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秋木焉知春雨味
姑娘愣住,她當然明白她們這麼一場大戰下來,這家客棧能夠將屋頂留下來就算不錯了。手一揮,她手下的人停下,姑娘淡淡地說:“別在屋里打!”
李龍贊歎:“姑娘虛懷若谷、高雅人方,一念之仁,客棧老板該感激姑娘一世的恩典!”孫妍臉有笑色,這個壞家伙又在大灌迷湯了,她當時都被他繞昏了,且看這個姑娘本事如何!對方有六個人,她這邊只有四個人,而且對方還有裁云手這樣的高手,這個人她聽父親說過,武功極高,在武林中享有盛譽,打起來恐怕未必能勝,這樣的架她也不願意打!
姑娘臉色稍有和緩,只覺得這個無恥的男人這幾句話倒說得不算太討厭。
李龍繼續說:“今天之事,本是一件口頭之爭的小事,全由在下而起,輿他們准備動手的西方全無關系,這一場糊塗架打下末,只怕敗的人固然覺得不好受,勝的人也會覺得沒什麼意思,不如各位武林豪傑坐下來喝一杯如何?這頓酒當然是由在下來請!”
孫妍奇怪地看著他,他達明明是服玖,還沒開始就服輸,他不象是這樣膿包的人啊!難道是想在酒中下身?
李龍的確不希望他們打架,他也沒什麼這個江湖上爭強好勝的習慣性思維,服軟也沒什麼,為什麼一件口頭之爭的小事非得用拳頭和刀劍來作結局?萬一他們一場架打下來,有人失手殺了某個人,或者被某人所殺。又結成新的冤仇,實在非他所願。
姑娘盯著他:“你這話有些道理,看在你還懂點道理地份上,你的眼睛本姑娘暫時還放在你臉上,但你以後如果再有此類行為,本姑娘決不饒你!”
李龍微微歎息:“姑娘話到達份上,李某本應該謝恩,但小可心中實在有幾句話,如絞在喉,不吐不快!”
姑娘板著臉說:“只要不是那些無恥的話。就說!”
李龍淡淡一笑:“姑娘認為男歡女愛是無恥的話,但在下輿姑娘理解有些不同。在下恰恰認為男女相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但是美妙的。而且是神聖的,也合子自然之道!天地萬物,陰生則陽長,陰調而陽合,本是自然至理!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夢想,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真心所愛的人,試問各位。如果能夠輿自己所愛的人朝夕相處、相濡以流,共同以自己地雙手末建造自己美麗而溫馨的家,閑暇下末,一起恩恩愛愛地攜手看夕陽、逛大街,或者以清茶為伴,與自己心上地人兒末點琴棋書畫。這樣的生活,各位是否會拒絕?”
沒有人開口,所有地人全陷入了另一種境界。悠然神往的境界!
孫妍看著他,臉色微紅,眼睛里滿是癡迷和夢幻,他說得真好,要是能和他朝夕相處、相濡以流,恩恩愛愛地過日子,攜手看夕陽,那將是她最大的希望,也是她一生的快樂。
段家兄弟臉上也露出了溫柔的神色,他們也想起了他們少年時代,那時候他們青春年少,也有過紅顏知己相伴,雖然他們江湖奔波,與知己聚少離多,但那一次次的相逢卻是他們心底最柔軟的秘密,也許是他們身上唯一柔敵地東西。
姑娘身後的六個人也一樣沉迷,只不過五個人是與段家兄弟處境相同,云水空卻是另一種想法,這人說的話好象好深奧,又好象是武術至理:陰陽相濟,自然之道!他練武成癡,凡事都從武功角度來考慮,李龍這番話好象打開了他武術的另一扇門,讓他的武術境界大大前進了一步,日夜困擾他的一個武術瓶頸問題好象也隱約看到了一層亮光,這讓他大喜過望,在那里苦苦地思索,生怕稍不留神,這個契機又會失去,所以他地癡迷程度居眾人之首。
那個姑娘還沒什麼真心愛的人,但她看過戲,也曾被那些後花園相會的公子小姐感動過,當時,她也曾想過,要是這些人一個個都能如願該有多好,為什麼要編出這些戲末讓看地人流淚?達人說的話和她當時的一些零星想法差不多,看末也是一個看戲看癡了的人。她身份不一樣,看事情的高度也不一樣,有些想法想過就忘了,那畢竟是唱戲,生活可不是唱戲,也不可能有那些故事。她淡淡一笑:“你所說的話和戲文里差不多,原來是一個戲呆子!”
