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良的交易(上)
我不禁有些納悶,以前那個傢伙,皇帝到底是怎麼當的?怎麼弄得一個小小的太傅,也敢活蹦亂跳的騎到頭上來?自己要是放任自流,恐怕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張晃立即站了起來,誠惶誠恐的立到了一旁。而兩女,則更甚,當即跪拜到了地上。
「皇上,您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如此不知自愛?堂堂九五之尊,與奴才同膳,此事要傳了出去,皇家的臉面何在?」趙太傅陰冷的望了望三人,振振有辭的將矛頭直向了我。
我還正愁著沒有機會發飆呢,當時就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幾個盤子被震落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趙太傅。」我陰沉著臉,淡淡道:「朕平日裡敬你為師,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不視大體,處處與朕為難。張侍衛,與朕將趙太傅拿下。朕今日要治他個大不敬罪。」
張晃眼中精芒一閃,迅速衝到趙太傅身旁。一腳踢在他的小腿側,待得他跪倒在地後,迅即將其雙手反剪,從腰間抽出一根麻繩,牢牢的捆住。
而趙太傅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目光中似乎充滿了不信。他應該沒有料到,一向軟弱無能的皇帝,竟然會有變得如此有魄力吧。
「皇上你瘋了?」趙太傅總算明白了過來,掙扎著要起身,色厲疾聲喊道:「我是太傅啊!」
哼哼,老子管你是太傅不太傅的。也不理睬他,轉身輕柔的將蘭兒杏兒扶起來,淡聲道:「以後除了朕下令,你們誰都不准跪。」
蘭兒似是一愣,卻又不敢答話。
「聽到沒有?」我語氣重了些:「難道連朕的命令,也要違抗麼?」
「奴婢,奴婢知道了。」蘭兒眉頭中掠過一絲憂色:「奴婢尊旨。」
「奴婢也知道了。」杏兒也跟著說道:「謝萬歲爺。」
旋即,我又回頭看向了趙太傅,沉沉道:「太傅,你剛才說朕什麼?」
趙太傅傻眼了,剛才情急之下,竟然說皇上瘋了。這可是讓我抓住了把柄。
「皇上,老臣知錯了。請皇上恕罪。」這趙太傅眼中露出了沉痛之色,一副番然悔悟的表情,卻又不敢向昨日那般,以死相逼。恐怕,怕我真的順水推舟,賜他與一死,那豈不是倒霉?
「朕問你,何謂太傅之責?」我踱步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喝問道。
「太傅之責,在於監督皇上的行為,德行。隨時提醒糾正。」趙太傅一說到這裡,聲音突然想了起來。明顯是剛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雖然過激了些,然卻並無過失。
反倒我尷尬了起來。以前看那些電視劇的時候,什麼亂七八糟的太傅,都是沒有實權的傢伙。怎麼還附有督察皇上權力?然而畢竟事情已經做了下來,今日這個太傅算是已經徹底的得罪了。若今日還不將他辦下,以後就更難處置。我的理想不高,誰都別來妨礙我享樂就行。他們樂意貪污就貪污,樂意受賄就受賄。反正這所謂的大吳江山,也不是我家的。敗就敗了。
「好你個趙太傅,規勸倒也罷了。」我忽而拿起一個盤子,對著自己腦袋上便是來這麼一下,乒乓脆響,直弄得我腦袋昏沉沉起來,一縷鮮血從我額頭上滑落下來。
「萬歲爺。」蘭兒杏兒俏臉劇變,掩嘴輕呼起來,急急從腰間扯出絲巾,幫我摀住頭上的傷口。
「小多子,快,快去叫太醫。」蘭兒一臉的焦急,對著那小太監急急吩咐道。
「慢著。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准亂動。」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表示無所謂。在以前時代中,我是個急脾氣人,經常會與人發生衝突。像這種小傷口,還真不怎麼放在心上。
我這話一出,誰都不敢造次。蘭兒似乎若有所悟,而杏兒卻是慌慌張張不知所措。張晃則已經暗自掩到趙太傅身後,目中凶光乍現,一手已經握到了劍柄之上。
我不顧頭上尚在流血,低頭笑瞇瞇的看著趙太傅,柔聲輕笑道:「趙太傅幹什麼用盤子砸朕,難道想將朕置於死地麼?」
「什麼?不是老臣……」話未說完,趙太傅便是一臉死灰,軟了下去,情知我今日是故意栽贓,饒不了他了。我猜,他現在也後悔之極,托大一個人過來了。要是拉上一幫大臣,恐怕我也不敢輕易動手吧?
