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龍之淵，立地成魔

　　就在這時，聽到了一聲咆哮。

　　“嗚嗷！！！！！！！”這聲音震動群山四野，嚇得兩人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差點就從天上掉下來。”什麼麼麼麼麼東西？給給給給給我出來！”楚歌的牙齒直打顫，這一聲咆哮所蘊涵的威風，可比地龍大得多了。

　　“哎呀，楚大哥，你看，四周的景色都變了！”藍色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叫起來。

　　楚歌往四面一看，心就沉了下去，原來四周再也看不到山、看不到樹、看不到草木、看不到一路走過的小路了，現在，他們兩人就在一?那間，仿佛時空變幻，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兩人本來是在半山腰的，可是現在，卻明明是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而岩石的四面八方，除了石頭就是水，石頭都是大塊大塊的，比普通的籃球場還大，可是水面卻比石頭還大了無數倍，以至於石頭星羅棋佈的點綴在水面上，恰如點點浮萍。

　　那水，無邊無際的清澈碧綠的水，水面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見的遠方，那景色，本來是典型的湖光山色，美得如詩如畫，卻偏偏讓兩人感受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詭譎。

　　那水不知道有多深，雖然能夠一眼就看到水底，可是水裏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來往穿梭，看起來竟似有幾十層之多，這水的深度，說有千尺以上，也絕對不是不可能。

　　藍色倒還無知者無畏，楚歌卻很清楚，這樣大範圍的空間轉換，絕對不是單憑人力能夠達到的，這其中包含的魔法力，遠遠超過一個禁咒魔法所需要的能量，若是再考慮到現在這個空間的廣闊深遠，那簡直是連一個兩個神魔都做不出來的。

　　升龍大陸上竟然有這麼神秘的地方！

　　這一?那，是楚歌第一次真正感覺到害怕，以前，他縱然再緊張，再恐懼，總還是覺得可以抗爭，可是這樣的變化和場景，已經讓他失去了鬥爭的信心，只能把一切交給天命了。

　　“嗚嗷！”又是一聲咆哮，在天地間炸響。

　　天空中本來晴空萬里乾乾淨淨，忽然間，似乎有十分輕微的破空聲不斷掠過，一眨眼，天空已經被遮蔽得幾乎不見陽光，兩人抬頭，就看到了無數的生物。

　　長長的翅膀，狹窄尖利的透露，雪白尖銳的牙齒，袋鼠般粗長而搖曳的尾巴，在空中連成了一整道完整的屏障，攔在兩人頭頂上。

　　黑的、紅的、黃的、紫的、藍的、白的，甚至還有金色的，它們自由的停頓在天空中，威嚴的俯視著地面上渺小的人類。

　　這赫然是傳說中最正統、最高貴、具有整個大陸最強橫肉體力量和魔法力量的遠古生物——龍！

　　“天哪！”楚歌呻吟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多龍的？”

　　“卑鄙無恥的魔族，自從一萬年前我們龍族和神魔兩族簽定了互不侵犯條約之後，你們是第一個敢於違反條約，侵入我們領地的魔，你們將要付出失去自由的代價！”天地間回蕩的是純粹的漢語，也就是升龍大陸上所謂的”古神語”，這聲音博大恢弘，轟隆隆的在兩人耳邊炸開，本來是想給予兩人最大威懾的，可是楚歌和藍色一聽到頭頂上的龍會說話，就一下子冷靜下來。

　　只要能交流，就可以談判，能談判，就還有轉機，這是楚歌和藍色共同的想法，在他們看過的那麼多魔法小說裏面，龍都是被作為一種暴躁、強大，可是頭腦簡單的動物來描述的，並且它們還對閃亮的東西有無法抵擋的熱愛，所以，它們雖然強大，但是弱點明顯，應該很好”騙”。

　　不錯，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為了活命，幾乎同時做出了同樣的決定：欺騙龍族。

　　楚歌先說話了：“龍老大，您大概是誤會了吧，我們不是魔族，也不是神族，我們是人類啊，難道您看不出來？”

　　龍老大是漂浮在空中體形最巨大的一隻青色的風龍，用龍語來描述的話它的名字有三百五十二個音節，不過套用標準的古神語，我們可以簡單的稱呼它為絕亙，絕亙已經活了無數個世代，在整個龍族裏都有著崇高的地位，最近一萬年來，因為那個該死的互不侵犯條約，龍族的生活已經平淡得像是這下面神龍淵裏的水了，對於熱衷於搜集和搶劫的龍們來說，這樣的日子簡直是無味到極點，最近五千年，已經有過幾百條龍強烈要求到外面去搶劫，可是絕亙憑藉崇高的威望硬是鎮壓住了。

