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魔心漸起 第三章　修神？修魔？

兄弟二人說說鬧鬧的來到了後院，這裡雖然沒有真武門的那麼大，可也是個正規的練功場。

看得出，上任主人對這裡很是用了些心思，清一色的玄武岩石板地，四周還有專門的陣法禁制，只要裝上仙石就可以發動。

打開了第一重禁制，也就是練功場原有的陣法後，二人就覺得一股極強的魔氣撲面而來，阿德甚至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龍小子一身修為自然不會被這股魔氣怎麼樣，可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嘆道：「好邪門的勢道！」

阿德體內真元運轉，及體的魔氣立時便被掃蕩一空。深呼了口氣後，阿德才又打開了第二重禁制，一個方圓十餘丈的結界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只見結界表面霞光環照，仙氣繚繞，那是阿德親手布置的第三重禁制。

但是在結界裡面，卻全是另外一種情形。

如同墨汁一樣的氣團，迷霧般充斥著整個空間，陰森、恐怖，彷彿沉睡了千萬年的惡魔覺醒了一般，一副張牙舞爪的架勢。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面如仙境，一面如地獄，兩種截然不同的視覺刺激，令膽大如龍小子都不由嚇了一跳。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結界內的景色再變。

之前如烏雲一般的魔氣悠悠散開，結界內氣勁翻騰，恍如暴風雨即將到來時的天際，轟隆作響，盡情的肆虐著結界表面。

緊接著，分散的魔氣又開始聚集，瞬間便集結成了九十八個大小不一的氣團。

還沒等阿德二人看清是怎麼回事時，那九十八個氣團又急劇收縮，不一會兒便又形成了九十八個神態各異的小人。

「元嬰！」龍小子第一時間驚呼道。

「不錯，不過更準確點說，應該叫──魔嬰。」阿德在一邊微笑著解釋道。

「魔嬰？」龍小子差點嚇趴下，半晌才搖搖腦袋問道：「老大，你想幹什麼？要加入魔門嗎？」

要知道阿德一直以來可都是在跟魔門鬥法，死在他手下的幾乎全部都是魔門弟子。

阿德毫不在意，反問道：「魔門怎麼了？不也一樣的修煉，切！你小子什麼時候心裡也有正邪之分了？」

阿德這話倒是不假，龍天生就沒有好壞、正邪之分，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

龍小子此時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了下來，聞言答道：「我哪有，只不過看你一向跟魔門過不去，好奇而已。」

此時結界內的黑氣已經完全不見，九十八個魔嬰也都被各自的主人招了回去。

獨眼龍等人在收回元嬰的同時，也從冥想中甦醒了過來。見到阿德時，各人心中的感激之情，已經無法形容了。

七天，才只用了短短的七天時間，這九十八個原本連他們自己都早已沒了指望的人，居然只用了七天就已經達到了出竅期。

這不是在做夢吧！

尤其是那些所謂的修真棄徒們，元嬰出竅意味著什麼，他們比誰都清楚。

「參見師父，謝師父成全。」

獨眼龍第一個跪了下來，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再是獨眼了，那只早已廢掉的右眼，在元嬰初結的時候就被他修復如初了，至於身上那些刀疤什麼的，更是早就沒了蹤影。整人看上去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再也不復昔日做海盜時的光景。

「參見師父，謝師父成全！」

其餘眾人跟著獨眼龍身後，齊刷刷的跪了一地，更有幾個年紀稍大點的，甚至開始失聲痛哭。

是啊！沒有經歷他們那種痛苦，那種被世人遺棄、被世人唾罵的打擊，那種無助、絕望的人，是很難瞭解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的。

有人帶頭，很快的結界內哭聲響成了一片。

九十八個大男人，九十八個響噹噹的漢子，當年被家人、師門拋棄時都沒這麼哭過。

龍小子紅著眼，拚命忍耐著不想讓眼中液體流下來。作為一條龍，他很難想像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被一群弱小的人類感動。

阿德沒有哭，只是在那裡愣愣的出神。

幾十天前，他也剛剛感受過這種失而復得的經歷，在無名星的大坑底下，他也跟他們這些人一樣絕望過。

他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絕望感覺是個什麼樣的滋味，如今他還能清清楚楚的記起那每一個細節。

雖然他與各人的境遇不同，雖然在那期間他沒有遭受萬人的唾罵，沒有見過世人的白眼，可在根兒上，他們的遭遇卻是完全一樣的。否則，他也不會把「煉魔神解」傳給他們。

要知道那可是月水華當年為了迅速擴大魔神一族的數量，專門針對凡人而創的一種煉魔大法，可以讓人在短期內迅速培養出魔嬰，進而直接蛻變飛昇為魔神。

只不過此法太過凶險，非意志堅定且心中充滿怨氣之人，絕對不可修煉。當日阿德初聽到海盜們的淒慘遭遇時，心裡立刻便想到了此法。今日看來，這煉魔神解果是不同尋常。

眼前這幫人雖然只是魔嬰初成，甚至連月水華的入門要求都談不上，但在修為上卻也遠非一般修真可比的了。

終於，哭聲被不受控制的抽泣所代替。

阿德把結界收了起來，抬手示意大家坐好後，才出聲說道：「從今天起，你們大家就已經再不是從前世人眼中的那些廢物了，你們已經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修真者！」

