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第十章 墨虛大血輪
白指尖相拈,肘節微抬,蘊出一股極細的風力,在她浮蕩。一如當初在龍禁海,幫助魚龍淬雲海除去外部鱗皮的時候一般。只是現在,她所借用的,並非是自己法血的力量。而是用了吞雲獸的汲風之法,借用了肚腹之中汲風丹的導風之力。這股風綿細而輕薄,輕拉之間卻帶了滋滋的輕響。她回眼看南宮修,此時他縱血控獸,他所在的一大片地方已經錯筋紛雜長滿的草木,但她依舊可以看到他罩氣的顏色:「不要殺她,只拉住她就好了。」她這般輕聲說著。
靜瑤沒有再動作,只是籐不停的纏上血驪的身軀,以強壓的方式阻止她的身形膨脹。小白用腿抵著星言的背,指尖拈轉之間,她甚至可以看到細小風的流向。她手指猛然一動,繼而細風順著血驪的喙上的氣孔而入她的身體。小白感覺到一股逆熱之力在向外逼頂她的風力。她的指尖猛然細送,並非是強頂,她的氣力不足,強頂只會起反作用。她用風在找對方內氣的破綻,隨著對方的逆氣在慢慢流轉。
她感覺到熱了,血驪體內果然在灼燒,這種燒灼與外部顯出的火焰不一樣。並非是幻獸造成的,而是一種體內的血燃。這種詭異的變化小白無從理解,她現在只想用風將血驪體內的火氣裹散出來。不然,她真的會把星言的血全部吞干!
「小……白……」星言垂著頭,喉間一番掙扎。終於吐出兩個字來。他感覺到有風繞上他的指尖,讓他額前地血印微淺。那細風在他週身纏繞,微微隔絕了他與血驪之間的連脈,這種血溢的狀況。連他自己也是頭一次遇上,而且從未聽父親說過。這種感覺,根本不像是在繼血,而是血自己往血驪身上跑一樣。他們勉強到了這裡,已經罩潰,血一路嚷熱。然後轟的一下燒起來。身體開始膨脹,他想繼血逼罩,但沒有想到,一繼之下,便無法停止。他感覺到血驪的力量在膨脹,她不是要死,而是在脹大增強。但是他的血已經不行了,他的血無法控制她突生而出的力量。他被她反噬了。當時他便想,這樣死了也好。被血汲干了,魂力會附著在她的身上。她繼續活著,他便無法成為雲光地幫手。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再與世上的活人添麻煩。父親如今在青松關如魚得水,家族興旺指日可待,他也算是解脫了。不用再去想那諸多煩惱,不用再擔心他人癡心錯負。這樣也好啊!後來小白來了。臨死之前見她一面,也算沒有遺憾。墨虛一族對白夜的虧欠,也由他做了償還。
她依舊細風柔柔。卻是說,我幫你。她在撐著他,他因此而沒有倒下。她用風替他抵擋那索血的罩氣,讓他漸漸眼前清晰起來。
「星言,我幫你。」她聽得他的輕喚。興奮起來,她的額間開始冒汗,感覺熱度傳導進自己的體內。她在用汲風丹幫她消化。牽引那熱燙的空氣然後從自己地四肢百駭傳遞出去。是一項極為細緻而艱巨的工作。她依舊記得傾絕的話,她不會引血匯脈。她只是在用汲風丹,或者說,她在尋求碎藍的支持。
「因為我要喂血驪,所以老爺從不讓我挨餓。老爺待我也很好,夫人也很好。」她輕輕說著:「而這些,我知道,是因為血驪的緣故。因為小白有用,所以可以填飽肚子!」
星言沒有力氣講話,但這聲音一直絲絲入耳。喂鳥,這樣殘忍的事,她卻認為很好。並非是她笨,而是她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她認為自己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便要活著。而這稍好一點的待遇,緣自於她喂鳥地工作。換句話說,這種讓人恐懼的工作,卻恰是她希望的光芒!她並非是行屍走肉,麻木地生存,是她在這個黑暗世界的生存方式,但她心底依舊有光。因為她是有用的,血驪需要她的血,而她,也需要這份工作。
