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式決裂
咯咯咯咯…
「嗯?天光了嗎?」
豪華房就是豪華房,窗簾的遮光能力棒透,雖然知道太陽已經升起,但房內仍是一片灰黑和寧靜。百合等女東歪西倒亂睡一起,不過她們都是一臉的滿足和幸福。
這五個女孩中以百合和夜蘭的戰鬥力最高,當中又以後者較真警覺性,我才睜開雙眼,她已經靜悄悄地貼近,在我耳邊問道:「主人要起床了嗎?」
在這昏暗的房間內,將夜蘭的美麗更加突顯,一對烏溜溜的瞳孔有如兩顆黑珍珠,繼承暗妖精和帝國皇族血統的五宮美得無話可說。我忍不住親在她的嘴巴上,夜蘭沒有閃避任由我吻個夠,待吻完後才露出十分罕有的甜甜笑容,問道:「蘭奴可以服侍主人更衣嗎?」
我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吧,微笑著點頭,夜蘭不想吵醒其他人,她小心爬下床來,為我取過一套白色文士儒裝,輕輕為我穿上。我將夜蘭摟過來,兩手在她的小腰和豐臀吃豆腐,她突然眼眶紅起來,說:「蘭奴很擔心主人,有好幾晚還失眠。」
夜蘭的性格跟雪燕和百合不同,她只會將感情收入心底,鮮會顯露出來,這大概是神聖妖精和黑暗妖精的差異。一邊在夜蘭身上亂摸,一邊安慰道:「我會注意的,不會再讓妳操心。」
「那夜蘭就放心了。」
吃過早點,在凌宵閣山腰的小別墅後院,利比度已經安排好里安道及奧斯曼的比試場地。其實誰來守斯立比城只屬小事,不過兩虎相爭可能只為一口氣,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這次屬於不公開比武,但除了利比度之外,居然連卡朗、哈登、艾華和破岳也來了,還有兩名北方的領主有興趣觀戰。除此之外,還有法蘭南芷也過來,在夜蘭的陪同下,我和小芷坐到最高的觀眾席上,艾華他們坐在我下方。里安道和奧斯曼同時進院,他們同穿一套硬皮甲,同樣配備一支杉木長矛加一把骨刀。
兩將向我們施禮後,各擺出不同的矛式,奧斯曼長矛收後,里安道則水平持矛。奧斯曼在上次豐收祭的比賽上奪得冠軍,武技跟暗妖精元帥天樹差不了多少,幾可肯定稍高於里安道。不過里安道隨我征戰多年,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加上會耍幾手簡單的魔法,故此戰並非一面例。
旗手將大旗一揚,利比度叫道:「開始!」
相信對峙中的里安道最能感受到,他知道在氣勢上不及對手,故此不讓奧斯曼累積氣勢,首先發難發動攻勢。木矛在里安道身上連轉八圈,他以奇特的步法施出攻勢,夜蘭和艾華忍不住沉聲說:「舞劍法?!」
眾人不由望向我,我反問道:「幹嘛用曖昧眼神盯著小弟?他是里安道.拉德爾,會舞劍法有何出奇?」夜蘭問道:「舞劍術不是劍術嗎?為何會用在矛上?」說時遲那時快,里安道以舞劍術的步法成功迷惑奧斯曼,矛尖虛刺了四次,後者採取全守勢抵擋,以矛身接了四刺。
我笑道:「叫舞劍術就不能用在矛上嗎?難道叫箭神就不可以學近戰?這是什麼邏輯?」
回顧後院之上,奧斯曼的情況變得不利,他們手上的木矛雖然被強化,但始終只是木頭一根,挨不了幾次重擊就會折斷。奧斯曼也明瞭這個情況,他只有拼著受傷反擊,或者後退讓步兩個選擇。
奧斯曼將矛勢一收,選擇往後退卻,里安道受到牽引矛勢暴漲,幻出多道矛影狂湧向對手。坐我身旁的小芷發出「咦」 一聲,在其他人耳中只感到她擔心,但我卻捕捉到她其實是驚奇。
我很瞭解這兩個傢伙,奧斯曼是那種勇字當頭的悍將,在戰場上視死如歸,他選擇退守一定有詐。當里安道的攻勢殺到時,奧斯曼再微退半步,將木矛用力扭成彎曲,再借反彈力射出長矛,直取里安道的心口要害。
棄車保帥,這一招高!
