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瘋狂教官～

過了數天，華風來看兩人，發覺兩人都十分適應學院的生活，也感到十分地欣慰。走的時候，華風不知道為了什麼，很神秘地帶了小開出去。

剛出去時華風並沒有明說，只是斷斷續續地說道小開天賦那麼好，不能輕易浪費云云，弄得小開完全是一頭霧水。

直到他們兩人乘坐的飛車已經離開學員們居處頗遠距離之後，華風才開始告訴小開此去的緣由。

「小開，你這回有福氣了！你的運氣，真是相當不錯！」華風心情愉快地說道，彷彿小開真的遇見什麼不得了的好運一般。

「華風大叔，有什麼特別的好事情嗎？」小開也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很隨意地大咧咧問道，不料華風的回答出人意表，差點讓他從飛車裡摔了出去。

「上回你們入學時不是因為高級訓練班總教官華清揚上將身體不適，所以取消了入學測試嗎？華清揚上將其實也是我的老師，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去看望了他一次。你這樣的人才，要是不能讓華清揚老師知道的話，那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見面的時候，我和他談起了你的事情。華清揚上將聽了你的資料後，果然對你異常感興趣，一下子連病都好了大半，還嚷嚷著一出院就要來見你，親自測試一番，若是你真的有相當的水平，他還會將你收為親傳弟子啊！」

「小開，你運氣真的不錯！在每屆學員中，華清揚上將都是只收數名弟子的，而被華老師親自培養出來的機師，沒有級別低於Ａ級以下的。華清揚上將在華家地位超然，他的弟子在華家的地位也是非常崇高，一貫受到重視，未來在華家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啊！所以這次華老師剛一出院，就馬上讓我來找你。他找了整整八名高級教官，都是各方面的精英，真正有水平的高級機師，這次一起來對你進行一次特別測試。有這麼好的一次機會，你說你的運氣是不是好到了極點！」華風笑著說道。

「啊，小開，你怎麼愣住了？怎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你是不是太高興了？沒事，男子漢大丈夫，拿出真實本領給這幫傢伙看看就行了，不用緊張的。」

小開這才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華……華風大叔，我……我確實是太高興了，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我真的高興得好想哭呀！」

此時小開的心情，當真如同六月飛雪般傷心，早知道出門是這個事情，他寧死躲在床底下也不會動彈半分！

還華清揚上將集合八名高級教官會審的測試呢，小開現在的水平，隨便在馬路邊上拉一個Ｆ級別的超爛巡邏機師，都可以將小開的底細摸個一清二楚！

完了，這次……全完了……

要是這飛車會在半路墜毀、撞撞山，發動機突然故障什麼的，都比這樣直接去見華清揚那幾個老頭子要好上百倍，小開絕望地想著。

可惜他的想法沒有成真，飛車開得平穩又迅捷，一路上什麼鳥毛事情都沒出一點，很快就來到群山中一個隱秘的基地。

這處基地位於群山中一處廣闊的平原上，四周把守十分嚴密，到處有高級別的戰鬥機甲負責巡邏，看來在地獄犬訓練基地中也屬於禁區類型的特殊管轄區。

飛車降落的地方早已經有幾名衣冠楚楚的人們在下方等待。

在華風的介紹下，小開很快就知道那數人中一個頭髮半禿、雙目亮若鷹隼的老頭就是華清揚，另外八人，六男兩女，年齡大概都在四十左右，看起來就是華風剛才所說的那八名高級教官了。

小開才一下車，華清揚合併八名高級教官，一共十八道雪亮的目光就一同匯聚在他的身上，死死盯著小開的渾身上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九名高級機師精氣神匯聚成的精神壓力豈比等閒，小開渾身一個哆嗦，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他原本以為身為Ａ級下位機師的華風已經極有高手氣勢，一舉一動都能讓人看出不凡，可是華風和這九個人比較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發覺小開看起來實在不像什麼高等級的機師，華清揚老頭的臉上開始閃過不屑的嘲笑。

