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茹風因情開
過早飯,傾絕把信交給寧揚與凌破。然後便帶了小境,接著向東南而去。他們所乘的車非常大,已經像一個小房子。除了登上車,進門之後有一個小平台放鞋之外。車裡幾乎全是軟的,用厚厚的墊繡織品把整個車弄成一張巨大的床般。車壁上也是嵌著厚墊,就連桌子的四腿邊角也都包裹得厚厚的墊套。除了桌面,整個車內廂沒什麼是硬梆梆的東西了。車裡撒落的全是軟墊,還有厚厚的被子跟羊毛絨毯。根本就是可以躺在裡面胡亂滾。
傾絕歪在一堆軟墊窩裡,曲伸著腿,眼半睜半閉。小白靠在他的身邊,拿著一本書在念。有些字不認識,他就教給她。聽著她清悅的聲音,讓他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他伸手繞過她的頸,一直伸到邊上的桌,從那裡放著的盒裡拿出一個藥瓶子給她:「每天一顆,飯後記得吃。」
「哦。」她伸手接了過來,二話不說從裡面倒出一顆圓溜溜的小蜜丸來:「現在要吃嗎?」她看著他點頭,便徑直送到嘴裡去了。他給她吃什麼,她也從來不問。讓吃就吃,絕不含糊。
「到了京裡,我不在的時候,就誰也別見。我已經跟夜哥和老鬼說了,他們會看好你。」傾絕低語。
「嗯,那個…」她側過臉來看他,輕聲說:「那個,雨姐姐是頭一回出遠門。我,我答應她…….」
「可以,隨便逛。不過……」他微拉了聲音。眉眼間忽然帶出一絲笑來:「我得先試試你幾斤幾兩重!」說著,他手一勾。反身一壓,一下便把她整個壓進懷裡。他的腿纏上來,整個便把她壓得動彈不得:「現在,你能跑出去,到時我就讓你隨便逛!」
他一手裹著她地肩,另一隻手勒著她的腰。他地腿讓她根本動彈不得,她整個人都已經跟他貼到一起。她大張著眼,開始掙扎著用手去推他。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角力是笨辦法,我也有弱點的。離的這麼近,你找不到到嗎?」她聽他這麼說,眼珠不由的亂轉。他沒用力,但他拿的位置恰到好處。她亂瞄他的週身。忽然眼就向著他的腰下溜去。
「瞎看什麼呢?」他用額頭輕碰她。她地臉一下漲得通紅:「找,找弱,弱點!」
「對,那裡是弱點。但你有機會嗎?」傾絕無可奈何的低笑著:「再說了,這種招數你也對你相公用?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的腿根本不可能曲起來去撞他,被他一數落,她的臉更是紅燙起來,索性閉了眼不看了:「你,你沒弱點。我找不著!」
「有,這麼近。其實你不用看都能知道!」傾絕哼著:「是氣罩。讓你找氣罩的弱點。我開罩壓過來的時候。難道你沒有感覺不舒服嗎?」
「是,是哦。」她被他一提醒。一下明白過來。她不由自主地張開眼。又開始上上下下打量他。
「別這樣看我,我有衝動了。」傾絕直白的提示簡直讓她頭頂冒白煙。但是。當她注意到他身體的氣罩的時候。很快便發覺到了弱點,最淺的部份,正在腰間。她指尖微微旋動,周圍流動的空氣便團聚過來,她伸手向著那腰側最淺的部份輕頂了過去。與此同時,她全身忽然有如卸了力一般的綿軟起來,像一條滑膩膩的小蛇,這種動作簡直同碎藍當初如出一轍。只不過,她比碎藍更有優勢。她更細小,她的身體更輕軟,她渾身聚出一種籠煙之力。身體一扭,倏得一下。便從傾絕地身下滑了出去!她動作不隱蔽,而且一步一步都很不連貫。但是,她已經可以利用周圍流動地空氣。並借用這個抵撐與傾絕之間的空隙。並且知道,順氣而行,借氣卸力。
「不錯,現在呢?」傾絕微微一笑,她剛一脫出。他身體居然一旋,他根本身體還未貼著地便已經藉著足尖地力掠了過來,手心一張,就向著她抓了過去。他動作不快,動作前也給了她提示。但她還是嚇了一大跳,頓時慌了手腳。她根本還沒坐起來,慌亂之間,哪還顧得什麼氣不氣。四腳亂爬,就想站起來跑掉!
「你地氣亂了!」傾絕再度輕易把她給摁了個結實,他伸手捏她的臉,笑她:「你有先天優勢,眼睛可以物化氣罩。但這樣你就太依賴目力了。有時,根本來不及看。」他這回不放水了,把她抱個死緊,讓她連手都動不了了:「要學會用你地氣,身體內部旋轉的氣會與外面的氣流相感應。這樣,任何接近你安全範圍的氣罩都會讓你察覺。慌了就全忘了,那可不行!」
「可是前幾天,他們我是可以感覺到的。」小白眨巴著大眼睛,過北關的時候。她很遠就會覺得不舒服!
