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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犬馬之風情大宋》第180章
第二卷:犬馬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又回來了

  越是和平年代,這官場爭鬥越是凶險,因為這個時候比的不是心計才能,比的是厚黑;而往往亂世出英雄,譬如東漢末年,群雄逐鹿,各種各樣的豪傑謀士爭相湧現,一時瑜亮,難道真是老天爺就特別眷顧那樣的一個亂世?李清可不這麼想,有人拿著刀在後面追砍,你不努力拚殺,不絞盡腦汁的想對策行嗎?

  現在的大宋卻還是風平浪靜,像李清這樣與時代格格不入的行為,正因為站在利益圈外,所以偶有疏忽,人家還不太在意他的,而一旦邁入官場,加入到追逐權利地位的行列,那時候行差踏錯一步,才真是要萬劫不復了。

  因為玄妙問李清為何對紫微真人如此的冷淡?要知道紫微真人可是聖人親封,與京中權貴交往密切,要是與之交厚,日後行起事來豈不是方便很多?

  李清歎了口氣道:「道長有所不知,非是李清狂悖,這一入名利場,便往往身不由己,儒道之爭看似為爭道之所在,實則爭的無非名利而已,而名利二字常常轉瞬即逝,如過眼雲煙,人生苦短,何需自尋煩惱呢。」

  要交結權貴,何必找什麼真人,還不如和范仲淹套近乎呢,人家以後可是要做大官的。

  妙玄道:「公子此言,似有深意,然公子便甘心沉寂一生?」

  深意?什麼是深意,李清只不過沾了點歷史的光。一千年下來,什麼權什麼貴,不都是連渣都沒剩下?怎麼做又能餘蔭百世?留一大堆錢財麼,中國又有多少豪門富過三代地,要是留名,那就更無需進什麼官場了,像柳七一樣苦苦求官那麼多年,倒是他得到的「凡是井水處。皆能歌柳詞。」的評語,幾乎成了宋朝繁盛一時的代表。

  結交紫微真人?笑話了,這當今天子估計是沒幾年好活了,日後可是很長一段時間由劉皇后主政,這個平民出身的皇后可是明白的很,她可不信什麼神仙之說,垂簾聽政十幾年,政出宮闈。而號令嚴明。恩威加天下;絕對是一個賢後,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只不過由於某些人的偏見,而名聲不顯罷了,這神仙真人的,可沒幾天好神氣了。

  李清笑笑道:「道長卻忘了老子所言麼,夫為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妙玄聽了眼睛一亮,俯身深深一禮道:「若公子不棄,妙玄願附驥尾。以效綿薄之力。」

  一聽人家這樣說,李清知道自己說地這句話讓妙玄誤會了,老子的《道德經》是諸子百家中成就最高的一篇著作。通篇說的似乎都是無為,而本質卻是無不為。其實全是治國之道,自漢唐以來,君王統治的妙訣,就是外示儒術而內用黃老;李清說那句話的意思,只是說自己不跟別人去爭,自然別人也不會來和我爭,而妙玄卻是以為李清想的是『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以退為進,最後求天下莫能與之爭了。

  自己手頭可是正缺人手呢,能有這麼個玲瓏剔透的人做幫手,李清可是求之不得了,忙笑道:「得道長相助,李清亦是三生有幸,必視道長如手足一般看顧,只是道長卻認為我李清當如何個不爭法呢?」

  妙玄也是一笑:「道可道,非常道,天時未到,如何法之?貧道還是先去精煉那硝石、硫磺去罷。」

  妙人。

  清晨,莊門外。

  范仲淹與柳七拱手做別,「為兄赴闕面聖後,亦不知轉調何官,江湖路遠,山高水長,再見之期亦不知何年何月,七郎當靜心溫書,必能金榜題名,日後同殿為臣之時,再與弟把酒言歡了。」