不過小開也不是普通人，眼見這幾個人瞪他，他把心一橫，竟然反瞪回去！黑幫打架的經驗告訴他，無論任何時候，你要是在眼神中都露怯的話，那你必然是死定了的！一定只有被人圍毆至死的份。

傻瓜都會挑軟柿子來捏！所以很多時候，什麼都可以丟，面子和氣勢這兩樣東西，卻是不好隨便丟的。一旦被人看不起，在任何地方，都會混得無比艱難。

所以小開反瞪回去，打量那九人的目光，更加地用盡了渾身的精力！

如同貓盯老鼠般死死瞪著小開足足五分鐘後，華清揚上將的臉上，才勉強點了點頭。

「華風，你推薦的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在測試中，或許他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有一點點表現！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

他轉身領著小開往一處建築走去，另外八名教官一言不發，只是緊緊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不知不覺中，小開身上出的汗，已經泌濕了背脊……

這棟外形如同金字塔般的巨大建築裡面原來是中空的。建築裡有一塊面積足有數萬平方米的空地，整齊地擺放著無數古怪的儀器。這些儀器的種類無所不包，從高十餘米，有著無數機械手的大型機械，到渾身閃耀著無數光斑的中控超級電腦，類似於醫院內負責全身掃瞄的大型醫療器械，可以立刻進行任何手術的光纖手術台，價格昂貴的全譜段腦波分析儀等等。

小開看到最後，甚至發現這些儀器堆裡還有不少個人健身器材的存在，除了這些普通人都能認出的東西外，對儀器比較外行的小開還在這裡看見了無數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這些五花八門的東西堆在一起，確實讓人難以猜出它們的用途。

從小開自己的看法來看，以這裡器械種類之多、質量之精良，絕對可以輕易完成從肢解到組裝一部完整機甲之間的任何工序；當然，由於有那些外科手術器械的存在，這裡想要分析肢解人體，想來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想到這裡，小開的背脊上不由微微起了一點雞皮疙瘩，他望向華清揚上將的目光，也越來越像看著一名傳說中的科學怪人。

聽說華清揚這老頭終身獻給了機甲事業，終生未婚，才取得了這樣的成就。

終生未婚的人，體內荷爾蒙分泌必然會多少有些不正常，在性格方面的古怪之處，估計可以和積年的老處女搏上一搏。

加上通常能夠取得這樣成就的人，性格必然有非常特別的古怪之處，一般來說，和科學怪人也就是一線之隔。這樣的傢伙，脾氣當然不可能太好。

若是被華清揚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並不是什麼少年天才的話，搞不好這個老頭一怒之下，就會把自己給解剖了。

望著周圍寒光閃閃的外科手術器械，小開突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尋求脫身之策。

可惜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華清揚上將突然止住了腳步，沉聲對著身後的眾人吩咐道：「我們不要浪費時間，現在馬上開始測試。」

「小開，我們將對你進行全方位的檢測，你不用緊張，全力發揮天賦就可以了。」

小開望著周圍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儀器，苦笑著想，在這樣的環境裡，別說他這樣的半桶水會感到不安，就算是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天才，想必心中也會感到十分地忐忑。

想要不緊張，那真的除非有鋼條那麼粗的神經才行！

被緊張的氣氛所壓抑，小開實在有種受不了的感覺，他決定主動出擊。

「華清揚上將閣下，請問您一會即將對我進行的是哪方面的測試？」在華清揚這古怪老頭的面前，就連小開都不敢放肆，問話的口氣規規矩矩，如同最最老實的好學生。

華清揚上將嘿嘿一笑，兩隻怪眼一翻，白多黑少的雙目中閃過一縷精芒：「這還用問，第一個測試，當然是測試你現在駕駛機甲的水平。」

小開心底啪嗒一聲，暗道：「果然來了，糟糕糟糕，這回可是大大地不好。」

可是他表面依然能強自做出鎮定的表情，同樣嘿嘿一笑，看起來很是平靜地說道：「華清揚老師，我小開一向久仰你的大名，知道你在華家地位崇高，知道你是華風大叔的老師，華家的人幾乎都對你極為推崇，更知道你是地獄犬訓練基地最優秀的教官，地獄犬訓練基地歷年來最優秀的學員幾乎都是出自你手！小開我聽了這麼多事情，心底下對你真的是非常地佩服。」