「也正是因為這樣,後來才認識星言。星言待我更好,讓我一輩子也記得!」她拇指輕推,拉出一兩條火線來,繞在她的指尖,既而竟然入體。她地皮膚開始泛紅,額前的汗更多密了起來。她急促的呼吸,聲音也微微顫抖,但她依舊那樣直直地站著,如同一根竹。更如同筆直的一根柱。
「我把火氣一點點引出來,這樣血驪會正常的。」小白抵住他的背:「然後再想辦法治傷罷?」她竭力去忽略他的傷,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她是這樣想的,然後便是這樣安慰他。星言輕輕吁了一口氣,慘白的唇卻抖出一絲輕笑來,只有小白可以這樣。她可以忽略環境,甚至忽略事實而給人希望。但她並不是盲目的樂觀,她用了一種最簡單,最笨的方法。但在這個情況之下,這個方法也是最有效,而且也只有她可以做到。用風牽引火,繼而慢引出體。她沒有那麼良好的判斷力或者周全的行事作風,她只是憑自己的能力做事,她最可利用的,便是風。她熟悉風的動向,並且可以用自身成為風的載體。
她用這種慢慢的牽引,給星言爭取了喘息的時間。這種血驪的突變,或者連血驪自身都不知道。因為它並沒有經歷過這般生死的關頭,就算在化形成人的時候也沒有。以血控血,以血壓血。這是血這種生物的馭法。而墨虛家的梅花印,是借天上星位而發動力量,越是晚上,越是強橫。但是顯然,梅花印的力量已經不夠。他體內的血已經極少,唯系性命已經很難。心脈的血不能再動,其餘五脈已經半涸,如果錯脈聯合,將五脈的血匯成強力,這種方法他沒試過,連父親也不敢嘗試。馭者錯脈。如果引領不當的後果是非常可怕地。但是現在,他必須試一下,南宮修在以氣罩壓服血驪,小白在慢引火力。但如果用這種方法唯持,最後也許真會被血驪無休的膨脹而引致大火無限。之所以外燒之火溫度很低,是因為血驪體內還有氣罩,他在匯血從而阻擋熱力。
南宮修馭亂葵,這種生物於火非常脆弱。至於小白,她此時離的這般近。就更是危險。他慢慢的活動手臂,一。小白在支撐他,他不能讓這種支撐,變成白廢。
「小白,別勒我的脈。」星言輕輕的哼著,聲音雖輕,卻是沉靜起來。
「星言不要亂動。」小白感覺他的手脈在微微拱動,心下微急:「不要再繼血了。」
「你不信我麼?」他輕笑。忽然說:「你撐好了,別讓我倒了。」
「我信。」她低頭看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的無名指微微收風,原本束住他手脈地風霎時回收了去。她一收風,星言立時覺得殘餘的血氣逆頂而上,推向手指,讓他的手指無法控制的相合。他雙掌一抵。十抵馬上相扣,卻是錯指相抵,手臂的筋暴將起來。連帶額頭的血印一下明顯起來。體內的血氣亂翻,原本罩心的血開始沸騰,血驪嘶呼之間,掙扎扭軀:「殺,殺了我!」她嘶吼著。身體倏然開脹,骨骼在咯咯作響。小白馬上感覺熱力沖體而來,逼得體內地汲風丹猛的彈出罩來。讓她覺得腹間一脹,胸口便開始突痛。她的腿微微的有些抖,因為星言的後背猛的抵著她,差點將她抵翻在地。
星言的雙眼已經泛起紅絲,身體絞痛之間,有如被干搾一般。五脈亂錯,乾涸的血管在皮下開始發紫。他掙扎著錯指相抵,六瓣梅開於額,錯瓣開始交疊,繼而相團,形成一個圓形。
南宮修隱於林木之後,感覺火氣盛了起來,這種溫度地升高於他不是好兆頭。更可怕的是,他發覺血的火勢已經開始向四周蔓延,原本這種火只是在她身體灼燒,並不會引竄它物。但是現在,竟然開始燎著草木。那上面附了他地氣罩,他與靜瑤皆感覺到了疼痛。當下他心思亂轉,本能想收罩保命。但是他瞥見小白,此時棄她跑了,若是傾絕取勝,焉能罷休?若是傾絕死了,那死靈也絕不會放過世上任何馭者。既便可逃,他體內的毒藥早晚也要發作。最終都是死路,何必還要落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名聲?