　　龍並不是什麼遵守諾言的動物，它們的強橫讓它們自然而然採用了霸權主義的處事態度，可是絕亙卻是個例外，絕亙的年紀太大了，在它有一天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歲時，它決定做整個龍族裏獨一無二的信守諾言的龍，給所有的龍做一個榜樣，也讓一直嘲笑它們的神魔兩族知道，龍也是一種擁有守諾美德的高貴動物。

　　正是這個信守諾言的絕亙，在一萬年前因為某種秘不可宣的原因（其實是被神魔給耍了）與神魔兩族簽定了這個該死的互不侵犯條約，把整個龍族局限在了這小小的神龍之丘。

　　神龍之丘是個很奇怪的空間交錯點，看起來不大的一座山，裏邊包含的卻是大得不可想像的一片神龍淵，在神龍淵裏，目前居住著三千多條龍，可是互相之間，還是覺得天地廣闊得很，神龍們之所以覺得寂寞平淡，其實只是因為找不到其他的弱小種族欺負而已。

　　絕亙慢慢的也發現自己當初簽定這個條約是一種錯誤了，可是為了自己的威嚴，它還是強壓著三千多條龍在這裏孤獨了一萬年，當然，到了最後的幾千年，絕亙幾乎每天都是睡過去的，而睡覺的時候，做夢夢到最多的，就是有某個該死的神或者魔侵入神龍之丘，打破這個束縛了龍族一萬年的條約。

　　所以說，楚歌和藍色對它來說，實在是來得太及時了，絕對可以用”久旱逢甘霖”來形容。

　　最讓絕亙激動的是，這兩個人身上還都有魔法波動，尤其是那個男人，他身上的魔法力非常強大，已經快要達到自己的萬分之一了！

　　這兩個傢伙，一定是魔！即使他們不是魔，龍們也發誓要拼命的給他灌輸魔力，讓他立地成魔！

　　所以，對楚歌的辯駁，絕亙是堅決不予承認的，它繼續咆哮著：“人類怎麼可能觸發神龍之丘的空間轉換？你們不用花言巧語，你們已經侵犯了我們的領地，破壞了一萬年前的條約，所以，我以最偉大的遠古天龍的名義，將終生禁錮你的自由！”

　　“老大，不要吧！”楚歌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我們真的是人類啊，我只是個初級魔法師，她連初級魔法都不會，我們不可能觸發空間轉換的呀，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不可能！你們完蛋了！”絕亙自己都聽得出自己聲音裏掩飾不住的得意，所以它開始大笑，龍的大笑跟人是不一樣的，人類只會”哈哈哈哈”，龍族卻總是”嗚嗷嗚嗷”，對於楚歌來說，這聲音不像是在笑，倒像是老虎想吃人的時候發出來的，一時間，兩個人類臉色蒼白大汗淋漓，呆呆的看著絕亙不斷開合的嘴巴和嘴巴裏的森森白牙，連話都沒法說了。

　　事實上他們說了也沒用，試問，人又豈能跟龍比嗓門大？絕亙一發笑，就跟開山炸雷管似的，那分貝怎麼也得在兩百以上，楚歌和藍色兩隻手捂著耳朵才算抵擋住了這恐怖的聲波攻擊。

　　絕亙笑了一陣，忽然想起自己是最年長也最具有美德的一條龍，屈打成招到底不好，於是用翅膀猛的對著神龍淵的水扇了一下，頓時濺起了高達六七米的大浪，直向兩人打去。

　　楚歌和藍色都沒來得及動彈，可是從楚歌身上，卻有一道淡淡的金光擴散出來，把那巨大的波浪擋了回去，兩人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楚歌身上另一件神器的作用，那是個金黃色的鐲子，卡爾德絲說它叫”光暗守護”，據說還是當年神魔反目之前，由黑暗使者和光明神一起用魔力製造出來的，反正不管怎麼說，卡爾德絲送給楚歌的都是絕對的好東西，這件神器雖然不象”力之源泉”那麼變態，可是除了禁咒之外，幾乎可以抵擋或者消融所有體系的攻擊方式，所以，對於很多非戰士系的人來說，他的作用或許比”力之源泉”還要大，當然，這又是一個在人類中間已經失傳了幾千年的神器。

　　現在，”光暗守護”一發光，那鋪天蓋地的水浪就全部被化解了，而絕亙也笑得更起勁了：“嗚嗷嗚嗷，我就說你們是魔，你們還不承認，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怎麼可能擋得住這麼巨大的波浪，就連你們人類中的戰士也很難抵擋這樣的浪頭。”