馬屁人人愛聽，華清揚也不例外，聽完小開一本正經地說完這段恭維之詞後，華清揚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枯瘦冷峻的臉孔上，居然也透出了一點和藹之色。

「好說，好說，好……」他難得地謙虛了幾句。

「可惜今天一見，發覺你的本事，也不過如此！」

不料，小開說完那段恭維的話後，語氣竟然一變，居然吐出這句對華清揚十分不恭的話語，輕哼一聲，隨後轉身徑直朝外快步走去。

另外八名高級教官聽見小開說的話，臉上都現出非常吃驚的表情，一時竟然忘了去攔小開。

而可憐的總教官華清揚上將第三個好字才說了一半，聽見小開說出來的話，剩下那個說字是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了，一張老臉活活被小開氣成紫醬色，幾乎沒被直接噎死！

幸好老頭中氣還挺足，翻了兩三個白眼後，終於緩過勁來，衝著小開的背影就是一聲大吼：「小子，你站住，你剛才說什麼？」

華清揚上將這回是真的怒了，身為華家地獄犬訓練營高級訓練班的總教官，他自己都不記得已經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直接頂撞過。更何況小開質疑的是他在機甲專業上的成就，這可比直接指著老頭的鼻子罵他祖宗還要讓他難受百倍。

他重重一跺腳，伸手用力一揮，咬牙發狠怒罵道：「臭小子，今天你要是說不出一番道理來，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八名高級教官得到華清揚命令，立刻擺開陣勢，齊齊圍堵住了小開的一切去路，從他們的身手上來看，這八名教官絕不僅僅是高級戰鬥機師，在古武學方面，也有極深的造詣。

小開心底被嚇得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不過表面上卻是冷笑一聲，像是索性放開了一般，轉身道：「老頭，你也不用不服，從你第一個讓我進行的測試裡面，我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了！我且問問你，一名真正有天賦的戰鬥機師，最需要的天賦是在哪方面？」

老頭一愣，沒有馬上回答。

小開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你放著最最重要的方面不去測試，一來就只會如同那些普通的教官一樣，讓我進行一些普通的測試。可見你研究了那麼多年，對機甲戰鬥機師的理解也不過如此，哼，輕重不分，和外面那些普通教官，也沒有任何不同。既然你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那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說到這裡，已經開始理直氣壯。

他外表看起來說得頭頭是道，其實是避實就虛，表面上好像說了不少，但卻什麼實際的內容都沒有。

可是華清揚上將聽著小開的話語，臉色卻在不斷改變，雙眉緊皺，神情慢慢開始冷靜下來，到了最後，甚至連一對細長的怪眼都瞇了起來，露出思索的表情。末了，他眼神中居然露出一絲讚賞之意，顯然小開剛才胡言亂語的幾句話中有某句打進了老頭的心坎。

「小子，你說得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看來你對於機甲的戰鬥機師之道，多少還是有一點瞭解的。」華清揚上將生平極少讚人，他的大弟子，某位高級機師在一次任務中立下足以拯救大半個華家的大功，老頭也不過是隨意稱讚幾句而已，這次能這樣評價小開，已經是非常難得。

華清揚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剛才的眼光果然沒有看錯，你確實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實說，或許你的觀點和我多年的研究成果之間，還有某些相通之處。」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也和緩了許多，繼續說道：「這樣吧，你給我好好說說，若是你說得在理，我看也不用進行什麼測試了。單單憑借這份認識，你就有成為我優秀弟子的資格！」

