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九章

　中國-S省N縣-綿竹山。

　《天地宮府圖》云：「七十二福地，在大地名山之間，上帝命真人治之，其間多得道之所。」「福地」一詞，其出現甚早，編集東晉上清派仙人本業的《道跡經》引有《福地誌》和《孔丘福地》。「七十二福地」一詞亦見於南北朝道書，《敷齋威儀經》有「二十四治、三十六靖廬、七十二福地、三百六十五名山……」云云，具體名目則載於唐道士司馬承禎所編《天地宮府圖》等書中。

　綿竹山正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歷代道士多往其間建宮立觀，精勤修行，留下不少人文景觀、歷史文物和神話傳說。

　不過時至今日，真正的潛心的修道的人已經很少了，綿竹山這一道家福地，也已經變成了當地的一處風景名勝區。山上雖然依然有不少的宮闕道觀，但是裡面那些所謂的道士們大多數也不過是一些在當地旅遊局領工資的職工，說白了不過是一些充門面的擺設而已。真正的修道者不是沒有，只不過很罕見。

　在綿竹山的陰坡處，有一座小小的清茯觀，這座道觀雖小卻也歷史悠久，上一任的觀主上霞道人身故以後，這座道觀就沒了人管理，當地的旅遊局就僱傭了兩位老人打理這道觀，順便也為遊山的旅客提供住宿。兩個老人家都是當地的山民出身，把這道觀到也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穿上道袍也有幾份道士的模樣。只不過，這道觀地處偏僻了一點兒，所以即使是旅遊的旺季也沒有多少的遊客。

　但是現在情況卻發生了變化，現在正是旅遊的淡季，小小的道觀裡卻住了十幾個人。這是一隻規模不大的考古隊。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大半個月以前說起。當時清茯觀裡住著三個自助旅行的深圳大學生，半夜的一場豪雨讓陰坡的一處頗為陡峭的山崖發生了坍塌，一個不為人知的山洞在坍塌以後顯現了出來。三個大學生處於好奇便不顧老人的阻攔前往那山洞探險，結果是一去不復返。

　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人回來，兩位老人可有點著急了，偏偏那山洞所處的位置比較陡峭，幾個年輕人爬起來是費不了什麼氣力，但是對於兩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而言那可就有一點兒強人所難了。

　無奈之下，兩個老人只好報了警。『有事找警察』這句話確實說的沒錯，搜救隊很快就組織起來了，整個營救工作也沒有遇到什麼困難——畢竟那個山洞就在那裡擺著，又不會長腿跑掉。

　人是找到了，就在山洞裡面，不過可惜的是三個人已經全死了，而且死的莫名其妙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只是靠在洞壁上臉上帶有一種奇異的微笑。不知道的話還真看不出他們已經死了。

　官方所給出的說法是因為山洞長時間處於封閉狀態，所以洞內空氣不流通，而導致這三個人死於窒息。當然了，這個只是官方的說法而已……

　在搜救的過程中，搜救隊的人發現這個山洞有人工雕琢的痕跡，洞壁兩側平整而光滑，雖然坍塌導致了大量的泥土沙石灌進了山洞裡，但是在裡洞口較遠的地方地面卻分外的平整，

　沿著這人工修葺出的甬道向著山洞深處前進，沒有多久工夫一道石頭的大門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這扇大門既樸實又精緻，暗雲花色的底紋，門的正中雕刻者一直展開雙翼的，怪異的鳥類。

　人總是有好奇心的，搜救隊的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能夠把門打開，結果有人火大的甚至打算用開山的炸藥炸門了，幸好被阻止了。

　這個消息有報上去，一支考古隊就被派遣到了這裡來，據說這裡似乎是很久以前的道教的遺址。

　當然了，這裡即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這裡似乎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所以這一次的考古發掘並沒有搞的那麼的大張旗鼓，只不過是S省大學派了兩名教授，帶上幾個學生，外加幾個民工所組成的而已。

　沒有任何人想得到，一就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由兩個沒什麼名氣的教授和幾個學生所組合成的三流組合，居然挖出了一個驚動了中央政府的大秘密！