奧斯曼的距離感十分好,他射出的矛會在里安道攻至前打中目標,甚至連利比度也舉起他的法杖打算插手。里安道越戰越勇,他大喝一聲用盡吃奶力扭動虎腰,奧斯曼的矛在他胸甲前劃過,半邊皮甲已被創走。
這微微的扭腰使里安道的矛停了一剎,奧斯曼抽出腰間牙刀往前一砍,恰好命中里安道的矛尖。奧斯曼連退了四步,里安道也被震退八呎,再退三步才能站穩。里安道失去胸甲,奧斯曼沒了長矛,雙方算是打成平手。
艾華不禁歎氣說:「恐怕十年之後,又要多兩個大劍師級人物。」
破岳跟艾華頗為熟絡,笑道:「那你豈非越來越不值錢了?」
里安道重施故技使出舞劍術的步法,可是這次奧斯曼沒被迷惑,一刀砍向虛空之中,剛好是里安道長矛的矛尖軌跡上。我忍不住搖頭,里安道的確學習過舞劍術.但庶出只能學五成,我已經私下多「提醒」他一成,但六成的變化仍然遠不及十足,所以被奧斯曼看破了路子。
一擊得手,換到奧斯曼大舉反攻,這小子精於單打獨鬥,以短兵器破入里安道矛勢內打近身戰。打沒三招,里安道已經發現不妙,他主動放棄長矛拔出骨刀硬拚。戰術是正確,不過奧斯曼乃「白狼王」拉迪克次子,盡得白狼家族的真傳,運用短兵器比里安道更加精熟。
兩真少將以快對快,奧斯曼主導了八成攻勢,而里安道亦有自知之明,他以守勢撐住,間中才施出還擊。奧斯曼及里安道激戰四十多回合,以兩人的體能仍感吃力,趁著還有氣力他們勉強抽刀後退。
我望一眼夜蘭,這妮子笑而不語。沒想到一陣子沒見,里安道的戰技進步不少,面對白狼軍首席悍將仍未落敗,相信是被百合、夜蘭等女虐待過,難怪見面時竟然流血淚。
里安道忽然將刀劃了幾次,念出一段咒語,奧斯曼微一愕然,他估不到里安道這種標準的戰士居然懂得魔法。奧斯曼明白不能被動,他不顧疲累衝前揮刀,里安道單掌推出,一陣藍色強光閃起,整個後院一陣發白。
雷系小咒術——麻痺轟擊!
其實里安道的魔法甚為有限,他跟艾蜜絲一樣只有兩、三招法術,而且一口氣最多只能放出兩次。
白光還沒消散,奧斯曼和里安道已經錯身而過,當一切回復平常後,我們只見兩人背對背站著。利比度、艾華和法蘭南芷不由站起身,奧斯曼的牙刀首先從虎口掉下,刀插到地面之上。當眾人以為里安道勝出之際,這小子不爭氣地單膝跪下,按著左臂露出苦笑。
身為裁判的利比度十分尷尬,剛才兩人決戰一刻他啥米也看不到,試問這刻要怎樣判?然而破岳卻站起來,為娘娘腔解圍說:「恭喜奧斯曼.干查將軍,以半招之差獲勝。」
剛才在場的觀眾之中,眼力最厲害的就是「箭神」破岳,所以沒人敢質疑他的判決。里安道也有風度,他與奧斯曼握手道賀,幾乎要交換戰衣來穿。
法南蘭芷問道:「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二哥是怎樣贏的?」
我沉吟道:「他們的速度太快,加上被電光遮掩,我自己也看不清楚。但從他們的反應猜測,里安道的魔法只擦過奧斯曼手臂,而奧斯曼的刃卻擊中目標。」
破岳點頭說:「大人猜得十之八九了,不過他們其實都打中目標,奧斯曼的骨刀砍中里安道肩膀,如果雙方使用真刀,里安道的手臂就會被卸下來。」
後院的大門打開,隡馬龍奇帶著其他士官和武將進來,與利比度低聲幾句後,道:「既然奧斯曼將軍獲勝,就請提督授命守城,屬下亦願意留下協助。」
我能理解隡馬龍奇的憂慮,斯立比城乃兵家必爭之地,是西北勢力進入帝中的大門。可是茜薇並非善男信女,她手握的戰力不容小覷,而且尤烈特虎視眈眈,名副其實是內憂外患,兼且白狼軍始終不屬於北方派系,所以他才毅然決定留下來。