  柳七也是依依不捨,「希文兄,相處日久,受益良多,雖稱君為兄,實當之以師事之,兄為人耿直,需防小人算計,此去亦需小心些才好。」

  范仲淹朗聲笑道:「但求丹心可昭日月,若是聖上用我,便竭誠以報,何須在意那班小人,士當宏毅,任重道遠,不能為天下黎民略盡薄力,我等讀聖賢書何為?」

  柳七猶豫了一下,有些侷促地說道:「三郎貪眠,此時必定未起,且兄又執意要去,這一別竟不能了,三郎年幼,為人又狷介狂放些,言語上有些唐突,然為人卻是爽直的很,有風流之名,而無放蕩之實,還請希文兄莫要見怪才好。」

  提起李清,范仲淹也是沉默了一會方才說道:「七郎且寬心,李清直率,為兄其實心底並無芥蒂,昨夜苦思良久,雖他言語有些不羈,卻也不無道理,連為兄尚未思量清楚,只是七郎平日也需勸誡這些,大丈夫當以天下為己任,太貪安逸卻是有負其能。」說到這范仲淹看看已經高昇地日頭,歎了口氣道:「此時猶自高臥,怎對得起這韶光。」

  說起李清愛睡懶覺,柳七也只能苦笑了,又不是以前沒勸過的,老是愛睡懶覺可沒什麼益處的,誰知道這李三郎搖頭晃腦的答道:「不為無關之事,何遣有殊人生。」

  范仲淹聽柳七說完,也是啞然失笑了,「看來是范某多事了,李清要效魏晉風流,士林中也是一件雅事,卻隨他高臥罷。」

  不說柳七在莊們外張望唏噓,煙塵起處,范仲淹帶著兩個從人自去京城了。

  其實李清今天起的不是很晚,與平時比,至少早了一個時辰,因為慕容一禎他們回莊了。

  「好小子,瞧你這身披掛,不過是個都頭罷了,神氣的倒像個做將軍地了。要是哪日真做了將軍,豈不是要我李清為你牽馬了?反了天了。」李清一邊揉著腳一邊罵道。

  一班兄弟們神氣的很,穿著宮裡新賜的甲冑全跑到正廳裡來了,敢情故意在李清面前顯擺呢,延州還真沒法和京城相比,就是將軍地甲冑也不比京城裡的小兵光鮮,當然,這些小兵可是護衛太子的親軍。不能和一般地禁軍士兵比較的;而且入金明池地這些個弟兄全都升了職,最小的都混了押司。

  只是今兒天氣好,光線充足,因此那些甲冑都是明艷艷的晃眼,把李清簇擁在當中,很有幾分舊年石元孫進風雨樓的架勢,只是他們的態度太隨意了,讓李清很沒有滿足感。因此氣不過踹了笑得最放肆的土根屁股一腳。這肉哪能和鐵較勁的,所以土根的屁股沒什麼事。李清的腳很大件事。

  土根還有些不好意思,瞧著李清咧著嘴揉腳呢,笑嘻嘻地湊上前來,「公子,可對不住地緊了,要不,我脫了盔甲讓你再踹上兩腳可好?」

  陳全倒是一身文士打扮,咱這京城裡禁軍多了,可不怎麼待見當兵的。所以陳全也入鄉隨俗,平時很少做武官打扮,只是臉黑黑地。穿著文士服也像個賣炭的,此時也是笑著對李清拱手道:「托公子的福。無功不受祿愧不敢當。」

  副都指揮使,這可是好大官了,而且還是待遇比之上四軍,也別愧不敢當了,以後每月的俸祿分我一半好了;陳全笑道:「公子玩笑了,如今也是身家巨萬,如何看得上陳某的這點俸祿?」

