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禮物 01

　　不僅這樣，尼娜連走下來的步子都顯得非同一般。她的腰挺直著，展現出了真正應該屬於貴族的風骨——寧折不屈，萬事昂首以對。這種真正的貴族氣質氣質如今還保留得有的貴族已經不多了，它卻在一個被所有貴族輕視的少女身上重新體現出來。

　　她的步子邁得很小，每一步都如漫步在雲中，表達的是高貴、矜持，還有自信。

　　那件結合了亞里斯大陸風格的衣裙包裹著她，當真是人比花更嬌艷！

　　待得人人都在為尼娜所表現出來的風度驚歎的時候，徐錚卻在暗自偷笑，尼娜旗袍裡那件要命的馬甲是這一切表象的根本原象。穿著它，尼娜想不表現出這種所謂的「貴族氣質」都不行。小步，是因為旗袍開叉很低；昂首挺胸是被馬甲勒的；只有那種越發自信堅強的面容才是特訓的結果。

　　在眾人的眼光中，尼娜知道自己和朋友們成功了，心中越發鎮定，面上越來越從容。特別是看到阿里斯奧和徐錚，後一位望著她笑得有點狡黠，又帶著一點捉弄的眼光，前一位則定定的看著她，眼神晶亮，像是只映進了自己的身影，裡面閃耀著一種尼娜似懂非懂的光彩。

　　不知道怎麼的，尼娜下意識臉上一紅，躲開了阿里斯奧的眼睛不敢直視，只敢去看徐錚，微帶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這小子沒安什麼好心。

　　尼娜卻不知道她這種微羞帶嗔的眼光有多誘人，如同葉尖的露水一般，表達出一種無比羞澀甜美的味道，讓所有年輕男士怦然心動。

　　那位鐵齒銅牙打死不打算和尼娜跳舞的傑森，眼裡放出迷醉的光彩來，渾然忘記了曾說過什麼。而那位只看重尼娜家產的魅力男士，無意識的已經把自己手臂從女伴的懷裡抽了出來，張大了嘴瞪著尼娜。神，這是開玩笑？這肥婆居然變得這麼美麗了！下意識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身邊的女伴，突然覺得她全身都是排骨，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壓上去的時候怎麼沒覺得她硌人。反觀他那女伴，臉色早已經鐵青，緊緊的抿著嘴，目光噴火一般怒瞪著尼娜，還沒有覺出來男伴的冷落。

　　各人的精彩表現尼娜都沒看過，更沒有心情去注意那些。她的眼光掠過阿里斯奧和徐錚以後就只容得下樓梯邊帶著激動的神情望著自己的父親。咦？什麼時候父親的白髮變得更多了？不知道斯賓格有沒有辦法處理它，讓父親顯得年輕一些？心裡模糊的想著，漫步來到菲立德面前，尼娜輕輕的笑：「父親，你覺得怎麼樣？」

　　「美極了！」菲立德衷心的讚歎：「女兒，我敢打賭，沒有任何人能趕得上你的美麗。」

　　尼娜伸手摸了一下菲立德兩鬢的灰白頭髮，淺淺的笑：「我說過，要讓你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尼娜！」

　　菲立德暢懷大笑：「女兒，你一直是我的驕傲！」

　　「我是。」尼娜輕聲道：「父親你也是我的驕傲，因為我無論怎麼樣，你給出的愛從來都沒有變少一點。」眼光緩緩掃過那些臉色十足精彩得很的少女們，尼娜又道：「朋友們教會我一件事，愛你的人永遠愛你，連你的缺點、你的不盡人意的一面都會愛。喜歡你，就是喜歡整個的你，只喜歡好的，包容不下缺點，並真心的和你一起改變它，那不是真正的喜歡。」

　　微微吐了一口氣，又道：「只看中你的相貌，只看中你好的地方，不肯收受那些不好的——讓人覺得更像一隻用來擺設的花瓶。我不是花瓶，我的朋友也從來都沒有當我是。」粲然一笑，轉過目光不再去看那些低俗膚淺的女郎，尼娜現在已經在心裡升起了一種了悟，自己的思想被朋友們改變以後根本和她們不在一個層次上，連計較都懶得去計較，省得自己給自己找不快，臉上只是笑，道：「朋友這兩個字人人都說，卻不見得人人都會懂。」

　　放下摸菲立德頭髮的手，把自己變得纖細了一些的手掌塞進他的大手掌裡，尼娜道：「其實我已經想明白了，我什麼樣子並不是太重要，或許我現在瘦了一些，經過打扮以後變得更好看了一些，但心底深處我還是那個並不美麗的胖姑娘。不過，我在努力，我的朋友在為我努力，給我加油打氣。我不能丟他們的臉，我更不能丟你的臉，我就是要變漂亮，讓他們不能因為我小看你，並用事實告訴他們，我的朋友他們是多麼的傑出！」