徐徐站起,我向奧斯曼道:「好,本提督授命奧斯曼為斯立比城主將,利昂為副將,統率一萬二千白狼軍士負責鎮守。另外小奇子為軍師,調配此城五千守軍協助奧斯曼將軍。」
我問利比度:「現在南方邊界誰來鎮守?」
利比度答:「邊界以北的妖精族和獸人族已經和平,所以將提督的大將艾耶拉將軍南調,加上艾華爵士的貴女嘉蘭蒂小姐,配合北方其餘八名領主,聯合鎮守南邊界線。」
艾耶拉是費本立城第一代的守將,此人個性穩健低調,擅長防守,而嘉蘭蒂是艾華的親女兒,也是我的舊戰友。呀,各位別誤會,我們是打獸人族時認識,絕對不是那種「戰友」。
嘉蘭蒂的劍術兵法由艾華親傳,是一頭不好惹的雌老虎,我記得卡朗跟她交情不簡單,真是奇怪的癖好。
我問隡馬龍奇說:「連艾耶拉也調來,那麼費本立城的武將是誰?」
隡馬龍奇道:「是由炎龍騎士團長,安德烈少將軍。」
我笑而不語,這一個安排倒也精妙,安德烈是前費本立城主之子,即使因戰敗而失去爵士身份,但在城內仍有影響力,亦是替補艾耶拉的最佳人選。安德烈之前被尤烈持所傷,休養了一段很長時間,現在終於不用白白出糧了。
斯立比城的守軍名義上屬於皇室支配,但在托利倫時代就已經倒戈,即使威利六世會派親王接掌此城,可是在關鍵時刻肯定使不動他們。奧斯曼想留在斯立比城,是因為此城有路直達帝西,他自然樂意接受任務。
不過利昂比奧斯曼更為高興,對這半兵半賊的老粗來說,滿是妓院、賭場、酒吧的斯立比城簡直就是天堂。
安頓好斯立比城,我軍兵分兩路,第一軍以破岳為主將,里安道為副將,積克為參謀,帶領費本立城的一萬騎兵,二千多盾矛兵。魔法師團則一分為二,由卡朗和哈登帶領五十名法師,協助破岳的軍隊,通過陶拉里亞學院直取皇都交界。這路軍隊不會參與戰事,只會隔岸觀看皇室兄弟狗咬狗骨,以及保衛我方在帝中的勢力。
第二路軍由我親自率領,包括四萬黑龍騎士,以及艾華、利比度各帶一萬兵馬為輔,加上里拉娜的三十名法師,堂堂六萬大軍開赴拉德爾的發源地。安菲沒有跟隨我軍,她帶了兩百死士往南而行,打算再次潛入南方,即使刺殺不了赫魯斯,趁混亂搞事也很過癮。
進入本家範圍,早見到一支隊伍迎面而來,他們同是黑甲烏馬,插三角龍頭旗號,為數約有五百人,包括一百名黑甲金邊的軍樂團,為首的是一名淺藍髮色的女將。該女將在馬上施禮,道:「末將慈琳.拉德爾,奉大少爺之命迎接三少爺。」
腦中劃過家族族譜,云云千計的名字之中確有慈琳存在,她排在我們後一輩,跟里安道同屬於支系的第一親屬。我穿頭出馬車外,問利比度:「是你通知拉德爾家嗎?」
利比度點頭說:「我前天有發書信,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艾華一拉馬韁,向那個叫慈琳的女將道:「有勞。」
慈琳向下屬揚手,軍樂團奏起凱旋曲,我軍跟隨他們向本家進發。拉德爾本家位於深山,處於易守難玫的要地,附近圍著二十多個小市集,用以接收情報和交換物資。我軍穿過了兩個市篥,從市集再次走入山路,我向從人召慈琳過來,問道:「家族裏的情況如何?」
慈琳說:「現在家族內分裂成兩派系,一派是舊的元老派,包括了大少爺在內,他們都支持三少爺。另一派是少壯派,他們傾向支持二少爺,而且主張協助大皇子進攻帝東。」
由於涉及拉德爾家族,艾華和利比度都不想過問,我只好問道:「亞沙度的兵力如何?」
慈琳說:「二少爺的少壯派戰力,約在三萬至二萬五千之間,以我方兵力足夠壓制他們,請三少爺放心。」
