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各族共舉 21 星芭黛•夜歌的迷茫

　一陣準備後，溝那邊那演出正式開始，歌舞紛紛出籠。

　且說溝這邊：

　這一邊密林在精靈語中被稱為摩德爾多拉，意思是爭奪中的土地，這個詞同時有危險和紛爭的意思。它是精靈森林的南大門，歷史上人族的侵略以及獵人都通過這個路徑而來。現任精靈王在位時期，這裡曾發生過四次小規模的人族與精靈族之間的戰役，雖然每次都是以精靈族的戰勝而結束，但人類的偷獵精靈族的行動仍是時有發生，獵得精靈後也總是通過這條路徑退逃，因為它是逃離精靈的勢力範圍最簡短的途徑。

　所以歷來這裡都是被精靈族重兵把守之地，以圖讓族人的損失停止。事實上，守護這裡確實起了一些作用，但並不能完全詭計多端的偷獵者。現任精靈王只能一直在這裡駐紮精靈衛士，把它當作挽救族人的最後一道防線，一但偷獵者越過這裡，精靈們也只能無可奈何。

　長時間遠程的駐紮，使得這裡守護精靈衛士只能一年才能回一次精靈城。為了傳遞精靈王對這些精靈衛士的感謝和祝福，時常會有精靈使者從圖泊坦當出發，帶著禮物和慰問，來到偏遠的摩德爾多拉密林。

　這一次的使者，是精靈王的孩子，星芭黛‧夜歌，精靈王兩個孩子中最小的小公主。

　星芭黛這次從遠在泰克裡諾城的精靈生地的月亮井帶來了最甘美的井水和肥美的水果來慰問摩德爾多拉的精靈衛士，打算在這裡呆十五天，然後就返回泰克裡諾城。

　哪知才呆了一天，守護摩德爾多拉的精靈衛士就傳來人族騷擾地消息。

　「什麼？！」星芭黛大怒，從樹枝上輕盈的跳下來，道：「讓人痛恨的人類，擄走了我的兄弟姐妹。還敢公然上門來生事？精靈生得美，那是艾露蒽女神地恩賜，不是人類把我們當奴僕或是收藏的借口！樹羽，他們有多少人？敢上門來惹事。我替父親和艾露蒽女神懲罰他！」

　樹羽是一個體形修長的男性精靈，全名樹羽‧風行者，是風行德魯依的後代。聽星芭黛這樣說，樹羽困惑的答道：「說是惹事……倒也不像。」

　星芭黛怔了怔，道：「不是惹事？人類哪次不惹事的？」

　樹羽道：「這次倒真的不像，像騷擾倒是真的。」

　星芭黛壓抑住怒氣，道：「騷擾也是惹事！這次他們又抓了誰？還是幹了什麼傷害森林地事情？」

　「都沒有。」樹羽搖頭道：「會觸怒精靈族的事情，這次他們一件也沒幹。甚至連越過地界都沒有。而且他們行為也行守規矩，把使用後的垃圾都仔細收集了起來，沒有四處亂扔，傷害樹林的環境。」

　星芭黛再次怔住，問道：「當真？」

　樹羽點頭。

　「一件惡事也沒做？」

　「沒有。」樹羽再次搖頭，突然又覺得無法肯定那幫人類的行為究竟算不算星芭黛所謂的惡事的標準，便又再次搖頭。

　否定。否定之否定。搞得星芭黛也混亂了，問道：「他們都幹什麼了？」

　樹羽臉上露出奇怪地表情，道：「唱歌、跳舞、還演一種好像叫做話劇地節目。」

　「什麼？！」星芭黛失聲道：「唱歌，跳舞，就這樣？！」

　樹羽點頭：「就這樣，其它的沒了。說實話，那歌還真的很好聽，舞也很好看，話劇也很有趣。除了這些。再沒有什麼，所以我也無法說他們是不是惹事，只好來稟報給你。」

　星芭黛徹底茫然，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這幫人類倒底要搞什麼？在腦中留下的只會破壞的惡劣形像突然被顛覆。星芭黛突然生出不知如何著手的感覺來。

　樹羽看星芭黛像自己一樣對人類這次的行為同樣絲毫摸不著頭腦。便提議道：「要不，去看看？我本想早點來請你。但又怕像以前的人類的陰謀詭計一樣，會傷害到你地安全，王就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哪個都不能出事，所以一直沒來。但他們的行為實在怪異，衛士隊長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好叫我請你。」

