。

淡淡佛光升起,將葉相僧籠罩在正中,顯出智慧之光。斷煩惱之意。漸漸地,葉相僧的童子容顏愈加清美,籠罩在清光中,給人一股難以言明的美感,而在他地身後,逐漸顯現出了文殊菩薩的寶像。

清光菩薩一手持蓮,一手持劍。

蓮上安然端放一經,正是文殊師利般若經。

劍上隱現一道暗光,正是數百年來歷世之苦。

……

……

眾僧拜服於地,股慄敢言。頌經之聲戛然而止。

葉相僧盤坐於清光之中,似無識無覺。嘴唇微啟,道:「我今以是法印,令諸天魔,不能得便。」話語落下,演教室正殿裡供奉的文殊菩薩像驟然金光大作,於眾人眼前倏然消失!

孺童文殊菩薩的像消失了,而葉相僧的境界無聲無息間又懲了一個層次。他微微低首,左手平伸,柔曲食指,說道:「乳西與這孩子留下。」

眾僧此時完全明白了這位僧人是誰,哪敢多言,急忙退出寺外,只是今日心神受了大震駭,有好些僧人嚇得有些走不動了,全靠著旁人的攙扶才出得大寺。

在寺院之外。稍許平靜下心情的諸青黃大廟的住持們聚在一處,相對無言,良久後。才在面上齊齊露出微笑。

能親得文殊菩薩點化,只怕這是要修上千年才能修來的福澤吧。

有一紅衣喇嘛難抑喜色,說道:「此乃盛世之事,必當宣告天下,令廣大信徒安慰。」

諸僧點頭稱是,旋即在心頭盤算,應該如何才能將文殊菩薩的光澤灑遍這整個世間。此時地眾僧,早已不再考慮什麼花費,什麼之類的任何東西。換作任何一位僧人,如果在有生之年,能親眼看見菩薩轉生,只怕都會歡喜地成為精神病。

但白雲寺的住持卻老成持重,雖然也是面相安樂喜悅,卻依然提醒道:「我等當禮敬便是,其餘外物,需多加理會。」

眾僧一想,也有道理,心想這等天大的事情,哪裡是自己這些凡俗僧人能夠承受的?諸僧又不知道菩薩等陣又會去何寺盤桓,所以諸位高僧讓原本就守在寺外的弟子們,趕緊清除五台山上的所有遊客,為菩薩今日回家省家騰出個乾乾淨淨、清清淨淨、無人敢擾、最好無人能見的大道場來!

安排妥當,眾僧面上重又浮現喜樂之意,隨素問大僧跪倒在演教寺外,用心地品味消化先前地所得。

……

……

「原來是菩薩。」小喇嘛此時臉上全是狂熱之意,拜倒在葉相僧的面前,童稚的聲音裡卻感覺不到一般孩童所應有的佻皮,有的只是一顆堅定的向佛之心。

葉相僧柔柔散去身周佛光,卻依然低著頭。

小喇嘛忽然道:「佛祖曾言,菩薩不得在人間現出寶像,以色誘人入法,菩薩今日顯出真跡,已違背了佛祖旨意。」

低頭看地的葉相僧微微一笑,心想這位師兄倒真是行門第一之人,即便轉世為靈童,卻也對這些事情如此在乎,甚至敢對自己這個大菩薩大加駁斥。

扎西喇嘛垂手侍在一旁,聽著自己的徒弟竟敢對祖師爺如此不敬,嚇得不淺,趕緊上前分解道:「祖師,這孩子向佛之心堅定,口擇言,還請……」

話沒說完,葉相僧緩緩抬起頭來,淡淡道:「他不錯。」

葉相僧一抬頭,扎西喇嘛由愣在了原地,而一直臉上除了狂熱之外並沒有太多表情的小喇嘛也怔了。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葉相僧地臉忽然變了!