「好,妳回去繼續工作吧。」
「遵命。」
待慈琳離開之後,我問利比度說:「你覺得如何?」
利比度皺起劍眉點頭說:「如果慈琳代表元老派的心態,他們可能太輕敵,這是一個警訊。」
夜蘭問道:「我們兵強將勇,而且鋒銳正盛,難道會怕亞沙度嗎?」
我沉思片刻,說:「如果正面交鋒,我軍無懼任何兵團,但我那二哥陰濕又鬼祟,打硬仗不是他的性格。」
百合道:「主人兄弟倒有相似的地方,哎呀?!」
不用我出手,雪燕和美隸已經代我敲了百合的頭殼,拋掉手中的磚頭,我笑道:「雖然亞沙度差劣之極,但不是無跡可尋。他最擅長三招,第一招是看風駛舵,第二招是鋤弱扶強,第三招是背後偷襲,幾可斷定他不會也不敢跟我們打。」
利比度道:「我也對此人有點認識,他必會想盡方法買通元老派,以出其不意的手段突襲我們。」
露雲芙對拉德爾家最清楚,她輕輕搖首,金髮一陣搖曳,淡淡說:「元老派全是法特的精忠班子,亞沙度的本事再大也收買不到他們,如果我沒猜錯他定會向元老派的第二代下手。」
我豎起手指,笑道:「哈哈,分析得十分精準,伹他不一定要收買,說不定足以調教手法控制女性親屬,所以我們要小心年輕的……嘶?!!」
我、夜蘭、露雲芙、利比度同時愕然,不約而同望向最前方的慈琳,這女孩完全符合我剛才所說的條件,而且巧合地在此時來接我們。我軍已跟著慈琳走了一水時,若她有心引我們踩陷阱,現在已經差不多,本來就面白的利比度更沒血色,說:「不會那麼搞笑吧,我們現在要停下來嗎?」
艾華和其他將士也醒悟過來,我在一瞬之間分析了情況,沒有證據下我們不能對慈琳怎樣。停下來休息進行調查,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我有更大膽的想法,道:「叫慈琳過來一下。」
慈琳騎著戰馬過來,我心中暗呼一口氣,要是她抗命不來,即表示我軍已經深陷危機。然而她還是來了,一是我們庸人自擾,一是她未能控制局勢。慈琳行禮道:「慈琳有什麼可以為三少爺效力?」
「沒什麼,只是山路難行,我的女人又是妖精族人,不太適應騎馬,可否暫停歇息一會兒?」
慈琳視線掃過百合等女,沉吟半晌說:「再過一小時就要入夜,入夜後山路更加難走,不如我們多趕一會,在前方的小村休息一晚,三少爺覺得如何?」
我笑道:「求之不得。」
慈琳勒馬轉身回去前方,我向百合和夜蘭打眼色,兩女跳下馬車沒入樹林之內。艾華悄悄問道:「任她們兩個小女孩去,不會有問題嗎?」
我忍俊不禁,利比度失笑說:「拜託,她們年齡比你爺爺還要大,你有什麼資格叫人家小女孩?」
艾華想想才醒悟她們是妖精,點頭說:「對啊,她們加起來六百多歲,那個慈琳有沒有問題?」
我答道:「暫時不知道,否則我不用派黑白無常去查看那個小村。」
露雲芙、美隸、法蘭南芷和雪燕橫眼望我,不滿我叫百合和夜蘭作黑白無常,利比度也向手下指示,早有三十多名精壯的騎士離開大隊,這班騎士屬於利比度的親衛兵,他們展現一流的騎術,沒有發出蹄聲就滑入森林。艾華跟利比度合作多年,他下令讓大軍減慢速度,為我們的探子爭取更多時間調查。
不消半小時天色開始轉黑,密林傳來清脆的斑鳩叫聲,雪燕一震道:「主人果然猜中,小村之外有埋伏。」
神聖妖精族長居森林,她們可以扮成動物或雀鳥的叫聱,在不驚動敵人下傳達消息。艾華、利比度、露雲芙等緊張起來,我問道:「人數?位置?」
雪燕伸手在一棵樹上摘下葉片,夾在唇中發出小鳥一般的啼聲,沒多久一陣低沉的蟲鳴傳回來,美隸說:「這是暗妖精族的通訊方式,數目不清楚,位置是我軍西向北三十度。」
