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傳授兵法

上午九點，楚歌準時來到情緣咖啡廳，往里邊一看，十三號茶座上已經坐了一個人，看起來年紀輕輕，果然還只有十九歲的樣子，很顯然，這個就是天工開物了。楚歌仔細打量了一下，忍不住悄悄贊嘆道︰「果然是有錢人啊！」

天工開物年紀不大，排場倒不小，一身都是名牌服飾，楚歌雖然不識貨，總還看得出好壞，更讓楚歌驚奇的是，這小子全身都是水晶飾品，簡直怪異透頂，人家暴發戶顯排場的時候都是全身金黃的，他這個樣子，倒真不知道是在顯示什麼。

左手腕上，是一串水晶佛珠，一顆顆的檀黑色珠子，看起來晶瑩剔透，溫潤如玉，顯然不是凡品，右手手腕上，是一個紫色的水晶手鐲，顏色非常純正，當然也不是普通貨色，他的脖子上，理所當然地怪著一串項鏈，綠色的顆粒，看起來倒和楚葉昨天買的那條類似，最夸張的是，他的腳腕上，居然還有兩條更細小的水晶腳鏈。

「靠，這小子不會是個人妖吧？」楚歌心里想著，揣揣不安的走了過去︰「你是天工開物？」

水晶少年眉開眼笑地看著楚歌︰「窮光蛋大哥，你坐，你坐，幸會幸會。」也難得他這麼客氣，只不過窮光蛋大哥這五個字，怎麼听怎麼別扭，楚歌怏怏的坐下，心里不禁有點郁悶，他可不喜歡跟一個講排場愛顯擺的人交朋友，所以坐下來之後，居然一句話都沒有。

天工開物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一副臭臉，也有點好奇︰「窮光蛋大哥，你怎麼不說話？」

楚歌瞪了他一眼，道︰「第一，我不是窮光蛋大哥，請叫我楚歌，第二，我想請問一下，你戴這麼多水晶在身上干什麼？」

天工開物脾氣倒好，一點都沒生氣，反而長嘆一聲︰「楚大哥啊，你以為是我想戴嗎？是我老爸逼著我戴的啊 …… 」

「哦，為什麼？」這下楚歌倒有了興趣。

天工開物沮喪地拍了拍桌子︰「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我喜歡玩游戲啊，老爸不讓我玩，可是我非要玩，于是他就說，水晶可以防輻射，硬把這些東西給我戴上了。」

「水晶還可以防輻射？」楚歌本來對這東西一點都不明白，現在倒越來越有興趣了︰「看來水晶還真是個好東西啊。」

「好東西是好東西，可也不必這樣吧，搞得我天天被同學們當怪物，還老被小流氓搶劫，」天工開物看起來真的很受傷，苦著臉把眼鏡摘了下來︰「楚大哥你看，我這副眼鏡看起來很普通吧，告訴你，這鏡片也是水晶打磨的。」

我暈啊，這也太夸張了吧！

無論如何，楚歌的心理陰影是不存在了，兩個人從水晶生發開去，開始談游戲，這一談，簡直相見恨晚，一直聊到中午十二點，然後，因為沒吃早餐和過度說話而導致餓得頭昏眼花的楚歌听到天工開物說了一句無比美妙動听的話︰「楚大哥，中午別回去了，我請你吃飯吧。」

楚歌求之不得，滿口答應，這天下午，無疑是楚歌過得最舒服的一個下午。

臨走的時候，楚歌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天工開物的要求，明天上午陪他去參加WCG預選賽。

回到宿舍，大樓里空蕩蕩靜悄悄的，楚歌關上房門，拿出一顆青色的風屬性水晶，開始吸取里邊的魔法能量，這也是他剛剛想到的辦法，既然把水晶里的魔法消耗掉有些浪費，那干脆把水晶里的能量吸到自己身體里，這樣水晶就變成了普通的水晶，拿出去賣，也不擔心出問題了，只不過這種事情，據說在異世界里也沒人做過，自己這麼做，不知道有沒有作用。

