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錫安，天下第一都 100 抵達帝都的飛空艇 06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吟遊詩人的述說慾望被大大滿足，很多人都在請客，很多人都在向他問東西。他一一選著自己知道的說。吟遊詩人的職業要求也有那麼一個原則，不造謠，不亂說，不誇張，只說事實。這也是為什麼吟遊詩人這個職業會被人尊重的原因，在很多時候，他們這種職業者都是寶貴的消息源。他們一旦違背自己的職業規則，如若被人發現並舉報的話，這個工作也就干到頭了，會被吟遊詩人工會追捕，沒收一切不正當收入並追回吟遊詩人的一切道具。因此只要是個正經的吟遊詩人，他的一切便都是真的。

　　眾人過足問題癮，才有人小聲問道：「我想問，為什麼帝都的報紙會做出這樣的特刊？」

　　魔法師的朋友，一名盜賊打扮模樣的人謹慎的道：「噤聲，這種東西不要亂問。」

　　喝牛奶的工人頓了頓，把手裡的已經改換的一種叫做麥汁奶茶的東西放下，輕聲笑道：「不必這麼緊張，帝都的管理方式跟其他地方不一樣。只要不是亂造謠，大家都有言論自由。如果不信，大可以做個試驗，把帝都不滿意的地方對巡邏的衛兵講，他們不會抓捕您，反而會認真聽。如果您說得對，不是無理取鬧，而且反饋上去後對帝都有幫助，您還會獲得一筆獎勵，當然，不會很多，現在帝都還並不富有。」

　　魔法師微愕，隨即露出羨慕的表情：「當真？帝都還真不錯。我們法師就喜歡討論問題，而在奧特蘭多……很多時候我們想說的都不敢說，儘管這些內容無傷大雅，可遠不如帝都的環境好。」

　　這話一出來，凡是帝都人都面上露出自得的表情。

　　等話題又轉回來，學者麥克便道：「以我對報紙的瞭解，它會以管理者的意志為主導。也就是說，管理者們的意願會影響它的內容。」

　　喬納森茫然的看他，道：「我的朋友，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那麼含糊？我聽不懂。」

　　麥克笑笑，又道：「以我的見解，帝都的報紙為什麼會突然轉了方向，只會跟這些異族有關。」

　　眾人大感興趣，催著他繼續講，麥克便道：「眾所周知，非人類種族有著人族無法擁有的出產和技術。像精靈，擅種植，他們的糧食出產是人類的幾倍有餘，而他們本身人口數量少，吃不了那麼多。又比如矮人，擅採礦，擅鍛造，出產優良的武器、防具、鐵品製品，他們同樣用不了那麼大的量。再比如納迦，出產豐富的水產，又擅治理海岸線，凡是納迦生活的地，那裡總是被打理得很好，不像人類漫無目無的開發，開發過頭以後又不得不換地方，成為一種惡性循環。」

　　魔法師正色點頭：「非人類種族確實有著人類沒有優勢，如果不與他們交惡，人類會生活得更好。」

　　麥克道：「這就說到點子上了。如果人類打破與非人類種族交惡的現狀，彼此結交呢？只要不是傻子，都會想到更加豐富的資源交換，更加頻率的技術交流，還更多更多的好處。」

　　眾人或許文化有高有低，但都不笨，便又有人小聲道：「這也就是說，帝都的意思是要接納這些異族。而它的意願則通過報紙提前表達出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默然。在這之前大家或多或許都在這樣猜想，但又遠不如突然說出口來這樣有衝擊性。一時之間大家都在猜測這種可能性，似乎兩家報紙做出這樣的特刊的目的就要浮出水面，完全沒有意料到眾人的談話閒聊會引申出這個一個結論，不禁下意識偏頭去看在座最有學識的三位，魔法師、學者、吟遊詩人。

　　頭一位是外地人，顯然不瞭解帝都及帝都所發生的大小瑣事。後兩位一位是本地人，一位行走四方，便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晦澀不明的微微點頭。

　　喝牛奶的那位心裡咯噔一聲，心裡升起一種微微抗拒，又包含著一種期待，一種激動不已混和交加的矛盾複雜心理。

　　魔法師呆愣了一陣，很是遲疑的道：「這……可能嗎？人族一向與其他種族交惡。雙方要和平交往，這……不太可能。」

　　他的盜賊朋友也道：「確實是，我有一次差點被幾個精靈射成馬蜂窩！只因為我不小心侵入了他們的領地。」盜賊心有餘悸的喝了口飲料壓驚，又道：「他們的破隱能力很強大，箭術很可怕。要不是我們的戰士回援得快，說不定我就死了。」

　　吟遊詩人道：「不是不可能，奧森莊園擺在那裡的，它就是最好的例子。」

　　魔法師道：「奧森莊園的故事我聽過一些，但它有著特殊情況。聽說他最初是因為一名人類帶領著一群虎族流浪到那裡後才建立起來的一個落腳地。後來才慢慢發展起來，成為一個新興的各族同居的地方。它是特例，它的模式別的地方無法學習。像帝都錫安，一個歷史悠久的人類城市，怎麼去接納異族？我個人覺得要是有異族出現在這裡，被人扔石頭砸死的可能性比較大。」