露雲芙一身冷汗說:「亞沙度擅長攻心計,要不是我們聊天聊到女人,恐怕死了也不知為什麼。」
艾華和利比度直點頭,由於這裏是帝北地區,屬於我們自己的地盤,所以警覺性會降低。要是我軍在小村安頓,被三千人馬趁夜偷襲,傷亡一定很慘重,而最重要是累積下來的士氣會被清光。艾華拔出長矛道:「讓我去會一會亞沙度,保證他吃不完兜著走!」我一攤雙手說:「不要老是打打殺殺,美隸妳去找里拉娜老師,讓她跟敵人打個招呼。」
利比度兩眼放光,道:「妙計!利用妖精族人鎖定敵軍位置,再配合魔法師團遠距離攻擊,亞沙度敗了還不知道什麼地方出錯。」
我搖頭道:「別小看亞沙度,他不會只留一張皇牌。利比度去準備一千步兵,到小村外假裝休息。雪燕、露雲芙去找百合和夜蘭,解決村中的埋伏及機關。」
眾人領命而去,雪燕臨離開前幽幽看我一眼,問道:「真的不用雪燕保護主人嗎?」
輕撫馬基.焚的劍柄,我長歎一聲說:「不用了,有些事情必須自己了結。」
我、利比度和艾華領著大軍在小村外駐紮,由於馬車窗口落下簾幕,也沒有人會知道露雲芙等女不在車內。慈琳是個小心的軍人,她問道:「村內已經安頓好房間,三少爺兩位隨從現在如何?小村內有醫生。」
我微微一笑說:「不必了,她們在馬車裏休息。」
慈琳向馬車看一眼,說:「明白,這小村有一所旅店,請三位大人跟末將來。」
慈琳帶我們到一旅店,早見兩名短裙少女在門外恭候,這是一間舊式雙層旅館,普通的商旅或傭兵最愛光顧的便宜店,多半還有女人提供服務。慈琳道:「若三少爺有何需要,可以通知下人告欣末將,不打擾各位大人休息。」
待慈琳走後我們進入旅店,百合等暫未見蹤跡,畢竟亞沙度也是個謹慣的人,我軍在村外平原足有六萬之眾,他下錯一步亦要恨錯難返。這個小村並不大,約有四、五十戶人家,附近都是些種瓜種豆的,街上來往的多是農民,旅館也只此一家,外表沒有任何異樣。
艾華壓低聲音問道:「看來只是普通的農村,沒有發現異常。」
利比度說:「農民不會演戲,這些村民應該不知道村外有埋伏,他們只不過是活生生的佈景。」大部分將領都留在村外,只有北方郡守跟我們入住旅店,他們幾個各自回房,而我跟艾華、利比度進入同一房間,並吩咐從人守門。
太陽完全下沉,月亮高高昇起,這小小的農村變得靜悄悄,只有間歇的犬吠,一點也不知道大禍將要降臨。為了應付突發情況,我、艾華和利比度不敢入睡,大家只是分坐房間角落冥想休息。
凌晨二時,這是人類睡覺最深沉的時間,我張開了眼睛,發現利比度也知機地站起身。艾華被我們驚醒,悄然取過他的長劍,我們三人小心推開房門出去巡察,甫走出旅店大廳,我們三個男人已經嚇了一跳。
大廳正中央擺著一張大圓桌,桌上放了紅色桌巾,桌巾上有羊膝、半排、龍蝦、魚子醬、血鴨、沙拉、葡萄酒等美食。然而這些美食不及桌上一個蠟燭台吸引,這個蠟燭台有趣之處並非貴重,而是由一個光裸的女人變成。
這裸女以頸脊貼住桌布,向著天花劈腳打開,用自己的手捉住腳踝,使腿保持大開狀態。她的恥毛被剃光,在那神秘的女性器上,被插入了一根又長又粗,正被點燃的紅蠟燭,照亮了這一張餐桌。
這個裸女就是帶我們到村的慈琳.拉德爾。
坐在桌前的是亞沙度,他左手托腮悠然望著我們三人,微微一笑將手上的刀又放下,而在他的腳邊有一個頭顱,可是太暗了我根本看不到面目。
亞沙度將頭顱踢過來,赫然是一個傷痕纍纍的女人,看見她的長相之後,不單只是找,就連艾華和利比度也張目結舌。
法特一生的最愛,威利六世的愛妃——金蒂詩!
