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突然

子君！”

　“噗啊！”

　因為奕豪回歸蓬萊的緣故，原本被罰在行宮禁足的白虎也暫時得以自由，畏畏縮縮地跟在青龍後面踏進皇龍的行宮，卻在看到奕豪的瞬間露出驚喜萬分的神情，就像受盡委屈的孩童奔向長兄庇護的懷抱，白虎忘情地朝著奕豪衝去，激動下忘記控制力道，而結果原本張開雙臂迎接白虎的奕豪，就這樣被撞了個結實。

　只聽“咚”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奕豪幾乎吐血的慘叫，皇龍行宮的主殿，以及主殿外的兩三堵護墻，就被白虎的神力給撞出了個大窟窿，而在最後倒塌的磚石廢墟中，則響起白虎那好像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哭訴聲。

　“嗚嗚！子君……子君您終於回來了！我等您等得好辛苦啊，好幾次都想下凡去找您，但都被青龍捉了回來！最後都被嚴厲訓斥了一頓，你不在的時候真是好慘啊！”

　“……”

　“還有蚩尤！那個九黎的凶神，你不在的時候她在蓬萊四處搗亂！我明明是上去制止她的，結果卻每次都落到和她一同受罰的地步，上次還差點被青龍關到乾坤鼎裡，很不公平吧？子君，你會替我主持公道的吧？”

　“……”

　“還有！還有！子君不在的時候，蓬萊真的很寂寞呢，皇龍姐姐，還有朱雀和玄武她們，都沒怎麼笑過呢，現在子君回來就好了……呃？子君，你怎麼呢？為什麼不說話？是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

　白虎的衝撞幾乎堪比鐵無道的惡禁式，若不是奕豪有著九黎血脈加鳳凰血脈地底蘊。那大概就只有粉身碎骨的結果。但即使是這樣，那突如其來的衝擊也還是讓奕豪的意識被撞成了一片空白，即使是白虎無比激動地向他傾訴著蓬萊的種種事情，他也只能迷迷糊糊地搖晃腦袋而已。

　這堪稱“壯烈”的再會落到旁觀者地眼中，皇龍頗為心痛地看著廢墟中的奕豪，玄武則掩嘴輕笑出來。朱雀的模樣似乎在懊悔被白虎搶了先機，至於早已習慣收拾善後的青龍，苦笑著搖搖頭，輕咳一聲向著廢墟走去。

　“白虎！來這以前我就囑咐過你……”

　幾乎在青龍出言訓斥地同時。白虎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一瞬間躲到奕豪的身後，把奕豪當作擋箭牌，只露出腦袋虎視眈眈地看著青龍。而身後一條原本如同柔軟鞭子的虎尾，也警惕萬分地高高豎起，一根根直立的剛毛仿佛狼牙棒上的倒刺，從喉嚨裡漏出“咕咕咕”的低沉吼聲。不過配合著他地言行，聽起來卻盡是虛張聲勢的味道。

　“唔……”奕豪搖晃著昏沉的腦袋，慢慢清醒過來，看了看前面似乎哭笑不得的青龍，又看了看躲在身後微微發抖的白虎，總算掌握了狀況。

　“呃，我沒事的。青龍，白虎也只是一時激動而已，就原諒他吧……”奕豪按著旁邊的廢墟費力地站了起來。替白虎向青龍求情。

　“既然子君這樣說地話……”青龍似乎不甘心地瞪了白虎一眼，隨即訓斥道。“白虎，你還不快向子君道謝！”

　“多……多謝子君！嗚嗚，還是子君好啊！”白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奕豪，那猶如貓向主人撒嬌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竟然是四方神中最接近至神的一人。

　（真是神不可貌相啊……）奕豪不禁生出這樣地感想。卻有些心痛地看著被白虎用來擦鼻涕的衣服，伸手摸著白虎的腦袋，正準備出言安撫他的時候，一旁卻突然響起混合著震驚和慌張的激烈聲響。

　“你你你你你……你在幹什麼！”

　由於剛剛白虎的熱情衝撞，奕豪整個兒都被撞到了行宮外面，因此撫摸白虎腦袋地動作，自然落到了正在等候在行宮門口的皇殷和商儀的眼裡。目睹這情景的兩人愕然瞪大眼睛，習慣冷靜的商儀還能保持克制，而皇殷激動下卻直接衝了過來，一把把奕豪拉了過來。