「那是凌破在你身邊,加之他們的氣罩有很強的威脅性。迫力隨風而來,讓你不舒服。」傾絕低語:「但若有人想刻意隱氣呢?他們心中藏殺機,卻刻意將氣息掩入體內。外罩非常浮散飄忽,你便感覺不到了。要學會時時用身體內部的氣與外界相應,這也是開罩的基本法門。」
傾絕看著她:「如果凌破離的太遠,你自己也不會開罩。敵人找到你,像現在這樣把你一抱。那不是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了?」
她靜靜的聽著,第一次在不用操縱法血的時候開始感覺周圍細小的風動。原來它們一直是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其實她只要仔細去看,很容易發覺。但她沒有危機感
沒有注意過這些。風,從她開禁開始,已經與她合她,可以調動身體裡的氣,為自己構建一個相對安全的風罩。
她腦筋轉了轉。忽然看著他:「以前小破說,我最後還有一招可以用。」
「哦?」他揚揚眉:「讓人摞倒了還有什麼招數使出來?」
「大。大爺,饒,饒小地一條狗,狗命吧!」她吞吞吐吐,磕磕巴巴背書一樣的說著:「小地上有八,八十老,老母。下,下有三,三…….」她話沒說完,傾絕已經笑得不能自已。整個人已經快滾到一邊去了。
她看著他大笑的模樣,窘得臉快麻了:「小,小破說。有,有用的。」
「他肯定接著還說了,趁……趁敵人疏防的時候快逃命。你,你現在在幹什麼?」他覺得肚子疼,索性一把抱起她。他躺下去,讓她伏在自己的身上,他順了順氣:「到京之前,學會如何開罩合罩,學會如何聚風使力。將自己體內六脈導順,可以繼血給靈物是最基本的。靈物不在身邊。也要會用體內的氣。不要過於依賴自己地眼睛。學會用身邊的風去感覺。」
他的表情凝重下來,撫著她的頭:「要學會保護自己。就算不依附任何人也能夠好好的生存。」
她看著他。認真的點頭:「好,我一定好好學。不讓你為我擔心。」
「我永遠會為你擔心,這跟你地力量無關。就算你有通天徹地的本領,我依舊會為你擔心!」他雙臂交錯過來,緊緊的抱住她。一如我永遠會思念你,這與你是否在我身邊無關。就算我們天天耳鬢廝磨,我依舊無法抑制內心瘋長的相思。當你在我眼前,給我你平靜的氣息。感覺到你的體溫,會撫平內心的燥亂,會讓我得到安穩的好眠。只是那份相思,依舊深埋,從未退卻。她緊緊的貼著他,不再說話。微闔了眼,濃醉的芬芳!
小白蒙起雙眼,開始用身體各個部份去感受血脈。當她運行法血,在脈間流轉,卻不讓它們溢出地時候。她感覺到那風地走向,細柔的風,冷冽地風,都會因她地法血的吸引而匯聚在她地身周。因她的呼吸而注入她的身體,繼而團繞出綿綿的風罩。她用心去聽,便借由風,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那些她用耳朵是無法聽到的聲音!她的氣息慢慢變得祥和,當她順應這些風的走向的時候,她便不是再阻擋風力的肉牆。
籍由氣罩,她漸漸可以不用再聽腳步聲,甚至不用再用眼睛物化那光。便可以知道傾絕的位置,鬼目灼以及夜哥的位置。當她感覺到他們綿健的氣息的時候,這種氣息,讓她覺得安全。而血脈順引,讓她覺得連同心門已經不是很困難,不是必須要先擺好動作才能做出的事。而是很自然,有如醒來張開眼睛一般。
車駕平穩的東去,而這段日子,更是如水一般浸入她的心底。與傾絕,有如世間最平常不過的夫妻。從激情澎湃到平平淡淡,他不再刻意的去哄她開心,她不再刻意去討好他。所有為彼此所做的事,不再讓他們眼底生波,而成為理所應當。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有如左手右手一般的自然。他們之間的存在,已經成了彼此的習慣。
他依舊訓練她馭靈,以他嚴格的要求造就她突飛猛進的成長。以至於到了蘊達的時候,他甚至會用影牙亂刃去打她。而她,也可以擋下一二。在完全沒有凌破的情況之下!
傾絕知道,她還有無限的潛力有待開發。因為她一直所用的,是傾絕所教她的馭靈方法。凌破雖然也會,但他畢竟是靈物,無法切身感受馭者血脈之覺。生靈與自然之靈的馭法是不同的。
或許有一天,她得到真正馭風之人的調教,會發揮她最強的力量。只不過這世上,她已經是唯一的白夜家的後人。或許永遠不會再有機會,得到真正馭風的法門。但是,她的成長速度,依舊令他驚歎。她憑借良好的記憶力,天生的身體優勢,在短短的時間裡,已經逐漸融入這個馭者的世界。
以前,他很怕她開禁馭靈。怕她想起過去,會憎恨他的身份。怕她擁有力量,從而再不需要他的存在。但是現在,這種怕已經一去不返。他們之間的情感,已經不需要他再小心翼翼的維持。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碰觸的禁地。他會將自己所知的,一一的告訴她。幫助她去串連那些破碎的片斷。那些血腥與殺戮,已經成為殘影一般的故事。因聚靈咒而生出的仇恨,因皇室的利用而變成自相殘殺的過往。當他們超脫出這些,變成置身事外的旁觀的時候,反倒看得更加的明白。
如果說,曾經是一個結束。而現在,是一個重生的話。他們,依舊沉浮在聚靈咒構建出的織網裡。不丟下聚靈咒,他們永遠無法擺脫。但現在,已經與過去無關。他們所努力的,只是他們現有的生存空間。
他需要用聚靈咒保命,沒有聚靈咒,他的狂血會要他的命。既然不能丟下,那麼就借助聚靈咒的力量來保護他們的現有。只有得到聚靈咒的力量,才能限制那些馭者的蠢蠢欲動,才能以絕對的優勢來稍稍威嚇他們的貪婪。他們才可以繼續的生存下去。
一如傾絕所說的,既然這是宿命。就不該逃避,他們會努力的生存下去。她給他帶來光明,她是他的希望。而他,願意為這份希望,活得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