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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靈主》第12章
第十三章 如墜煙塵裏,如迷幻夢中2

  傾絕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了年前。錦都的叛亂倒是沒浪費太多時間,只是一來一回京城,耗了些日子。皇上有心讓他過了年再回來,他卻急急趕了回來。與其說是操心狼舍這邊,不如說是,他有些牽掛白夜!在他心中,那個小乞丐跟白夜黃泉已經重疊,重疊成現在這個女子!

  他坐在車裏,冷風倒灌進來,他沒覺得冷,心裏反倒是燥的慌!這些年在淩佩,已經習慣了北方的冷!他是淩佩開國以來,唯一的異姓王。位列三公,坐擁天下兵馬大元帥!朝中多黨羽,面帝也可不跪,他的官袍綴四爪盤龍,比起皇帝的五爪金龍。只少一根腳趾!只這一根,他若想添,也並非是不可能!他坐守昭平府,南顧泱洋十三關,昭平之地,州府官員,一應任免,均不需上報。就連罷任京官,也要他過目!他設鐵近衛,皆是他親選的死士,更有狼舍。無堅不摧!有他在的這數年,淩佩領土擴張不少,坊間多流傳,只知平王不識君!

  哼,只識平王不識君!當然,皇上只是仰息在他羽冀之下的傀儡,他人不在朝堂,耳目卻滿盈。他若想登上帝位,坐上金鸞,根本無需多廢周張。只是他不屑而已!他要的,並不是淩佩而已,他要的,是綴錦!是他曾經的故國,是他的死敵!

  他的車剛到了門口,大總管劉波已經幫他撩了簾子,他一躍而出。剛一跳下車,人就大步向裏進,一邊行著,一邊問著:“她呢?”

  劉波也是一怔,沒料到他一到了就急著相問。忙跟上前去,在他身邊諾諾應著:“她這幾日好多了,每天都去淺芳閣坐一會子!這會估計還在呢!”

  “哦?能動了?”他腳步頓覺輕快起來,他揮手讓抬著軟榻的小廝離開。徑直自己走了進去:“是,前幾日就下床了。陪著去淺芳閣逛了逛,本想接出府來逛逛,怕坐不得車,就沒出去!”劉波跟在後頭,輕聲說著。

  傾絕聽了,心下微是一寬!他一邊向著淺芳閣而去,一邊吩咐劉波:“車裏有個藥匣子,你拎我屋裏去!”說著,便自顧的行了去了。他聽了,忙回頭來讓人往外頭去,正看到大門外小廝將車裏的東西往外搬著,一個箱盒上面,放著一個朱漆鏤花的藥盒,三層的,他親手托了來,急急的往裏進了。

  傾絕剛到了淺芳閣的外頭,就聽到裏面一陣陣的嘻笑聲傳了出來。他放輕了腳步,透過影影綽綽的梅樹,隱隱看到好些個人影在裏頭。但是,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因為她,格外的瘦!不僅是因為格外的瘦,而且她的站姿,像一根直立的竹杆!厚厚的裘衣在她衣上,就象掛在上面一樣,隨著風,空蕩蕩的擺著!

  “妹妹,這朵花兒好,給妹妹插在頭上吧!”莫言笑著,回眼看著立在一旁的小白。這幾日,她天天都來,別院的也都來,不過看她沒什麼表情,也都無趣。一般也就是虛應幾聲,便散了。這府裏好園子有好幾個,各尋各的趣去,誰也不願意,天天對著個木樁子發傻!她也是不想來的,但春兒說的也沒錯!不管怎麼著,當初是小白替她挨了那一腳,她多多顧念她,讓旁人看了,當然是讓那幾個東懷閣的大丫頭瞧了,也算是有禮有情份!重要的是,東懷閣的管家總是在的,他是王爺的耳目,什麼話都要報給王爺的。她對這個新來的妹妹這般好,王爺若是知道了,興許就免了她亂闖的過錯,興許,以後還會來找她!

  莫言一邊笑著,一邊伸手就去掐那枝上怒放的紅梅。小白怔怔的看了,忽然結巴的開口:“不,不要吧!”

  “怎麼?妹妹頭上素的很,有朵花豔些!”莫言看著她一臉木呆的樣子,討笑的說著:“我前兒送去的簪子,妹妹也不見戴,瞧不上麼?”

  “不,不是!”小白惶急了下,略略上前了一步,邊上的燦菊忙扶了她:“主子說別掐,就別掐了吧!主子不愛戴花兒!”燦菊微微的嗔著,她們好好的在這園子裏逛,她偏來湊趣。弄的小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到時平伯瞧了,又數落她!

  “不是!”小白低低的說著,臉上竟蒙了一層暈紅:“長著吧,長著好!”

  “啊?”莫言一時有些討沒趣,臉上的笑也寡淡了下去:“妹妹愛讓它長著,就長著吧!”

  “我,我是怕壞了!”小白結巴的解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她不是不喜歡那些個簪子,她是怕壞了!帶到頭上,搖來晃去的很好看,但是,但她要是再挨打,來不及取下來。不是要壞了麼?她是打不死的,但是簪子壞了,多可惜!

