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妖界(8)

「黃禍？九龍？」

聽到白面者講出這個名字，井上香織比我還緊張，她站了起來拍了一下桌子，說：「什麼啊！你們妖怪自己打自己牽扯到我們已經很超過了！想不到還是這種大妖魔！你們最好就先被那什麼黃禍的打到死光光，以絕後患！」

「香織！」我有點不滿的看著井上香織，說：「你坐下來啦……好歹你吃的東西也是人家招待，講這麼難聽幹麼？只是……要打九龍，我好像還不是很有把握耶……」

「井上小姐說的也不無道理……」白面者面對井上香織這番說詞，倒也沒有生氣，而是笑了笑說：「我們狐狸族自古以來也時常在人間作亂，導致人類死傷無數……井上小姐這番話也不難聽，更難聽的我們也不是沒有聽過。只是，我原本以為黃禍稱他身為九龍之一僅是自稱，如今看兩位的表現，看來黃禍取代凶暴成為九龍之一應該不假了……那就更需要繼承者大人的幫助，請您一定要替我們狐狸族度過這次的難關。」

「呃這……那個……」我抓抓頭，一時之間要拒絕也不是，答應下來打不贏就又好笑了，就乾脆轉移話題，說：「那個……不然這件事情我等一下再給你答案，只是我還頗好奇的……族長大人說的取代，是什麼意思？」

「哼，不過就是妖怪之間的鬥爭，還需要解釋什麼？」井上香織頗不以為意的說著，似乎還在對我剛才沒幫她說話而是幫狐狸說話在生氣著。

「鬥爭？你們鬥爭什麼？」我就更好奇了，抓抓頭說：「不是打從軒轅黃帝那時候，九龍就一直存在著嗎？耶……那就更奇怪了……雖然我歷史不好，可我記得黃禍是在蒙古人西征歐洲的時候，歐洲人給的稱謂，怎麼又變成九龍了？」

「原來黃禍是這樣來的呀？」白面者也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說：「我還以為是哪裡跑來的妖怪，自以為比人厲害就敢以九龍自居……還起了個黃禍的詭異名字。今日聽聞繼承者大人一言，這才茅塞頓開。」

「啊？」

對於白面者沒聽過黃禍我自己也很吃驚，不過對於取代的問題白面者似乎並不是不知道。她笑了笑，說：「不過如果繼承者大人不明白九龍的鬥爭關係，那就讓我替您解釋解釋。」

「嗯……麻煩你了……」我點點頭，端起飲料多喝一口壓壓驚。畢竟聽到要來打的對手是九龍之一，內心還是頗惶恐的。

「除了混沌姊之外……其餘八龍也只是當代亂世的八個大妖的集合總稱，因此雖然形象各異，可也都用九龍稱之，正是因為混沌姊，九龍之首是黑龍型態。」

「這樣啊……那你們應該很慶幸混沌不是一隻豬。」我笑著開玩笑說：「不然九豬聽起來就不怎威了！」

白面者也捧場的笑了笑，然後繼續說下去：「八龍也只是個總稱，並且弱者會被強者取代……時至今日，當初跟我一起並稱九龍的兄弟姐妹們……都不知道還剩下誰跟誰了。」

「噗───！」我喝到一半的飲料又噴了出來，驚訝的抹抹嘴巴，跟井上香織異口同聲的說：「你……你也是九龍之一？」

白面者竟然露出嬌羞的表情，低著頭說：「嗯，是呀～我當初可是九龍之中排名第四的禍水……那段時間想起來還真是美好呢！過著天天都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的生活，我的紂王對我好好……呃，對不起我扯遠了……」

我抓抓頭，很無奈的看著她說：「那……那意思就是說經過不斷的汰強除弱，九龍的整體實力其實比起一開始更厲害了喔？」

「那倒也不一定，」白面者恢復了原本親切的樣子，說：「雖然那黃禍的妖氣是比凶暴哥哥還厲害不少，可我相信黃禍絕對比不過我的凶暴哥哥！而且我當時也不是因為被罪惡打下來才把八龍的排名換給她的……是我自願退出的。」

「為什麼？」我頗好奇的問，因為假設妖怪界也有權力排名好了，能夠一直除弱汰強八成是因為大家都以成為九龍為目標，才設立出這麼一套機制。意思就是說能夠身在其中，對妖怪來說應該是至高的榮譽才對，怎麼會說放棄就放棄呢？

「呵呵呵……我自信沒有我媚惑不了的男人，就除了他。」白面者用手撐著頭，看著一邊，思緒飄到了遠方，說：「他也跟您一樣，是個軒轅劍的繼承者。我對繼承者一向沒什麼好感的……就是這個年輕的繼承者看起來傻傻呆呆的，讓我有了想跟他玩玩的心態。」

「我隱藏自己的妖氣，化為普通人接近他，試圖媚惑他，用盡一切的方法，可是卻依然失敗。」白面者十分惋惜的說：「他說他很深愛他的妻子，不可以對不起他的妻子……就算我已經脫光光站在他面前，他依然不為所動。這讓我很生氣，我就飛去看看到底他的妻子是怎樣的傾國傾城，結果……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女農婦，一個臉上長滿麻子的醜女人。」

「那一刻，我就好像醒了。幽王疼我，願意替我點烽火臺讓我看；紂王寵我，願意替我挖出比干的心，可是他們兩人似乎始終從來沒愛過我。我白面者縱橫情場幾百年，到頭來卻連一個真心陪伴在身邊的伴侶都找不到……那是我第一次真心的流淚，然後我去對混沌姊提出了退出的想法，她也沒攔我，只讓了另一個跟我性質很接近的，叫做罪惡的小蛇精接了我的位置。之後我就帶著狐狸們來到這裡，隱居到現在了……」