　現在，距離這個「秘密」出土還有六個小時。

　在那扇緊閉的大門前，S省大學考古系的兩位教授正席地而坐冥思苦想，他們也遇到了和救援小組同樣的問題，這扇大門讓他們傷透了腦筋。實際上因為這扇大門的存在，這幾天來他們的工作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陳老師、楊老師，該吃飯了，大家都在等你們了。」一位個子不高的學生走了進來，來招呼這兩位顯然已經忘記時間的教授吃飯。不讓自己的老師因為過度專注於研究工作而餓死，也是做學生的職責之一。

　「嗯，知道了。」楊林風教授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谷辰是絕對不會就此放棄的，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就這樣算了的話，那他的老師們恐怕馬上就會把吃飯的事情拋之腦後的，繼續盯著門發呆的。

　「老師們，去吃飯了，這扇石門跑不了的。」他乾脆直接拉起了兩位教授。「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小顏已經回學校去申請大型的機械設備了，我們等他回來再說吧。」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谷辰對這件事情並不抱多大的希望，先不說系裡本來就經費緊張，就算批准了，怎麼將設備運到這個地方還是一大難題，險峻的山路可不怎麼好走。

　「走啦，老師，您再怎麼盯著看也是沒辦法的，這東西可不是喊一聲『芝麻開門！』就可以打的開的。」

　「呵呵，芝麻太輕了，來個有份量一點的如何？比如『西瓜開門！』」陳商瓷教授一邊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一邊開玩笑的說道。

　「那還不如乾脆喊『綠豆開門！』算了。」很顯然的，良好的氣氛也感染了楊林風教授，這位老教授居然也開起玩笑來。

　「管它什麼芝麻綠豆的，老師們快點走啦！一會飯都要涼了。」

　連推帶拉的和兩位教授一起離開了山洞，這山洞中又恢復了黑暗的寧靜。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當楊林風教授大聲地喊出『綠豆開門！』的時候，那石門上的雕刻發生了一點變化，那只怪異的飛鳥似乎抖動了一下。片刻以後，飛鳥的眼睛睜開了，一顆光滑渾圓的紅翡石慢慢的浮現了出了，那是飛鳥血紅的眼睛。

　石門錯開了一道縫隙，一些煙霧慢慢的從雕刻中飄散出來，同時一道聽起來猶如七、八歲般的孩子的聲音在漆黑的山洞了隱約響起。

　「誰在叫我？」煙霧慢慢的凝集成人形，是一個還可愛的小孩子，穿著古香古色的衣服，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樣子。

　不過當他出現的時候四下張望的時候，原本在山洞裡的人早已經走遠了，

　「真是奇怪，明明聽到有人叫我的？」孩子不解的搖了搖頭，重新化回煙霧返回雕刻之中，飛鳥的眼睛再一次閉上了。

　一切重新歸於平靜，就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除了……除了石門錯開了一道縫隙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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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午飯以後散步是一件很不錯的消遣，兩位教授在學生們的強制下休息去了，兩個在清茯觀待的無聊的學生便相攜出外散步。

　不過山裡的天氣可是說變就變，一陣突如其來的山雨，讓兩個人不得不就近躲進了山洞了。

　「真是的，什麼天氣嗎？」顧妤菲有點無奈的抱怨道。

　「呵呵，山裡的天氣就好像是你們女孩子的脾氣一樣的反覆無常。」齊弈華打趣地說道。

　「你找打……」顧妤菲嬌斥一聲，開始追打齊弈華。

　齊弈華扮了個鬼臉，輕鬆的躲過了那玩鬧性質的追打。

　「呵呵，你打不到哦！」

　「站住不准跑！」

　「不跑才奇怪……」一邊說著，他一邊向著山洞的深處跑去。

　幾乎是轉眼間就來到了那緊閉的大門之前，齊弈華早就打開了安置好的照明燈——他可沒有在黑暗中奔跑的本事——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大門的時候一下子楞住了！

　「我看你跑……唉呦……」因為齊弈華突然停下來，所以追在他後面的顧妤菲很不幸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你幹嗎突然停下來啊？」雖然提出了問題，但是她沒有從齊弈華的口中得到答案，而且……她也馬上就忘掉了自己的問題，因為她的視線也同樣落在了那山門的上面，也同樣的楞住了……

　很快的，考古隊的全體成員就在這裡集合了——除了返回學校的顏胤之外。

　「這……這個……」陳商瓷教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扇居然……居然打開了，雖然只是僅僅錯開了一道縫隙而已……

