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變化 03

　　看到了這些，徐錚直是點頭，嘴裡忍不住一直讚歎。換了自己，他並不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比布魯斯更好，布魯斯在這方面真的有天賦，而且也很熱情認真，這樣的成績是自己拍馬也及不上的。

　　吉裡米早已經聽得呆了，看得傻了。他一直以為馬達加爾相當的了不起，因為它一直都是穩坐無序大陸最大交易城市的稱號。現在看了奧森莊園的宏偉氣勢，再聽了布魯斯關於莊園的規劃以後，再回想馬達加爾，他覺得它根本就是一坨屎！

　　儘管奧森莊園各處都還在建設，整體來說還脫不了簡鄙二字，但它未來生機盎然的蓬勃景象，早已經躍然眼前。等到它以後完全之姿出現在世人眼前時，它絕對會是無序大陸最讓人震驚的城市！對於這一點，吉裡米沒有絲毫的懷疑。現在他無比的慶幸自己看到了它幼年的模樣，並將有機會參與它的建設當中，將來的某一天，他也可以在酒館裡拍著胸脯自豪的說：奧森莊園？你們都沒見過它以前的樣子吧？我見過！

　　這將會是何等的榮耀？想到這裡，吉裡米下意識吸了吸鼻頭，自己好像有些興奮過度了，有鼻血正在往外滲。

　　徐錚騎在嚕嚕背上，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是喜歡。

　　這就是自己的家啊！幾個月的時間不見，它就已經長成了這樣。這就像看到一間空曠的房子，正隨著自己的努力創造，一點點的被美化，一點點的被裝扮，變得更舒適，變得更美麗，並因為身為它的主人之一而深深自豪陶醉著。這是很多的人心血結晶，凝結了太多的勤勞汗水和努力智慧在裡面，它不僅僅只是一個叫做家的避風港，彷彿是已經具有了生命力，是與所有齊手打造它的人共同呼吸，它有脈動隨著脈搏一起跳動著的活物！

　　就這樣放眼看去，只見遠處群山成鋸，背脊成獸，堆成蒼勁有力的插天吶喊；再遠處大海奔騰，永不停歇的奔到東又奔到西，海面碧浪翻飛，白沫噴捲，當真是大浪淘盡天下之勢；近處山石成城，城中道路如阡陌縱橫，又有湖泊折光，斑斑點點都如同碎金。俯頭看它，只見炊煙裊裊，如煙如霧、如畫如詩；寒冷的風中，蒙布表皮的風車在緩緩的旋轉，褪去了冬的寒意，煥發著寧靜的動感；房屋星星點點的如同一顆顆棋子，錯落有致，又統一整齊。那每一個代表著一個人的小黑點在底下歡快的跑動，忙碌的從東到西，又從西到東，綻放著無盡的生命力。一切的一切，看上去像是一幅會動的畫，再多的詞句都表達不出那種生生不息的鮮活景色。

　　家啊！

　　我的奧森莊園，所有人的奧森莊園！

　　無序大陸的掌上明珠！

　　徐錚下意識屏息，只覺得眼都微微濕了。

　　「真美！是不是？」布魯斯小聲道。如此景色他早已經騎著空牙來看過許多次，但無論看過它多少次，再一次看到它時，心裡還是感到無比的震撼，無比的感動，還有一種對生命、生活的了悟。奧森莊園，真是太美了！以後它還會將更加的美！

　　徐錚拚命點頭，一個字都不敢說，就怕破壞了這份驚人的美麗。吉裡米則一直小聲嘀咕：「不行了，不行了！我受不住誘惑，我申請一個長住的居民證行不行？我聽諾丁說過，好像可以這樣，實在不行的話，我申請加入奧森莊園，讓我父親一個人在馬達加爾呆著！」

　　「敢跑？你會被米勒大人打折腿！」徐錚道。

　　「不會。」吉裡米道：「父親常說，年輕人就應該出去闖闖，用你的話怎麼說來著？哦，對，好男兒志在四方！奧森莊園前途無限，我覺得我會在這裡學到很多。怎麼樣，到底行不行？」