　“喲，皇殷，還有商儀，你們怎麼會在……唔啊啊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位是白虎星君誒！統治蓬萊的四方神之一的白虎星君！你怎麼如此無禮！”

　毫無準備的奕豪被鳳凰少女的暴力給按到地上，哭笑不得地看著旁邊的皇殷替他向白虎不停地鞠躬道歉。

　“抱歉！實在抱歉！白虎星君，這人是吾族在凡世的遺子，前幾天才剛剛來到蓬萊，尚不知星君的身份，因此才作出如此大膽愚行，望星君諒解！若有任何責罰，我願一肩承受！”

　“唔……”白虎困惑似的看著皇殷，而這時候商儀也走了過來，就像庇護奕豪似的和皇殷站在一起。

　“我也向您請願，白虎星君。是我把這人送來蓬萊的，卻疏於照看而使他冒犯了星君，今後我會找根繩子把他栓起來，但這次還望星君多多包涵。”

　“拜託，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本來是……”奕豪剛剛想說明自己和白虎的交情，然而皇殷兩人卻同時瞪了過來，異口同聲地命令著。

　“閉嘴！”

　“閉嘴。”

　“是……”奕豪被兩人的魄力說壓倒，乖乖閉嘴沉默了下去，這情景落到遠處的旁觀者眼裡，讓某位重視上下倫理的四方神皺起眉頭。

　“商儀，不得無禮！”

　走過來的青龍，臉上帶著不怒而威的神情，不單兩小齊齊噤聲，就連白虎也一閃身再次縮到奕豪的身後。

　“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

　青龍的目光掃過皇殷和商儀，轉而向著奕豪施了一禮。“這位是軒轅神帝的繼承者，軒轅劍之主。同時也是……蓬萊的少帝。”

　“呃呃呃呃呃呃！！！！”

　把目睹六月飛霜地感覺再擴大一百倍，或許就是此刻皇殷和商儀的心情，而面對那兩道如針刺般的銳利視線，奕豪也只得苦笑著聳聳肩膀。

　“我說過的，我可是有很多過去的男人。”

　……………………

　姑且不論見到皇龍及四方

　的震撼，兩小最後還是接受了奕豪就是軒轅神帝地繼也是蓬萊少帝的事實，只是這項事實並沒有更進一步增進彼此的關係，反而使得雙方為之疏遠。皇殷是鳳凰一族推選的少輔，不久前剛剛在奕豪面前表示要辭去少輔地職務。現在卻得知告白的人竟然正是她將要侍奉的對象，那自然是相當尷尬，因此向奕豪見禮時，不論動作或語氣都相當僵硬。

　“鳳凰皇殷，在此拜見子君。”

　“喂喂，不用這樣生疏吧？”

　雖然奕豪倒不覺得有什麼，但皇殷似乎怎麼也無法從那份尷尬中解脫出來。反而是商儀一如既往的毒舌，讓他感覺要自在不少。

　“原來是子君啊，難怪看起來不像一般的笨蛋……

　“哈，哈哈……”奕豪乾笑著，而旁邊的青龍亦相當尷尬。

　“不要在意，不是有句話叫大智若愚嗎？朝著這方向努力就好了。”商儀拍拍奕豪的肩膀，然而這卻很難說得上是安慰地話。

　“呼呼。真是有趣的孩子呢……”玄武不知何時趴到了奕豪的身後，伴隨著沉重的壓迫，甜得膩人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可惜偶家的小龍兒還在凡世晃悠呢。呼，雖然已經派人送了信過去，但什麼時候回洞府就不知道了……子君啊，要不要我陪你下凡去看看呢？”

　“不，比起這個來……”奕豪困惑地看向皇龍。“若水姐，雖然我確實是軒轅劍選中的繼承者。但……也沒有必要非管理蓬萊不可啊，不如就像現在這樣，由若水姐和四方神共同管理不是很好嗎？所以少輔什麼地，也沒有必要了吧？”

　“奕豪，你是至源選中的代言人，如果雙方的競爭無法避免，那我希望蓬萊能成為在背後支持你地力量……”皇龍溫柔地看著奕豪。“但是在這以前，還是先讓世界恢復原狀吧……”

