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一群魚人中的非魚人 03

　很快的，池裡的納迦幾乎全走光，剩下的也懶懶的不無所謂的觀望態度，氣氛就有些冷場下來。

羅素和傑士卡爾都看著徐錚，歉意的笑。姬麗雅則在三人都看不到的背後十分高興，現在這這種情形讓她十足舒暢，算是解了一點恨。

老實說，徐錚自己也有些尷尬。納迦們的敵意表現得太明顯了，徐錚的性格沒有辦法在這樣的場合裡做到波瀾不驚。

自嘲的咳了兩聲，道：「麻煩請給我找一個安靜乾燥的地方。再找給我一兩個納迦，我想在治療前先認真研究一下納迦的身體構造，畢竟我們有著很大的不同。」

羅素點頭，吩咐姬麗雅道：「給他找兩個人來。」

姬麗雅一怔，隨即臉上露出無法抑制的狂怒，像是要噴火一般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徐錚。最後耐不住羅素的眼裡的要求，扭頭怒氣沖沖的遊走了。

羅素道：「沒有想到有人類來，安排不周。這樣，你在這裡歇一會兒，我去和妻子商量一下怎麼給你更好的照顧。」

徐錚不好意思的道：「用不著這麼麻煩。我這人粗枝大葉，哪裡都擺得下。」

羅素笑笑，讓徐錚呆了這裡，自己接過傑士卡爾向著裡面游去。

現在，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了。徐錚電線桿子一樣立在水池邊，尷尬得很徹底。

老實說。人族確實虛偽。但待客之道可比納迦要強得多了。不知道納迦全是直心眼還是光是羅素是缺心眼。反正他直接就把自己扔這裡了。完全不顧及徐錚地感受。

見過一群鴨裡地雞麼？就是徐錚現在身處地情形。還剩下地那幾個納迦都神色不善地冷望著徐錚。像是觀賞寵裡地某種動物。這種眼光活活讓人芒剌在背極度難受。

徐錚硬著頭皮舉起手。訕訕地發出問候：「嗨。你們好啊！午飯都吃了嗎？吃地什麼？」

沒有任何回應。所有人倒是都停下來。僥有興致打量這只鴨群中地雞。

沒想到回是這樣地反應。徐錚也沒招了。當即眼觀鼻。鼻觀心地扮雕塑。

扮了一會兒。前世地徐錚或許還能耐得住這種怪異地安靜氣氛。今世地徐錚卻完全受不了。沒有人發出聲音。他就想說話。不停地說話。打破這種讓人受不了地安靜。

但一個人說話又實現太顯怪異，就只好開始唱歌。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大籮筐……」

「生產隊裡養了一群小鴨子，我天天背著書包領著它們到池塘去……」

「小~~小~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雄鷹展翅飛，哪怕風雨驟，革命重擔挑肩上，黨的教導記心頭，黨的教導記心頭……」

「你耕田來~~~織布～～，綠水青山安~～帶笑顏安安安～~~」

「O onl y you youu~～只有你肯陪我到西天取經，O~~nlyyyou~~~

「哇噠西哇，塞喲你媽媽。阿諾得骨得，哦呢喲卡哇～（請用日文發音演唱）……」

從兒歌唱到民謠，從通俗唱到搖滾，再從歌劇唱到地方戲，從英文到中文，法文、日文、德文，從開頭小聲哼哼到肆無忌憚的大嚎，一幫納迦全被震住。

　也不知唱了多久，徐錚自己都受不了打算開始唱安魂曲的時候，一個怯怯地納迦小姑娘帶著怯怯的表情打著怯怯地手勢用怯怯的聲音怯怯地問：「是徐錚大人嗎？」

謝天謝地！姑奶奶你要是再不來，就會出人命了！

再唱下去，變瘋的肯定是自己！

「我是，我是！」徐錚拚命點頭，從來沒有這麼急切過。

納迦小姑娘被徐錚地急切表情嚇壞了，驚恐的退了幾步，心驚肉跳的都結巴了：「請……請……跟我來。」

罷頭一扭，轉身游開，那速度和陣仗就跟逃命一樣。

徐錚跟在後頭，就如同領了聖旨一般，狗腿的跟著一溜小跑。

兩人剛離開，池邊的納迦有一個忍不住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道：「這小子好像還不是太壞，是不是？」

旁邊有個納迦也笑了兩聲，道：「好像是。我有點喜歡人了。別說，歌還蠻好聽的，就是全都聽不懂，只能聽調。」

跟著納迦小丫頭走分進去的洞穴又深又黑，小丫頭倒是路熟，又是用一條魚尾走路，倒是游得安穩。徐錚就倒了大霉，高一腳低一步的四處亂踩，好幾次都差點跌得狗吃屎。偏偏她還游得快，跟鬼攆著一樣。