先前法會之初的葉相僧,面似孺童,白玉瑩瑩,而此時知為何,葉相僧的臉卻像是換了一個人般,顯得平凡至極,而且年紀似乎也瞬間大了許多,但面上有種感覺,讓人說不出來地舒服。

扎西喇嘛不敢直視,倒是小喇嘛忽然讚道:「無垢無塵,無垢文師利菩薩。」然後深深拜倒。

扎西喇嘛聞言,壯起膽子一看,發現果然如此,菩薩的臉上雖然只是一個平凡的世人形象,但似乎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每一道皮膚細紋都無比纖淨,根本沒有一絲雜垢,更沒有汗漬什麼,就連露在外面的頸部,也像寶石一般乾淨。

葉相僧微微一笑。

扎西喇嘛自知魯莽,趕緊低下頭去。

……

……

文殊菩薩有五像:孺童文殊,無垢文殊,聰明文殊,智慧文殊,獅子文殊。

每一像便有不一樣的大神通,葉相僧自九四年在省城文殊院中醒過來後,便一直停留在孺童文殊的境界,而今天在五台山上,受闔山氣息所擾,加之諸年來修為精進,自然晉入了無垢文殊的境界。

不是說無垢文殊就比孺童文殊境界高,但身具五像,便需要五像同顯,那才是真正的佛祖座前第一智慧大菩薩!

「乳西,領著這孩子回藏原,或是去省城歸元寺。」葉相手若蘭花,淡舉在胸前,輕聲吩咐道。

「是。」扎西喇嘛雖然心中有疑惑,而且極想隨著菩薩修行,但菩薩發話,他根本沒有任何猶疑便應了下來。他想了想又道:「我帶這孩子回藏原,菩薩當年授我法 ,藏邊苦,讓弟子多加看拂,我這便帶孩子回藏原繼續修行。」

葉相僧想了想,如果去歸元寺,自然有鬥戰勝佛幫著保護這小喇嘛,但數月之後,鬥戰勝佛便要嘗試脫困,到時又知會發生怎樣的事情,讓小喇嘛留在省城,只怕反而不好。加上佛法修行,確實也不宜在繁華銷骨之地,所以他便微微點頭,允了此議。

小喇嘛沒有任何意見,他早就想隨師傅回雪原之上了。

……

……

許久之後,葉相僧推門而出,演教寺外的眾僧人齊齊圍了上來,但一看見他的臉,發現不是先前菩薩化身的小和尚,於是極有禮數的讓開。

菩薩在寺內,眾僧敢驚擾,所以讓這面相陌生的僧人離開,哪裡知道,菩薩正和他們擦肩而過。

……

……

片刻之後,葉相僧的身影出現在了五台山的東台望海寺中。

此寺供奉著聰明文殊。

「大勢至菩薩還不來。」葉相僧微笑著,那張青凡無奇的臉上每一根毫毛在陽光下顯出晶瑩之姿,「那我便把這五個寺走完吧,還真有些懷念自己另外的幾張臉。」

不知道葉相若真把這五個寺走完後,文殊菩薩會到一個什麼樣的境界?

第七卷 空城 第七章 青獅哮

  今天的五台山格外安靜,聽不到鐘聲,也嗅到香火氣,山腰之上,便再無凡俗之音,若有神者細細望去,便能看見幾千幾萬名僧人很恭敬虔誠的跪在地面上,朝著山上不知哪座山峰在叩首膜拜。

  東台望海飼正背著太陽落山的方向,文殊菩薩的塑像被漸漸往西面去的太陽耀出了一條越來越長的影子,幽幽的影子正中,葉相僧閉目冥想。

  平凡無奇的無垢和尚,全身上下都被籠罩在光影之中,顯出極幽寧的感覺。

  片刻之後,無來由的,那座高大莊嚴的菩薩寶像又消失在了空中!

