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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傳說》第96章
死亡沼澤,單是一個沼澤就已經夠讓人膽寒的了,如果再多了前面那兩個字,不用多說,是個人也都應該明白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在死亡沼澤裡,不管你是什麼人,擁有多麼強大的實力,都是無法飛行的。

瞬移,那就更不可能了。事實上不管是誰,只要一踏入湯歌谷的地界,都是無法進行瞬移的。便是最普通的御劍飛行,速度上也都要比在其他地方慢很多。

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唯一能夠被冥界大多數人所接受的理由,可能就是有關九陰魔煞的傳說了。但又沒人可以證明,久而久之,大家也早都習以為常了。

所以,當阿德傻乎乎的提出為什麼不飛進去的時候,包括伊燕媚在內,所有人都立刻遠遠的避了開去,好像惟恐讓人知道他們是一起的一樣。

唉!自從下山以來,阿德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徒步旅行的經驗了。看來這人的確就是一個喜愛投機享樂、好吃懶做的種族,某些舒適的生活一旦習慣了,再讓他變回以前艱苦的日子,他立刻就會覺得不自在。

接下來的幾天裡,阿德在重溫兒時遊方經歷的同時,也算真正認識到了死亡沼澤的可怕之處。

現在的他也總算理解了當初伊燕媚為什麼就是拼著得罪人,也非要逼著迪爾他們幾個親自送自己兩人過來了。

死亡沼澤,可絕不單單是「死亡」這一個詞就可以形容出來的地方。如果現在再要阿德來形容它的話,他的腦海裡會立刻毫不猶豫的為你提供出大量的詞彙,比如:陰森、恐怖、噁心、變態……等等。

這些印象,幾乎是在阿德第一眼見到它的時候就立刻形成了。那時,他們還沒有真正的進入沼澤,只是遠遠的看了那麼一眼。

撲鼻而來的惡臭,一副不把你胃裡的東西全掏出來絕不罷休的架勢。而事實上除了迪爾以外,其他人也都是毫不猶豫的照做了,尤其是伊燕媚伊大小姐,看那樣子,怕是連腸子裡的東西都吐乾淨了。

緊接著的,就是滿山遍野的屍骨。有人的,更多的則是野獸,不知名的野獸。牠們大都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體形有夠大。阿德曾經見過的最大的恐龍化石跟牠們比起來,都好像是些小貓小狗一樣。

那些陰森森的,不時還會發出磷光的白骨,就像一座座的小山一樣擋在眾人面前,據最有經驗的迪爾介紹,那些還只不過是野獸們的某一塊脊椎而已。

越過這些「骨山」,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平原出現在眾人面前。雖然看上去跟其他的地方沒有任何的區別,但它就是被冥界視為絕地的──死亡沼澤。

空氣中那股刺激性的氣味,在這裡一下子就消失了。一股清新還略帶一絲香草氣味的風迎面吹了過來,這對於所有人來說,可絕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休息一會吧!」迪爾扔下這句話後,就沒再理阿德他們。看得出,他還在生伊大小姐的氣。

只不過他這種無聲的抗議,對於伊燕媚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效果。如果不是因為剛剛吐的實在是太慘了點,這位大小姐指不定還會弄些什麼妖蛾子出來消遣他呢!

阿德同情的看了迪爾一眼,對於自己這位古靈精怪的便宜老婆,他可是一點招都沒有。好在伊燕媚對他倒是還沒怎麼著,甚至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尤其那一副噓寒問暖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體貼入微的模範妻子。

不知過了多久,當阿德被叫醒的時候,伊燕媚正對著一件巨大的「法寶」興奮的連聲怪叫。

阿德仔細一看,不由搖頭苦笑。這個令伊燕媚大呼小叫了半天的「神奇」法寶,不過就是一個大大的熱氣球而已。

飛艇就是迪爾他們藉以進入沼澤的唯一法寶,法寶這個稱呼,當然也就只有那個對科技近乎白癡的伊大小姐才能叫得出來的。

即便是在科技不怎麼發達的地球,這種老掉牙的古董也沒幾個人會對它發生什麼興趣的。唯一值得阿德稱讚的地方,也就是它比一般的飛艇多了一個防禦護罩,該種「技術」在地球上還沒有。