眾人又是一陣騷動，無論如何，能親耳聽到別人的肯定，對這些人的自信心都是一種極大的鼓舞。

「修煉是一個漫長而又艱辛的過程。」阿德頓了頓，繼續說道：「它裡面包含了快樂，同時也浸透著汗水與淚水。因為大家早已經過了最佳的築基年齡，不得已之下，我才用藥力讓你們強行通過了修煉中最艱難的階段。但是說實話，這對於你們來說實在也算不得是件好事。雖然你們目前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出竅期的水平，但你們畢竟不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來的，基礎不牢，這在以後的修行中，對你們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特別是到了渡劫期後，這個弱點對你們每一個人來說都將是致命的。所以我希望你們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要把自己當作是什麼出竅期的高手，更不要整天想著怎麼才能突飛猛進，而是要從最基本的東西開始，從頭來過，從旋照期開始仔細體驗每一時期的感覺。唉！這也算是我對各位的一個忠告吧！聽不聽在你們。」

「多謝師父指點，弟子等定會牢記在心，不敢或忘。」一干人齊聲答道。

阿德聽了直搖頭，說道：「不、不，我不是你們的師父，我是你們的兄弟，呵呵！怎麼樣，你們願意認我這個兄弟嗎？」

「我們願意！」

「公子萬歲！老大萬歲！」眾海盜立馬改口喊道。

看得出，比起正經八百的師徒稱謂來，這幫傢伙顯然更習慣這樣的稱呼。看著眾人那副歡天喜地的樣子，阿德不由生出了一股自投羅網的念頭。

不過眼見眾人能因此一掃之前的沉悶，心裡也跟著清爽了不少。畢竟今天可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不由打趣道：「怎麼樣各位，出竅期的感覺是不是與以前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啊？」

「那是當然了，天上的雲彩都感覺與幾天前的不一樣了。呵呵！」獨眼龍身邊的一個傢伙嘿嘿笑道。阿德記得他叫石頭，一個比石頭還結實的大傢伙。原是獨眼龍手下第一猛將，如今被任命為第一小隊的隊長。

有石頭這一嗓子，餘者也跟著鼓譟了起來，一個比一個大聲，生恐阿德聽不到自己的感慨，盡顯海盜本色。

少頃，獨眼龍吞吞吐吐的問道：「公子，我以前聽人說元嬰應該是潔白無瑕的，怎麼我修煉的元嬰卻是黑的？」

另有幾人聞言也紛紛附和道：「是啊公子，我們以前也聽人這樣說過。還有，別人的元嬰都是在下丹田，可我們的為什麼都在上丹田呢？」

「呵呵！這個問題大家就算不問，稍後我也會向大家解釋的。不過你們能自己發現這個問題，我還是很高興的。」阿德滿意的衝獨眼龍點頭讚道：「只是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這裡也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大家，那就是你們為什麼要修真？」

「為什麼修真？」

眾人均是一愣，繼而有人笑道：「自然是想飛昇成仙呀！」

「那麼飛昇成仙後呢？」阿德繼續問道。

「那就是再飛昇為神了。」那人略想了想再次答道。

「好，回答的不錯。」阿德點頭讚道：「那麼我再問你，何為仙？何為神？」

「這個……」那人支吾了半天，原以為這問題簡單的要命，可真要認真琢磨起來，才知道遠不是自己先前想的那麼簡單，紅著臉坐了回去，引來了一陣粗魯的哄笑。

阿德也給這幫傢伙逗樂了，指著其中幾個最起勁的笑道：「先別著急去笑人家，你們幾個知道嗎？」

被指的幾人居然紅了臉，訕笑著坐了回去。

還是獨眼龍狡猾，為了幫手下解圍，居然一本正經的衝阿德問道：「老大肯定知道到底什麼才是仙、神了？」

「就你小子滑頭。」一邊的龍小子馬上就識破了獨眼龍的鬼計，抬手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笑罵道。

眾人這麼一鬧，之前低沉的氣氛徹底一掃而空。阿德待大家重新安靜下來之後，才緩緩說道：「所謂的仙、神，也只不過是一些比我們凡人更加強大的生命而已。那麼他們為什麼會比我們強大呢？是天生就如此嗎？」

「不是的，他們之所以比我們強大，並不是因為他們的爹媽多有本事，而是因為他們經過了後天刻苦的修煉。」

「上天是公平的，其實我們每一個人一生下來都是一樣的，之所以有些人後來能成仙、成神，完全是因為後天的努力。至於有人說某某人的根骨如何、如何，甚至還仙緣深淺一類的東西，我在這裡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那全是一派胡言。」

