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混沌珠～

煉化的口訣並不複雜，說白了和吸收仙石能量為己用的法子也差不多，老黑只講解了一遍，阿德就全記住了。

他有點興奮的拿起了聖髓珍實就要開動，老黑見狀，冷哼一聲提醒道：「你小子如果不想爆體而亡，就他娘的少點胡思亂想！」

阿德老臉一紅，知道自己這是關心則亂，當下拋棄雜念，體內仙元力平心靜氣的運行了一周天，這才又重新拿起了聖髓珍實。

立刻，一股清涼至極的能量自聖髓傳入識海，這突如其來的舒泰感覺差點沒讓他呻吟出聲。接著還沒等他好好體味一番，這道清涼的能量就突然爆發了起來，就像是恆星大爆發一般，狂暴的氣流頃刻間橫掃了整個識海，風暴的盡頭，神識被裹夾著直接指向了位於識海中央的七琪晶。

彷彿開天闢地一樣，一向平靜無波的七琪晶爆出了一股刺目的光華。也許是外來能量的作用，整個晶體以中軸為核心開始轉動，並且越來越快。

而伴隨著這種運動，就像是一個龍捲風，七琪晶吸收外來能量的速度，也以幾乎是呈幾何倍數的瘋狂增長起來。

這時候不只是七琪晶，連阿德手裡的聖髓珍實也爆發出了灼目的光芒。龐大的能量流形成了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液體流量，瀑布一般的湧向了阿德的額頭，匯入了他的識海。

突然間「轟」的一聲，七琪晶終於不堪重負，整個爆炸了開來。整個識海在一瞬間因為這次爆炸被硬生生的向外擴張了十餘倍的空間面積，可就是這樣，仍舊無法抵消爆炸造成的後果。

整個識海中到處都是肆虐的能量，它們就像一群發了瘋的蠻牛，毫無目的、毫無章法的在阿德的識海中到處肆虐。

阿德心驚欲死，頭上的冷汗已經下來了，如果就這麼任由這些能量四處亂竄，他可真就離著爆體而亡不遠了。

識海中漆黑一片，就彷彿是回到了混沌之初，沒有生，沒有死，有的只是永恆的虛無與無盡的黑暗。

阿德咬緊牙關，拚死守著靈台處的最後一絲清明，這是老黑之前千叮萬囑的關鍵所在，一旦失守，那麼他整個的心神就將永遠徹底的沉淪。

痛，這應該是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疼痛，彷彿有幾萬把利刃在割裂著他的心靈，而這種來自靈魂的痛苦，使得他連昏迷過去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拚命忍受著這劇烈疼痛的煎熬。

突然，就在風暴的中心，就在七琪晶爆炸前的那個位置上，一個微小的光點出現了。就像漆黑的夜裡亮起了一盞指路的明燈，狂暴的能量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洩的窗口，歡呼著湧了過去。

然而奇怪的是，無論多少能量的加入，這個微小的，幾乎是微不可察的小點都沒有絲毫的變大，甚至反而還有逐漸縮小的趨勢。而這種趨勢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越來越多的能量被它吸引了過去。

光點越來越亮，遠遠望去，阿德整個人就像是一台抽水機，聖髓珍實裡的能量就像是一條條洶湧的河流，被阿德吸到了體內。

就聽噗嗤一聲，他手中的聖髓珍實被吸納一空，爆裂了開來，只剩下了一層透明的皮囊，以及中間一顆拇指大小的晶核。

「媽呀！不好，這小子變異了！」

說話間老黑怪嘯一聲，直接放棄了幻化出的肉身，變回了一團漆黑的九陰魔煞，並且眨眼間膨脹了數倍，一口一個，把王八和老驢吞到肚內，一頭扎進了阿德體內，消失不見了。

當然，臨消失之前，這老東西也沒忘了阿德手中的聖髓珍實，雖然只剩下了皮和核，但這玩意兒可是製作戰甲、飛劍的好寶貝，即便在真仙界也都不容易見到的。

與此同時，阿德的變異也開始了。

就在他額頭處，那個小光點倏然而現。

一個斗大的光暈自光點發出，迅速的拂過了阿德的軀體，把他整個包裹了起來。隨著光暈所過之處，阿德的肉身就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塌塌的彷彿被融化了一般，被任意的扭曲或者拉長，跟著就見「嗽」的一下，整個人已經被吸到光點裡面。