跟著眾人一起走進飛艇,這東西阿德雖然見過,卻也是頭一次坐。裡面的布置再次證明了迪爾等人的貴族身分,豪華的甚至讓阿德不敢相信,而伊燕媚則是再次對飛艇內鑲嵌的那些寶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女人,唉!阿德立刻又想起了花六娘,第一反應則是緊緊摀住了腰間的乾坤袋,如果裡面那些仙石什麼的給這位正兩眼放光的大小姐知道了,他真不曉得自己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

飛艇穩穩的升了起來,速度雖然不快,但是比飛機什麼的可是舒適多了。沒有噪音,沒有顛簸,一切都跟在平地上沒什麼兩樣。如果不朝外看,阿德還真以為正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裡呢!

慢慢的,下面的沼澤被大片的湖水所取代,清澈的湖面散發著幽幽的天藍色光芒,水下的魚兒往來嬉戲,給人安詳、寧靜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死亡沼澤,已經和死亡這兩個字一點都不沾邊了,尤其是待在這麼舒適的地方向下看,那根本就是一種美的享受。

但是隨著飛艇不斷的深入,一種怪異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阿德皺眉苦思了良久,也都沒找到原因,卻反而越看越覺得不明白了。

阿德迷惑不解的樣子落到迪爾眼裡後,他不由笑了起來。因為同樣的困惑在迪爾第一次進來時也曾經發生過,不等阿德開口,迪爾就主動為他解釋起來。

對於阿德,迪爾等人的印象還是滿不錯的,大家又都同是來自墜落星球,聊起來自然也更容易些。如果不是他身邊的伊大小姐,迪爾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還可以再進一步的。

從迪爾的介紹裡,阿德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自然形成的,但卻又有太多的現象與自然法則相違背。

其中最明顯的地方,就是這裡的地形了。明明看是越往裡越低的地勢,但在走的時候卻又感覺像是越來越高,有些大的下坡甚至會讓你產生一種爬山的錯覺。水流也都是由低向高流動的,不時的還會有一棵或是幾棵巨大的樹木從下游緩緩的飄上來,怪異到了極點。

還有就是這裡的水,你說它沒有浮力吧!數十丈的參天大樹都可以輕鬆在它上面飄浮著。那些大樹可都是直接生長在水裡的,從水面看下去,它們的根鬚就像水草一樣,就那麼枝仰八叉的分布在水中。

數十丈高的大樹耶!至少也有個十幾、二十幾噸吧!這得要多大的浮力啊!

可就是這些同樣的水,哪怕你丟一根羽毛下去,它都會馬上就往下沉,直到你再也看不見它為止。

再來就是這裡的生物了,雖然阿德並沒有走過太多的地方,可也絕不是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但是在這裡,他甚至還不如那位剛邁進大觀園時的劉姥姥。

那些長在水中的大樹暫且就不說了,實際上那已經算是比較正常的了,起碼那還不能算是驚世駭俗的事情。

迪爾現在正介紹著的那種水蛇,那才真叫驚世駭俗的呢!