小開心中大喜，他等了這麼久，等的不就是這句話麼？當然，雖然心中狂喜，他的外表卻還是得做出一番不屑的表情。

「老頭，當你徒弟可沒什麼好榮耀的，不過我今天還是要好好給你們分說一下，免得你們以為我是在空口說白話唬你們！」

他面色鎮定自若，神態自如地娓娓說道，語氣神態看起來倒像是學識淵博的教授考較不成器的弟子：「你們說說看，戰鬥機甲的唯一用途是什麼？戰鬥機師操縱機甲的唯一目的又是什麼？不用說了，戰鬥，自然是一切都為了戰鬥！而戰鬥的本質是為了消滅自己的敵人。所以說機甲之間的戰鬥，和古代戰士們之間的戰鬥，從本質上來說，並沒有任何不同之處！都是利用己方的一切技能手段，從物質的層面消滅對手！古代戰士們戰鬥是憑借肉體的力量和手上的武器，而現代的戰鬥機師們，則是操縱機甲去戰鬥！」

「但是這其中的本質，其實是沒有任何不同的。重點就在這裡，這份本質！不要被那些虛偽的外物所欺騙，不要被那些種類繁多的學科理論所影響。一切的一切，在最開始，最本質的地方都是完全一樣的，關鍵點是肌肉和神經。古代的戰士需要用身體的力量和超快的反應速度來完成他們的戰鬥技巧，從而在戰鬥中打倒他們的敵人，現在的戰鬥機師們同樣是這個樣子。」

「在現在的戰鬥機甲當中，機甲的引擎部分取代了古代武士戰鬥時肌肉所發揮出來的作用，機甲的光炮和電熱武器取代了古代簡單的金屬兵器，但是人體做出操縱動作的肌肉和神經的能力卻無法被取代，機甲的任意一個動作，都是他們憑借自己的肉體操縱得來。」

「所以事實的真相其實非常簡單，決定一名戰鬥機師天賦的高低，和決定一名古代戰士天賦高低之間，其實沒有太多的不同。一切都取決於最最關鍵的──身體素質和戰鬥本能！」

小開剛說到這裡，他的話語就被華清揚的一聲暴喝打斷了！

「有理！小子，你說得果然很有道理。」老頭哈哈大笑道：「可笑世人常說天賦天賦，有的人說要超級智力天才才有可能成為戰鬥機師，有的以為只要在模擬訓練甚至腦波遊戲機甲戰鬥中能夠獲得好成績，就說明他有成為優秀機師的天賦，可是真正戰鬥機師需要的是怎樣一種天賦，天底下卻沒有幾個人能夠說得明白！這世界上傻瓜太多，聰明人卻實在太少了。」

華清揚說到這裡，怪目一翻，臉上露出比科學怪人還嚇人的笑容，頗為讚賞地說道：「不過小子你還不錯，嗯，相當地不錯。年輕人就是好，腦子果然靈活，不過我華清揚，也不是只靠吹牛才得到今天的位置。你仔細看看我這裡擺放的這些器械，就知道我們的想法中，有不少共通之處了！」

老頭兒很是激動，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通，倒有好不容易找到知音，覺得小開是忘年交的感覺。他就像一個好不容易有機會獻寶的小孩，領著小開到處看他那些寶貝的器械。

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讓小開看得目不暇接，看到後面他才知道，原來這裡的高科技儀器不但有可以輕易將一個人肢解成零件的功能，而且只要一個人還沒有進入生物學死亡的範疇，這裡的儀器就一定能把那個人救回來。

不但能救回來，而且全身被拆散的零件，還能完好無損地裝回去。

最重要的是，這裡那些神奇的醫療類器械，可以精準到極限地測試出每一個人身體素質各個方面的能力，甚至能初步預測一個人身體方面具有的潛力。

小開不由在心底暗想，難怪老頭說他的想法和自己有共同之處了，自己運氣還真是相當不錯，一通胡言亂語，竟然正好說進了華清揚這個老頭的心坎。

他們聊得無比熱烈，說到後面，老頭的手很自然地放在小開的肩膀上，小開也不時一臉壞笑地拍拍老頭有些發亮的腦門，老的為老不尊，小的無所顧忌，看起來居然有了點多年損友的味道。

周圍八大教官看得眼睛發直，喉頭抖動，渾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