「看你也是個明白人。」我輕笑道:「若你安安份份享受你的榮華富貴,朕也不會太為難你。」
「好一個武德皇啊,好一個吳梁。」趙太傅猛地抬起頭來,死盯著我:「從小,我就是看著你長大。想不到你隱忍的這麼好。我錯了,悔不當初拼著老命助你登上皇位。」
我心中一喜,倒不是我有被虐待狂,被罵了還高興。只是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皇號和名字。這老傢伙還真是可愛,否則我上哪裡去知道我的名字啊。總不能逢人就問,嗨,朕叫什麼名字?哈哈。不過,那個武德皇?聽起來好像是無德皇?那傢伙到底什麼品味啊?給自己起這麼一個皇號?名字也是彆扭得很,吳梁?無良?
「罪臣趙合,到底是誰指使你行刺皇上的?」張晃可聽不下去這老頭子辱罵我,一個膝撞將他打趴倒在地上,腰中的利刃,已經明晃晃的駕在了脖子之上。
「呸!你又算是什麼東西?」趙合老目一瞪,接著狠狠的看著我:「要殺就快些,算是我趙合老眼昏花了。」
張晃又欲動手揍他,卻被我制止,像這麼一個老人,再打下去我也於心不忍。便做了個殺的手勢。
張晃明白,手中利刃輕輕一揮,趙合的腦袋飛了出去。
我忍住要嘔吐的感覺,回頭向跪著的兩名太監,好聲好氣道:「你們倆,向來對朕忠心耿耿,今日都看到了什麼?」
「回,回皇上。奴才今天什麼都沒有看到。」小多子和小三子,渾身上下簌簌發抖,想是極其害怕。
「哼,你們的眼睛是怎麼長的?」我又冷哼了一聲:「明明是趙太傅與朕一言不合,頭昏腦花,發起瘋來,竟敢用盤子砸朕。忠心護主的一品侍衛張晃,迫不得已將其擊殺。」
「是,是。奴才看見趙太傅突然發瘋,要殺皇上。」兩個小太監倒也機靈,有樣學樣起來。
「小多子,朕受傷了。」我抹了一把頭上的鮮血,輕聲道:「還不快去叫太醫來。」
「奴才,奴才這就去。」小多子一個咕嚕爬了起來,連蹦帶竄的逃出了膳房。他那副表情,倒也符合一個皇帝受傷後,太監焦急的模樣。
「小三子,去請所有隨行大臣到議事廳去。」我轉而又向那小三子吩咐道。
待得兩名太監都離去後,張晃也利索的將兇案現場佈置妥當了。湊到我跟前道:「皇上,那兩個小太監,是否……」
「現在不能殺,否則會落人口實。」我來回踱步一番,遂道:「你派人監視住他們,若有風吹草動,殺無赦。」
「微臣明白了。」張晃恭恭敬敬的道:「皇上,您受傷不輕,微臣護送您回寢宮。」
蘭兒丫頭也是機靈,拉著杏兒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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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無良的交易(中)
張晃更是小題大做,叫來整整兩支近衛隊,聲勢浩大的將我護送回寢宮。小多子的動作也是迅捷之極,兩名太醫幾乎與我前腳後腳的風也似地撲入了寢宮。
那兩名太醫一見到我頭上鮮血淋漓,駭得連魂也差些飛了出來。急急手腳顫抖的幫我處理起傷口來。不愧是太醫,中國古代醫生中的頂尖者,處理傷口的手法老到嫻熟。不多一會,傷口就被搞定了。其實,我也傷的不重,頂多看起來有些駭人罷了。
張晃從寢宮外匆匆趕了進來,恭敬道:“啟稟皇上,禮部尚書大人以及大臣們都在殿外守候求見,是否要請進來?”
