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源之卷 第三十八章 至源

　　龍身上澎湃著令人顫慄的神威，面對那冰寒銳利的目大天使長的米迦勒也不由得為之怯懦，背後三對羽翼下意識地緊了緊，深吸一口氣鎮定精神，抽出「七罰劍」戒備著。

　　「尊敬的女神，我再說一遍，天界無意和你為敵，拉斐爾的事情就此過去，倘若你再度挑撥的話，那就將被視為向天界的宣戰，主的軍團將不惜一切代價來毀滅你，以及你的神國。」

　　米迦勒如此說著，而就像要為他的話增加說服力似的，背後的天使軍團突然齊聲唱起了聖歌，嘹喨的聖歌響徹天地。在聖歌聲中，千萬天使的身上散發出煌煌神光，映亮了半邊蒼穹，一時間就連原本受神怒影響的昏暗天地也明亮了不少。

　　「因此，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米迦勒就在背後千萬天使的擁簇中，向著皇龍再次建議著，而語氣則自然流露出驕傲的味道。

　　「慎重考慮嗎……」聞言，皇龍的神光稍稍內斂。察覺到這一點，米迦勒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然而下一瞬間……

　　「那就開戰吧。」如此宣言傳到他的耳中，輕描淡寫的語氣，簡直就像在說吃飯散步般平常，顯然乎在對方的眼中，天界也只是這種程度的存在。

　　「呃？」聽到這句話，米迦勒首先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他愕然看向皇龍，卻聽得對方正說出確認的話語。「開戰吧，蓬萊雖不喜爭戰，卻也不容侵犯……弒殺少帝的罪，今後就用汝等的血來償還！九族株連！」

　　皇龍猛地揮出一劍。先前已經被砍得搖搖欲墜地天界大門，再挨了皇龍的一斬，頓時發出轟然巨響！自創世以來就未曾損傷絲毫的天界大門，分隔人之凡世和神之淨土的永恆障壁，就此倒塌！

　　眼前的空間宛如玻璃破碎。透出裡面散發著淡金色光輝地空間，那正是天界的所在。以往高不可攀地神之御座。此刻卻近得只要一伸手就能觸到。

　　「噢！」目睹這情景的千萬天使齊齊顫抖，口裡發出痛苦的哀號，米迦勒更是憤怒得盡展六翼，一聲怒吼，手中的七罰劍化成流光直接斬向皇龍！

　　大天使長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劍，自然帶著難以想像的神威。就連被七罰劍劃過地空間，也呈現出扭曲的痕跡。其威勢比之拉斐爾又何止高出十倍！若是普通地神祇，大概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便會被直接抹消其存在吧？

　　然而，卻選錯了對手，最強至神的皇龍，根本就沒有閃避。只是舉起舉起軒轅劍，簡簡單單就封住了米迦勒的一擊。雙劍交擊時放出的衝擊擴散出去，空中地烏雲一瞬間被驅逐得無影無蹤。

　　「什麼！」對手如此簡單地就下了自己的全力一斬。米迦勒感到難以言喻的衝擊，而當目睹那雙藍瞳中流溢出地一抹殺機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寒霎時間在背後擴散，米迦勒立刻揮動翅膀向後疾退，卻依然沒有完全避過那快得幾乎脫離時間的一劍。

　　軒轅劍一閃即逝，米迦勒的胸前被拉出一道深深的血線，鮮血立刻噴了出來，而這時候皇龍已經揮出了第二劍，耀眼的劍光直奔米迦勒的首級而去，米迦勒根本無法閃避！

　　但就軒轅劍切過米迦勒首級的一瞬間前，天使軍團齊唱的神歌突然變了曲調，千萬天使的靈力重疊一道散發著神光的屏障，攔在了米迦勒的身前。軒轅劍斬碎了屏障，但自身也被震了回去，米迦勒因此而逃過一劫。