因為跟魔法卷軸接觸了很多天，楚歌對于魔法元素還是不陌生的，他一邊冥想，一邊慢慢地感受那股元素能量從水晶體里不斷地抽出來，進入自己的身體，然後散開在自己的四肢百骸，感覺上，身體的容量似乎很大，這顆水晶石里的元素能量全部都被抽了出來，身上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麼，自己現在能不能使用魔法呢？楚歌心里一動，想象著一股風出現，面前就驀然出現了一道微型的龍卷風，雖然肉眼是看不到風的，可是楚歌卻能感受到，那一小團風元素正慢慢旋轉著向上升去。雖然細微，卻讓楚歌大為高興，因為他終于找到了一種以自己為主體施展魔法的方式。

誰說地球上沒有魔法元素就不能施展魔法的？楚歌興奮地想，我他媽偏偏就是地球上獨一無二的魔法師。

搞定了這一切，楚歌再看這塊青色的風屬性水晶，仍然是純一色的藏青，看起來和剛才沒什麼變化，于是放心地把石頭收進了異次元戒指，看看電腦上的時間，才剛剛九點整，既然時間還多，那就干脆把尼古拉.幻那邊的事情做完吧。

楚歌想到做到，立刻打開了空間通道，然後從電腦里調出了前幾天下載下來的《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

楚歌一直不知道這邊的時間和異世界的時間是不是統一的，他第一次看到尼古拉.幻的時候是晚上，可是尼古拉.幻那邊卻是大中午，後來幾次晚上打開通道，看到的情況也各不相同，有時候是下午，有時候是傍晚，至于現在，很顯然是凌晨，因為楚歌听到了清晰均勻的鼾聲。

尼古拉.幻看來是個精明人物，通道一打開，他就醒了過來，低聲道︰「老大，老大，是你麼？」

楚歌神秘的笑著︰「小幻，最近過得怎麼樣？」

尼古拉.幻本來睡眼惺忪，立刻就興奮起來︰「最近過得很好啊，自從上次老大派天兵助陣之後，尼龍公國所有的佣兵團都在傳說，我們神諭佣兵團是上天眷顧的組織，還有的人說，是我施展了傳說中的超級召喚術，並且由此判斷我已經達到了聖魔導師的境界，反正呢，無論如何，我們的名氣是打響了，最近這兩天，我們就接了四項中等難度的任務，嘿嘿，這四項任務我們在兩天內就全部搞定了，所以呢，最近我在想，要不要去接個高難度任務，把我們佣兵團的等級直接提升上去。」

楚歌道︰「那還不簡單，你去找個s級任務啊。」按照他看YY小說的經驗，s級任務一般漲起等級來都是飛快的。記得最清楚的是《佣兵天下》里邊的小佣兵團，只接了一個s級任務，就直接升成了A級佣兵團。

「正有此意，」尼古拉.幻道︰「正好最近佣兵工會發布了一個雙S的任務，據說已經有前後五批人做任務失敗了，我想明天去把任務接了。」

「是什麼任務你打听過嗎？」楚歌道︰「雖然要接這個任務，可是別把性命丟了，你要注意一點，你沒有辦法召喚我，除非我主動找你，而我又不可能總是看著你，所以一旦有事，主要還是靠你自己的。」

尼古拉.幻點點頭︰「老大，這個我知道，不過很奇怪啊，前天在森林里遇到野獸，我明明就把你召喚出來了的，可是這幾天，我怎麼召喚都沒反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楚歌笑笑，他總不能說「上次我開著電腦你才能召喚我，如果我關閉電腦你就召喚不了我了」這樣的話吧。再說即使他說了，尼古拉.幻也不會懂的，所以他想了想，只說了句︰「天兵的幫助是不可靠的，人一定要靠自己，這一點你要記好。」