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水蛇,牠整個身體就是用水組成的,無色無形,在水裡你根本就不可能發現牠,可是一旦牠盯上了你,那麼你唯一的活路就是遠遠的離開有水的地方,越遠越好。

在水中,這種生物游動的速度比光還快,什麼時間、空間,對牠來說根本就沒有那個概念。而且只要有足夠的水,牠就可以任意的改變自己的外形、大小,甚至可以隨時誕生出無數的分身,那些分身可以大至幾百上千米,也可以小到只有一兩個水分子大小。

還有那種叫做沼蚊的東西,跟水蛇的性質差不多。只不過水蛇是由水組成的,牠則是由氣體形成的,沼氣或者是瘴氣。通體無色,但有股令人飄飄欲仙的香味,聞到的人也許會永遠就這麼飄啊飄的飄下去,直到他莫名其妙的死去為止。

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擁有一個共性,哪怕是一株草,它們也都是食肉的,尤其是人肉。

最讓阿德無法理解的,就是迪爾特別向他介紹的一種被叫做盤豚的小東西。個頭不大,也就巴掌大小,猛一看就像是一塊菱形的鐵板,黑黝黝的略帶點藍光,沒有頭,也不知道哪邊是牠的尾巴。兩隻眼,上下兩個面各有一隻,都生長在平面中央的位置,正面看去就像塊菱形的老樹皮。可以上天,也可以下水,不過牠們從不單獨行動,每次出現都是黑壓壓、藍汪汪的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非常壯觀。

迪爾當時就警告阿德說:「千萬不要小看這些小東西,牠們可以說是死亡沼澤裡最恐怖、最凶殘的一個物種了,水蛇和沼蚊見了牠們也都只有跑的份兒。」

最初阿德還不信,因為他剛剛不小心惹到了一隻沼蚊,若不是迪爾及時用護罩把飛艇封死,他現在的下場,恐怕比迪爾的那把雙手重劍還要糟糕一萬倍吧!

那可是阿德見過的質地最好的一種雙手重劍了,比地球上同類型的重劍,無論是硬度、柔韌性,還是鋒利程度,都高出了豈止一個檔次。而且那上面還加持了神力,不說它是一件神兵吧!一般的仙器恐怕也不是它的對手。

可就是這樣一把利器,在那隻沼蚊面前簡直像塊爛木頭一樣,眨眼間就四分五裂,最後連點渣都沒留下。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阿德立刻就對這些小東西收起了所有的輕視之心。

原來那隻被阿德激怒的沼蚊,不知怎麼就惹上了一隻離牠不遠的盤豚。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剎那間數以萬計的盤豚馬上就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把這膽大包天的傢伙團團圍在了中央。

可憐那隻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大蚊子,現在竟被嚇的哆嗦成一團。眾人雖不通蚊語,但是傻瓜也能從牠惶恐的叫聲中聽得出,那是求饒的意思。

那些盤豚卻是毫不動心,牠們的武器就是牠們的兩隻眼睛,從那裡面可以發射出強大的電流,就像閃電,不,它們比閃電的威力還要恐怖。

只一瞬間,數十萬道灼目的閃電就把那隻大蚊子打的焦煙四起,嘶聲不斷。

眼見已經是逃無可逃了,那隻沼蚊突然間狂性大發,身體在一瞬間膨脹了十幾倍,數百公里長的身體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大約有三五百隻盤豚動作稍稍慢了點,就被沼蚊吞進了肚裡,冒了幾下電火花後,緊接著就被分解成了氣體,跟迪爾的那把雙手重劍做伴兒去了。

那些盤豚臨死前的叫聲不但又喚來了更多的同類,而且也把這些生命體內的凶性徹底激發了出來。

接下來,最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就見那幾十萬隻盤豚突然間朝天空飛去,並且在牠們行進的過程中,以四個為一組,迅速的組合成了一個整體。不,還不能就簡單的用組合這個詞來形容,應該稱之為融合會更恰當一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無法相信,在不久之前,牠們還曾經是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以阿德的眼力,都找不到一絲的縫隙,就連牠們的眼睛也都聚到了一起,合成了一隻。