　　“龍老大啊，你真的是那傳說中英明神武、睿智聰慧、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龍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我們用來保護自己的，並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一件神器啊。”楚歌採取了先馬屁後質問的辦法，事實證明這一招很有效，因為絕亙馬上就瞪了瞪巨大的龍眼，咆哮道：“我當然知道了，你們身上有兩件神器，你身上還有一個奇怪的魔力轉換系統，你不是單純的神魔，可是你也不是單純的人類，甚至你的結構，跟我們大陸上的人類，還有些不一樣！”

　　楚歌也實在是佩服絕亙，能夠第一眼就看出他的人體結構和升龍大陸的人類不一樣的，絕亙還是第一個，看來龍雖然暴躁強橫要面子，可是智慧確實也跟傳說中一樣，高得要命，事實上，就憑它們動不動就是幾萬幾十萬年的壽命，那見識之廣博，也可以想像了。

　　“對啊，既然你也知道我們不是魔，那……嘿嘿，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楚歌異想天開的發問了。

　　“誰都不許走！”　絕亙又咆哮起來：“你們不是魔，但也不是人，憑那個魔力轉換系統，還有你身上的神器，你很快就會有實力晉入神魔的行列了，所以，你們是魔！”

　　“可是……我們明明不是！”

　　“你們馬上就是了！”

　　“啊？什麼意思？”楚歌大叫道：“我是人，我真的是人啊。”

　　“你馬上就是魔了。”　絕亙的聲音有些類似於歎息，它不再跟著兩個渺小得象螞蟻一樣的生靈說話，而是飛快的沖了下來，一隻直徑足有一米的巨大腳掌準確的壓在了楚歌頭上，然後腳指彎曲，將楚歌輕鬆的提了起來。

　　“我嚴重抗議！明明有兩個人在，為什麼只提我一個人？”楚歌在半空中發出了最後的抗議。

　　“因為她沒有魔力，根本無法改造，而且，要破除那個條約，本來就只需要一個人啊……”絕亙繼續歎息著，那種震動整個天地的歎息帶著長久舒緩解脫的味道，是啊，有了楚歌，龍族終於可以解除那個該死的條約，回到廣闊的升龍大陸了。

　　“現在，”絕亙的神態非常凝重：“我們要給你灌輸魔力，讓你更進一步，立地成魔！”

　　藍色呆呆的站在石頭上仰望天空，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超過她的想像了，事態的發展已經完全無法控制，看到楚歌被提到空中，她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軟弱，此前培養出來的信心全部煙消雲散。

　　“原來……我全部的信心，都是來自他啊……”她怔怔的想著，渾然忘卻了害怕。

　　楚歌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從絕亙的爪子上傳來一股股電流般的力量，通過他的頭頂進入身體，然後一點一點的注入了自己的丹田氣海，那裏本來是個大得無邊無際的空洞，當時楚歌吸收了那麼多魔法力，也只佔據了裏邊微乎其微的地方，可是這一會兒，明明感覺絕亙注入能量的速度特別緩慢，丹田卻在很短的時間內出現了漲痛感，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絕亙輸入的能量是經過壓縮的高密度能量，事實上他，他的猜想並不錯，絕亙輸入他體內的，是龍體內最寶貴的本命龍息。

　　這種漲痛感越來越明顯了，楚歌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似乎都失去了感受的能力，唯一的感覺就是下腹部的痛苦，這種痛苦在到達某一個極限之後，忽然，似乎有了個宣洩的通道，他甚至在那一?那，耳朵好象恢復了聽覺，聽到身體裏邊某個東西破裂的聲音，那是”撲”的一聲輕響，楚歌很清楚，是自己的丹田，被絕亙用強大的能量硬生生的擴充了。

　　伴隨著擴充時一時的舒緩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的痛楚，這次就不是漲痛了，變成了刺痛，這種刺痛以非常緩慢但是堅定的速度蔓延下去，到後來，楚歌的神志已經完全迷糊了，只知道，體內那個空間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漲大，直到幾乎擴充到整個胸腔，然後”轟”的一聲巨響，他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可是他這個漫長艱苦的過程，實際上，只不過持續了十分鐘而已，而最後的那一聲巨響，落在藍色眼裏，也只是看到楚歌的身體好象忽然變成了篩子，從篩子的各個孔洞裏都噴出氣來，噴向四面八方，以至於那一?那的楚歌好象是一隻正往四面八方射箭的豪豬。

　　藍色看到絕亙把楚歌重新扔到地上，就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楚歌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看起來跟以前似乎沒什麼變化，只是特別疲倦虛弱的樣子，藍色把楚歌的頭放到自己懷裏，一迭聲的呼喚：“楚大哥，你沒事吧？”