　　「我懂，我都知道。你從來沒有給我丟過臉。」菲立德申暢然而笑，重重的擁抱住尼娜：「我真希望你母親能看到你今天的樣子。女兒，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但我得實話實說，你比你母親還更美！」

　　「她會的，下樓來之前我在媽媽的畫像面前說了好一陣的話呢，把什麼心事都告訴了她。再說，我怎麼可以比媽媽更醜？你們兩人的優點都繼承到了我身上，我只會把它發揚光大。」尼娜同樣暢然而笑。

　　兩父女便站在眾人的中間，旁若無人的相擁而抱，尼娜的腦袋長時間心滿意足的貼到父親的懷裡，直到菲立德慈愛的在尼娜額頭輕輕一吻，管家清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晚宴開始！」

　　這個信號就意味著送禮物的時間到了，來賓們可以拿出準備好的禮物贈送給今晚的女主角。

　　尼娜便沖父親歉然一笑，離開他站在大廳中，微笑面對所有的賓客，接收來自各個人的禮物。

　　收禮的排場顯得很是有趣，每收一件便由管家大聲宣佈禮物內容，送禮的人姓名、階位，充滿展現了貴族愛現、愛充闊氣、又愛互相攀比的劣根性。這種形式尼娜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會喜歡，但她必須得站到人群中去，做到女主角應該做的職責，儘管她很想衝過去和徐錚那些朋友熱烈的慶祝。

　　「亞蘭商會，上等絲綢兩匹、雪紗兩匹、紅杉木家俱十件，祝小姐青春常在。」

　　「烈馬坐騎訓練工會，白色陸行鳥一隻，科比獸兩隻，祝小姐越來越美麗。」

　　「布朗‧托特姆男爵，紅寶石三枚、金幣一萬枚，祝尼娜小姐美麗動人。」

　　「維克多‧吉卡爾莫‧哈斯子爵，攜夫人贈四階風系性魔晶一枚，祝小姐健康平安。」

　　……

　　管家一直用一直平靜無波的聲音念下去。

　　「倫勃朗‧豪汀騎士，自製葡萄酒五桶。」

　　作為一個最低階的貴族，騎士，能拿得出來這樣一份禮物已經算是大禮了。還何況還是吸收來遙遠東大陸的新式葡萄酒釀造法製造出來的葡萄酒。尼娜忍住眼光不去看弄出這個法子的徐錚，只向那位騎士微微一笑，以示感謝。年輕的倫勃朗騎士頓時精神振奮，很為尼娜的友善笑容開心不已，這之前她可沒沖哪個微笑過。先前他還覺得這份禮物實在太拿不出手，但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了，只能硬著頭皮送出去，心裡已經做到接受奚落的準備。現在卻博來一個誠懇溫和的鼓勵笑容，這讓他開始真正的覺得這個女孩擁有那種已經失落了的貴族的氣質，她能覺察出自己的努力，並給之以肯定和回報。不由得讓他對尼娜的好感大生，覺得自己若是以騎士的職責保護這樣一個少女，倒也值得。

　　「福斯特‧尼桑書記官，贈藏書孤本的《眾神傳說》一整套，祝尼娜魅力過人。」

　　管家還在念，尼娜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只想著這個折磨的人過程快點結束，那件馬甲勒得她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這個……」管家突地頓了頓，平淡無波的聲音突然起了變化，用一種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聲音道：「呃……這是很特殊的禮物，來自於一些很特殊的朋友。他們今天來不了，只好托人轉送機械松鼠一隻。附言為：尼娜大胖子，玲美美、桑剋剋、桑多多、斯倫倫侏儒四人組祝你生日快樂！有空來侏儒島玩，我們帶你坐飛機！」

　　聲音人群裡霍然炸開！

　　「侏儒？！」

　　「侏儒？」

　　尼娜樂壞了，又驚又喜的看管家把機械松鼠從一個木頭箱子裡拿出來，又看了兩眼簡單的使用說明後在松鼠的屁股後扭了幾下把它放到地上，那只機械松鼠就靈活的四處跑動、跳躍，動作惟妙惟肖，原汁原味的仿製出松鼠那種機靈可愛，當真是說不出的有趣。

　　「我喜歡！」尼娜歡笑，請人將它好好收藏起來。

　　菲立德吃驚看著女兒，茫然不解為什麼女兒的生日神秘的侏儒族居然送來了賀禮。自己那胖丫頭，魅力沒那麼大吧？那可是侏儒族啊，不是路邊的路人甲路人乙，從來不在世人面前露面的他們，怎麼會打破種族的隔閡送尼娜禮物？他可沒記錯，對於侏儒來說，人族可並不招他們的待見。這小玩意這麼精緻精巧，展現出了高明的技藝，只能是那種心靈手巧的種族才能制做得出來。自己這女兒，消失了十二天，再展現在自己面前，竟是變得神秘且神通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