這還不算完,合在一起後的四隻盤豚並沒有就此放手,仍是以四個為一單位,繼續結合成更大的一隻。

如此往復,直到牠們飛到距離水面約一萬米的高空時,那幾百萬隻盤豚已經全部結合到了一起。

天空中,一隻方圓足有十多公里的巨大盤豚出現了。身體沒有一絲縫隙,彷彿牠天生就是這麼巨大一樣,眼睛也還是兩隻,一上一下的位於身體的中央,只不過每隻都漲到了足有幾百米那麼大。

和阿德不同,沼蚊則是好像早就知道對方會來這一手了,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此刻的牠正打起全部的精神,自下而上的死盯著那個天穹一般的傢伙。

緊跟著就起風了,風的源頭來自沼蚊身體的正中央,是牠的心臟!正在加速旋轉著。最開始還不過是一股微弱的小旋風,可是一轉眼間,這股微弱的動力已經猛增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並且還在不斷增加著。

阿德不知道究竟是因為龍捲風才使得沼蚊的身體扭曲變形,還是因為沼蚊身體的扭曲才產生了這股龍捲風。反正現在的龍捲風就是沼蚊,沼蚊就是龍捲風,二者根本就沒有分別。

龍捲風中的沼蚊露出了牠最猙獰的一面,身體雖然縮小了不少,但是透明的身形卻越來越稠密,光線都已經不能順利的穿過了。

漸漸的,一道猶如利劍般的氣流在風眼中現出了身形,隨著一聲高昂的尖嘯,筆直的朝盤豚的巨眼射去。

眾人的眼睛也忙跟著朝上看去,卻見那大盤豚也沒閒著,只一會功夫,在牠的那隻巨眼裡已經積聚了一股異乎尋常的電流。

巨大的電壓讓原本金黃的電火花變的煞白,吱吱的響做一片。

當沼蚊的風箭射出的時候,大盤豚的電流也同時放了出來,就像一把光劍劃破空間,張牙舞爪的衝了下去。

「轟!」

整個空間都好像被炸開了一樣,平靜的水面出現了無數個炸點,這些炸點一起將數千噸的水送上了高空,然後像禮花一樣分散開來。

幾百株生長於水中的巨樹也跟著飛向了天空,緊接著又粉身碎骨的跌落回來。盤繞的樹根還夾帶了大量的淤泥以及巨大的屍骨,刺鼻的氣味又重新充斥四周,和著沼蚊所發出的芳香,一起組合成一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味道。

「轟!轟!」

戰鬥還在繼續,這是狂風和閃電的較量,伴著的是雷鳴以及對環境的摧殘。肆虐的能量毫無目標的四散狂奔,歡呼著把它所到之處的一切都撕成了粉碎。

不久之前這裡還是一片的寧靜祥和,如今卻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彷彿地獄般恐怖的世界。

遮天蔽日的狂暴能量彷彿把整個世界都吞噬了一樣,迪爾的飛艇就在這狂暴中飄搖顛簸著,艇上的護罩已經被加到了最大,那些讓伊大小姐雙眼放光的寶石,此時全部都散發出刺目的光芒。

那可都是些極品仙石啊!能夠讓這麼多極品仙石同時全負荷的運行,這得需要怎樣的力量才可以做得到啊!

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這場風電之爭才堪堪結束。

又過了幾分鐘後,殘餘的能量才終於被大自然消耗殆盡,四周重歸平靜。

沼蚊不見了,盤豚也失去了蹤影。

沒人知道牠們究竟誰贏得了最後的勝利,管他呢!也許是兩敗俱傷呢!反正艇上的人是沒那個心思研究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此刻正占據著他們每個人的心頭。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阿德喃喃的說道,這比他見過的仙人間的戰鬥起碼還要恐怖十倍、百倍!

阿德原本以為人類,尤其是修煉有成的人類才是這世界最恐怖的物種。如今看來,天下之大,造物之奇,比人類更恐怖的事物還遠遠不是他這個井底之蛙所能窺伺的。

就在這時,伊大小姐的驚呼聲又響了起來,綠洲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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