金蒂詩的臉上多處瘀傷,一對死不瞑目的眼睛睜得甚大,滲出血水的嘴巴微張,似是有很多冤屈要申訴。瘋了!亞沙度瘋了,他連法特的愛人也殺,到底為了什麼?
亞沙度一點也不在意,他伸手請我們坐下,艾華以眼神向我們徵詢意向,我和利比度點頭一起坐到椅上,但手掌沒有離開過武器。我們四個男人坐在長桌前,一名赤裸的女性卻躺在桌上,屁股向天兩腳大張,陰穴還含住一根蠟燭,還隱約看見一絲水漬從穴口反映燭光。亞沙度拿起酒杯欣賞我們的表情,笑道:「好兄弟,這一頓最後的晚餐夠豐富嗎?我這二哥尚算不錯吧。」
艾華和利比度知道不宜插口,我答道:「我對你的蠟燭台較有興趣。」
亞沙度微微愕然,旋即大笑起來,在慈琳的奶子上搓了兩搓,惹得蠟燭輕輕抖顫,他搖頭失笑說:「不愧是三弟,我應該讚你有膽色還是太好色?可惜你活不到明天,否則借你玩幾晚又何妨。」
慈琳陰肉上的蠟燭微動,她被亞沙度的話刺激,產生微微顫抖。
取走一片羊脾,用隨身的銀針刺一刺,證實無毒後我咬了一口,說:「看來你胸有成竹,但別忘記從小到大都鬥不贏我。」
這句話刺中了亞沙度要害,他臉色二璣拍桌怒道:「從小到大你都要跟我爭,安菲如是!家主之位如是!難道在你眼中從來沒有我這二哥嗎?」
艾華和利比度不禁互望,像亞沙度這種城府極深的人,居然會吐露自己心事,即表示他有十足信心將我們置於死地。我沉聲道:「你要跟我算帳嗎?你向亞加力下毒又應該怎計?」亞沙度喝了一口酒,眼神稍為放鬆,歎氣道:「或者你不相信,但我從沒想過殺他,那些毒只是慢性。」
這句話倒應該是真,要是他有心殺亞加力他們,應該有比下毒更好的方法。亞沙度定眼看著我說:「三兄弟之中,你跟我最臭味相投,本來應該感情最好才對,唉……」
輕輕搖頭,我堅定說:「興趣是相似,但我們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那年被巨蛇襲擊時你不是丟下我們自己跑嗎?」
亞沙度皺一皺眉,點了一次頭,又搖了兩次頭,我趁機問道:「你為何要殺金蒂詩?」
亞沙度忽然露出冷酷笑容,說:「殺了你之後,就輪到那老鬼!」
心中暗暗吃驚,三兄弟中最愛拍老頭子馬屁的正是亞沙度,但原來最痛恨老頭子的也是他。因為法特最後選中我,所以他瘋起來殺了金蒂詩,亞沙度忽然輕聲說:「好兄弟,你有什麼遺言?二哥會幫你辦到。」
我們三人知道亞沙度要出手了,然而艾華只是冷笑,在座四人之中以他劍術最高強,即使我和利比度不插手,他一個已經夠應付亞沙度。我心中奇怪,亞沙度也曉得我們的厲害,他到底憑什麼如此自信?
正當艾華要拔出武器時,他和利比度神色突然有異,兩人雙手一鬆,武器掉下來,軟軟癱在椅子上。同一時間,門外窗外人影幢幢,亞沙度的殺手已經包圍這裏。
中毒?!