　　「呼，呼，呼……」米迦勒在原地劇烈喘息著，胸前的斬傷在身後千萬天使的靈力撫慰下迅速復原——這便是天使軍團最大的存在價值，他們作為至高天使的輔佐，以自身靈力支援他為主征戰，雖然每一位天使的靈力相當有限，但千萬天使的靈力疊加起來，卻是連至神也無法忽視的力量！

　　「異神……」米迦勒在天使軍團的支援下復原，以恐怖的目光盯著皇龍。「我會讓你知道，褻瀆主的代價是何等沉重！」

　　皇龍漠然看著米迦勒背後的天使軍團，絲毫也沒有因米迦勒的話而動搖。下一刻，她手中的軒轅劍突然炸出耀眼的神光，神光猶如一瞬間席捲了天地！米迦勒的視線也被神光覆蓋，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的氣氛卻已經迥然不同了。

　　天地間充斥著皇龍的煌煌神威，空間化成了彷彿火焰燃燒的顏色，千萬天使的翅膀在這神煌中燃燒起來的，伴隨著淒厲的哀號，渾身著火的天使宛如雨點般落向海面，瞬息間被漩渦和龍卷吞噬。

　　只是幾次深呼吸的時間，米迦勒背後的千萬天使軍團便蕩然無存！不僅如此，就連大天使長本身也受到神煌的影響，背後三對承載主的榮耀的羽翼，其邊緣也有了焦黑的痕跡。

　　「……神、神域……」米迦勒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吐出一個詞來。這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一個被他忽視的事實，眼前的皇龍，是至神！在神階序列中，位於最高位

　　！

　　劃分神階序列的標準，是看神祇的存在對世界的影響大小，而其存在影響最集中的體現，便是神域的區別。亞神幾乎無法展開神域，真神的神域也只能作用很小的範圍，唯有主神的神域，能對世間的法則產生明顯的影響，雖然根據神格特質的不同，這影響在範圍和效果上都有所區別，但比起亞神和真神來，卻有著絕對意義上的差別——以此類推，和至神的神域相比，主神的神域根本是螢火對皓月的差別，就更不要提連神格都沒有的低階天使了。

　　皇龍展開了自我的神域，天使軍團瞬息間消亡殆盡——即使集合再多羔羊，又如何是一頭猛虎的對手！把這比喻再放大一萬倍，大概就是皇龍對上天使軍團的真實狀況地比較了。

　　米迦勒也試著展開自我的神域。然而周圍浩瀚無垠的神威卻壓迫著他，即使他竭盡全力，在皇龍的神域中他也只能將自我的神域延伸出去一兩米地距離——一兩米和整個天地，這便是兩人在神格上的真實差距。

　　察覺到這一點地米迦勒，心中的鬥志頃刻瓦解。他呆呆地看著皇龍舉起軒轅劍，竟然完全沒有抵抗的意志。

　　這模樣的米迦勒讓皇龍稍稍猶豫。對這位宅心仁厚的至神來說，恃強凌弱從來都不是她的愛好所在。彷彿要堅定自我地決心一般，皇龍回頭看向奕豪的方向，莉莉絲懷中地奕豪閉著眼睛，臉上帶著苦笑似的神情，看來宛如沉睡一般。但那具身體上卻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生氣。

　　看到這樣的奕豪，皇龍的眼中浮現出無比的哀傷。同時卻也堅定了復仇地決心。她轉向米迦勒的時候，目光已變得冰冷，手中的軒轅劍閃過一僂鋒芒，隔空向米迦勒斬去。

　　軒轅劍地劍芒化為金黃的匹練，輕易擊穿了米迦勒的神域。下一秒鐘。大天使長的背後噴出六道血劍，三對承載著主的榮耀的羽翼，在劍芒中灰飛煙滅。米迦勒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朝著海面墜去。

　　皇龍並沒有對米迦勒斬盡殺絕，而是偏頭看向那通向天界的裂縫，皺起眉頭。那裂縫裡傳來隱隱的神威，神格尤在米迦勒以上，剛剛若不是他的干涉，在那一斬中灰飛煙滅的就絕對不僅僅只有米迦勒的翅膀而已。