「轟」的一聲，阿德終於昏了過去，他終於可以不再忍受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了。

不過在虛空中，那光點仍舊明亮，而且越來越亮。一個連一個的光暈好似水波一樣蕩漾開來，一直把整個星空完全籠罩了起來。

光芒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統統都被融化成了最原始的能量，朝著那光暈的源頭湧去。

就聽虛空中轟隆、卡嚓聲接連不斷，距離最近的渾元陣理所當然的變成了第一個受害者，頃刻間，那些固化的能量在光暈的映照下綻放出了奪目的光芒。

再接著，光暈的鋒芒直指寶藏星，先是環繞著星球的金子光環，然後是那些紫金、天金、原金，跟著整個寶藏星也步上了後塵，隨之綻放出了耀眼的霞光。

在這世所罕見的變異面前，那隱藏在寶藏星星核處的老怪物章龍，好像也知道就要大難臨頭了，所有的觸手早在光暈降臨之前就都已經收了回去，再不復之前囂張跋扈的氣焰，將牠那龐大的身軀完全蜷縮成了一團。

牠還在掙扎，想要逃避，可是，來自那光點的吸力連寶藏星那樣的天體都無法抵抗，連來自仙界的仙陣都逃不脫被吞噬的命運，又何況牠區區一條龍的投影分身。

恍惚間，阿德醒了過來，他感覺到了一個混亂、無序的世界，這裡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物質、沒有能量，什麼都沒有，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明明空曠的很，可是卻又讓人覺得擁擠的要命。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以往對於宇宙空間的認識截然不同。

這是哪兒？仙界還是地獄？

終於，那微小的光點開始了最後的晚餐，所有的，包括渾元陣和寶藏星，全部都化成了一道道洶湧的能量洪流，爭先恐後的湧向了那個微不足道的光點。

一時間就見虛空中突然出現了數十萬道艷麗繽紛的彩帶，它們各自散發著絢麗奪目的光彩，朝著那顆閃耀的光點彙集而去。

「颼」的一聲，漫天的霞光消失了，只剩下了虛空那顆燦爛奪目的光點。沒有言語可以形容她此刻的輝煌，一切華麗的詞彙在這顆璀璨的明星面前都變的蒼白無力。

她孤獨的挺立在那裡，驕傲而又倔強的向這個宇宙展示著她那渺小卻又偉大的存在。

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終於消失了，一絲明悟在阿德心頭悄然升起，他現在總算是弄明白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之前他一直苦苦守護著的那一絲清明，也就是如今虛空中那個孤傲的光點。

意念動處，阿德的神識從光點中退了出來。眼睛還睜開呢！老黑歇斯底里的叫罵聲就灌滿了他的耳朵。

「你這個傻瓜、笨蛋、狗屎，你他媽想害死我們嗎？」老黑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趕上千年的古籐了，裡面一鼓鼓的也不知道是血液還是怒火，「他媽的，老子一再警告你要循序漸進，要把握尺度，你他娘的當老子放屁呀！」

阿德現在哪還會關心這些，一把拽過老黑急急問道：「怎麼樣了，我們飛昇仙界了嗎？」

老黑聞言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憤然回道：「飛昇個屁，沒給你害死就燒高香了，還他娘的飛昇呢！」

阿德一陣失望，很顯然，如果自己飛昇成功了的話，老黑是絕對不會這種表情的。

果然，就聽老黑繼續罵道：「就你這傻瓜也能飛昇成功？不給你連累死就萬幸了。」

「靠，你這不是沒死嗎！」阿德瞪眼回道：「我還沒找你算帳呢！就你那玩意兒，一點用處沒有。整個一瘋子，什麼都不放過，也就我這身體夠結實，否則早他媽玩完了。」

老黑破口大罵道：「你個小王八蛋，老子好心好意，甘冒危險的幫你弄來寶貝給增加修為，你他媽的居然倒打一耙，真他娘的白眼狼一個。」

老黑正罵的上癮，突然「咦」的一聲，兩眼直盯盯的望向了阿德的額頭，驚叫道：「混沌珠！你個白眼狼居然修成了混沌珠！」

「混沌珠？」阿德忙幻化出了一面鏡子一看，愣愣的問道。

「真沒天理啊！」老黑哭天抹淚道：「想老子我當年也是風流瀟灑、玉樹臨風，被公認是正仙界最有前途的天才俊傑，一個人在仙人谷苦修數百年都沒有修煉出的混沌珠，居然給這白眼狼修煉成了，天啊！」