　　「行啊！怎麼不行！哈哈！」布魯斯放聲笑道：「奧森莊園還有一個名字，它就叫做家。誰到了這裡都可以把它當作家，只要你肯的話。」

　　吉裡米聽了，便也像搗蒜一樣的不停點頭。

　　吉米笑道：「走，下去。霍克估計已經等很久了，他那人脾氣不好，再晚回去，他又會跳腳狂罵。」

　　四人收拾好心情，往下直落。

　　到了地面，大家一路向著目的地疾行。現在的奧森莊園著實的大，行路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仍是走了許久才到達。

　　遠遠的，就看到最熟悉的那一群人等在那裡，老朋友，年輕的朋友，還有小朋友，聚在一起，為首的正是霍克。

　　遠遠看他，那人樣子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的英挺帥氣。只是面上多了些沉穩，多了些大度，多了些智慧之光，皮膚由於經常日曬雨淋增添了一抹巧克力色，更顯陽剛威武。依然不變的是他的傲氣和桀驁，還有那種骨子裡滲出來的皇室尊貴。在他旁邊，牛頭還習慣性的站在原來的那個位置，霍克身邊的這個位置似乎僅僅只屬於他，永遠為他保留著。

　　見了徐錚，牛頭哞然叫了一聲，憨然笑起來。笑容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還是那麼呆傻誠實，又純良可欺，讓人心底都柔軟成了一片。

　　就這麼瞧著他們兩個，徐錚眼裡一熱，又憶起帝都的相識，大家由惡言相向變成全武行，最終又成為好友的點點滴滴。

　　「霍霍！哎！我的好霍霍！哈囉，牛頭，想我了沒？」徐錚忍不住跳腳，歡聲大喊他們。

　　霍克果然等得煩了，見到徐錚就大步衝上來，破口大罵：「該死的，你還知道回來？」

　　口中叫著，霍的一拳對著徐錚當胸搗過去。

　　徐錚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這一記拳頭，被炮轟的直往後倒。

　　「……該死！」霍克大驚，猛然伸手去一把抓住他，急聲問道：「你腦子有毛病啊？不知道躲？」

　　徐錚痛得直咧嘴，卻強笑道：「辛苦你了！把這個爛攤子留給你去傷神，我受你一拳也該。再說了，躲什麼躲？這天底下，能看得進你心高氣傲的霍克眼裡出拳揍的人能有幾個？能挨你一拳，那是我的面子！」

　　「毛病！」霍克憤憤的道：「換了我哥，只怕巴不得殺了我，把一切從我手裡搶回去，只有你才會說這種讓人酸倒牙的話！」

　　「肖恩？喔！他就是個蠢貨，永遠也不明白我們這種友誼。」徐錚揉著胸口，呲牙咧嘴沒心沒肺的笑。

　　霍克突地住嘴，眼光在徐錚身上上下的不停來回打量，憤憤不平的煩躁褪去，眼裡開始閃現見到了久違的朋友那種極度喜悅的光：「瘦了！」

　　隨即猛的扯了一把徐錚，讓徐錚重心不穩的跌跌撞撞衝進他懷裡，兩隻越來越結實的胳膊環過來抱住徐錚，輕聲道：「歡迎回家！大家都很想念你，少了你，感覺都不完整。」

　　徐錚怔了怔，總是輕漫且目中無人的霍克，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句有情有義的話，很叫他吃驚。

　　隨即便懂得了霍克的情義，眼眶頓時紅了起來，也伸手過來用力抱住他，哽咽著道：「我也想念你們，這總算回來了。」

　　莫名其妙的，霍克的眼眶也跟著泛紅，正想說兩句硬氣的話然後把他推開，忽然覺腰間一癢。原來是徐錚伸著兩隻手指在那裡掐了幾下，嘴裡道：「啊喔……你慘了，長膘了！」

　　「滾……滾蛋！」霍克大惱，怒道：「我那是練劍練的」隨即一把推他道，罵罵咧咧的道：「一見面就消遣我，你皮癢是不是？」

　　徐錚繼續沒心沒肺的笑，霍克便不再理他，越過他去向他身後的每一個人問好。這個輕漫無禮的維吉爾皇家二王子，做事越來越面面俱到。

　　待得霍克擦過身邊，徐錚下意識揉了揉發酸發澀的鼻子，把那份感動藏進心裡。兩人都不是纖細敏感的人，卻為了同一份友誼和相同的牽掛而感懷。這份感動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拿到太陽底下來曬給別人看。短暫的擁抱，然後是一如既往的嘻笑怒罵，這才是往日裡朋友相處的模式。久別，再相見，合作的還是那麼的熟稔，徐錚的沒心沒肺，霍克的惱怒，都是掩飾。男人也會動情感動，只是大家都把它藏在心底，不會輕易表露。