心裏疾速閃過千種毒藥名,但連我的鍊金知識亦不知道為何,亞沙度用的毒無色無味,即使銀針也沒反應,竟可將名震北方的雙雄變成雙龜。目光掃過慈琳陰戶上的蠟燭,難道是這根蠟燭作怪?
用愛汁作藥引的毒?在帝國歷史裏沒有記載!
另一個念頭浮起,艾華和利比度著了道兒,可是我感覺不到異樣,只是鼻子有點癢而已,亞沙度用的應該是蠱毒一類,所以敵不過迪絲斯的護祐。我立即裝出與利比度相同的反應,臉上造出震驚表情,望向慈琳道:「蠟燭?!」
亞沙度點一點首,慢慢拉出配劍,說:「聰明,可惜太遲了。我根本沒想過用伏兵可以瞞過你,這一著只不過為引開你的侍衛,三弟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亞沙度拔出惡夢之劍,左手一按桌子整個人騰空而起,他不選擇劍師級的艾華,也不選擇魔劍士利比度,第一個目標就是我。我手握著馬基.焚劍柄,同時裝出掙扎反引他過來,亞沙度以為勝券在握,毫無保留地直取我的頸項。他面上流露出複雜的表情,長劍已到我咽喉前五寸,彈指之間就能取我小命。
我壓著椅腳向後一翻,以腳尖勾住食桌,讓他的劍從鼻上擦過落空。
亞沙度收不住勢,同時大驚失色,他怎會想到我有迪絲斯「罩」,引以為榮的蠱毒根本只夠我抓癢。亞沙度中門大開,馬基.焚出鞘從下而上一斬,在鮮血四濺中迸出一串火光,亞沙度沒有發出預期的慘叫,只是微微悶哼,一群人從破窗跳進來。
我回身從椅上跳起,剛才一劍卻讓我不喜反驚,到底什麼一回事,馬基.焚明明斬中他右手,正常情況應該能輕易斬下他的手來,但結果居然是拖出一串火花?亞沙度若無其事將衣衫拉開,赫然露出了他的左半身,他的左胸至左臂不知為何變成黑色,在黑色皮膚上閃耀一點點光芒,有如金剛沙。
但更恐怖的是,在他左胸有一個拳頭般的人臉,這個人臉居然是……
亞沙度欣賞我嚇呆的反應,指指胸上的人臉,啞然失笑說:「二弟見多識廣,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嗎?」我再也受不了這這氣氛,汗毛根根豎直,終拾明白亞沙度因何這麼有自信,沉著氣道:「古老死靈巫法——越屍大凶咒!」
亞沙度獰笑起來,說:「好!好!好!亞梵堤就是亞梵堤,連失傳三千年的遠古秘術也叫得出名字。」
兩手緊握劍柄,我問道:「隡蒂蒙何在?」
雖然縮水不少,但在亞沙度胸上的人臉,清清楚楚是早已歸西的「駝子」巴納!
原來為亞沙度撐腰的就是隡蒂蒙!這樣一來很多事都能解釋,亞沙度本來就跟海盜王有交情,上次帝中招親戰也得海盜王幫助,而那種用愛液作引的毒,肯定是傳自隡蒂蒙,他身上的可怕異象就更加不用說了。
「解決你不用隡蒂蒙。」只見亞沙度吹起口哨,窗外早已跳入十五個黑影,一看這班人我幾乎暈倒,他們是海盜王的近衛兵,亦是混合獸人血統的沙加戰士。那次在珍佛明已經見識過,這班戰士擁有狂化技術,變化起來不是開玩笑的。
對方有十五個狂化獸人加一個亞沙度,而我這邊也真強,擁有兩個中毒癱瘓的廢物,這場仗一定爽死。暗暗在心內召喚百合和夜蘭,只要她們其中一個能趕回來,形勢也不至於太壞。
一股劍氣從後偷襲,我沒有回身將劍向後刺出,偷襲者的身於也是了得,一劍化作多重劍點灑過來,逼得我要使出柔劍法卸開攻勢,交手的剎那看見一對怨恨的目光——白虎!