　　“他沒事，”絕亙說話了，聲音也很疲倦：“他的魔法力已經成倍的增長，那個魔法轉換系統也擴展到了全身，現在，他的魔法力已經接近於一個最低等的正統魔族了。”

　　“你……你真的把他變成魔了？”藍色的聲音都因為吃驚而顯得不連貫了，魔是什麼概念？在所有的玄幻小說中，那都是遠高於人類的一種存在，他們往往只在故事的最後面出現一兩次，或者是只在幾十幾百幾千萬年前的神魔大戰之類的傳說中出現蹤跡，現在，自己抱著的這個瘦弱、純真中帶點邋遢的少年，居然已經是一個魔了嗎？

　　“他的魔法運作方式本來就與神魔是一樣的，以前只是魔法力的強度不夠，可是經過我的改造之後，他吸收和運用天地間的魔法元素就簡單了何止百倍，所以，他現在的魔法力，已經達到魔族的最低要求了。”　絕亙心情大好，耐心的解釋到，對於它而言，藍色是個純粹的人類，它對人類還是友好的，雖然人類總是在吹噓著”屠龍勇士”，可是他們屠的都是地龍，對於絕亙這樣高級純粹的龍族而言，那些只會爬的動物是不能跟它們做同類的。

　　絕亙也是很聰明的，對於它來說，神魔都算是半個敵人，它雖然需要製造一個魔來打破約束，卻不願意花大力氣豎立一個強大的敵人，所以它只是讓楚歌剛好達到魔族的最低要求，就停止了動作。

　　甚至於，它並沒有提高楚歌體內貯存魔法力的容量，只是單純的加強了他與外界魔法元素感應的能力，現在的楚歌，的確能釋放出比以前強大百倍的魔法，可是那些魔法能量，只是他從周圍的天地中吸引彙聚的，而不是他本身所具有的。

　　“現在，我將禁錮你們的自由，以此來作為你們首先違反條約的懲罰。”　絕亙高聲道。

　　楚歌便在它得意的宣判時醒了過來，一醒過來，還什麼都不明白，就聽到了這句話，然後下意識的叫了起來：“等等！”

　　“你還有什麼話說？”

　　“老傢伙，是你逼我的！”楚歌咬牙切齒的站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個東西：“不要逼我毀滅神龍淵！”這”神龍淵”的名字，還是他剛剛從絕亙那裏聽到的，現在這麼說出來，倒像是早就知道這地方一樣。

　　絕亙果然吃了一驚：“你拿的什麼東西？神器嗎？我怎麼感受不到絲毫魔力？”

　　“哼！這東西可比神器好用多了，它就是你們龍族的剋星！”楚歌的身體現在十分虛弱，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可還是把手往上一舉，把手裏的東西拋了出去，”老傢伙，自己拿去看看，就知道這是什麼了！”

　　那個東西，藍色看得很清楚，只不過是個小鐵皮盒子而已，在地球上，這樣的小盒子多的是，一般都是拿來裝點什麼化妝品，什麼膏藥之類的，而楚歌所拿的這個盒子，藍色也用過不少次，恐怕沒有哪個地球人不知道吧，那就是一盒再普通不過的”清涼油”。

　　清涼油這東西，五毛錢一盒，用來防止蚊盯蟲咬、蛇蟲鼠蟻都是極好的東西，可是拿來對付龍……

　　楚歌慎重的態度顯然感染了絕亙，這位龍老大用巨大的爪子小心的捧起盒子，然後發出一道風刃，正好把鐵盒子給割開了，裏邊那種帶點清香又帶點刺激性的氣味就飄散出來。

　　這股氣味一出來，所有龍族的反應讓藍色半天摸不著頭腦。只見天空中遮天蔽日的所有龍們，齊刷刷的往遠處躲去，倒像是看到了什麼超級可怕的東西，絕亙的手一抖，那一盒小小的清涼油就往下落去，眼看就要落進神龍之淵的水裏。

　　總算絕亙是所有龍族之王，這樣危險的時刻，它又飛快的沖過去，一爪子撈住了清涼油，再一扔，遠遠的扔到了很遠很遠處的另外一塊石頭上去了。

　　“這是什麼東西！”天空中傳來絕亙氣急敗壞的聲音，這位龍族之王，到現在龍爪子還在微微的顫抖，楚歌很敏銳的注意到，那只顫抖的爪子正是剛剛撈過清涼油的爪子。

　　哼哼，知道厲害了吧！楚歌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暗暗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