李龍微微一笑:“看來姑娘是一個喜歡看戲的,卻不知姑娘看到那些公子小姐明明愛得死去活來,卻偏偏要分手這樣的場景時,有何感想?”
小姐微微發愣:“那只是戲!”她當然不能說她曾哭得死去活來。
李龍歎氣:“小姐認為那是戲,是因為小姐沒有親身經曆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女人含淚離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而是入別人的洞房;每天都有男人對著月亮訴說著對自己愛人的思念,而她們的愛人還未必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只因為,她們這些愛的心語在這個世界上來說叫:離經叛道,叫無恥!”
姑娘無語,這個世界很大,絕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身後一個老者說:“鳳悟以禮立國,男女之事不登大雅之堂,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侃侃而談,似子有失體統!”他真正想說的是他家小姐在這里與男人討論男女問題有失體統,但作為下屬,他又如何敢說小姐,只能將矛頭指向李龍。
李龍盯著他:“既然鳳悟以禮立國。我們末談談禮教!你們的禮法規定,男女結婚是父母之今、媒妁之言,子女婚娶,父母包辦,並不需要征求子女意見?對嗎?”這個規定在這里引為鐵律,他自然知道。
老者點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自需如此!”
李龍緩緩地說:“既然一切都是父母親的事,結婚雙方當事人當然就談不上有多大了解!但閣下可曾知道一個女人被迫嫁給一個陌生男人是什麼滋味?又可知道一個男人被迫娶一個不認識、只聽媒人介紹過地女子是何滋味?你們可能要說,男人如果不喜歡這個妻子,可以另娶一門小妾。你如果有這個想法很正常,因為你是男人!但你們又置這些女子于何地?她們只是你們發泄的工具、生兒育女的工具?她們也有自己的感情。她們也是人,她們也有自己心儀的人。她們也希望躺在自己愛人的懷抱,而不是忍受另一個她根本沒什麼好感、只能算是名義上的相公的侵牙已!”
老者微微發愣:“男尊女卑本是慣例。。。”突然想到小姐還在身邊,連忙住口不說,臉上已微微愛色。
李龍歎息:“相愛本是兩個人之閥的事,過日子也是兩個人的事,偏偏還得扯上雙方父母,真是奇怪;真心愛地人不敢說、不能結合。倒是與陌生人過上一生一世,真是可悲可歎,這里的男人有地三妻四妾,看起來風光無限,但你們得到的只是女人地肉體,得不到最寶貴的感情。妻子和小妾只怕你、從你,卻未必愛你,你們其實也可憐至極!這種局面實在是這些癡情男女的悲哀。更是這個國家的悲哀!”
老者也有些迷恫:“禮法規定。。。”
李龍打斷他的話:“別提禮法怎麼說,我只想問你:禮法的目的是什麼?”
老者不懂:“禮法就是禮法,又能有什麼目地?”
李龍感慨萬端:“人人當作金科玉律來遵守的東西,卻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遵守!我可以告訴你,不管是什麼法,目的是為了讓這里的人過上幸福、美滿、安甯的日子,禮法也一樣,可是,為什麼明明是對百姓有大害、讓無數有情人流淚的這些條條款款就能如此頑固地存在?你們就真地只能象看戲一樣地看著這些人間悲劇一天天地上演,從來沒有想過從禮法這些制度中感悟一點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這人怎麼能如此大膽?公開批判朝廷律法?但他說得如此悲天憫人,言辭又如此懇切,眾人也被他言語中的那一份真摯所打動,沒有人叱責他。
那個姑娘略帶幾分迷恫地說:“公子之言誠然有理,但律法祖宗制定,又豈能質疑?”