　皇龍伸手抽出軒轅劍，輕呼一口氣，隨即展開了自我的神域。地中海上橫掃天使軍團，以及冰島上湮滅等離子雲，奕豪過去曾兩度目睹皇龍的至神神域，然而這一次卻是稍有不同，皇龍並未壓抑自身的力量，反而讓神域向著極限拓展開去。站在皇龍的身邊，奕豪只感到一股神威的罡風正由風眼中源源不斷地涌出，由於那太過巨大地威壓麻痺了靈覺，奕豪只看到世界被逐漸染成了黃金的顏色。

　“那是……”

　皇龍的神域囊括了世界，而貫穿世界始終的因緣之流也隨之浮現，在充盈著黃金光輝的神域中，奕豪得以清楚看到因緣之流被分割成三個截然不同的死閉循環，而他則作為三個循環唯一的交匯點，就站在因緣之流，同時也是世界的中心。

　“閉上眼睛，奕豪，我要斬斷禁錮著你的因緣。”

　皇龍向奕豪舉起軒轅劍，在至神神力的加持下，軒轅劍散髮出奇異的神煌。奕豪清楚看到，藉助皇龍的神力，軒轅劍掙脫了因緣之流的束縛，獲得獨立於因緣以外的絕對性，同時也了解了皇龍的打算，深吸一口氣後閉上了眼睛。

　“斷！”皇龍揮下了劍，軒轅劍放射出耀眼的神煌，神煌在一瞬間將奕豪吞沒。

　或許可以用“一陣風掠過耳邊”來描述，雖然這樣的描述未免顯得太過平淡，然而軒轅劍的神煌卻穿透了奕豪的身體，直接斬斷了借由他的因緣而得以存在的死閉循環。死閉循環的崩潰本來應該沒有聲音的，但在奕豪的意識中卻響起了仿佛鐵鏈斷開似的脆響，最初是一根，後來是兩根，跟著是四根，十根，百根……在響徹天宇的脆響中，奕豪感到被解放的因緣之流如同怒濤般涌出，霎時間吞沒了被分割的世界。

　……………………

　在地府的深處，古謠和葉蓮正驅策狼群狩獵，然後因緣之流涌來……

　在崑崙的庭院裡，宵練正和幾位師兄飲酒逍遙，然後因緣之流涌來……

　在鐵門的書房裡，鐵無極，鐵濤兩兄弟正煩惱著侄女的事情，然後因緣之流涌來……

　在地獄的熔岩湖裡，真紅女王宣泄鬱火般揮舞著死鐮，周圍惡魔皆退避三舍，然後因緣之流涌來……

　在暗黑工會的殿堂裡，過去兩年裡從未開口的聖天使，突然開口齊身頌唱信仰的禮讚，然後因緣之流涌來……

　……………………

　“九黎，鐵門，崑崙，地獄，還有新教……”

　奕豪看著被解放的因緣之流在各地造成的混亂，不禁啞然失。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現象，隨著被解放的因緣之流逐漸平靜，相信很快諸地的混亂很快就能安定下來。

　“唔！”

　就在奕豪安心呼氣的一刻，一股難以置信的龐大靈壓卻由上方驟然壓下。最先察覺到的皇龍在一瞬間展開了神域，抵消了靈壓帶來的衝擊，而稍遲一步察覺的四方神，則向著蓬萊的天空投以難以置信的神情。

　只見數以千萬的天使由虛無中浮現，展開背後的羽翼浮在空中，那光景，或許只能用遮天蔽日來形容。萬億天使聚合的神光照耀了半個蓬萊，而站在萬億天使前面的，則是作為主之權杖的至高天使梅塔特隆的巨影，三對羽翼盡數展開，在背後萬億天使的頌歌中，他的每對光翼向左右延伸出數百公里。

　“霸邪靈陣！”奕豪愕然看著梅塔特隆的巨影。“那傢伙難道把整個天使軍團都搬過來了？不，不對，那是……諾亞方舟！”

　在梅塔特隆的巨影旁邊，還浮著一相對暗淡的影子，那正是暗黑工會傾盡全力打造的煉金術結晶，魔導戰艦！而此刻站在艦橋上向他看來的人，不是銀假面是誰！

　“我說過的吧，請你拭目以待……”銀假面向著奕豪優雅地一擺手。“那就開始吧，拉開世界更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