　　「啦啦啦！」星芭黛突地跳出來，在清亮的笑聲裡喊道：「聽我的號令，一、二、三，放！」

　　一群精靈奔出來，每人手裡都持著一個粗短的木筒，隨著星芭黛一聲令下，全體精靈鼓動魔力，讓那些木筒裡集體噴出來絢麗的花朵。

　　五顏六色的花朵還連著籐蔓，在噴出來的過程中全力盛開，一邊往空中彈射，一邊灑下無盡的花瓣雨，美到了極點，夢幻到了極點。不如滿天煙火來得壯麗，但又比禮花齊放多了馨香和動感，清麗和嬌艷夾雜著，宛如活的禮花。

　　「怎麼樣？好不好看？」星芭黛兩手叉著腰，小有得意的問徐錚。

　　「好看！美得不像是真的。」徐錚很誠實的道。

　　星芭黛就更得意了，笑道：「他們都不讓我去馬達加爾，我悶得慌，就借用自然系魔法理論和你的魔法煙火製作原理，發明了這種鮮花禮花。呵呵，這個別的族可不會使，是精靈族的獨有特色，第一次正式施放就是用來迎接你喔～」

　　「厲害！」徐錚真心的讚：「這是真正的魔法應用於生活，絕對算是創新，連法神都不如你！」

　　星芭黛得了讚美，心裡更加高興，臉上微微露出些靦腆，道：「我也沒那麼厲害啦，看見沒，木筒上繪得有魔法陣，魔法陣的理論是弗瑞斯特老師教導的我，他才是真正的厲害。嗯，亞當也幫了大忙，他想了很多別出心裁的方法，讓自然魔法的施放方法融合到魔法陣裡。聽弗瑞斯特老師說以前可沒有這方面的例子，所以亞當也算是首開先河，很厲害的！連弗瑞斯特老師和加西亞老師都不斷誇他，說他真正的擁有煉金師的天賦。」

　　笑罷，星芭黛奔過來一把拉住徐錚，道：「走，今晚有迎接晚會，藍絲姐姐和伊玫兒妹妹都會出來演唱，我們早點去佔位置。」

　　藍絲姐姐？徐錚失笑。以星芭黛的老姑婆歲數，居然叫藍絲做姐姐……藍絲管她叫曾曾曾祖母都還嫌不夠分量，這不是水仙不開花——裝嫩（蒜）嗎？

　　不過以精靈族悠長的歲數，星芭黛確實也只能算是個少女，徐錚隨即嘻嘻哈哈的笑起來，任由星芭黛拉著往前奔。

　　「等等，我還沒有分禮物！」徐錚突然想起來，忙大聲叫道。

　　「禮物？」星芭黛停了一下腳步，馬上又更加用勁的拉徐錚，口中道：「肯定有我的份！嘻嘻，走，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我先挑！」

　　「徐錚哥哥，我呢？」

　　「有沒有我的？」

　　「我也要！」

　　「別吵！徐錚哥哥肯定給每個人都準備的有，是吧，徐錚哥哥？」

　　這一幫子七嘴八舌的肯定是莊園裡的小孩，現在所有的小鬼都瞪著一雙星星眼看徐錚，很是叫徐錚頭皮發麻，因為他估計自己準備的禮物很可能不夠……

　　「有，當然有，誰都有！」徐錚道，又衝馬克喊：「馬克，幫我把前三輛馬車都拖過來。」

　　「喔，好的。」馬克應道，砰砰的一陣重踏奔過去，拖著前三輛馬車就走。

　　「快走，快走！讓我想想……湖邊人少，就去那裡！小傢伙們，快跟上。」隨即又衝自己的族人揮揮手：「我的族人們，分禮物了，呀哈哈哈！都過來！不知道我的禮物會是什麼，很期待啊！」星芭黛放聲狂笑。

　　徐錚禁不住一臉囧然，他頭一次知道，高貴典雅如同星芭黛者也可以笑得這樣猖狂……

　　星芭黛拉著徐錚匆匆的奔跑，其他的長者想和徐錚說話都沒有機會，只能失笑的搖頭，看著那兩個年輕人屁股後頭跟著一大幫子人族、精靈族、獸族或是小樹苗，煙塵四起的一溜煙跑得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