  ……

  ……

  葉相僧睜開雙眼,瞳子裡現出一絲明慧光澤。

  片刻後,他又去了北台靈應寺,那處供著無垢文殊的像。

  異象在五台山上連連發生,佛光叢叢,從五座山峰上湛開,此時守在演教寺的僧人們終於知道菩薩早已經離開了此地,上山去了,眾僧不知菩薩在做何事。哪敢上去打擾,於是跪地對著山峰叩首已,禮敬相持。

  無垢文殊的寶像也消失在空中,化無數清光。然後進入了葉相僧地體內。

  至此時,他只有兩座山沒有去,分別是南台和西台,上面的普濟寺與法雷寺分別供奉著智慧文殊與獅子文殊。

  在陽光下,葉相僧袈裟飄飄,有若雲上一神,自南台飄過,卻很奇異地沒有落下山頭去回復智慧文殊之力,而是直接破開空間,來到了法雷寺中。

  此峰名桂月峰。峰頂山風勁吹,葉相僧身上的袈裟獵獵作響。

  峰旁矗立豐一座大法像——「獅子蓮花月墊上。佛子吉祥文殊尊,執持經函紅色劍,語之獅子我頂禮。」

  這法像中的文殊菩薩乘於青獅之上,身下蓮花座,與一般文殊寶像相似,也是左手持經書,右手持金剛劍。但與別處不同,此處地文殊菩薩面色威然,凜怒不二,金剛雙目似雷電般直視峰前層雲。

  而菩薩右手握的金剛劍更是剛剛豎起,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血厲的廝殺,帶著無比的殺氣和威勢,甚至……連那劍身上都是紅的!

  為何紅?自然是群魔鮮血所染。

  葉相僧看著那寶像下的青色獅子,微微一笑,右手輕輕撫上獅頭。

  一道素光從葉相僧的掌緣下迸出。就像是水洗一般,沿著獅頭迅疾散開。很奇妙的情形發生了,那些素光就像是有某種生命力似的。停地沖涮著石質的青色獅子,漸漸將那獅子上地凡間素青色彩盡數沖涮掉,露出內裡的本身材質來。

  那石獅地材質有些奇怪,明明是石頭,看上去卻似乎有些彈性,顏色似白非白,就像是某種有生命的物體。

  青色的顏料被沖洗掉了,而葉相僧手掌上的素光還在噴湧而出,竟又給那石獅染上了一層青色,只是這青色卻與先前的青色不同,湛湛泛光,寶氣十足,就像是某處仙境裡知深淺的湖水,又像是某個西方王子幽幽的美麗眼瞳。

  ……

  ……

  青色地石獅微微動了!

  葉相僧微微笑了,在石獅上盤座了不知道多少年,經歷了多少風吹寸打的獅子文殊像也微微笑了,然後化作一道清光,消散在桂月峰頂,清光一湛即現,就像是煙花一般。

  而尋常凡人形象的葉相僧的眉毛卻在此時挑動一下,原本柔順的眉尾被這一挑之後,便定住了形狀,再也沒有捲回去,變作了一道直如劍的英眉,眉尾殺意大作!

  「淨日昇起百花放!」

  遠方的日頭在葉相僧道出此偈後,驟然弱了光芒,反而是有一道光從葉相僧的身上射了出來,穿透了那層厚厚的袈裟,穿透了五台山峰頂地霧氣,穿透了所有的一切一切,將所有的周邊地事物都照的晶瑩剔透,美麗無比。

  而那青色石獅也隨著這光芒的照拂,猛然間亮了起來!

  山腳下的數萬僧眾看著這俗世上的神奇景象,不由俱呆了,跪伏於地,不能言語。

  ……

  ……

  桂月峰頂。

  葉相僧半蹲於地,輕輕拂摸著身前一個毛茸茸的小傢伙。一陣光芒過後,又是一陣驅惡除醜的清風拂過,那個石獅便頓時變作了這樣一個渾身長滿青毛,可愛無比的小青獅子,小青獅子的雙眼卻是散著那種嫉惡如仇,兇猛無比的猙獰光芒。

  青獅,終於再現人間!