  “壞了?壞了扔了就好了?管那麼許多做什麼?”莫言越發是不懂她的話了,這傢伙,腦子是個木疙瘩嗎?還是本來就是傻的?

  小白卻沒聽見她的話,她只顧看著枝頭俏豔的梅花,白雪紅梅,多好看啊!要是少爺在,估計又是滿口她聽不懂的文縐縐了吧!少爺,又想到他了!這裏的人對她這麼好,她卻還是想到他!為什麼啊?他都把她給賣了呢,她卻還是想他!她看著滿樹的紅花,一時間,唇邊竟掠出笑意來!

  她正呆怔著,忽然一條手臂直將她摟了去。她霎時雙腳便離了地,她的驚呼聲還哽在喉中,便看到一雙向下看著她的眼睛!這眼睛讓她一下便將即將脫口的聲音給生生壓了回去,讓她頓時再不敢吐出半點聲音!

  傾絕一下就把她打橫給抄起來了,眼底再瞧不見半個人。徑直就往回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見了她的笑,就有些心馳恍惚!燦菊等人怔呆了一下,隨即掉頭就跟著一起往回趕,細碎的腳步揚起紛紛的雪屑,撲簌簌隨著小風輕旋著!

  莫言呆怔怔的看著他們一行離去,在她發現王爺,到他走,只是瞬間一般!但只那一瞬,她看到了,他在笑!他在沖著小白,輕輕的笑!那笑容不是冷凝,而是溫潤的,甚至說,是寵溺的!寵溺的,這樣的神情,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眼底?!她拈著枝的手指漸加了力,不知覺的,竟將梅枝給折斷了去!她眼中除了失落,還有那麼一絲,妒恨!

  “你好了?”他感覺到她的身子僵的像根棍子,但她偏是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她的身體出賣了她的心,她在害怕,不受控的在微抖!

  “是!”她機械的作答,好了?又要打了?他笑著也是會打人的,第一次見他時,他就是笑著的,然後就打她了!

  “我不會打你!”他又重複著,卻是心情大好。一掂之下,他發覺她沉了些。雖然還是輕飄飄的象根羽毛,但是比他走時略沉了些。但是他很快發覺,她的衣服也厚重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衣服的緣故。但是,他眼底的笑意沒有散了去,因為他很快就會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只借著衣服沉了些!

  劉波已經將藥盒擺到他屋裏的正堂桌上,人已經出去了!屋門微掩著,明霜在裏頭繡方帕子。他完全不理,徑直進了屋,直接把她放到正堂上的榻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扣!

  她嚇得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更不敢動!傾絕看著她滿眼懼意,身體已經抖的不像話!他一下子驚覺,是了,這裏是正對著門的。門還半敞著,他一向是自行自我慣了,從來不避人的。現在丫頭們肯定是以為他又是動了情,早閃了個沒影!別說屋裏了,廊外頭,院子裏,也不見半個人影在!

  “我給你上藥,怕什麼?!”他低哼著,卻是又將她給抱了起來,隨手又拿了藥盒。往廂閣裏去了!他又破例了,他竟在跟她解釋,竟然會被她的眼神打敗!

  “是!”她不敢多言,只任他動作。他把她剝的就剩一條肚兜,她冷得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屋裏門敞著,窗也敞著,就算有個火籠,但也耐不住涼氣呼呼往裏灌!她也不敢動,更不敢縮手縮腳,只顧著在那亂抖!

  但他覺著了,他伸手撩過被子蓋上她,回身把窗給關嚴了,他眼底的笑意更濃深起來。她微微胖了點,談不上豐潤,依舊是一把骨頭,但比起之前,好多了!

  “趴著!”他從藥盒裏拿過一個鶴頸瓶子,回身坐在她的身邊,又把被子掀了開來。露出她疤痕遍佈的後背。

  她乖乖的照著他的話做,趴在床上,伸手抱著枕頭。他將藥瓶旋開,裏面霎時湧起一陣甜香的味道,像是漬久的蜂膏味,湧得滿廂閣都是。

  他將那藥膏塗滿她整個後背,這是他在京裏找的藥。西域產的蜜膏精,除疤生肌最是有效的。到了京上,匆匆的行程,他竟是有心情去找這些!連他,都有些不明就裏!但偏就是找了,還找了一滿盒子!

  “還疼不疼了?”他伸手去撫她頸後的一道凸起,那裏還是鮮嫩的新肉,泛著微微的紅,是他弄的新傷!除了這些交錯的鞭傷,還有一些舊傷,坑坑窪窪的,有些地方,還發了黑!

  “不,不疼了!”他的手指弄的她有些發癢,但她不敢動。只是微微的應著!

  “前頭的傷,讓燦菊給你�上!”他突然丟下了手中的藥瓶,低語著站起了身!他沒翻動她,讓那層膏體慢慢滲進她的肌膚!他是想給她上完的,但是,他的身體給了他一個危險的信號!他徑直走到門口,開始喚人!她的身體,輕易的撩撥了他的欲望,木棍一樣的,疤痕滿布的!卻是讓他飛竄起一團火來,讓他根本覺得就是不可思議!第一次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她如同給他施了咒一般的,讓他不能控制!