　他伸出手，只是輕輕一推，石門就敞開了……

　看清了石門後的東西，「哐」的一聲，陳商瓷教授手裡的便攜式勘探燈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在石門的後面是一間不大的石室，正中是一套白玉雕成的桌椅，左右兩側各有兩排從石壁上直接雕刻出的格架，上面擺放著一些書籍和零碎的小物件，正對著石門的地方有一道拱門，看樣子還有內室的存在，不過那拱門上垂掛著布幔，那是一種很有光澤的織物，上面有一些樸素但是又帶有幾份異樣色彩的花紋，還有星辰的圖案。

　鑲嵌在房間四個角落裡的四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讓整個石室都籠罩在一股柔和的淺黃色的光暈之中。

　「夜……夜明珠？！」楊林風教授雖然沒有驚駭的連手中的燈都掉在地上，但是卻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夜明珠耶！那可是一直以來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現在真的擺在他們的眼前，還真是……真是……有點難以接受！

　本來以為只是一次很簡單的發掘工作，頂多不過可以找到一些日用品和簡單的祭器一類的，沒想到居然……這回真的是挖到寶了！能夠以夜明珠作為照明工具的絕對不是普通人，這回搞不好他們會找到一個震驚考古界的大發現呢！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料到，他們在其後的發現讓夜明珠都變的不值一提，不過他們沒有一個因此而出名就是了，有關這裡的一切發現都，連同被他們帶出的所有東西都被政府封鎖了。至於這個山洞……這個山洞的一半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擺脫了這意外的震驚，考古隊的人很快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楊林風教授帶著兩個學生小心翼翼的將幾本幾乎和灰燼一樣脆弱的古書從石壁上直接雕刻出的格架上取下來，放在早已準備好的特製容器裡。這些東西要等到返回學院以後才可以進行修復和研究工作。

　處理完了古籍，他又帶著學生來到了那道拱門的前面準備取下拱門上的垂幔。楊林風教授知道這將是一件很耗時，也很耗費心力的工作。雖然那垂幔看起來保存的非常完好，但是漫長的歲月應該早已將它侵蝕了，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讓這精美的織物變成一堆零散的碎片。

　「千萬要小心。」楊林風教授放心不下的對他的學生再三叮囑。

　不過當他的手碰觸到那織物的時候，讓他幾乎不敢相信從自己手上傳來的感覺。

　雖然隔著手套，但是依然可以感覺到那織物柔軟順滑，就好像是嶄新的一樣，似乎那漫長歲月的根本就沒有為它留下任何的痕跡。

　儘管那織物似乎沒有被歲月所影響，但是固定垂幔的籐環卻在無情歲月的侵蝕下腐朽了，僅僅是楊林風教授那輕微的觸動，也足以使那些籐環崩潰，整個垂幔頓時掉落了下來，堆在他的腳邊。

　這一下子，原本被垂幔所遮擋的內室的情況就清楚的映入了他的眼中。

　隨著「哐」的一聲，續陳商瓷教授手裡的便攜式勘探燈之後，楊林風教授手裡的便攜式勘探燈也迫不及待的親吻大地去了。

　「這……這是……」不光是他，連他身邊的兩個學生也在看清了那東西以後，瞬間處於一種被石化的狀態。連那珍貴的垂幔就那樣堆在他們腳邊都忘記了。

　「老楊，出什麼事了？」

　聽到了這邊便攜式勘探燈落地的聲音，陳商瓷教授關切地轉身問道，但是他所看到的只是三個呆立在拱門前的人。

　「老楊！」他走過來，拍了拍發呆的楊林風，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遺憾的是，楊林風教授完全沒恢復到可以與人交流的狀態，只是發出了幾個毫無意義的單音，算是對他的問題做出了回答。

　不過當陳商瓷教授看清了內室裡的東西以後，他馬上就理解了楊林風教授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因為他自己也是在瞬間就呈現出了一種類似雕像的狀態。

　發覺到了老師的異狀，幾個學生也靠了過來，不過……也不過是給拱門的前面又增加了幾具名為驚訝的「雕像」而已。

　拱門後的內室與外室完全不同，那是一個幾乎沒有人工雕琢痕跡的天然山洞，山洞的空間大致呈圓錐形，地面有些坑凹不平，還有些許的碎石。同樣的這裡的照明也是由夜明珠提供的——或者說是一顆蘋果大小的看似夜明珠的東西在洞頂的最高處安靜的散發出異樣的，讓人沉浸其中的海藍色的光。

