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作者:何不幹
帶著瞳瞳回到家,瞳瞳堅持不讓安鐵抱著她進屋,安鐵拉著瞳瞳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瞳瞳的房間,聽到瞳瞳小聲地數著從門口到自己的房間有幾步,等安鐵推開房間的門,瞳瞳又接著數走幾步能摸到自己的床。
安鐵揪心地看著瞳瞳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樣子,牽著瞳瞳小手的手掌出了一層細汗,而瞳瞳的手心也略微有些潮濕,兩個人的汗水都有點涼,混合在一起讓安鐵心裡直打哆嗦。
扶著瞳瞳在床上躺好,安鐵柔聲道:“丫頭,我去把粥熱熱,一定餓了吧。”
瞳瞳點點頭,手有點不知道放在哪裡,安鐵隨手拿起瞳瞳放在衣櫃上的毛絨玩具,塞進瞳瞳的手中,說:“抱著這個吧。”
瞳瞳牽動了一下嘴角,笑得很勉強,等安鐵走到門口,瞳瞳輕聲道:“叔叔,你還在屋裡嗎?”
安鐵停住腳步,道:“在,想要什麼?喝水?”
瞳瞳頓了一下,說:“不是,我想小白和小小白了,好久沒看到它們了。”
安鐵道:“明天我就把它們帶來陪你,好不好?”
瞳瞳蒼白地笑了一下,這個時候,她還對兩只動物如此牽掛,看著瞳瞳單純善良的笑容,安鐵突然感覺房間裡一下子充滿了陽光。多少日子了,安鐵一直覺得日子灰濛濛的,直到瞳瞳出事,安鐵一直仿佛置身在黑暗的萬丈深淵,現在,瞳瞳在最絕望的時候那純淨而透明的笑容,仿佛一下子就把生活中的陰霾照亮了。
安鐵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瞳瞳,看著瞳瞳的眼睛,發現瞳瞳的眼睛還是黑白分明,純淨如水,別人根本不會想到現在的瞳瞳眼睛有任何問題。
看著瞳瞳,安鐵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身上突然似乎有了某種力量,而這種力量就是自己多年來一直像找卻一直找不到的一種東西。安鐵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只是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突然覺得十分充實,心裡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激動,仿佛少年時一個人走在繁花似錦的春天的夜晚的那種感覺。
安鐵看著瞳瞳愕了一下神,一扭頭,踏出瞳瞳的房間。
安鐵走到廚房門口,看到地上摔碎的粥碗,嘆了口氣,默默地把碎裂的瓷片收拾起來,然後把煮好的粥又重新熱了一下,端著粥碗回到瞳瞳的房間,瞳瞳還是保持著安鐵離開的姿勢,手裡的毛絨玩具被瞳瞳緊緊地抱著,聽到安鐵的腳步聲,瞳瞳轉了一下頭,說:“叔叔,你過來了是嗎?”
安鐵快步走到瞳瞳身邊,把粥碗放在桌子上,拉住瞳瞳的手,道:“粥熱好了,叔叔餵你吃點。“瞳瞳把毛絨玩具放在一邊,這個時候,瞳瞳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小心翼翼,估計失明以後的恐懼不會比昨晚輕多少,睡瞳伸出手,道:“叔叔,我自己來。”
安鐵拿著粥碗,用一隻手把瞳瞳的手放下來,道:“還是叔叔餵你吧,怎麼?不願意我餵你?”
瞳瞳神色一黯,緩緩地說:“不是,可叔叔也不能餵我一輩子啊。”
安鐵心裡一顫,看著瞳瞳張了張嘴,幹澀地笑著說:“傻丫頭,你的眼睛是暫時的,怎麼會一輩子這樣呢。”說到這裡安鐵鼻子一酸,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再說,如果你喜歡叔叔也可以這麼餵你餵一輩子。”說完,安鐵又無端激動起來,仿佛生活突然有了方向。
瞳瞳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這樣的一雙靈光閃動的眼睛,沒有人會相信此時看不到任何東西,安鐵這麼一瞬間,還誤以為瞳瞳還是好好的,沒受到任何傷害,眼睛也能看到自己。
安鐵舀了一勺白粥用嘴吹了吹,送到嘴邊,道:“丫頭,張嘴。”
瞳瞳聽話地把嘴巴張開,眼裡含著的眼淚順著白皙的臉流淌下來,安鐵把粥送進瞳瞳嘴裡,曈曈吃進去一小口。臉上綻開一抹微笑,一邊吃一邊說:“叔叔,你做的粥很好吃。”
安鐵啞著嗓子,道:“是嗎?以後叔叔天天給你做。”
瞳瞳點點頭,又把安鐵送到嘴邊的粥吃了下去,眼睛裡的眼淚就沒停過,臉上卻帶著笑意,安鐵不知道此時到底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這顆心受到怎麼的震撼,包藏了什麼樣的痛楚,只感覺瞳瞳滿臉淚痕的笑容像一把刀,一片一片地在割著自己的肉、刺著自己的心。
但,安鐵的心卻越來越踏實,瞳瞳每流一滴眼淚,安鐵心裡的決心就越來越大,拿著粥的手原來還有些顫抖,現在越來越穩了。
一碗粥,瞳瞳只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安鐵把粥碗放到一邊,抽出一張紙巾,給瞳瞳擦擦臉上的淚痕,道:“別哭了,丫頭,流這麼多眼淚對眼睛不好,吃飽了嗎?還想吃點什麼?”