  這你就不懂了,江河不擇小流故能成其大,有錢人就是不管大錢小錢通通都要撈,所以才成為有錢人的,可不是和你開玩笑,這個月就算了,從下月起開始交一半吧。

  陳全的臉好像是更加黑了點。

  慕容一禎進了次宮,似乎變得沉穩了很多,也難怪的,現在可是做指揮使的人了,算是個中級軍官了,從一個江洋大盜地罪囚搖身變成了武將,沒一點變化那還行的,李清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手指著慕容一禎道:「如今你們可是開了眼界,我李清卻連金明池什麼樣子都不知曉,快與我說說,那水軍爭標場面如何?諸軍獻百戲可是有趣不?」

  慕容一禎卻是苦笑了,他們入了皇宮,給聖上預演了兩次,然後就是隨駕去了金明池,只是在進金明池之前,皇上才坐在「逍遙游」上,居高臨下地接受百官朝賀,當然,還有諸軍山呼萬歲,因此龍顏大悅,即刻就賞賜了下來。

  土根一邊咧嘴笑著插口道:「可笑那周圍官兒還與公子爭執,說什麼聖上要飛得比常人高些,其實離地不過三、四丈罷了,再高些恐怕皇上就……」話沒說完,陳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土根一吐舌頭,把後面地話嚥下去了。

  其實不說李清也能想得到,拍什麼馬屁,天子就敢比人家飛得高?嚇都嚇死他!只是李清沒想到,慕容一禎他們雖然身在金明池,卻是幾乎什麼熱鬧都沒瞧見的;諸軍獻戲那是給皇上看的,這時候又沒有望遠鏡,所以幾乎就是在皇上眼皮底下表演,其實誰都能往前湊的?水軍爭標他們也是遠遠的看了個大概,連人臉都瞧不清楚,更別說向李清描述什麼勝景了,而陳全是事後才提的官,憑他之前的一個指揮使,臉隨駕入金明池的資格都沒有。

  這下心理平衡了許多,李清滿意了,笑道:「這諸般熱鬧沒瞧見,那宮裡的美人兒怕是見了不少罷,可曾心起不軌過?」

  這話一出口,諸人都是一陣大小,惟有慕容一禎微笑不語,似乎還臉紅了一下,看來他肯定看見美女了,而且還動心過,不爽!老子也要去看看。

  張管家就是個愛湊熱鬧的,這麼大年紀也是個人來瘋,他往正廳這麼一進來,李清就知道,肯定又是拿什麼好事顯擺來了,老人家就愛這樣,有什麼得意事還就愛在人多的時候說,果然,老頭很受用的享受了大宋禁軍裡中低級軍官的問候之後,慢悠悠的拿出一疊賬本。「公子,新收千畝良田地地契賬冊在此,請公子過目。」

  李清笑著瞪了張管家一眼,洋洋得意個啥?不過李清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了,忙對陳全拱手說道:「陳大人,李某有一事相求,還要大人成全的。」

  陳全忙回禮道:「公子莫要如此稱呼,若蒙不棄。見陳某年長於公子,叫上一聲陳兄就好,便是直呼亦使得的。」

  「如此,陳兄,小弟欲托你幫我訪訪延州天宇山一戰死難的弟兄家中,可有困苦不堪無以為繼的,若是願來汴京,小弟願意每戶分上些良田。除上交賦稅外。小弟分文不取,你看可好?另外廳中的這些弟兄也把家眷接來莊內罷。邊塞清苦,雖是故土難離,總是一家人團聚的好,每戶也可分些良田的。」李清說道。

  這話一出,連陳全在內,個個都起身對李清行禮,陳全抱拳道:「公子高義,我等心領了,只是這如何敢當地。陳某即刻修書托昔日軍中同僚尋訪,若是家中困苦的,便如公子所言罷。只是我等萬萬不敢受公子之田。」

  一戶分幾十畝?要知道戰死疆場的撫恤金也才五十貫,拿了幾十畝良田,而且還是在京城附近,這可算得上是個小地主了,這些延州兄弟可都是窮困出身,在大宋朝不窮哪會去吃糧當兵?這一下這麼大一筆財富,他們可不敢收。

  張管家也是急得不得了,好麼,咱剛獻寶告訴你買了一千畝田,你轉手就送出去,早知道就不該來告訴你,張管家小聲的對李清說道:「憑大的事情,公子還是與若英娘子商量一下為好。」

  李清瞪了他一眼,還真不知道誰是當家做主的了?若英怎麼會反對?在天宇山她寧死不退,莫非她能擋住黨項人?是誰在她身前拚死抵抗的!