說到傷心處，白面者眼眶還泛紅，然後她用衣角抹抹眼睛，笑著說：「哎呀，不小心又多說了幾句……總之，繼承者大人一定要幫助我們度過此次的難關才是……」

「呃……」我抓抓頭，原本故事聽好好的，突然又把話題扯到這邊，讓我一下子腦袋轉不過來。癱在椅子上思考一下之後，覺得反正遲早也是要面對九龍的。再說了，破壞那隻哥吉拉那麼威武，還不是被我給打跑，這隻黃禍不過就是頭野狼，就算他是野狼一二五，他比的過破壞哥吉拉嗎？這麼思考一下，我就點點頭，小聲的說：「我幫就是了……反正我本來就答應了要幫，加上……」我看著我放在旁邊的軒轅劍，笑了笑說：「加上，我本來就是為了要把九龍打倒才踏入這一行的麼！」

「真的？太好了！」白面者露出開心的笑容，說：「能得到繼承者大人的助力，比得到什麼幫助都來的有力！這次我們狐狸族有救了！」

井上香織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說：「你唷……也不掂掂自己有幾兩重，什麼都不會就一口答應下來……」

我對她笑了笑，說：「反正還有你跟天叢雲會幫我麼！你不喜歡狐狸們，就當作不是在幫他們，只是在幫伏魔會保全下任會長的安危囉！」

「還用你說？」井上香織搖搖頭，低著頭說：「你還常說碰上我算你倒楣，我看啊！是我碰上你才叫倒楣呢！我吃飽了，你呢？」

「嗯，我也吃飽了。」我點點頭，然後對白面者說：「族長，我們都吃飽了，可是我還沒洗澡，可以找人帶我去洗澡，然後帶香織去休息嗎？」

「這個自然，來人啊！帶繼承者大人去神聖之寒沐浴更衣，帶井上小姐回上房休息。」

白面者一聲命下，就跑出來兩個犬耳美女分別走到我跟井上香織的面前，然後屈膝鞠躬。井上香織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說：「佐維，那池水很冷，你得小心一點，別凍著了。」

「沒熱水啊？」

「嗾，我也是這樣想的。」井上香織嘟起嘴，說：「不過效果比人間的任何一池泉水都來的神奇，你去泡一泡就知道了！洗乾淨點，我都快被你臭死了！」

我抓抓頭，有點尷尬的笑笑，然後點點頭，就跟領著我的犬耳美女離開。她帶著我離開餐廳，左彎右拐的走到山洞外面，一處露天的冷泉。

「繼承者大人，此處便是我們的聖泉，神聖之寒。」那犬耳美女對我笑了笑，講解道：「這裡水溫很低，因此入泉沐浴之前請記得運功護體。雖然對外來人來說很麻煩，但是這泉水去傷解瘀、增進功力的效果是人間所有溫泉都比不上的。」

「真的啊？那我昨天跳崖受的內傷到現在都沒完全好，我還真的得試試看耶！」我笑嘻嘻的回應著，然後看那美女還站在原地笑著，就尷尬的說：「那個……我要脫衣服了，你可不可以先迴避一下？」

犬耳美女低下頭，嬌羞的說：「嘻……奴家是想替繼承者大人清洗身體……但如果繼承者大人不喜歡，奴家這就告退。」

什麼跟什麼啊……這裡洗澡還附泰國浴的特殊服務嗎？我抓抓頭，確定那女生是真的走出去了，不是躲在草叢等我把衣服脫光才要跳出來說：「哈哈！歡樂夏一跳！」之後，我才放心的衣服脫光，然後運起軒轅心法，提氣深呼吸一口氣，助跑兩步朝著那泉水一跳！

嘩啦！

「幹───！」

泉水的低溫冷的我不得不卯起來加強軒轅心法的強度，從第三層一路運到第九層，身體的不適感才稍微消退。可是因為我才剛吃飽，而且還吃的非常之飽！這麼卯起來運功的下場，就是一陣反胃，然後在池水之中瘋狂的嘔吐！

吐完之後我抹抹嘴巴，心虛的游到旁邊去，假裝那一灘漂在水中央的嘔吐物不是我吐的。

在池子裡面不斷的運功，可以感覺到一股寒勁滲入體內，將我這一天累積的疲勞跟身上的內傷導致的瘀血通通化解，於是讓我又吐了一口黑血出來。

吐完之後我又抹抹嘴巴，游到另外一邊去，假裝那兩攤都不是我吐的。

這麼一連吐完兩次之後，我就閉氣潛到水中，讓軒轅心法跟池水的寒勁將我冷靜下來，仔細的思考著剛才白面者阿姨所說的故事。那個繼承者……跟我一樣的軒轅劍主，可以因為一個滿臉麻子的醜女人抵禦了白面者阿姨的誘惑，那我呢？這麼一想，藤原綾的臉又漸漸的浮現出來，一種很深很深的罪惡感也出現。我背叛了藤原綾對我的感情、付出跟信任，那種深深的罪惡感讓我開始討厭起自己。一想到日後該怎麼面對藤原綾的問題，我就難過的想哭。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對……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倒帶重來，那我也千萬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我要跟井上香織劃清界線，不可以再這樣跟她糾纏下去。這樣，對我，對井上香織，對藤原綾都好。

「嗚嗚嗚嗚嗚？」

我想開口對自己信心喊話，可是卻發現我竟然不能開口！甚至我不能動！當我把注意力從思考放到周圍環境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原本雖然低溫，但卻可以忍受的溫度此刻竟然已經冰冷到肌膚生痛的程度……

我也才注意到，我竟然他媽的變成一個大冰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