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西大陸逍遙游 38 一炮而紅 05
徐錚拍拍奇嘉士的肩,輕聲道:「我是個記不住仇恨的人,或許我這樣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我仍然想說,心胸狹窄的人必定活得不快活。你就打算恨自己心愛的姑娘的父親一生一世?我也知道要忘記滅族的仇恨不太可能,但請一定想想,再把自己搭進去,一生活在仇恨裡,值不值得。我覺得,你不應該為了那個爛人而賠上自己。惡人自有惡人魔,天道報應,總是靈驗得很。」
奇嘉士默默的點頭,徐錚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只是歎息著,為這個謙和的男子夾在兩難之間而心疼。一邊是心愛的女子,一邊是滅族之恨,當真三言兩語就解得開?徐錚並不這麼認為,只是想試著開解,至少讓他心裡好過一些。
展顏一笑,道:「何必想這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等見到格溫再說。我去後台安排一下,情況成了這樣,節目的順序要打亂了。」
來到後來,道:「第三個節目換下,藍絲上。今天這個節目就不演出了。」
四個少女一聽,立即不依,伊玫兒和劍舞的成功,大家都瞧見了,只期盼自己的舞蹈也能像前兩個節目一般火火熱熱的被大家歡迎。此時一聽無法演出,都大失所望,埋怨的眼光看向徐錚。
徐錚笑道:「我也沒想到一場劍舞會轟動成這樣。華麗的肚皮舞實在銜接不下去現在氣氛。只有藍絲的歌最合適。不過,我可以保證,停演只會讓人們更加期待。等到你們上台表演的時候,絕對能紅紅火火。」
四個女孩子半信半疑地聽了。她們也不是虛榮勢利的女子。聽得這麼說,一個個雖然都撅著嘴,還是齊心協力地把藍絲準備好,推出台去。
幕布外還在鬧哄哄地。六把中式古劍,最終以最低價格二百枚金幣,最高價格四百五十枚金幣的價錢成交。費什充當的臨時拍賣人,而且利用職權,自己用二百枚的最低價格搶了一把,喜滋滋地抱在懷裡。
六把長劍塵埃落定,群情仍然激動,平靜不下來,酒如流水一樣往上端,大家都喝著酒。神情激動的討論自己的觀感和被觸動的情懷。
此時,一個老者從幕布後走了出去,一手挾著一張凳子,一手挾著一個奇形的道具。
老者來到舞台邊,撐開凳子坐下。開始擺弄手裡的道具,很快的,嗚咽的風笛聲自青石酒館裡起,人們這才恍然明白,這個道具原來一件從來沒見過的樂器。
雖然沒有人見過。但它發出來的聲音真地很好聽。嗚咽的樂曲聲如歌如泣。在酒館裡慢慢飄散開來,一股蕭瑟哀怨的氣氛靜靜的流傳開。人們慢慢的安靜下來,都看著這個垂頭演奏地老者。
劍舞帶來的激烈氣氛之後,此時風笛悠揚,把烈火雄心沉澱下來,更是能觸動人心底深處柔軟的情懷。
風笛聲悠悠,老者垂著頭,沉默的演奏,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一種只有漫長地歲月才能積累出來地滄桑。人們都怔怔的瞧著他,聽著那空靈地曲子,一種叫做傷感的情緒正在心裡在發芽,方才劍與血的動之後,這種傷感的情緒滋生得猶為濃厚。
大廳裡靜靜的,人們都在側耳靜聽,只覺得這曲子在大廳裡婉轉流蕩,聲音清澈見底,卻又情感濃厚,一時間都被勾起了無數的心事。
曲音仍然流轉,一個女子自幕布後走了出來,臉著淡妝,道不盡的清雅素靜。一身素色長裙寬鬆的穿在身上,褐色長髮披散在腦後,只用一根同色的繫帶隨意的繫了一下,就再沒有了別的裝束。整身打扮,素而典雅,展現出一股寧靜的氣質。