身為海盜王四大猛將之一的白虎,他的劍術大概跟亞沙度同級,現在我的形勢差到無可再差。
一聲悶雷在夜空閃過,強烈的魔力波動傳遍四周,里拉娜已經向伏兵發動攻勢。部下被攻擊的亞沙度毫無反應,對他來說那支伏兵不過是調虎離山的棋子,完成任務就可以扔棄。
無視劣勢,我長笑道:「故事要結束了嗎?怎麼反派們群體而出?」
白虎曾被我一腳踢爆子孫根,他對我的恨怨不比亞沙度輕,他渾身殺氣向我逼近,亞沙度卻阻止說:「白虎你退下,他是我的!」
白虎的眼神顯露不甘,他的劍尖在跳動,顯然不想聽從亞沙度。白虎大概是執行隡蒂蒙的指令協助亞沙度,但不是完全服從後者,心中記下這一幕,我輕抹馬基.焚笑道:「也好,先幹掉你再殺其他人好了。」
眾人四散空出決鬥位置,亞沙度也不著急,持劍向著我問道:「我用的毒叫「欲.駱源迷鎖』,以二十至三十歲間女性的淫液飼養蠱蟲,此毒蟲專門針對男性,變成那兩個蠢才一樣,難道你不是男人?」
艾華他們脹紅了臉,又怨恨又尷尬地癱在椅上,但最淒涼的是他們褲子已經撐起,這蠱毒也真有催情成分。要是他們當眾射出來,北方雙雄的名號以後怕會變成大笑柄,那比殺掉他們更殘忍。慈琳也很奇怪,她仍然赤裸保持下流的姿勢,在這麼多男人圍觀下沒有任何反應,很可能是施毒期間活動不了。
利比度向我露出哀求表情,為了他們的面子我只能速戰速決,笑道:「那真奇怪,照道理利比度應該沒事才對。」
巴納的臉孔張開嘴巴,空氣分子微顫,這是反召喚魔法。
「越屍大凶咒!」可以將死者的肉身和靈魂封入其他人身上,此人可以使用死者部分的力量、技術和魔法,但此術有一個極大的限制,就是死者和施術者要有共同和強烈的執念。巴納被我活活氣死,他跟亞沙度相同的執念,應該是對我的仇恨。
成功封印召喚法術後,亞沙度發動「惡夢之劍」麥基迪,四周的磁場隨之改變,在場的兵器開始劇烈顫動,包圍我們的海賊衛兵不得不退後,可見麥基迪的可怕威力。亞沙度皺起眉頭盯著馬基.焚,因為這把夢幻之劍沒像上次般震動,我冷笑道:「相同的方法,你以為會在本少爺身上成功兩次?看劍!」
施出拉德爾舞劍法,馬基.焚鋒尖如花間蝴蝶,流暢但不規則地攻向亞沙度,他不敢托大同樣使出舞劍法,夢幻之劍和惡夢之劍終於交拼。惡夢之劍的異能是改變磁場,這一招對地系和雷系法師不應該有效,因為他們可以建立截斷磁場的結界,我好歹也是半個地系法師,被他再次得手豈非沒面子?
亞沙度也不是笨蛋,只交手一招他竟然看出玄虛,冷笑道:「原來是地系結界,但附在武器上能挨幾次撞擊?」
說畢,亞沙度改以兩手握劍,用重手法向我斬擊。我當然不會傻到跟他鬥力大,以舞劍法卸開他的力量,笑道:「不用操心,足夠殺死你為止。」
我倆以快鬥快,兩把名劍在大廳中拼出陣陣火花,村外亦爆出巨響和吵聲,利比度的步兵應該向埋伏進攻,而聲音吵醒了村裏的農民。白虎一聲令下,早有多名海賊跳出旅館外守備。當他們甫離開旅館,已經傳來一陣慘叫,海賊竟被人反伏擊,白虎駭然回頭,已看見八名黑衣人闖進來。
亞沙度眉頭大皺,我卻是啼笑皆非,為首一人雖然帶了黑頭布,卻露出了一頭白髮,她是擁有妖精血緣,追隨恐怖大王的泰安瑪利。我真是冤枉了,邪愛族應該找亞沙度算帳,豈料連小弟也牽涉其中,真是無辜啊!
亞沙度和白虎根本不曉得他們是何方神聖,不過亞沙度向來仇家眾多,想搞清楚恐怕也很困難。泰安瑪利獰笑道:「哈,本來我們只想殺亞沙度狗賊,想不到會買一送一!兒郎們給我上!」
哇,用不著這麼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