“宣。”我淡淡的說了一句,阻止了蘭兒幫我清理臉頰上的血污。
不多一會,領頭的是昨日見到的那個大臣,領著一大幫子各色官員,神色緊張的走了進來。
“微臣禮部陶遷,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禮部尚書陶遷,臉色雖然慌張,然腳步卻沉穩有力。
“都起來吧。”我罷了罷手,裝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示意蘭兒接著幫我擦拭臉上的血污。
那些大臣見我臉上滿是血污,俱是一振,再次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直直喊道罪該萬死。
唉,這幫子傢伙這一套東西,可看得我心煩不已,明著是在請罪,可實實在在是推脫自己的罪狀。然而此時,我卻還動不得他們,幹掉一個太傅,已經夠我忙活一陣了。
“哼,誰知道你們心裡都在想些什麼?”我重重地沉哼一下,微帶怒氣道:“說不定,都在巴不得朕死了才是。”
一時間,一幫子老傢伙開始痛哭流涕起來,紛紛呼天喊地的表明心智,對我忠心不二。
“朕也知道眾位愛卿對朕,對江山都是忠心耿耿。”我佯裝模了一下腦袋,昏沉沉道:“朕只是被趙賊氣昏了腦袋,遷怒於你們罷了。哼,趙賊也真是過份,朕的什麼事情都要來插上一手,當朕是什麼了?一言不合還竟然還瘋了似的動起手來。眾位愛卿當引以為戒,朕不來管你們的私事,你們也別來過問朕的私事。當然,你們的私事,也別太出格了。”
老奸巨猾的臣子們,當然明白趙太傅一事,實為殺雞敬猴之舉。然而我的最後幾句話,則間接的與他們點明了,我只是想多多享受享受,叫他們別來管我。而以此為條件,他麼私底下的一些醜陋現象,我也不會去多管。只要別鬧得太大了,我也懶得去管。這個皇位,畢竟不是真是我的。
我這話一出,明顯可以看見大多數人臉色松弛了下來,暗暗露出了喜色,顯然心底裡已經接受了我這個交易。有幾個反應快的傢伙,甚至當堂口沫飛濺的斥罵起趙太傅的種種不是來。
那些傢伙的罵人技巧之甚,直直讓我這個現代人聽得雙耳發直,直嘆長了見識。
“好了,朕要休息了。”我厭煩的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了出去。
禮部尚書陶遷卻是不願離開,讓我翻眼一瞪道:“陶愛卿還有他事麼?”
“微臣以為,皇上做法有欠妥當。”陶遷毫無害怕的正視著我。
這老傢伙,脾氣還是挺硬朗的。不過,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一絲清晰透徹,沒有多餘的雜念。說不定,這老傢伙還真的是個忠臣。好傢伙,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敢直斥我的不是來。
我盯了他半晌,這才緩緩說道:“那按照陶愛卿的意思,朕究竟應該怎麼做才好?”
陶遷絲毫不畏懼我的凝視,語氣雖然堅挺,卻沒有趙太傅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微臣以為,皇上應當勵精圖治。而非與奸佞沆瀣一氣,敗壞朝綱。”
呵呵,老傢伙心裡也明白的緊。雖然他有點不視時務,不過我心裡卻是一絲憤怒也沒有。說來很奇怪,趙太傅當我面指指點點的時候,我就會抑止不住怒氣。但是對陶遷,卻反而有一絲欽佩。或許,陶遷身上散髮出的若有若無的正氣,讓我心折吧。
“陶愛卿言之有理。”我微微笑了起來,卻又道:“那就麻煩愛卿幫朕想想,有沒有既能江山穩固,又能讓朕輕鬆享樂的好法子。”
陶遷差些為之氣結,恐怕沒有料到眼前的皇帝,是如此的不要臉。然而臉色雖然微變了一下,卻還是忍受住了,繼續義正嚴辭的說道:“歷代歷朝,但凡弘治之帝。莫不以勤政為先,享樂為後。老臣並非阻止皇上享樂,只是應當在勤政之後,才作生活調劑。”
老傢伙,思想也不是那麼不開放麼。我從心裡笑了起來,這老傢伙還是滿對我的胃口的。遂又將一個大難題拋給了他:“以愛卿之言,要朕勤政,該讓朕從何做起啊?”