瞳瞳道:“吃飽了,叔叔也吃點東西吧,你都一天沒吃飯了。”
安鐵把被子抻開,給瞳瞳蓋上,道:“那要不要喝點什麼?我給你熱點牛奶,再拿過來點水果?”
瞳瞳往身旁摸索著,似乎要找那個毛絨玩具,那只毛絨玩具被安鐵移動被子弄到了床邊,雖然離瞳瞳不是很遠,可瞳瞳一直沒摸到,安鐵輕手輕腳地把毛絨玩具往瞳睡身邊挪了一下,瞳睡這才舒了一口氣,好像在確認什麼似的,抱著毛絨玩具躺了下來。
過了一會,瞳瞳道:“叔叔,你怎麼沒動啊?去吃點東西吧。”
安鐵“嗯”了一聲,摸摸瞳瞳的頭髮,說:“有事叫我,叔叔去洗個澡。”
瞳瞳點點頭,翻過身,背對著安鐵,懷裡按著那只毛絨玩具,手在玩具上摸索著。
安鐵深吸一口氣,把碗收拾起來,剛一轉身,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安鐵挪開腳,看到走一田紙,暗想,這個可能是瞳瞳攥在手心裡的那個,便隨手撿了起來,下意識地往瞳瞳那邊看了看,然後處走出臥室。
安鐵把那個揉成一團,又被自己跴扁了的紙小心翼翼地打開,發現上面畫著一只狼頭,安鐵心裡一動,把這張紙反覆看了看,好像是從那個書頁裡撕下來的一頁,而上面的圖案安鐵也覺得很熟悉,怎麼看怎麼像一個紋身的圖樣,安鐵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本紋身圖譜。
安鐵坐在沙發,仔細端詳著這個紋身圖樣,瞳瞳把這一頁撕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瞳瞳看過這個紋身?而圖譜是瞳瞳老師給她的,瞳瞳的老師真的與昨晚的事情有關聯?安鐵印象中,畫舫才搞紋身這些妖蛾子,而自己也親歷過貌似那種紋身的活動,難道這件事與畫舫也有關聯?
安鐵越想越迷惑,感覺就像墜入了一個謎局當中,這些在現實生活生中可以說算是很離奇的事請,怎麼現在好像跟自己和瞳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心底的這些迷惑讓安鐵的心一刻不得安寧,可安鐵知道,現在最主要的是穩定好瞳瞳的情緒,讓瞳瞳儘快把這件事情忘掉。
洗完澡,安鐵才發覺自己真的很累,現在只要一躺下估計就能睡著,安鐵胡亂吃了點東西,然後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瞳瞳,瞳瞳安靜地躺在那,身子背對著房門,感覺到瞳瞳一直在自己身邊處於緊張狀態,便決定回屋躺一會,明天,還要帶瞳瞳去專科醫院去栓查,不能自己先倒下。
輕輕關上瞳瞳的房門,安鐵回到自己房間使勁把自己摔在床上,等安鐵安靜下來,安鐵發現自己的心在忤忤直跳,之前過度的緊張使安鐵沒有時間梳理自己的情緒,實際上安鐵的心一直在忤忤直跳,那是一種極度的恐懼,是對那種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在自己的漠視和疏忽下遭到傷害的恐懼,如果瞳瞳遭遇到了難以彌補的傷害,安鐵無法原諒自己。在瞳瞳受到傷害之後,安鐵的這種恐懼是眼前那出現的唯一的光明突然被一雙魔手掐滅的絕望與恐懼,比死亡更加讓他恐懼。
他似乎突然發現,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同時發現,生活中最值得珍惜的東西是什麼?以前的顧慮和猶疑,以前橫在自己面前的道德的樊籬和心裡無法擺脫的障礙,現在成了一塊粉飾太平藉口,和禁錮人們熱愛的牢籠,是我們自己堵住了自己生活的出口。
想著想著,安鐵的心跳由恐懼慢慢變成了激動,仿佛有一縷春風在意識裡吹拂了起來,一會,安鐵似乎是笑著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
渾渾噩噩當中,安鐵突然聽到 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碎了,安鐵一個激靈跳下床,打開房門一看,瞳瞳摔倒在離自己臥室不遠的地方,客廳的落地燈倒在瞳瞳的身邊,裡面的燈泡揮得粉猝。
那些碎玻璃渣離瞳瞳掙扎著支起身體的手不足一寸的距離,安鐵慌亂地把瞳瞳扶起來,瞳瞳一感覺到安鐵,緊張地抓住安鐵的衣服,聲葡顫抖地說:“叔叔,是你嗎?”