「看看你們自己，你們這些人可是早已被宣判了死刑的，如今不也都修真有成了嗎？」

「何為仙？仙即仙人。可為什麼我們每每在提到仙的時候，總是要在它後面再加上一個人字呢？而為什麼我們在神的後面卻不這麼做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仙仍然是人。只不過仙人比凡人更強大，也可以說仙人更接近於神。記住，那只不過是接近而已。而神則完全不同了，雖然神是由人進化而來，但是人和神之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就好比破繭而出的蝴蝶，是一種昇華，是真正意義的脫胎換骨，是蛻變。」

「而我們凡人修煉的最終目標，則正是為了完成這一蛻變。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作為一個凡人，我們有兩個選擇，修真或者修魔。」

「我們先說修真。所謂修真，不外乎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這十六個字而已。再細分下去，則無非是旋照、開光、融合、心動、靈寂、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十一個階段。但是歸根結柢，修真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開發人類自身的潛力，使之能為己所用。」

「那麼何為潛力？」

「潛力即神力，一切神所擁有的力量，其實就是凡人所具備的潛力。各位不必驚異，如果有一天你們成為了神，或者有幸能見到神，你們就知道了。」

「那麼潛力又躲在什麼地方呢？」

「這裡，不錯，就是這裡，我們的腦袋裡。知道這裡面會產生什麼東西嗎？」

「答對了！是精神力。為什麼它比神力多了個精字呢？就是因為只有精煉了的神力，才是名副其實的神力。一個精字，囊括了由人而神的全部奧義。」

「當一個凡人學會開發自己潛力的時候，他便已經步入了修真的殿堂；當他把自己的潛力完全開發出來以後，這個人便由凡人升格為仙人。」

「但是開發潛力還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這就好比你有了錢，卻不知該怎麼花用一樣，這錢對你仍是毫無意義，所以我們還得學習如何去運用我們這些潛力。只有當你學會可以自如的使用所有潛力的時候，那麼你便擁有了可以支配這世間一切力量的能力，擺脫這世界對你所有的束縛，超然物外，這就是神。」

「接下來我們再說修魔。這裡的魔可不是魔門的魔，雖然魔門一向被佛、道排斥，其實說白了，魔門修煉的功法也屬於修真的範疇。而我今天要對大家講的修魔，卻是一種與修真完全不沾邊的修煉功法。」

「大家都知道，凡人可以通過修真飛昇，進入仙界。可是如果他在有生之年做不到呢？難道這個人此生就再沒有機會蛻變成神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因為他還可以進入冥界，在那裡，他還可以繼續他的修煉，這便是修魔了。」

「冥界是一個與仙界平等，且又完全不同的地方。仙界是純陽的世界，所以冥界則是一個純陰的世界。也因此，冥人都是純陰的屬性，與仙人的純陽屬性正好截然相反。」

「如此也決定了冥人修魔的特點，即他們所修煉的一切法力，都是在黑暗力量的範疇下形成。就好像各位現在的狀況，元嬰也自然是代表黑暗力量的黑色。」

講到這裡，獨眼龍等人也終於有點明白了自己的元嬰為什麼跟別人不同了。不由驚問道：「那麼以師父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修煉的功法，就是修魔了？」

「差不多吧！」阿德答道：「不過你們也不能完全算是修魔，畢竟你們還是凡人，本質上與冥人還存在很大的區別。」

「那麼我們又怎麼會這樣呢？」獨眼龍問道。

「呵呵！這就我們作為凡人的優越性了。凡人雖然在五界中實力最弱，甚至連冥界一個最不起眼的死靈都不如。但是我們卻能很幸運的同時擁有陰陽兩種屬性，這也決定了我們凡人比仙人或者冥人更具有可塑性。」

「事實上無論仙人還是冥仙，他們為了能夠全面開發自己的潛力，都不得不放棄了自身一半的屬性，或者只有陰、或者只有陽。這的確是個非常殘忍的選擇，但是為了達到自己目標，他們又不得不讓自己做出抉擇。而只有當他們再飛昇成為神的時候，才能重新找回自己失去的另一半。」

「為了避免這一尷尬的局面，我們的祖先經過了漫長的探索後，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修神。」

「修神！」獨眼龍等人再次驚呼道。

「是的，修神。所謂修神就是讓凡人避開仙道，直接由人蛻變為神的方法。」

「這是一種不損失任何屬性的修煉方法，只不過在修煉時有所側重而已。所以修神也與仙道一樣，分成了兩個渠道，一是側重於陽，一是側重於陰。」

「側重於陽的修煉者，具體的表現則與修仙類似。而側重於陰的修煉者，表現出來的自然與修魔者差不多了。這主要取決於各人的心性，一個心性平和的人，一般大都會側向陽屬性，向你們這樣的，內心充滿了對世人的厭惡，甚至是憎恨，則一般都會側重於陰屬性。」

在座眾人聽到這裡幾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安靜了一會後，突然間便像是開了鍋一樣，興奮、激動之情無以言表，「這麼說，我們現在都是在修神嗎？」

「否則你們的元嬰怎麼會直接出現在上丹田呢？」阿德笑呵呵的不答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