李龍歎息:“祖宗制定的東西就一定對?祖宗也是人,也會犯錯誤!
有錯誤就要改,為什麼就不能更改?也許在某個時代,這種東西真地有助于國家穩定,但你們別忘了,時代是會進步的,知識是需要不斷進步的,你們的祖宗也是從最原始的狀態是過來的,炎皇將你們最先的祖宗所制訂的東西改愛了多少?又馬這里帶來了多少新的東西,你們可曾質問過炎皇為什麼要改愛?
如果他沒有改愛這些,我可以說,你們這里會更貧窮、落後,絕對不會有今天的繁華!窮貝絨變、變則通、通則久!這是千古鐵律!“老者感慨地說:“炎皇是鳳悟的開國之君,英明神武,無人能及,今日的繁華全拜他老人家所賜!禮法也是他最先制定!”
李龍盯著他:“我承認炎皇的確有些本事,我本人也很佩服他,但他也不是神仙,他一樣會犯錯誤!”
姑娘怒斥:“大膽!不得對炎皇不敬!”鳳悟國之人,沒有人敢不敬重炎皇!
李龍歎息:“我沒有不敬重他,我佩服他的雄才大略,也佩服他為這個地方的百姓做的一切,他一個人將這里的繁華推進了一大步,這相當了不起!這個國家的一切,你們都認為很正常,這個國家的繁華,你們也很。滿足!所以你們認為炎皇什麼都是對的,對嗎?”
姑娘肯定地說:“當然!這里的百姓有衣穿、有房子住、沒有洪水、也沒有猛獸,是數千年來最太平的盛世,百姓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李龍笑了,原來在不同的時代也有不同的幸福觀和滿足感。
姑娘不滿地說:“你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
李龍點頭:“你說得對!相對于最原始的刀耕火種,這個國家的百姓真的應該滿足,但相對于有的地方來說,這里只是荒原,在那里,最差的房子也比這間客棧強一百倍,最邊遠的山樹也比你們的京城富裕一百倍,百姓安居樂業,自由戀愛,與自己的心上人朝夕相處,沒有戰難,更沒有饑荒,有的只是自由與快樂,相對于那些地方,你們還有滿足感嗎?”
姑娘悠然神往,良久才說:“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地方?除非是天堂!”
李龍盯著她:“為什麼不能?只要人心中有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一切都可以實現!各位,今天話說得太多,回到原來的話題,我只有一句話:我寫公告尋找女友,只因為一點:我愛她!至于你們口中的禮教,我根本沒什麼興趣,也沒打算去遵守,因為這種禮教早已經被證明是這個時代最陰險的身藥,身害的不僅僅是這個時代的人,更是這個國家。言盡于此,各位請便!”起身上摟而去,沒有人捆他。
姑娘已離開,帶著滿腦子的疑問,這個人是什麼人?怎麼說出那樣的話來,好象有些道理,更多的是不懂。
她離開,她的部下當然得跟上,已到了四下無人處,云水空突然說:“公主!你真的放過他嗎?”
原來她居然是公主!
公主頭腦中一片混亂,還沒有從剛才那些言語中蘇醒過來:“誰?”
云水空恭恭敬敬地說:“那個狂徒啊!他把尋找一個女人的賞銀提到欽犯的三倍,對朝廷實在是大不敬,公主難道真的要放過他?”
公主沉吟片刻:“算了吧,這個人瘋瘋癲癲的,別和他計較了!”
云水空一躬到地:“公主寬宏大量,萬民之福!”
公主無言,寬宏大量就是萬民之福嗎?他所形容的那些幸福生活真的有可能嗎?要是,又如何實現呢?目前各地民怨沸騰,又如何幫父皇出出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