尼古拉.幻對他倒是言听計從，立刻道︰「我知道了，老大放心。」又道︰「老大，你晚上這麼遲了叫醒我，有什麼事嗎？」

楚歌這才想起正事來︰「來，你好好听著，我要教你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

「孫子兵法？這是什麼東西？」尼古拉.幻睜大了眼楮，「傳說中的古魔法書嗎？」

「不是，」楚歌道︰「這是我們神界一個叫孫子的大神寫出來的書，目的是教導凡人打仗。」

「打仗有什麼好教的，」尼古拉.幻不以為然道︰「只要有魔法，有刀槍，誰還能不會打仗啊。」

「哪有那麼簡單，」楚歌只听他這一句話，就斷定異世界的作戰方式肯定還落後得很︰「打仗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啊，你想想，南華帝國的軍隊是不是比虎克帝國差？」

尼古拉.幻道︰「當然不是。」

楚歌道︰「那為什麼惡魔森林一役，你們全軍覆沒，他們完好無損呢？」

尼古拉.幻急道︰「那不是打仗的問題，那是因為他們有奸細，他們知道我們的行程，他們還有埋伏 …… 」

「夠了，」楚歌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所謂兵不厭詐，既然是打仗，要拿那麼多士兵的生命來做賭注，當然要以取得最大的利益為唯一目標，當然要無所不用其極，你說這不是打仗的問題，我卻說這恰恰是打仗的問題，打仗，不僅僅是兩軍對壘那麼簡單，還包括無數的準備，計算，猜測，你說的刀槍和魔法，只是其中一個非常細微的環節而已。」

這番話，放在現代社會，簡直稀松平常，可是對于那個世界的天才魔導師尼古拉.幻閣下來說，完全可以用振聾發聵來形容，日後的尼古拉.幻被大陸的軍事家們一致認為是「用兵如神」的典範，就是從今日的這一堂課開始的。

可是至少在現在，尼古拉.幻還不能理解楚歌這番論調的意義，也無法徹底擯棄公平對決這樣無聊的戰場道德。

尼古拉.幻呆呆地看著楚歌，既然老大說這個重要，那這個就肯定重要，所以，無論自己是不是能理解，至少先全盤記憶了再說吧。

于是楚歌開始講課了，他做了十多年的學生，向來最討厭老師，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講課了，幸好自己的學生看來好學得很，態度非常端正。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孫子認為，用兵交戰，是一國的大事，關系到國家的生死存亡，所以，不能不做好情報工作」楚歌有些結巴的慢慢給尼古拉.幻分析解釋，關于文言文，尼古拉.幻固然是一竅不通，他其實也只懂點皮毛，對于這篇並不算晦澀的孫子兵法，他自己一個人琢磨了好久，才大概弄懂了一點點，至于自己翻譯得對不對，那就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了，反正異世界也沒有孫子兵法這東西，他就是說得再錯，也沒人來找他打官司，更何況，他覺得自己翻譯得即使不對，那些翻譯出來的意思也是很有道理的。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打仗，本來就是比賽誰更狡猾，更善于欺騙對手，所以呢，你能做到的事情，要假裝做不到，能用的東西，要假裝不能用，如果跟敵人離得近，就要假裝隔很遠，如果雙方隔得很遠呢，就要假裝近在咫尺，這樣才能讓敵人摸不清楚虛實，造成判斷錯誤 …… 」隨著楚歌越解釋越困難，尼古拉.幻的眼楮卻悄悄亮了起來。

尼古拉.幻本來就是升龍大陸上的少年天才，即使從小接觸的就是正統教育，但是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受到的制度和道德禁錮很淡泊，楚歌跟他說的這些東西，換了是個老將軍，可能早認為是大逆不道妖言惑眾了，可是他听在耳朵里，卻越听越覺得有味，越听越覺得有道理，有意思，剎那間，天才的腦袋瓜子里涌現出無數的奇妙戰術來。