他想到這裡,手底不再猶豫,指尖錯分之間,木葉連印,結三重強木之罩。靜瑤與他早已經心靈相通,見他如此,不必多言,必是要誓死到底。她籐臂雖然突痛,卻是不收反緊,身體旋出無數花籐,密密麻麻包向血驪!
星言身體碎痛,但身後支撐不減。他肘強抬,反仰頭顱,透過滿眼血色,一眼便看到小白垂下的眼睛。她此時滿面通紅,汗滴落下來,不偏不倚入了他的額頭。四目相對之間,小白突然笑了一下:「星言,你也會大輪血湧?」
大輪血湧?比梅花六印更強勁地血印,原來是要錯脈而開,匯六脈法血入額。自殺的行徑,卻是突破身體最後的障礙,原來如此!星言微笑,身體猛地一動,心脈罩氣已散,最後的血匯湧而成,圓印爆出血光,血滴匯成圓圈,豁然於空中散出梅花光影,既而成圓,與天上星圖交映,開出血紅的罩光!
大輪血湧,心血交匯,以心脈之血付與靈物,與其同生共死,交託彼此性命。是墨虛一族,對其靈物的最高信任!血罩猛然彈開,血匯入兒之體,她全身抽搐一下,眼中突然噴出火來。最後的灼燒,全身皆是火,騰然一下燒紅整個山凹。她身體的氣罩猛的被血印爆開,小白感覺強氣猛頂她的柔風,一下反彈出來,一股強火急奔而來。她嚇得本能就想伸手去拍,星言卻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是,他是藉著她的腿,一下子跳將起來。他的身體猛的擋住了她,雙臂招展之間,火勢在他面前劃出一個光火之圈,他十指大張,血印強湧。血驪身體一個拱翻,居然掙燒斷修的籐繞,雙翅一招,嘩拉一下撲空而上。身體燒灼之間,長長的尾翼帶出七彩之屏,蛇形扭轉,開出側翼。她感覺身體強灼,熱力逼體,但是大輪血印匯有星言心脈之血,這滴滴與他性命相聯的心脈之血。也正是流淌在她的心脈之上,撞擊出同樣的節奏,全身炎灼的爆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身體在強燒之間竟然帶出一絲快意,有如化出人形的瞬間,骨骼的錯分是如此的疼痛,卻讓人快慰非常!
「血語星圖,推火出器。」小白此時雙臂前伸,抵著他的後背,不讓他倒下去。他的眼發出前所未有光芒,似是迴光返照,又似全身脈通一般。他指尖錯抵,強推血罩,兒於空中旋飛大圈,六脈隨星言而動,喉頸一嘶,一股火龍急竄而出,在天空飛出一道絢極的艷景。這股火一直盤恆在她的體內,痛徹非常,此時一放,讓她身體一輕。鳴嘯之間,骨頭在發生變化,在燒灼之中,她的外形開始變異!身體在漸漸拉長,翅開始變寬,頭頸微拉,喙如彎勾。尾翼增出無數蛇形,繼而拉成一片。不僅在變異,小白看到她在吐血!沒錯,從她的口中拉出血絲,匯於空中成為一道綿線般的華景,在匯入星言的額頂。她在反哺歸血!她一點點的反吐出血,身體的火在不停的蔓燒,如通紅變成發黑。身體也開始慢慢的變小,一點點的,由最初的極為巨大,最後變成一人大小的正常形態,但全身已經是焦黑一般。星言的手指明顯開始靈活起來,由急僵的強拉便成靈活的兜轉,他肘間不停,額前血印大開。他感覺到血在開始建罩,但此時所建是大輪血罩,與之前的梅花之印不同,脈是交疊相錯的。他順著引血給她,自她體內兜轉之後再匯還給他。形成血脈互換的狀態,血驪在空中不停的旋飛,黑屑在層層剝落,那是她曾經形體的殘駭,被火已經燒盡,而此時,有如浴火重生一般。所露出的部份,皆是血紅,不再有綠色。她突然彎頸輕啼,鳴音已變,展翅成翔,後背的穿孔已經不復存在。變成一隻血紅的大鳥,蛇般的尾翼已經拉如寬寬的屏片一般,渾身裹出一圈金色的羽邊,頭羽開金頂,頸邊繞金環,重生的噬血之鳥,不再畏火如鬼,與馭主交換心血,得到性命相依的情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