女子走到台中間,平靜的雙眼在眾人身上掃過,眾人皆是一震,只覺得那雙眼睛看似平靜無波,卻又飽含著情感,足以撞擊靈魂深處。
風笛聲停了下來,慢慢消逝,女子啟唇輕唱的那一瞬間,它卻又重新響了起來,伴著女子空靈的不像是人世間的聲音唱道:
邦尼,邦尼,是我玫瑰園的長椅。邦尼,是為我遮風擋雨的一葉小舟
直到有一天,我慢慢的倒下。夜鶯初啼,你會知道我的煩惱
為了國王我將踏上征程,悲傷懊惱填滿我心
我不知道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我只知道戰爭多麼殘酷
夜鶯初啼,我知道在家時日無多。作別家鄉的山水和故土,我悲傷滿懷
再不能和心上人,去到那夕陽下的青山
再不能在夢裡的山樑上,遙望家鄉的土地
我們在黎明即將上路,遠航的風帆已經拉滿
當家鄉漸行漸遠,唯有歎息遺恨交織我心
面目全非的我,要穿越那遙遠的海峽
我們的戰船會停靠在海灣,落潮的地方
如果我倒在炮火中,或是長眠於深海
善良的人們啊,請流下你一滴眼淚,為我和我的一切過往
如果上蒼染黑我花白的髮絲,讓我回到家鄉
我會更加熱愛那金色海灘、藍色的山梁和黑色的雨滴
爐火邊,讓我的願望在天堂裡實現,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刻
讓我遠離那殘酷的戰火,遠離那夜鶯的啼哭
隨著女子的歌唱,每一個人都看到充滿激情的少年,懷著保家衛國的夢想加入軍隊,為了國王,為了家鄉,隨著戰船征戰四方。
就在離開家鄉的那一剎那,回頭回望那熟悉的故鄉,陡然發現自己地夢想原來已經偏離了方向。真正最捨不得的東西,原來只是家鄉裡最在乎自己地人和自己最在乎地人。
夕陽夕下。戰船在駛離港灣。花白頭髮的雙親在岸上相擁低聲哭泣,心愛的女子蹲在視線最遠的地方掩面痛哭,年幼地弟弟和妹妹追逐著船隻大聲叫喊,哥哥。哥哥,你一定要安全的回來!一聲聲撕人心肝。
再左右四顧,多少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也如自己這般,滿心彷徨無助的看著岸上深愛的人,同樣的對前途感覺到一片迷茫?
戰船駛遠,岸上的人再也看不到,前途是血與火的考驗,要想生存下來,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堅強!就算是面目全非,我也要回到我的家鄉!
幾番征戰,鐵蹄踏遍四方,每天都是兵鐵交戈,慘嘶呼喊。別地東西都已經不再記得,只留下心底最渺小的願望,讓我遠離那殘酷的戰火,遠離那夜鶯的啼哭,讓我回到家鄉。我想念我的愛地人。我想念我的弟妹爹娘。
只是戰爭無情,每天都有人戰友倒下。慘死在無情的戰火裡。不記得有多少次,那血淋淋的手從懷裡掏出信件,用最後的氣息微弱地道:求你,幫帶回我地家鄉。
歲月流逝,戰爭未平,少年卻已經變成了青年,年華未老,鬢間卻已斑白,懷裡揣著厚重的信件,一臉堅毅地拖著殘破的身體終於回到家鄉。
可是,家鄉不再是那個記憶的裡家鄉,心愛的女子嫁了人,帶著幾歲大的孩子怔怔的看著自己。弟妹也長成大人,學會了隱忍的笑,用滿是老繭的手急切的撫摸自己,告訴自己,老父老母都已經不再了,他們盼了你許多年,終究沒有盼到。還算是好,天神保佑,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面對面目非全的自己與家鄉,變成青年的少年終於抱頭痛哭。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樣?