楚歌的講課還在繼續，計篇已經完成，現在開始講謀攻篇了︰「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這一段話，在神界非常有名，意思是說，一個將領用兵的高下，是要看他在打仗中的損失程度，最高明的將領，打勝一仗，根本不用動搖國家的經濟根本，也不會讓自己的全軍損傷元氣，甚至能夠讓全旅都沒什麼大損傷，甚而至于讓每一個兵，都能夠盡量不死，所以說呢，未必百戰百勝的才是最好的將領，能夠不戰而勝的，才是真正的名將，不戰而屈人之兵，意思就是不用打仗就讓敵人屈服，這是最最高明的戰爭手段。」楚歌擦了把汗，發覺這文章是越來越深奧了，再翻譯下去，可能自己都要卡殼了，可是尼古拉.幻卻正听到精彩處，滿肚子的正統邏輯和楚歌的「兵不厭詐」互相攻訐，正斗得難舍難分，楚歌聲音一落，他立刻就道︰「接著呢？快講啊老大。」

楚歌苦笑了一下，硬著頭皮講下去︰「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這句話說，一個會打仗的人，用正統方法打不贏仗的，一定要用奇招，所以說，會出奇招的將領，戰術變化才能象天地江河一樣變化多端，無有枯竭。」講到這里，尼古拉.幻忽然道︰「老大，這句話有點問題吧？以正合的意思，不應該是以正統方法打不贏仗吧？」

楚歌講到後來，本來就是信口胡謅的多，當下暗暗叫苦︰「那你說是什麼意思？」

尼古拉.幻偏著頭想了想︰「老大，古神語過于簡略，我听不大懂，不過大概地估計一下，孫子大神的意思，大概是說，用正規方法打仗，不容易創造奇跡，但是比較能夠持久，不犯錯誤吧。」

楚歌支支吾吾道︰「恩，那個，可能或者也許大概是這個意思吧，接下來呢，那個那個，對了，我要講火攻篇了 …… 」

要知道一部孫子兵法，短短七千余字，區區十三篇，包含的卻是上下五千年中國戰爭史最精華的戰爭思想，其博大精深之處，往往足夠一個人研究上幾年幾十年，古代人能夠看書的機會少，往往一個人抱著一本孫子兵法一看就是幾年，把里邊的每一句話，每一種思想，每一個論點，都剖析得清清楚楚，理解得明明白白，等到讀懂讀通之日，就是兵法大成之時，這本兵書的戰爭思想之寶貴，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楚歌的智商，顯然無法理解這些，而尼古拉.幻的天才，其實也遠不足以馬上將這本書融會貫通，幸好楚歌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他自己搞不懂，就干脆吩咐尼古拉.幻拿來記憶水晶，把這篇文章詳詳細細的記錄下來，然後大概地教導了一番，囑咐尼古拉.幻自己有暇時認真看看。

尼古拉.幻一生短短十二三年間尚是首次看到如此妙文，自然也如饑似渴，兩眼放光，看他雙手摩挲著那顆普通的記憶水晶的樣子，竟然好象在撫摩一個絕世美女一般。

接下來，楚歌又給他傳授了著名的《三十六計》，這個就簡單多了，而且，從大方向上看，三十六計只不過是把人類的所有兵法知識給予了一個很精確的總結，找出了其中最實用也最簡潔的三十六條方法，尼古拉.幻既然已經從心理上接受了《孫子兵法》，再接受這東西，就容易多了。

兩人通過空間通道細細攀談，互相討論，轉眼間，已經四個多小時過去了，本來楚歌在尼古拉.幻心目中，一直是高不可攀的神使大人，可是今天這一次長談，卻驀然發現這個神使大人，其實也有很多不懂的東西，更甚至于，還有很多孩子氣的地方，尼古拉.幻的心里，對于自己這個老大的看法，也就少了許多神聖，多了許多親切，或許，日後兩人能夠建立那麼深刻的真誠友誼，能夠終于打破了所謂神使大人的騙局，開誠布公地討論問題，一起改變各自的人生，也正是在這里，埋下了伏筆。

終于，談話告一段落，楚歌看看表，已經半夜一點多鐘，想一想明天上午還要陪天工開物去比賽，就跟尼古拉.幻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