　「走！我們去看看。」星芭黛道。

　「可是……」

　星芭黛輕輕笑，道：「不用擔心，雖然精靈誕生的數量一向稀少，但在我這一代誕生的精靈裡，我和哥哥無論箭術和魔法都是最優秀的。我能保護自己，何況還有你們在。」

　樹羽這才安了些心，道：「那就去看看吧，情況不對，公主先撤離，我們保護你。」

　星芭黛點點頭，跟著樹羽而去。

　在密林裡，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追上精靈地速度，精靈們在林間行進，可以完全不著地，只藉著樹枝樹籐地擺盪，輕盈自如的縱躍騰挪前行。半個小時地時間，星芭黛和樹羽已經自休息的臨時營地到達了摩德爾多拉的邊界，那一道劃分地界的山溝後的樹枝上。

　剛在樹枝上站定，星芭黛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精靈衛士由於擔負著守衛族群和守衛精靈們世代休養生息的森林的重任，總是機警而又謹慎的。但這次卻不是這樣，星芭黛看到一整支小隊的精靈衛士穿著作戰的綠色精靈斗蓬，閒散的坐在樹枝上，弓和箭矢也擺放在身邊的樹杈上，表情悠閒藉著濃密的枝葉隱藏身形，一雙眼睛望著樹林外，長耳朵微微翹起，凝神聽著樹林外的動靜。平時緊繃的身體這時候顯得很鬆馳，精靈衛士們有的倚樹而坐，有的橫躺在樹枝上，有的甚至直接趴在樹杈上，直接從樹葉的空隙往外看，還愜意的搖晃著雙腳，十足舒適。

　星芭黛看得皺眉，再皺眉。這可要不得，以機警和行動如風而聞名的精靈衛士怎麼可以這樣？樹林外的那幫人類到底做了什麼，可以讓這些精靈衛士如此放鬆警惕？

　輕輕躍到一個精靈衛士身後，星芭黛咳了一聲引起他的注意。

　正往外看得出神的精靈衛士回過頭來，見到星芭黛，頓時臉上一紅，迅速翻身從樹杈上站了起來，將手貼在額頭向星芭黛進了一禮，道：「午安，公主。」

　星芭黛回禮，道：「午安，森林的衛士。你們在做什麼？」

　那精靈俊美的臉上又是一紅，道：「我們在看這幫人類在做什麼。」

　「他們都做什麼了？」精靈的等級制度並不嚴格，悠長的生命使得所有的精靈在一起時很混淆身份和輩分。星芭黛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口氣並不嚴厲。

　精靈衛士雖然因摸魚被現場抓獲得顯得很不好意思，但對星芭黛的態度明顯親近多於尊敬，便答道：「從昨天中午開始就一直在唱歌，跳舞，還演出了一個叫做話劇的節目，呵呵，相當的有趣，是一個完完整整故事，內容是說一個叫做多諾茜的人類小女孩被一個壞法師用龍捲風吹走，流落到一個奇怪的地方，然後又認識到許多朋友，在大家的幫助下找到回家的路，和親人團聚的故事。真奇怪，人類什麼時候有這麼動人有趣的故事了？表演的方式也有趣得很，第一次看到這種生動的對話形式的演出，偏偏又吸引人得很。」

　「你們一直就在看？」

　精靈衛士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搖動長耳朵，道：「剛開始大家還很警惕，後來發現這幫人類並沒有什麼怪動作，反而一直在這裡表演歌舞什麼的。那些歌舞又精彩得很，漸漸就沒那麼防備了。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來。公主，這次的人類顯得很不同啊。怪怪的，但又給人感覺很舒服，就是提不起防備之心。」

　星芭黛越發茫然，也更加捉摸不透樹林外的那群人類的心思。輕輕拉了一下精靈衛士，叫他讓出個位置，星芭黛也從樹葉的空隙間往外看去。

　對面的山溝後方，有著十幾個人類和兩輛馬車，還有一隻不認識的魔獸，一個碩大的法師人偶。人類裡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除了一人做遊俠打扮，背負雙手大劍外，其餘的全是普通人打扮。幾個青年男子倒是腰間懸有形狀奇怪的長劍，女子們全都衣著彩裙，比精靈豐滿許多的身段看起來很是婀娜。

　真是奇怪的組合。看不出備戰的模樣，倒有些像遊玩，或是真正的來演出的模樣。星芭黛眼光移動，很快落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少年，臉龐的長相介乎於精靈與人類之間，比人類更多了精靈才有的靈秀之氣，又比精靈有著更多的奔放寫意，交織在一起，形成清俊的神采。更吸引人注意的是，他還有著獨特的黑髮黑眼黑眉，一雙眼睛晶亮，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生輝，顧盼之間靈活生動，像兩顆有生命力的寶石，說不出的好看。

　似乎查覺到有人在看他，那少年轉過眼來，星芭黛躲避不及，正好和他的眼神正面撞上。星芭黛莫名其妙的心裡一慌，卻見遠遠的那少年突地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