  「唉呀,幾百年不見你,怎麼和小易朱似的,縮小了這麼多?」葉相僧輕輕撫著小青獅的頭頂,用手指伸到它頭頂的絨毛裡替它撓癢。

  小青獅打了個哈啾,噴了葉相僧滿手的口水,然後撅著屁股,前肢並不離地,後腳碎碎移著,將小小的身子挨緊了葉相僧的小腿,使勁地蹭了幾下,看著憨態可掬。

  「普賢還把白象留在身邊五百年,我卻封了你五百年。你不要怪我。」

  葉相僧低頭說道,略有歉疚之意。

  當年他與普賢領著須彌山羅漢在各界中尋找佛祖下落,最後進入了人界,不料被西天淨土方向暗中施了毒手。

  本來以須彌山當年盛景。斷不至於被一個大勢至菩薩就欺凌到如此田地,但一來事發突然,誰也想到精修佛法的佛子們忽然變成了黑暗中噬血地殺手,二來誰也沒有料到一向刻意隱藏自己功業的大勢至菩薩竟然有如此強悍的神通境界。

  文殊菩薩成了第一個散去寶像,徒留佛性的犧牲者,與之同時,青獅也在重傷大勢至菩薩之後,被打回了小靈體,文殊菩薩散體之前,搶著將青獅封入了石獅之中。逃過了大勢至地追殺。

  直到第一文師利菩薩死後,大勢至才開始在雪原上對普賢動手。畢竟文殊頂著個第一的名號。不先殺了他,大勢至菩薩自會忌憚。

  這一世的文殊已經醒來,而且站在獅子文殊像前,眼中終於多出了一絲厲殺抗擊之意,所以他才會施出神通,喚出了青獅。

  只是菩薩算錯了一件事情,所以此時他只好苦笑著。看著自己膝旁像小狗一樣的青獅——封閉了五百年,青獅就像睡了一個五百年的大覺,當初受的傷根本沒好,還只是一個徒有威勢,卻無比脆弱的小獅子。

  「唉。」葉相第三次嘆氣︰「你這小東西,本以為你能幫我點忙,哪裡知道反而卻要心憂你的死活。」

  小獅子不依,嗷嗷叫著,朝著葉相的腿上咬了一口。

  葉相苦著臉。發現腿上只是微微一麻,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脆弱強大,這都是相對的概念。若自己膝旁這獅子胡亂放入人間,只怕也是個恐怖地大妖,但如果和菩薩境界比起來,確實有些風中柳絮般柔弱。

  正想著,小青獅忽然離開了葉相僧的身邊,衝到了月桂峰地懸崖之畔,抬起那青毛雜然的獅頭,沉默著向著天上某個方向望去。

  小獅子的頭抬的很緩慢,很沉重,那對夾雜著狂暴之意的雙瞳卻忽然安靜了下來,然後慢慢的被一層很恐怖的血紅色染遍。

  葉相僧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旁,手搭涼蓬,向著天際望去,只見那處一片白雲,在太陽地照射下反著金光。

  小青獅忽然屈身,雙肩拱起,兩隻前爪猛地插入堅硬的青石中,作勢欲飛!

  一隻手掌伸了過來,將它按在了地上,葉相僧雙眼平靜,悠悠道︰「他既然來了,你又急什麼?」

  小青獅已經發現了那個大仇人的氣息,一股積壓了許久的怒火開始在它頭中衝撞著,偏生文殊菩薩摁著它,讓它不能動彈,所以它只好憤火地刨著山石,口中發出很恐怖的低聲咆哮。

  小小柔弱地雙爪像是魔鬼的爪子,抓的月桂峰上的岩石四處亂飛,像子彈一樣,將四處的野樹擊折倒下,嗤嗤作響。而它口中發出地咆哮,更是令整座五台山上那些在今日異象佛光照耀下無比安樂的走獸禽鳥們,感到了無比恐懼,四處逃避著,在山間騰起了無數道煙塵。