　在藍色夜明珠的正下方，也就是山洞的中心點，有一個散發著淡淡寒氣的玉石台座，大小如同一張睡床一般。台座上放著一個紫黑色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蒲團，蒲團的兩邊分別放著一隻烏色的小鼎，和一把長劍。

　這些都不是讓他們失神的原因，真正讓他們不敢相信的眼睛的是懸浮在玉石台座上方的東西。那可是完全超出他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外的東西，讓人忍不住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幻……

　一個直徑一米多的空心水晶球靜靜的懸浮在那裡——或者說是一種類似水晶的透明不明材質所構成的空心球體。

　那球體裡充滿了銀紫色的液體，一個人安靜的待在裡面……呃，應該是人吧……至少外形上看起來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如果她真的是人類的話，那麼她的年紀應該在十六、七歲左右，至於性別……還真的不是很好分辯……

　她披著漆黑的長袍，雙手抱膝，低著頭，下巴放在膝蓋上，手指纖細修長，皮膚白皙。她的容貌美麗的令人窒息，最詭異的是在她的額頭上居然鑲嵌有兩塊寶石。那寶石在夜明珠的光輝中隱隱生光，一塊是淺金的琥珀色，另一塊是近乎黑的深紫色，就像是活的一樣，十分的詭異，就像是在額頭上又生了兩隻眼睛。

　在寶石的周圍環繞著精細的黑色線條的紋飾，那紋刻在皮膚上的黑色線條充滿了奇異的美感，一直向兩邊延伸，最後消失在髮際。那一頭水藍色的長髮隨著那銀紫色液體的緩慢旋轉而飄動。

　似乎被什麼迷惑了心神一般，陳商瓷教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如同自言自語般的輕喃著：

　「這個……這個是真實的嗎？」

　從指尖處傳來的冰冷的觸感告訴他這一切並非夢幻，然而……

　「動……動了……她動了……」尖銳的女高音從一名學生的口中發出。

　突然的驚呼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陳商瓷教授更是反射性的收回了手，甚至向後退了幾步。

　確實如那個女學生所說的一般，水晶球中的人動了！

　先開始只是那纖細修長的手指，然後她緩緩的抬起頭，慢慢地將手臂伸展開來——她的雙眼始終是緊閉著的。

　眼前的變化讓在場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到她的樣子。他們只是安靜的看著，等待著……至於要等待什麼，恐怕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

　水晶清脆的破裂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一道明顯的裂痕出現在了那個水晶球上，然後裂痕迅速的擴展，直到佈滿整個水晶球的表面。

　那個直徑在一米左右的水晶球隨著球體內的人的動作，在一瞬間破碎成了無數的碎片，每一個碎片都如同輕薄的蟬翼一般，在空中飛舞，折射著那藍色夜明珠的光輝。

　水晶球中那奇異的銀紫色的液體，在水晶球破碎的瞬間化為了銀紫色的星霧飛散，一切猶如夢幻一般的美妙……

　被那飛散星霧撫過身體，所有的疲勞和不適全部都一掃而空，眾人都感覺到精神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那些碎片輕輕的飄落，在觸及到地面的瞬間如同初雪一般的消融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飛散的星霧也完全消失不見了，彷彿一切只是虛幻的仲夏夜之夢……

　唯一留下來的真實就只有已然伸展開肢體，安詳的懸浮在空中的人形。她的長髮散落了下來，在這無風的環境中由自悠然的飄動。

　先是一點，然後是許多，宛如螢火一般的光一一在空中浮現，飛舞出不可思議的華麗，環繞著那人形飛舞。

　可以確定的是在場的人即使到了很多年以後，也是依然無法忘掉這美麗。

　飛舞的螢光一個接一個彙集入她的身體之中，速度越來越快，光也越來越強……最後那光強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所有的人被那光逼的不得不後退。

　當光線黯淡下來，當眾人睜開眼睛以後，只看到那美麗的人形靜靜的躺在散發著淡淡寒氣的玉石台座上，她的神情是那樣的自然而安詳，就彷彿只不過是睡熟了一般，如同童話中那沉睡百年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