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鬥心鬥力（上）

　走過來的白眉老僧，並沒有立刻和徐長青交談，反而先是站在了之前那隱修寶涯羅漢的石碑前，雙手合十，默默的念誦著往生咒。在他念誦往生咒的時候，徐長青感覺到整個空寂佛界變得比剛才更加寂靜，而且在寂靜之中卻帶著一絲莫名的傷感氣氛。這就像是入秋之後常人見到落葉紛飛很自然的就生出一種傷感情緒，卻又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感受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徐長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略顯詫異的看了看悲苦尊者，跟著陷入了沉思狀，和悲苦尊者一同靜靜的站在這裡。

　就這樣過了好久，由於周圍的環境影響，讓人感覺這點時間像是一會兒，又像是很多年似的。悲苦尊者停止念咒，轉身看向依然還是沉思狀的徐長青，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驚訝表情，跟著又恢復常色，說道：“寶光大尊不愧是多寶塔之主，能夠抵擋此地梵音，謹守本心而不亂，佛心修為境界是老衲多年所見之人中位列前五之數。”

　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的徐長青略帶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悲苦尊者，跟著問道：“不知貧僧是否有幸知道另外四位的名字？”

　“這並不是什麼不能對人言的秘密，只不過是老衲的一種片面的看法而已。”悲苦尊者淡然一笑，用那聽起來刺耳、但感覺卻很舒服的沙啞聲音，緩緩說道：“第一個就是羅漢乘的法海禪師，此人心境已經到了天塌不驚、八風不動的境界。第二個就是萬古智慧佛，他的心境浩瀚如海，深不可測。第三個就是擁有完整男女身法相的觀世音菩薩，他的心境大悲一生，萬念具滅。第四個便是內門靈山小靈山**主無上見聞佛母，此人心境是眾生念，為本我念，無念無想。”

　前三人的名字完全在徐長青的預料之內，但最後一個人的名字倒是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自己的親傳弟子黃娟，竟然能夠如此被眼前高深莫測的悲苦尊者看重。

　徐長青臉上並未顯露出任何心境變化，緊接著又沉聲問道：“原本也在五人之列、現在被貧僧頂替的那一個道友應該就是慈心大士吧？”

　“不錯！”悲苦尊者沒有猶豫，點頭承認道。

　徐長青又問道：“他們都到過這裡？”

　“是的！”悲苦尊者又點點頭道。

　徐長青現在知道為什麼短短百年時間，天音禪師和黃娟的修為為何能夠成就至強，並且成為一派宗乘之主，顯然和他們能夠在這空寂佛界中生還有著莫大的關係。

　“那個缽盂是你的？”徐長青沉默了一下，跟著又問道。

　“是的。”悲苦尊者點頭承認，但又頗顯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原本那缽盂是給酒肉和尚準備的，沒想到陰差陽錯卻給了你，不過這也算是機緣造化。”說著，他注視著徐長青，道：“或許大尊還不知道，當年老衲曾經進入太上清靜天王朝寶庫多次，每次都去過多寶塔，試圖收伏此寶。只可惜老衲福緣不夠，雖然最後一次無比接近，但最終還是未能成功。”

　“這件事貧僧知道。”徐長青沒有隱瞞，只是將所知之事略加改變的說出來，道：“貧僧還知道悲苦道友和慈心道友都在多寶塔中取走了一部分淨世琉璃佛焰。”

　“慚愧！慚愧！”悲苦尊者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臉上卻沒有半點慚愧的跡象。

　“那寶物當時本就是無主之物，道友不必慚愧。”徐長青淡然的看了悲苦尊者一眼，語氣頗為好奇的說道：“如果貧僧所料不錯的話，道友似乎能夠任意穿行這芥子靈山，既然如此，道友為何又要刻意從酒肉道友所打開的兩界通道進入此地呢？這裡的寶物，從太上清靜天王朝寶庫中的藏寶到芥子靈山本身蘊藏的上古佛寶，道友都應該是予取予求才是，為何又會如此重視這次酒肉道友的取寶之行呢？”

　聽到徐長青的問話，悲苦尊者原本就已經非常苦悶的臉上又蒙上了一層苦澀的笑容，只見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老衲只是想要從酒肉道友那裡得一個擺脫輪迴的希望，而最終卻仍然是一個失望。實不相瞞，老衲的確能夠自如穿行此地，甚至能夠帶人進入此地，錘煉心境。可惜老衲永遠只能駐足於此，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去其他地界，所以那些所謂的寶物，老衲也永遠只能遠觀。原本老衲猜想能夠通過酒肉道友打開的兩界通道，擺脫這種宿命般的困局，誰曾想卻依然回到了原點。”

　徐長青平靜的看著對方，問道：“既然如此，道友來找貧僧又是何意？莫非認為貧僧能夠幫助道友擺脫困局？”