徐錚受不了了，再度一嘴啃在洞壁上後，召了個火系的照明光球出來。

洞裡大放光明，小丫頭乍不提防，驚叫了一聲，越發游得飛快。

「喂，喂！」徐錚追上她：「你幹嘛？」

丫頭不答，埋頭疾奔。

徐錚一把捉住她的——沒衣領，只好抓住她的肩膀，提起來。

那小姑娘沒命的尖叫起來，一手按著胸前的貝殼，歇斯底里的大喊，一條小魚尾巴在身子底下拚命的扭，在空中甩來甩去。真是……被非禮沒這麼貞烈。

徐錚一臉臉的看她，道：「你怕什麼，我又不咬人。」

丫頭一手按胸，一手捂臉，慘號道：「你是……不是咬……人……人，但是……你……你要……要吃人啊！」一害怕，繼續變小結巴。

徐錚眉頭掠過一道黑線：「胡說八道！我不吃人。」

「你吃……吃……魚魚……魚不？」

還別說，真吃……味道挺好的。

見徐錚不答，一臉的猶豫，小丫頭掩面大哭，慘叫道：「哇！別……吃我……啊！」

徐錚放下她，她立即縮到牆角邊，繼續大哭，防備的偷眼看徐錚。

徐錚皺眉，伸過頭去，學她地結巴，道：「誰……誰誰……告……訴你，我要……要吃……人的？」

「不……說。」

「說！」 徐錚板起臉。

丫頭驚恐的縮起魚尾，大約是被嚇得足夠厲害，物極必反，倒倒是不結巴了，道：「姬麗雅阿姨，她說你們人類都把納迦當魚吃。我不是魚，我是納迦，只是尾巴看起來像魚，當真不是魚！身上也沒幾兩肉，你……你可……別吃……吃我。」

這個該死的姬麗雅！徐錚好一陣火大，真是帶壞小孩。

「你們吃魚不？」徐錚問道。

「……吃。還吃水草和海藻。貝殼也吃。」

「那不就結了。」

徐錚笑道：「來，別怕。徐叔叔……呃，哥哥不吃人魚。」努力擺出親善地笑容，只是大惱姬麗雅，那笑容就有點扭曲，看上去像居心不良地少年怪叔叔。

丫頭片子嚎了半天，見他確實沒有什麼可怕的舉動，而且笑容還很『和善』，長相也要比族裡好看的那些青年族人也更加好看些，便放大了些膽子，試著問：「當真不吃？」

「不吃。吃了讓我噎死。」在心裡又補上一句，讓姬麗雅那個煽風點火的女人食言而肥，噎死！

見小丫頭片子還在猶豫，徐錚心中一動，從個人空間裡摸出一顆糖來，笑道：「看，我一般都吃這個。」

用糖對付小孩，無往不利。

魚人丫頭用好奇的眼光看糖果，那上麵包得有奧森莊園特產地糖紙，由星芭黛親自手繪製版再套印，精靈的畫技當然沒得說，包裝那是相當地精美好看，便抽抽噎噎的問：「是什麼？」

「糖啊，你沒吃過？」

「聽說過，沒吃過。豪威爾叔叔有時候會跟我說在人類的城市裡看到的事情，我只知道有種叫做麥芽糖，不過沒吃過。」

「給。」

丫頭怯怯的看他，猶豫了許久，終究敵不過小孩貪吃好奇的天性，飛快地從徐錚手裡搶過來，連糖帶紙一塊兒往嘴裡扔。

「等等。」徐錚閃電般的出手，一把撈回來。小丫頭上下牙咬了個空，失望地癟著嘴。

「要剝掉糖紙，外面這一層是用來包裝，防止糖溶化，也為了讓它更好看。現在，扔大嘴，啊——」

將糖放進小丫頭嘴裡，小丫頭只吮了幾下，立即甜甜的笑開，道：「甜！」

徐錚笑瞇瞇地，道：「現在還怕我不？」

「不怕。

哥哥你是好人，不吃魚，只吃糖。」

只吃糖還不得死於糖尿病？又不是蜜蜂……不過，小孩子還真是好哄。

「你姬麗雅阿姨還說什麼了？」

丫頭吮吸著糖果，睜著一雙大眼道：「她說，你是壞人，你是奸細，你是敗類，納迦要信你，一個個都得死翹翹，全做成魚乾拿到海灘上去曬。」

怎麼聽著像在形容變態殺人狂？徐錚眼睛微瞇，臭脾氣的小心眼女人，這仇咱們結下了！

逐笑嘻嘻對小丫頭道：「你叫什麼？」

丫頭道：「艾絲瑪，我媽叫我魚魚。所以我擔心你會把我當魚吃。」

魚魚？怪可愛地小名兒。

徐錚把她揪過來，在她的小臉蛋兒上捏了兩下，又抓給她幾顆糖，道：「魚魚，要帶我去哪裡？」

丫頭學徐錚的樣，連續剝了幾顆糖塞在嘴裡，腮幫子頓時鼓了起來，被甜得眼睛彎成兩道彎，含糊不清的道：「族長大人說，你要給納迦摸骨，準備好了兩個納迦在洞裡等你，叫我請你去。」

「那還不快走？」

魚魚便帶著徐錚繼續往裡走。現在她嘴裡有糖，又知道這人只吃魚不吃納迦，倒是不再害怕，眼睛巴巴的不停望他變出糖的那個位置，只盼望著再弄幾顆出來。

很快，到方就到了。魚魚指指洞裡面，道：「就在裡面。」

徐錚點頭，又給了她幾顆糖，轉身進去。

魚魚站在外面，見他往裡走了頂多十步，立即怪叫著，火燒屁股一樣狂奔出來，臉色通紅，又羞又窘的怒道：「是誰？！誰放了兩個光溜溜的姑娘在裡頭？別說又是你姬麗雅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