「混沌珠？什麼東西？就是這個嗎？」

王八和老驢也湊了上去，一看之下，果然就在阿德額頭上，兩眉間正中央的地方，多了一顆圓圓的、血紅色蠶豆大小的突起，不同於一般的痦子或者痣，這個突起晶瑩剔透，內裡有流光異彩，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

阿德拿手輕輕摸了一下那小東西，問道：「你說這東西就是混沌珠？可就算這是混沌珠，你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東西？」老黑恨聲說道：「你個小屁孩兒懂的什麼？混沌珠之於仙人，就像是修真者之於金丹元嬰一樣，有了它，才算真正踏入了修神的門檻，才可以憑此修煉真正的神訣！」

「切！我當什麼呢！」王八酸溜溜的啐道：「我們老大不是一直在修神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放屁！」老黑跳腳罵道：「那些走江湖耍把勢賣藝的練氣士也說他們是在修真，可有誰認他們是修真者？你嗎？你嗎？哼哼！這小子之前練的那些東西，頂多也就是比那些江湖把勢稍強那麼一點，再讓他練上一萬年、十萬年也還是找不著神界的門到底朝哪開！」

「哦靠，這小東西這麼厲害！老大你可發了！」王八羨慕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伸手想摸一把，卻被阿德一腳踢了個跟頭。

結果這下連阿德自己都嚇了一跳，隨意的一腳可以把王八弄個跟頭，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然而如今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辦到了？

阿德不可置信的又踢出了一腳，更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他居然在王八有準備的情況下，仍舊非常輕鬆的踢到了他，而且比上次無意間的一腳還乾脆，直接把王八踢出了數百米。

「天啊！」阿德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難道就是混沌珠的力量？喂，老驢別跑，讓我再踢一腳，媽的，真不仗義，靠！哈哈！」

「切！這就讓你小子不知道姓啥了？」老黑撇嘴道：「這才哪到哪兒啊！如果你真的懂得任何利用混沌珠的力量，那個王八蛋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哼！」

「呵呵！我樂意！」阿德確實已經美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對了老東西，快跟老子說說這東西究竟還有哪些好處？」

王八和老驢聞言也不怕阿德找他們試腳了，忙湊了過來附和道：「是啊、是啊！快說說這混沌珠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

「真他媽的暴殄天物啊！唉！」老黑長嘆一聲，說道：「好吧小子，讓老子就給你上一課。聽清楚了，我只說一遍，記不住拉倒。」

「行了老東西，這裡人都沒你這老東西年輕，記性好著呢！」

老黑被這哥仨堵的一點轍都沒，吸口氣問道：「知道神和仙、神和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三人被問的一愣，這個問題乍一聽好像沒什麼難的，彷彿張嘴就能道來，可是等到你真說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你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老黑斜眼瞇了三人一眼，嘿嘿壞笑道：「不知道了吧？嘎嘎！」

「要知道仙與人之間還多少帶有一點共同之處，仙和人都有世俗的需求，他們一樣有喜怒哀樂，一樣都有世俗間的慾望，他們都想更加強大，都想有更加美好的生活，見到好東西也都想據為己有，他們唯一不同的，只是慾望起點的高低罷了。而神則是完全不同了，神力在於創造，這個世上的任何事物，神可以非常輕鬆的得到，又或者是可以在舉手投足間把它們創造出來，包括我們這些活生生的人！他們才是真正的無慾無求。當然，也許他們仍舊有所追求，只是作為我們這樣的存在來說，已經是完全不可想像的了。」

「有道是仙力在於破壞，神力在於創造，所以修真者所要追求的，就是如何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大，以便能夠破開虛空，飛昇仙界，此亦所謂的得道成仙了。可是作為仙人，他要想修煉成神，就不能再依著修仙的老路，而一味的追求力量的強大了。試問，這世上還有什麼力量可以比得上造物之力呢？」

「所以呢！仙人修煉的絕對不是他們本身所最擅長的破壞之力，他們追求的是創造的能力，就像我老人家修煉的九陰魔煞，就可以創造出一切可知的物質。」老黑說著還得意抬手打出了一團九陰魔煞，在三人眼前直接合成了一隻燒雞，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靠，你那麼厲害，怎麼你老東西還沒成神呢？」王八嘟囔道。