  安小哥出聲道:「公子,莫如這樣可好,托陳大人之事照行,既有家中窮困的,自當一力照拂,只是分田到戶卻也不必,如今朝廷是十抽一,佃戶向主家繳納五成,咱們依舊是收五成,只是日常供給卻由莊內調撥,另外眾弟兄地家眷盡可接來,如今莊子大了,卻是人丁稀少地,難免有照拂不到的地方,眾家兄弟莫要拂了公子地一番好意。」

  這個才是好主意,李清讚賞的看了安小哥一眼,看來還是自己欠思量,把田分給了人,萬一有些不爭氣的轉手賣掉呢?而且分給了個人之後,人心肯定不齊,還是這樣好,大家能形成一個整體。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想出個面面俱到的好主意,看來老讓安小哥打雜有些屈才了,以後要慢慢讓他接過張管家的班才是。

  張管家一聽安小哥的主意,也是不大有意見了,這田啊還是咱自己的,只不過算是多養些人罷了,況且水雲莊在田產上的收益一直不大地,只要這李公子再多想些好玩意出來,誰還在意這幾石糧食呢。

  反正莊子現在大的很,起了那麼多樓房還不是自己掏錢的,要沒什麼人住還真覺得有些冷清,這人手一多了,做起事來幫手不就多了麼?

  園子裡正在大興土木,雖然尚未完工,可整個格局卻是看得出來了,不敢說美輪美奐,也是富麗堂皇地緊,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可以住到這麼漂亮地院子裡面享福,那班延州貧家子弟可覺得是做夢了。

  土根擦了把口邊的涎水,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可是真讓我等帶家眷住進來?」

  李清虛抬下腳作勢要踢,「廢話,幾曾見我說話不算數了?只是你現在趕緊扒了這身皮給我幹活去,延州的馬不日便到,妙玄道長那精製硫磺的活也缺人手,這餵馬的餵馬,幹活的幹活,都給我滾出去罷。」

  那班爺們先看看慕容一禎,再瞅瞅陳全,又見李清也是笑笑的看著他們,猛得歡呼一聲,一窩蜂全跑了出去,不過可不是去幹活的,都四下亂竄去了。

  廳裡只剩下安小哥、張管家、慕容一禎和陳全幾個人了,陳全起身行到李清面前,眼角有些發紅,深深俯身下去給李清行了個大禮,李清忙起身相扶,先出口說道:「陳兄休要多言了,生死之際同走過一遭的,說那些虛話無益,李清也只是綿盡些薄力,以求心安而已,若無那些弟兄以死相拼,你我俱無今日了。」

  陳全也是勉力笑道:「也是,廝殺漢子,不說那些酸話,只是莊上可還缺人手,若是不夠,陳某再在軍中多調些來,反正閒著也是無事的。」

  李清擺擺手道:「不必了,如今莊中事也不多,且不可靠之人,來了也是添亂的,陳兄無事盡可隨意過來,無需講那些虛套了。」

  陳全笑道:「陳某省的,本就欲將老母接來京城,如今一發便讓她住到公子莊上了,只是老母性愛嘮叨,屆時怕公子要避之不及了。」

  愛嘮叨!暈,這可不行!

  陳全哈哈大笑,也是溜出廳外看風景去了。

  安小哥和張管家都是有事要忙的,要都告辭出去,慕容一禎也要跟著走,李清大叫一聲「留下!」

  好你個慕容,快快老實交代,究竟看了多少美人,這模樣到底如何?我還真有些心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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