　　「是誰？出來。」皇龍眯眼看著裂縫，軒轅劍上開始凝聚神威。

　　「……尊敬的女神，您的力量得到了我的尊敬，請允許我向您至上敬意。」伴隨著一雷鳴悶響般的聲音，虛空中浮現出一巍峨的巨影，巨影仿若一座山般的浮在空中，背後展開的十二隻羽翼甚至遮住了陽光。

　　「我的名字叫梅塔特隆，是主的忠誠御杖，負責將吾主的意志傳達世間。」就體型上看，兩者的差別就如同螞蟻和人類，然而梅塔特隆的巨影卻向著皇龍謙卑地低頭問候。「吾主一直在等待著您這樣的存在出現世間，此刻的您已經抵達了低階次元的進化終點，我很榮幸能引領您前往至源的所在。」

　　「……」皇龍冷冷注視著梅塔特隆，沒有任何表態。

　　「想必您也注意到了，您的存在太過巨大，對低階次元來說，已經達到了能夠容納的極限，倘若您的力量再進一步提高，那勢必動搖這一次元的根本構造，帶開史無前例的破壞。」梅塔特隆繼續解釋著。「我知道您不希望看到那樣的情景，因此我將引領您前往吾主所在的高階次元……請勿擔心，監視世間萬物生靈的進化，將抵達進化終點的存在帶往至源的所在，這正是吾主賦予的責任，尊敬的女神，請隨我來吧……」

　　梅塔特隆再次向皇龍低下頭，作出邀請的姿勢，但皇龍卻只是漠然看著他，手中的軒轅劍散發著銳利的神煌，那是明顯敵意的表現。

　　「尊敬的女神，您……」感覺到皇龍的殺氣，梅塔特隆慌慌張張地抬起頭來。「我無意冒犯您的威嚴，以吾主的名字起誓，剛剛我所說的並無半句虛言，請您務必相信……」

　　「我相信。」皇龍出乎意料地點一點頭。「你所說的至源，我也隱約感覺到了它的存在，父君當年就是前往了那裡，而現在則是輪到我罷了，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皇龍的目光掃過奕豪，聲音轉為冰冷。「然而，你們卻殺害了奕豪！明明他什麼錯也沒有，卻被你們殺害……既然你們奪走了他的生命，就必須付出代價！前往至源的事情，就等這以後也不遲！」

　　皇龍放出的神威壓迫著梅塔特隆，主的御杖露出艱難的神情。「那……那只是再渺小不過的一介凡人，像您這樣偉大的存在，為何會對一粒沙礫如此看重，這完全不合理……」

　　「住口！奕豪是父君的傳人，也是我最寶貝的弟弟！敢侮辱他的話，就拿命來償還！」皇龍當即一劍斬出，軒轅劍暴漲地劍煌在虛空中拉出月弧劈向梅塔特隆。梅塔特隆倉猝下構建的神域被輕易斬開。

　　然而，皇龍的斬擊卻並沒有傷到梅塔特隆，軒轅劍的劍煌被憑空出現的一隻手給攔下，同時虛空中浮現出一全身包裹在漆黑斗篷下地人影。

　　「真是令人頭痛的性格呢，軒轅地女兒……」從聲音聽起來。手的主人似乎是位女性，不過臉部被斗篷的陰影遮住。因此看不到容貌，然而身上散發出的神威卻絲毫也不亞於皇龍。「沒想到你和你的父親一樣，都舍棄不下低階次元的羈絆啊……」

　　「軒轅……」皇龍愕然看著她。「你知道父君？」

　　「當然，在千萬年地等待中，他是最初也是唯一抵達至源的人。」就像見到了故人之子，黑衣女性地聲音似乎帶著笑意。「不過我倒沒有想到。第二個抵達進化終點的，居然也是來自他的血緣……」