　悲苦尊者沒有明說，反倒是像岔開話題一般，問道：“道友可知酒肉道友花費千年時間都想要得到的芥子靈山藏寶是何物？”

　“不知。”心中明白的徐長青嘴上卻否認道。

　悲苦尊者深深的看了徐長青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跟著徐徐說道：“在上古時期，洪荒天地擁有一件大道至寶，這件至寶名為天地大磨盤，可化萬物為虛無，乃是秉承天地劫滅大道應運而生的一件毀滅至寶。在上古大戰之時，這件至寶被上古洪荒大能打破，一分為三，最終落入到了上古佛界諸天神佛的手中。由於此寶破損嚴重，加上未到其出世之日，所以即便上古諸天神佛傾盡全力也無法將其修復。於是，當時的佛界諸天神佛便將此寶一分為三，其中最為完整的部份化作了上古佛界的六道輪迴，中間破碎極為嚴重的部份被諸天神佛重新推演出來，成了一張既是佛寶又是佛法的仞利天宮陣圖。至於最為核心的部份，也就是最為危險的部份，諸天神佛以大神通將其禁錮於芥子靈山之中，而此物則被稱為佛劫。”

　徐長青聽後，也沒有故意露出驚訝之色，只是淡然的笑了笑，說道：“道友將這些秘聞告訴貧僧又有何意？貧僧並未對這芥子靈山的藏寶有任何心思。”

　“老衲知道。”悲苦尊者嘴上如此說，但臉上的表情卻表明他並不相信徐長青的話，跟著說道：“只不過寶光大尊能夠對佛家劫數之說有著那等深厚的認識，並且能夠整理成為一脈大乘佛法，便證明大尊與這芥子靈山所藏佛劫至寶有緣。原本老衲是想要通過那件佛寶將酒肉道友引到此地，將那件寶物交給他，以助他一臂之力收伏佛劫，現在看來這東西要交給道友你了。”

　說著話，悲苦尊者張開手掌，抬起來，在他手心很快凝聚出了一枚漆黑如墨的舍利子，而徐長青能夠感覺到這枚舍利子中似乎凝聚了整個空寂佛界的那種特殊力量。

　徐長青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沉聲問道：“此乃何物？”

　“上古時期佛劫威力浩大，想要將其完全壓製封禁非常困難，雖然如今情況無法和上古時期相提並論，但佛劫威力依然不是我等可以抗衡。”悲苦尊者有些不捨的看著手中的黑色舍利，說道：“此物乃是當年上古諸天神佛收集天地大磨盤其他的碎片煉制而成的封禁至寶，此寶沒有其他用處，唯一的作用就是配合仞利天宮陣圖禁錮佛劫的力量。”

　徐長青能夠感覺到悲苦尊者所說都是真的，他手中之物的確能夠減弱甚至壓製芥子靈山中那股噬天凶獸氣息的影響。如果悲苦尊者不主動提出來倒也罷了，只是悲苦尊者現在的表現越是顯得誠懇，徐長青越不原意接手這東西，因為他感覺到這裡面遠遠不是收伏佛劫那麼簡單。

　從剛才悲苦尊者的表現以及他所言內容，徐長青已經能夠推測出悲苦尊者和這空寂佛界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甚至可能是是這空寂佛界的化身，或者說是心魔界的化身。

　這空寂佛界能夠對芥子靈山內的佛劫造成壓製作用，相對的佛劫也同樣能夠對其造成影響，或許當初上古佛界諸天神佛就是想要製造這樣一種平衡。看現在的情況，悲苦尊者似乎急切的想要將這種存在已經不知多少年的相互壓製解開，甚至不惜將這枚蘊藏了空寂佛界所有力量的舍利子拿出來，顯然其中還有一些徐長青不知道的東西在其中。

　按照常理推斷，在佛劫被釋放出來的同時，作為空寂佛界的束縛也將會被釋放出來，而可能是空寂佛界化身的他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已經不言而喻了。只不過，若真的這麼簡單，徐長青就不會感到有些異常了，他總感覺若是自己拿了那枚舍利子將會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正是因為這種感覺，徐長青才沒有理睬悲苦尊者手中的舍利子，說道：“這件事道友何不將其交給慈心大士？以道友和慈心大士的關係，相信他不會拒絕的。現在交給貧僧，道友難道不覺得有些古怪嗎？”

　“也罷！也罷！既然如此，就讓它隨緣擇主吧！”悲苦尊者嘆了口氣，放開手中對那黑色舍利子的束縛，跟著便看到這舍利子像是一隻螢火蟲一般圍繞悲苦尊者轉了一圈，然後就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穿過空寂佛界周圍壓力的阻隔，飛了出去，消失在蒼穹之上的黑暗中。

　做完這件事後，悲苦尊者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身上的法力氣息也微弱了不少，周圍空寂佛界的無形壓力更是減弱了很多，感覺他像是元氣大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