安鐵把瞳瞳抱起來,放到沙發上,仔細地看看瞳瞳的手,還好,沒有被碎玻璃傷到,安鐵抬頭一者,瞳瞳的臉蒼白得有點觸目驚心,身體也在輕輕顫抖著,睫毛濕濕的,好像剛才哭過,安鐵摸摸瞳睡的頭,道:“丫頭,怎麼出來了,想要什麼怎麼不叫我。”
瞳瞳沒說話,眼睛睜得圓圓的,手攀上安鐵的肩膀,把身休往安鐵身邊靠了靠,然後又迅速彈開,鬆開安鐵,說:“你睡了沒有。”
安鐵看到瞳瞳剛才的動作,心裡非常難受,瞳瞳是在害怕還是在尋找自己?安鐵把瞳瞳抱坐在自己腿上,盯著瞳瞳悽惶的臉,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瞳瞳轉了一下頭,又道:“我剛才把什麼碰倒了?”
安鐵看了一眼殘破的落地燈,那個燈的燈柱很重,安鐵慶幸沒砸到瞳瞳,對睡瞳道:“沒事,那個燈倒了,丫頭,是不是有些害怕?”
瞳瞳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掙扎著要從安鐵的懷裡下來。
安鐵收緊胳膊,打橫把瞳瞳抱起來,瞳瞳發出一聲低呼,手在半空中晃動了一下,然後迅速摟住安鐵的脖子,臉也順勢貼在了安鐵的肩膀上。
安鐵抱著瞳瞳一邊往自己的臥室走,一邊低聲在瞳睡耳邊嘆息著說:“跟叔叔一起睡吧”
瞳瞳愣愣地伏在安鐵的肩膀上,嘴裡的氣息吹拂著安鐵的脖子,安鐵感覺自己的身休一僵,心裡莫名地鄙視了一下自己,然後邁開步子走進自己的臥室。
把瞳瞳放進被窩裡,瞳瞳安靜的像個布娃娃似的,眼睛雖然沒有焦距,可臉上卻泛起微微的紅潤感覺,安鐵在瞳瞳的身邊躺下,一只胳膊攬住曈曈,讓瞳瞳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裡。
瞳瞳的身體開始還有些僵硬,臉也沒對著安鐵,反而一寸一寸地往床的另一頭挪,安鐵看著瞳瞳躲避自己的樣子,心裡狠狠地痛了一下,用另一只胳膊撈起瞳瞳的腰,把瞳瞳穩穩地嵌入懷中。
瞳瞳小幅度地掙扎了一下之後,安靜了下來,緩緩地轉過身,有些發涼的小手先是觸摸到了安鐵的脖子,然後沿著脖子摸上安鐵的臉,那雙手在安鐵的臉上緩慢而笨拙地移動著,緊抿著嘴唇,滑過安鐵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最後停在安鐵的嘴唇上。
此時,安鐵的嘴唇很燙,也很幹,瞳瞳細嫩的手指在安鐵的嘴唇上輕輕撫摸著,從瞳瞳身上傳來的那股青草陽光般的味道與瞳瞳溫柔的觸摸使安鐵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安鐵能感覺道自己的身休越來越僵硬、越來越燥熱。
安鐵緊緊地盯著瞳瞳白皙的臉,和緊緊抿住的小巧紅潤的嘴唇,像被什麼牽引住一樣,張開嘴把瞳瞳的手指含了進去,瞳瞳迅速把手指縮回去,一臉驚慌和茫然,瘦小的身體也輕輕顫動起來。
安鐵的視線裡,瞳瞳的嘴唇越來越紅潤,像一顆甘美的櫻桃,使安鐵情不自禁地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