  “給她把藥上完!”傾絕吩咐著進來燦菊:“每天一次,舊傷新患全塗好了!”說著,他便向外走去,對跟進來的明霜說:“去暖池放水,我洗澡!”

  他剛邁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般的說:“窗戶別總敞著,冷了!”然後,便不再看燦菊一臉的怔然,旋身便去了!

  “主子,王爺對你好的不得了呢!主子你以後,風光了!”燦菊低低的說著,將小白輕輕翻過來,她這身傷,她見過許多次。但每一次,都覺得有些怕!新的就很猙獰,舊的有些更恐怖!她不敢問小白這是怎麼得來的,只敢給她細細的上藥!

  小白茫然的看著她動作,風光了?什麼意思?她以後要挨打的,還風光嗎?她也不敢問,靜靜的任她塗,藥膏涼涼軟軟的,浸在她的身體裏,讓她覺得很舒服。讓她想起小白溫潤的舌頭,好像在幫她舔盡身上的泥土!她這般靜靜的躺著,一時間,竟然睡著了!

  她是被肚子裏一陣嘰裏咕魯的亂響給弄醒了的,不是餓。而是最近吃了太多的補品,弄的她有些腸胃敏感,她想出恭!但是,她一睜眼,就知道自己動不了。因為,她是在一個懷抱裏的,死神什麼時候來的?她竟然發覺,她一直是個很警醒的人啊!為什麼他躺到她的旁邊,把她抱在懷裏,她竟然完全都沒醒!怪不得她一直覺得很暖和,暖融融的讓她以為又回到了督府裏,若不是因為肚子疼,她真是不願意醒過來!

  他睡著了,外頭已經全黑了。只有廂閣外的過堂外頭還有一點點微黃的燈光在搖曳,靜的很!從她這個角度她是瞧不見他的臉的,因為他把她勒在懷裏。他平躺著,呼息深沉而均勻,手臂卻依舊固執的勒著她,她一直保持著蜷在他身側的姿勢,動也不敢動!忍吧,她暗想著,忍到天亮,忍到他醒來走掉,忍到那時…….但是不行,她肚子裏翻騰的難受!她緊緊的咬著唇,崩緊自己的身體,感覺到有冷汗在往外冒!她根本沒辦法再靜靜的一動不動的躺著,肚子裏不停的翻攪著,讓她覺得腸子都要擰在一起來,她的腿緊緊的夾著,但還是,忍不住人要抖起來!

  她一抖,他便本能的一緊她,醒了過來:“怎麼了?”他還是迷迷糊糊的,聲音裏還帶著點鼻音,�懂的問著她。

  他一出聲,嚇了她一跳,她心裏咯登一下!完蛋了,還是把他吵醒了!這下會揍她吧?!這一下,令她的身體本能的一僵,抖的更厲害了!

  “到底怎麼了?”他側過身去摸她的臉,一摸之下,發現一腦門子汗。他一下清醒了過來,借著外頭一點暈黃的光,看到她臉色發青,牙齒咬得唇都泛了血絲!

  “我,我…….”她亂抖成一團,被他一問,再是忍不住,眼一閉便脫口而出:“我,我要出恭!”

  他一下子怔住了,看著她亂抖的身體,發青的臉色,腦門子上密密的汗,還有,那一副等死的模樣!他終是忍不住,竟是直笑出聲音來!

  其實他一出聲,睡在外頭過堂榻上守夜的明霜已經醒了。但他沒喚人,她也沒出聲,直到他大笑出聲!她才再忍不住,披衣托著燈慢慢貼近了廂閣:“王爺?!”

  “快來,你家主子要出恭!哈哈!”傾絕已經笑的全身發顫,一時間竟然脫出而出‘你家主子’。他並未有覺,只顧伸臂把小白給托出去,他依舊是躺著的,就這樣把小白給徑直舉起來了。饒是她再輕,她也是個成年人。他這樣一舉,倒像是舉個小娃娃!傾絕輕輕把她放在地上,借著明霜走過來愈亮的燈光,看到她滿臉暈紅!她一向是個扯線木偶,別人說什麼就聽著,不駁也不辯,更是一臉的面無表情!但是現在,被他弄的面紅耳赤,更是憑添了顏色!加上她肚裏一陣陣的亂響,在這靜夜裏,跟他的笑聲一唱一和,讓小白簡直想直接鑽進地縫裏頭去了!

  “白日裏頭你都吃什麼了?哈哈哈?!”傾絕支著肘,看著明霜把一臉臊紅的她給裹了去,扶著往外頭走。明霜也是忍不住一臉笑,小白一來,王爺的燥症沒再犯過,讓她們的日子,也過得舒服了不少,況且,小白是最好服侍的不過的了,乖順的很!不僅是如此,王爺愛笑了,打白日一回來,眼底就總蘊著笑的。說話也和氣了!

  小白不敢答言,而且她實在是太急了!她急急的跟著明霜往外頭走,以後再也不能貪吃那些好吃的東西了,她的身體變了,變嬌氣了,變得,讓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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