一場夢想,最終的結果,不外是終生孤老,在剩下的歲月裡,身邊一隻老狗,每天對著爐火靜靜的回想。
一切的過錯,都歸終到那永遠沒有正義與公正的戰爭,它摧毀了所有的東西,所有的幸福,還有夢想,都在戰爭的鐵蹄下化作了泡影。
只有在夢裡,才能找到片刻的平靜。恍然中,飛到了天堂,重見父親與母親,他們都在笑,說,孩子,你回來了!
最後,幻影盡運,風笛聲悠悠,那個清雅的女人雙眼含淚,一遍遍低聲唱:「讓我遠離那殘酷的戰火,遠離那夜鶯的啼哭。邦尼,邦尼,請給我顆後悔藥,讓所有事情重新來過!」
最後,連那女子也不唱了,呆呆的站著,只餘風笛聲悠悠,讓這悲傷的故事依然在響。
整個酒館裡鴉雀無聲,巖城一向多戰事,數不盡的家庭子女就像歌裡所唱的那樣,在戰火裡述說了無盡的悲傷故事。
待得曲聲終止,每個人才恍然醒覺,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濕衣襟。
出奇的一片死寂,沒有歡呼,也沒有喝采,藍絲自己也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裡,微微仰著臉,一臉淚痕。
不知道開了頭,默默的將錢幣放在藍絲身前,再默默的離去。這一刻,沒有人有多餘的念頭,只想趕快回去,趁親人朋友還在,抓緊每一分每一秒還能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
轉眼之間,整個酒館人去樓空,只餘下一堆錢幣堆在藍絲身前。費什在櫃檯那裡怔怔的站著,滿眼皆時淚水,低聲吩咐道:「早些關門,我想回去看看我的老婆和我的兒子。我寧願親手殺了他,也不要送他上戰場!」
徐錚驚得呆了,伸手一抹臉上,竟然也是淚水密佈,不知不覺也隨著藍絲的歌聲哭了一場。他早知道這首歌會深深打動人心,但終是沒有想到,經歷過磨難的喬會把曲子演奏得這麼悲傷,同樣年紀不大,但卻經歷過人生慘事的藍絲會把它演繹得這麼完美,完美到每個人聽了這首歌之後都回憶起無盡的傷心往事。
身後,伊玫兒低聲的哭,喃喃的道:「爸爸,媽媽。只留下表姐和我了啊!你們真狠心,當真扔下我們走了。」
四個男子赤紅著眼沉默無語,四個少女摟在一起輕輕的哭,奇嘉士雙眼空洞的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低聲自語:「格溫,我的族人,我要怎麼辦?」
在這一刻,徐錚心裡升一股強烈的願望:我要親手建立一個地方,沒有仇恨,沒有悲傷,讓戰火燒不到這裡,把醜惡的事情攔在門外,讓家人團聚,讓情人永遠相守,讓夜鶯不會啼哭,只會站在枝頭清脆的大聲鳴唱。
如果真要建這麼一個地方,那麼它將是一個城市,一個可以容納所有種族的城市。沒有崎視,沒有欺壓,大家公平的生活在一起,共享同一天藍天,腳踩同一片大地,共同呼吸亞里斯大陸的空氣。
它只能有一個名字,就叫做家!天下所有種族共同中的家!
此時,在虎族營地裡無意中埋下的種子已經開始在徐錚心裡發芽,打造自己的城市的理想終於漸漸浮出了水面,只待春風化雨,種子發芽,開出美麗的花!
的專輯《SweetLiberty,歌名就叫做《BonnBonn。翻譯過來就是《邦尼,邦尼》。我把其中相關的地名去掉,其餘內容原封不動。
強烈建議大家去聽一聽,那種滿滿的對無情戰爭的控訴,對家鄉親人的想念,戰後的無盡空虛,由CaraDillon靈的聲音,還著微微的悲傷,表達得真實而完美。聽著它,平緩哀傷的曲子足可以撞擊人最深處嚮往和平與幸福的地方。
我聽著曲子寫的這章,雖然寫得不好,但眼卻是濕的。
願天下大各,人間少戰事,少慘事,少分離,少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