“江山以民為先,國富必先民安,民富則國強。”陶遷說起這些來,神采之間,漸漸飛揚起來:“若要民安,至少先要飽食無寒。老臣以為,皇上應當從百姓的生活上著手。”
“陶愛卿果然是憂國憂民的國之棟梁啊。”我將這種不要錢的馬屁,胡亂拍了過去:“然而,朕還並未清楚,大吳王朝的百姓具體生活究竟如何啊?這讓朕如何下手呢?愛卿也是知道,戶部那幫子傢伙,不一定靠的住。”
陶遷眸子中喜色一閃而逝,忽而又跪拜下去道:“皇上有這份心思,老臣感到欣慰。此事容不得急躁,待得回京之後。微臣定當協助皇上,將百姓的生活底細摸的透透徹徹。”
這老傢伙,還動感情了。心腹拉一個,是一個。即便在享受之餘,認真的處理一下國事,也是可以的。算是我還那個傢伙的人情吧,畢竟他把皇帝讓給了我做。
“當務之急,乃是明晨封禪大典。”陶遷此時露出了一絲憂色:“歷代舉行封禪大典的皇帝,都是頗具功德的皇帝。如今朝野之間,已經有很多人對皇上舉行封禪大典不滿了。”
對我不滿?哈,那不就是擺明了在說我是個無德皇帝了?都是皇號取錯了。不過,既然這老傢伙喜歡多事,就把皮球踢給了他:“恩,此事朕也有所耳聞。不過,封禪大典,應該是愛卿部門應有的責任吧?如果搞砸了,朕可要唯你試問哦。”
陶遷頓時一臉尷尬,想說卻又不敢說。我猜那傢伙,一定在琢磨,明明是你這個無德皇帝,硬要搞出的封禪花樣,現在倒埋汰到我頭上來了。
“如此,就只能順應天意了。”陶遷一臉的無辜,振振有辭道:“或許,吾皇真的是不世帝皇,天降祥瑞也不定。”
死老狐狸,什麼天降祥瑞也不定?分明是在埋汰老子。驀然,腦子中靈光一閃,天將祥瑞?嘿嘿,有了。便麵露微笑著盯著陶遷。
陶遷見我一直看著他,時間一長,也是不自在。不住的偷偷看著自己身上,怕是哪裡不妥。
“天降祥瑞是個好主意啊。”我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陶愛卿不愧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子了,朕回去當好好的重賞你才是。”
這下論到陶遷糊塗了,摸不著頭腦道:“皇上究竟是何意?微臣不懂。”
“陶愛卿無需客氣,既然愛卿說有天降祥瑞,那就一定有天降祥瑞了。”我說著,向他打了個奇怪的眼色:“愛卿,江山社稷的存亡,黎民百姓的憂安,可都全在你身上了啊!”
“啊?”陶遷畢竟也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透,臉色連連疾變道:“皇上萬萬不可,如此造假祥瑞之兆,恐怕將惹出天怒來。再者,若是被朝野聞得真相,恐怕對皇上的風評又會降低一籌。”
“嘿嘿,陶愛卿有沒有聽過,破罐子破摔的道理?”我好整以暇的說道:“朕的名聲,已經就那樣了。再低,恐怕也是低不到哪裡去了。反倒是萬一成功,朕的聲名恐怕會有個大逆轉啊。到時候,拯救黎民蒼生,就更順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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