　　喝牛奶的那位又頓了一下，忍不住把自己放到那個位置上想：假如，有報刊上刊登的異族出現在這裡，他會衝他們吐順順當當或是扔石頭嗎？好像不會，遠遠觀望的可能性比較大。

　　此時喬納森哈哈笑了：「我肯定不會向他們扔石頭。」

　　「為什麼？」魔法師問。

　　麥克不再與吟遊詩人用眼神交流，轉頭看向自己的朋友也笑了，又向魔法師解釋道：「其實帝都在一年前就出現過異族。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在街頭上出現。」

　　「咦？」魔法師大感興趣：「說說。」

　　喬納森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笑：「是真事。我還和他們一起工作過。那兩個異族都是矮人，一個叫伊力奇，另一個叫哈澤。」

　　見眾人眼光都看過來，喬納森樂道：「我是石匠，很低級的那種。原本是沒有什麼機會認識他們。可後來這兩個矮人在城裡傳授採礦和鍛造技術，我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去學，結果沒想到還真的學到了一些手藝。矮人的採礦技術就是要比人類的高明許多。我的鎬沒帶出來，不然讓你們看看，矮人鍛造工藝生產的喲，非常堅固好用。」

　　當下喬納森就成了焦點，眾人七嘴八舌的一通亂問：

　　「那兩人長什麼模樣？」

　　「啊？跟報紙畫的一樣啊。大鬍子，亂糟糟的一大把。有時候心情好會像人類姑娘那樣編成鬍鬚辮子，很搞笑。他們很矮，只及我腰那麼高，長得很粗壯，力氣也很大。像我那只鎬，我掄久了覺得很累，他們掄起來就跟玩一樣。」

　　「好不好相處？」

　　喬納森偏著頭想，道：「老實說，我接觸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不過我想應該很好相處吧。」

　　「為什麼？」

　　「這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很粗獷，或者說粗糙。不拘小節，又很散漫。喜歡喝酒，嗓門也大。哈澤一高興了會喝他們族裡的贊酒歌，聽起來著實可怕得很。伊力奇要老成一些，一般是由他約束哈澤。要讓我說，我覺得他們挺像人族的礦工，粗魯邋遢，倒是很讓人親近，在一起的時候很放鬆。他們沒心眼的，據說是因為人類的詭計才被不小心抓捕，被當作奴隸賣到帝都。」

　　眾人又問了許多關於矮人的事，喬納森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魔法師大覺有趣，道：「他們在帝都還有店舖？」

　　「有啊。」喬納森道：「後來贈送給了帝都。有一間道具鋪，一間鐵匠鋪、鐵匠鋪是以前的利刃，後來店主逃離帝都，他們兩人就接手，造了不少的好東西。您有空注意，凡是見到器具上有兩把小劍標記的就是原來利刃產的。而標記得有矮人形象的就是他們兩人出品。兩者的工藝一比就明顯能看出好壞，他們造的好得多了。像我那把鎬就有矮人標記。他們離開帝都以後，帝都仍是採用矮人的技術製造器具。不是我吹牛，帝都的軍隊裝備的武器防具就是比別的地方好。別的地方也許可能會出現矮人製品，但它們要麼是通過掠奪而來，要麼就是通過矮人奴隸製造，不像帝都，大量的裝備矮人工藝製造的物品。區別在於我們用得光明正大，而且量大，可源源不斷的生產。另外一旦損耗，我們也可以用這種技術製造了補充，不像別人損壞了就報廢。可以自豪的說，我們不必去掠奪，不必使用矮人奴隸，我們也可以廣泛運用矮人的鍛造技術，儘管我們只學了一部分，不如真資格的矮人出品那麼厲害，但已經超過了其他國家的水平。」

　　說了一大通，喬納森轉頭看看外面的天色，道：「啊喲！不說了，我還要工作。」

　　和眾人告了聲別，這個粗獷的石匠一口喝完杯中的東西就奔了出去。

　　魔法師問得意猶未盡，奇道：「怎麼帝都就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學習到矮人的技術？」

　　此話一問，在場的帝都人都笑了。

　　魔法師大是不解，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在場的帝都人。

　　喝牛奶那位起身，一邊轉身離去，一邊回頭沖魔法師笑：「尊敬的法師，這是因為我們帝都有個奇怪的布衣二王子，最先和矮人成為朋友的就是他。」

　　由於已經快到了工作時間，人們都在離去，最後只剩下吟遊詩人和魔法師等工作時間不固定的職業者。於是魔法師只好把眼轉向見聞廣博的吟遊詩人。

　　吟遊詩人笑笑：「如果您再願意請我喝杯酒，咱們換個地方再接著說。」

　　魔法師果然應了，幾個便相攜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只聽吟遊詩人笑道：「還記得我給您說過的奧森莊園嗎？」

　　「記得。」

　　「它的創始人就是這位帝都的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