　　「你是……來自至源的……」皇龍注意到。自從黑衣女性出現後，梅塔特隆就收斂了氣息，無比恭順地靜立旁邊。「主？」

　　「嗯，他們確實是這樣稱呼我的，不過你可以叫我『津』。這也是軒轅替我取地名字。」黑衣女性如此介紹著自己，而到這時候，就連皇龍也抓不住狀況了。愕然問著。「你……你說父君替你取的名字，那他……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啊，」黑衣女性嘆息著搖了搖頭。「原本是為了尋找終結彼此矛盾的不穩體系地可能性，我等才創造這低階次元，而經過千億年的等待後，好不容易才有軒轅抵達我等的所在，結果他卻又偷偷溜回了誕生地，真不知道我等當初創造這次元還有何意義……」

　　「你是說……」皇龍試著理解她的話。「父君此刻就在這世界上？」

　　「應該是這樣沒錯，但輪迴的網線錯綜複雜，我找不到他此刻的終點。」黑衣女性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向皇龍伸出手來。「好了，軒轅的女兒，雖然是出乎意料的發展，不過既然你已經抵達了進化的終點，那跟我前往至源吧，也許是終結矛盾體系的時候了。」

　　「……我拒絕。」皇龍冷靜地說著，並退後了一步。

　　「是因為那孩子嗎？」黑衣女性偏頭看著奕豪，突然顯出奇妙的神情。「他好像是……嵐選中的代言人啊，連軒轅的佩劍也認同他為新主人，這倒挺難得的，不過在回合開始前就死掉，真是可惜了……」

　　「還不是你們殺死的！」皇龍眼中騰起怒火。

　　「不，不是我，至少我和我的代言人都不會有傷害他的念頭。」黑衣女性搖搖頭。「軒轅的女兒啊，這世界的因果比你理解的更加複雜，他在過去種下了『因』，所以才會在今日得到『果』，其間的運轉早已超出了我等的掌握，你也不必太執著其中了。」

　　「……你是讓我放棄替奕豪復仇嗎？」皇龍冷冷地看著她。

　　「如果你願意放棄的話，那當然最好，不過如果你要堅持，那就由我來當你的對手，畢竟他們是我等在這世界施加影響的道具，沒了的話實在不方便。」黑衣女性這樣說著，全身散發出和皇龍旗鼓相當的神威。「軒轅的女兒，你的力量已經抵達了這一次元的極限，而受到次元法則限制，我也不可能在這裡使出比你更強的力量，所以我們間的戰鬥不可能分出勝負……」

　　說到這裡，黑衣女性沉默了一秒，又搖了搖頭。「不對，在這裡的我只是來自至源的投影，而你卻確實擁有著身體，擁有身體就會感到疲勞，所以最後還是會分出勝負的……當然，那或許要花上很長的時間，如何？要打嗎？」

　　「……」皇龍罕見地露出猶豫的神情，她知道黑衣女性說的不是謊話。兩位至神間的衝突規模是超乎想像的，就算到最後能分出勝負，在途中世界也早就被毀滅了幾百遍，但就這樣放棄的話，她無法再面對奕豪。

　　「津，直接干涉低階次元的行為應該是禁止。」就在皇龍遲疑的時候，又響起了另外的聲音，一全身包裹在純白斗篷下的女性出現在皇龍的旁邊。

　　「你，你是……」皇龍愕然看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

　　「軒轅的女兒，我的名字是嵐，和津同樣是這世界的創造者之一，不穩矛盾的另一方。」自稱為「嵐」的白衣女性向皇龍自我介紹著，然後轉向「津」的方向。「津，按照我們的約定，直接干涉低階次元的行為是禁止的，更不要說和軒轅的女兒打起來了，你應該不會忘了吧？」

　　「我當然沒忘，但她的力量已經抵達了進化的終點，這應該歸屬於特例，因此我並沒有破壞約定。」津如此分辨著。

　　……………………

　　「……天啊，我究竟看到了什麼……」

　　另一方面，一直在遠方徘徊，始終沒有找到機會登場的地獄魔王，路西法，看著神域中央澎湃著的三股神威，發出近乎哀號的呻吟。

　　「……至神，而且還是三位……這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