老黑老臉一紅，怒道：「你個王八蛋懂個屁，畫師也會畫畫，可他能和畫家比嗎？我老人家是怕你理解力不夠，好心給你們做個小示範而已。」

「我這九陰魔煞在仙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可是和真正的神力創造比起來還差的遠呢！創造物質算什麼，創造生命、創造智慧意識，那才是真正的造物之力！而這世上唯一具備這種能力的，就只有混沌的力量，而混沌珠，就是產生這種力量的源泉。」

創造生命、創造意識，天啊！那得是怎樣的力量啊！

若說別的，三人或許還不清楚，可是混沌之力，三個人可是無論誰拉出來都可以白話半天的。可是他們誰也不曾想到，這混沌之力居然會這麼牛叉，他們之前對混沌之力的所有認知，和這個能力比起來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

「哇靠！老大發達啦！混沌之力耶！老大居然可以自己製造混沌之力了！」王八的嘴巴拉的已經可以比得上驢了，口水流了一地。

老驢也好不到哪去，色瞇瞇的叫道：「老大，趕緊造些天材地寶什麼的出來看看，嘎嘎！」

「瞧你們那點出息。」老黑一人頭上扔了一個大號的「板栗」，笑罵道：「天材地寶？屁，那也叫造物？知道造物是什麼意思嗎？那是這世間最偉大的力量，是可以創造出一個完整宇宙的。聽清楚了，那可是一個完整的宇宙，包括空間、時間，還有生活在那個宇宙中，各種獨立、完整的生命。天材地寶？那種低級的玩意兒，老子的九陰魔煞就能辦得到。」

「靠，造物的力量真有那麼神奇？」王八和老驢，包括阿德在內都完全被老黑一番話嚇呆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豈不就是創世神？就是上帝？」

「你們以為造物是什麼？」老黑氣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小子現在不過只是修煉出了一個混沌珠而已，離著神界大門還差的遠呢！他奶奶的，難道有了元嬰就是仙了嗎？沒見識的傻瓜，以後別跟人說認識老子，沒得讓老子丟臉。」

「靠！那也比這老東西強！」王八捂著屁股道：「他娘的，你老傢伙不是連個混沌珠的影子都沒混上嗎？」

老驢立馬附和道：「就是、就是，他媽的混仙界那麼久了，也不知道你老東西是怎麼混的，換了是我，老早一頭撞死了。」

老黑怒道：「奶奶的，沒那玩意又怎麼樣？憑老子的九陰魔煞，照樣在仙界呼風喚雨。靠！仙界有修煉出混沌珠的，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別說是老子了，就是十大仙尊也沒幾個有修煉出混沌珠的！」

王八、老驢齊聲怪笑道：「哦，原來如此，哼哼！哈哈！」

這對活寶從來都是在面對老黑時才會有如此的默契。

「行了，都少說一句。」阿德一把拉住了就要暴走的老黑。

他現在有混沌珠在身，雖然還不知道怎麼用，可是攔下老黑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這一發現又讓阿德興奮不已，也更堅定了他修神的信心。

「告訴我，混沌珠該怎麼修煉？」阿德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那東西。」老黑白眼一翻，回道：「你也別瞪眼，瞪眼也沒用，老子的確是不知道嘛！」

「那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對，是修神訣，哪個修神訣是怎麼回事？」阿德不死心，追問道。

「你說修神訣嗎？」老黑嘿嘿怪笑道：「那可是正仙界最最至高無上的仙訣，你以為是誰都能隨便看的嗎？所以嘛！嘿嘿，對不起，老子教不了你。」

「他媽的不教拉倒，老子就不信了，離了你這個老妖怪，老子還修不了神了？」阿德怒道，想想又解氣，又冷笑一聲說道：「哼哼！老子以後再不求人，你老東西以後也休想老子幫你。從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兩不相欠！」

這下輪到老黑害怕了，這老東西廢了那麼大勁，回家可就全指著阿德了，忙賠起笑臉道：「呵呵，開玩笑，呵呵，開玩笑了老大，那修神訣我只是聽人說起過，我是真沒見過呀！不過嘛！好歹我也在正仙界混過些日子，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依我的想法，修神的關鍵全在於混沌珠的修煉，就像道家的修真一樣，元嬰乃是一切大道的根本，那麼混沌珠也應該就是修神成敗的關鍵所在。嘿嘿！老大你已經有了混沌珠，為什麼不自己先進去看看呢？也許會有明悟也不一定呢！你可千萬別小瞧了這顆珠子啊！要知道混沌珠本身可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