  就連月桂峰外的白雲,都被這青獅地憤怒咆哮震成了絲絲雲絮,慚愧地緩緩飄向谷中。

  一獅一僧,一火一靜,站在懸崖之畔,等待著那個他們已經等待了很久的人到來。

  葉相僧忽然眉頭一皺,一伸手抄起了小青獅的右後腿,右肩一抖,手臂暴長,一道青光罩在青獅之上,形成了一個圓融純正的佛光團。

  然後葉相僧清喝一聲,轉首頓足,手腕一擰,就像是人類的運動員擲標槍一樣,狠狠的將小青獅扔了出去!

  菩薩一擲,果然驚天動地,只見小青獅在光團裡露出了一絲迷亂之意,緊接著便化作了一道青光,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南邊的遠方飛了過去。

  葉相微微一笑,知道小獅子性命無礙,這才放下心來,雙手平舉過胸,緊緊合什,迎接著遠道而來的那個強大氣息。

  ……

  ……

  懸崖旁邊全是獅爪的痕跡,石上如刀斫斧鑿一般,偏在那石下開著一花,花色雜然,並不如何美麗。

  山頂猛然大震,一片泥土拱起復又落下,巨石飛起復又落下,偏是無聲無息,看去十分古怪。

  而那朵小花,居然在如此恐怖的天地大動中,毫髮無傷,連一瓣花瓣都沒有震落。

  ……

  ……

  天地六動,而不傷生靈,此為大勢至菩薩境界。

  葉相僧雙眼寧靜,看著向前那個藍眸僧人,合什一禮︰「菩薩今日為何如此狼狽?」

  大勢至菩薩還是上次降臨梅嶺時的模樣,十分普通平凡,只是眸子裡卻現出了本體的幽藍之色,以此推斷,定是才經歷了一次十分恐怖的大戰,所以神通並未完全收回。

  而他的身上,則是更加狼狽,只見身袈裟全破,白皙的肌膚全是縱一道、橫一道的傷疤,而他的光頭上,更是知被那個猛人燒出了幾片火紅的痕跡。

  葉相僧嘆息道︰「本以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想到你還是和他動手了。」

  大勢至菩薩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嘴唇微動道︰「我先殺他,再來殺你。」

  葉相僧面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安樂表情,環顧四週五台雄景,看那遠方白雲如蒼獅,平攤右手,手上並無青色寶劍,只是靜靜道︰「請,請殺我。」

  省城歸元寺後圓,一片安靜。

  老祖宗正坐在茅舍裡拿著張省城晚報閱讀,但很明顯,他心中另有心思,眼角餘光,全透過窗欞,望向遙遠的北方。他唇角微微一抖,尖聲冷笑道︰「菩薩對菩薩?一個菩薩想送死,那個菩薩必然就是要死了,傻子啊傻子。」

  正無奈而又悲哀地罵著葉相這個小禿驢,不料卻察覺到頭頂的天袈裟有所感應,老祖宗抬眼望去,只見天袈裟正緩緩升起,似乎是察覺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來襲。

  嗤的一聲破空利響,一個素色的光團遁著古怪的軌跡,直接穿破了歸元寺的上空,猛地摔進了後圓,重重地落到了青石板上。

  青色光團被砸碎了,變成無數道素光散去,露出裡面被保護著的那傢伙。

  一隻搖頭猛哮,卻可愛無比的小青獅。

  小青獅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扭首往茅舍望去,淡紅的眼眸中忽然現出了一絲恐懼。

  一隻素色巨手從茅舍裡伸了出來,猛地將小青獅拍入石板之中,然後再將小景獅擰了出來,抓進了茅舍。

  茅舍裡,老祖宗的聲音幽幽響起︰「你那菩薩怕是死定了,以後就跟著我吧。」

  小青獅嗷嗷哀鳴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似乎大不甘心。

  老祖宗又道︰「哼哼,前幾年收拾你那大哥,這後幾年看來就來收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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