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馬達加爾日報 03

哈蘭.德倫洛斯是馬達加爾學院的一名學者，今年五十六歲，單身，生活過得平平淡淡，一生毫無建樹，唯一的興趣就是讀書ˋ學習。

今年的早晨實在有些寒冷，哈蘭左思右想之下，雖然心裡當真捨不得，還是把那件最厚的冬衣加到了身上。這件衣服已經陪伴了他六年，是他最厚的冬衣。只可惜穿的時間久了，洗的次數也太多，早已經破破爛爛，不知道還不能陪伴他度過明年的冬天。不是不想縫件新的，但哈蘭除了讀書別的東西可都不會，在圖書管裡所接的抄寫工作也差不多能糊口，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錢剩下。

到了圖書館，突然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在這個時間，圖書館裡大多數時候人不會太多，到下午人才會多起來，但今天人卻出奇的多。而且他們沒有像往常那樣安靜的埋頭看書，而是拿著一張東西，眼光一會看向那個東西，一會兒看自己。

這東西哈蘭知道，它叫做紙張。最早是去年出現在承安國的帝都錫安，經由商人帶到馬達加爾。隨後它在一次的傳說紛紜的奧森莊園出現，同樣的由商隊帶著銷往馬達加爾。和錫安帶來的相比，由於少了遠程運送的費用，價格要便宜不少。

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時，哈蘭為之震驚，他幾乎已經就意識到傳統的知識記錄方式會有一場革命。因為紙張和原來的皮卷相比，除了脆弱以外，它擁有可以取代它的一切優點，比如更輕，更容易收藏，更容易攜帶，更便於書寫，在同樣保證乾燥的情況下，它更不容易腐敗發霉還沒有那種可怕的皮革臭味。

和皮卷相比，它明顯的優勢而出！種種優點歸納起來，皮卷顯得嚴重不適合且劣質。

但是，很快哈蘭發現自己所悟到的東西別人也了悟了，知道紙張優點的人都充分認識到了它的偉大意義。很快的紙張由於遠道而來，並且稀少，迅速被貴族和學院所收購，價格一漲再漲，很快就不是自己這種平民所消費得起。哈蘭隨後就意識到紙張只屬於貴族以上的階層，被用來抄錄各種重要的資料文獻或是製作成更加細小ˋ好攜帶的魔法卷軸，自己只能望著它嘆息。

就算是這家公立的圖書館也只擁有少量的紙張讀物，唯一特別重要的書籍才被重新用紙張轉超過後裝釘到一起。哈蘭由此在紙張上書寫過，見識了它的書寫流暢度。和皮卷比，再它上面書寫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記得那一次，館長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在抄寫的時候千萬不要把紙弄壞了，它的價格高達二金幣四十七銀六銅！所以那一次哈蘭抄寫的時候戰戰兢兢的，生怕弄壞它。也因此哈蘭對紙張有兩大缺點不滿，一是容易破，二是太貴。而後就是十幾天以前有各賊頭賊腦的青年來這裡一人發了幾張紙，說是甚麼徵文。哈蘭小心翼翼的用掉了一張其餘的收藏了起來，當作寶貝放在家裡。他現在最想擁有的東西，就是這種紙張，越多越好。還有就是那天青年讓他使用的筆寫著手感實在太好了，估計一枝得好幾百金幣吧？

不過今天有些古怪居然有不少人手裡拿著它，或是單讀或是幾個湊在一起，都在看那張紙。

哈蘭留意了一下，那一張大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另一邊還配著有插圖，看上去十分精美，就是不知道內容是什麼。

「哈蘭！」

「什麼事？」哈蘭轉頭，見是管理員在叫他。

「給，送你一張今天的報紙！」

「送我？」哈蘭大詫。〝送〞這個詞，指的是大量的東西堆到一起，大規模往外送。可這東西不是貴到離譜麼，怎麼可以隨便送了？

「對！」那人哈哈笑，道：「我早在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在派送報紙，我機靈，一口氣拿了四張，然後新規矩下來了，一人只能拿一張。哇哈哈！還好我腦子轉得快。」

「報紙？」

「新東西。來，給你，讀吧，很有趣。特別是你，看了以後保證心裡高興無比。」

「這東西很貴的啊。誰在派送？」哈蘭猶豫著要不要接，以原來的價格，這張紙的面積，怕是能值好幾個金幣，這份大人情自己可還不起。

「佩諾奇商會的人。你也知道，馬達加爾有什麼新奇的東西都是在他們手裡出現。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早上一出門就看到他們在派送，而且據說下一期的報紙只需要一個銀幣。一個銀幣啊！連你我都買的起。我估計他們沒准而通過什麼方式和奧森莊園搭上了線，紙張來歷肯定是那裡，而且收購價格非常的便宜。這是好事啊，以後興許我們也用得起價格便宜的紙張。來，拿著，等你看了保證歡喜。」

「哦？」雖然不太相信紙張當真可以走進平民家庭，但有新東西可以看，哈蘭已經高興起來接過報紙就開始讀。他看的正好是配著插畫那一版，感覺挺眼熟的，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內容好像出自自己認識的學者，好像平常就呆在這個圖書館。

才讀了幾行內容，突然有人碰了碰他，問道：「你就是哈蘭？」

哈蘭茫然點頭。那人抖了抖手裡的報紙，指著一篇叫做《勇士傳說》的文章問他：「寫這個也叫做哈蘭，是你嗎？」

哈蘭愕然，忙翻開手裡的報紙找到他說的那個一看。嘿，還當真是自己寫的。

不由得就笑了，道：「是我。哦，想起來了，那天有人來徵文，我寫的就是這個。呵呵，我小時候有個當勇者的夢，可長大了戰技也不行，魔法也不行，只好當個學者。那天來人叫寫東西，我就把主角幻想成自己，寫了這個《勇士傳說》。」

那人上下打量哈蘭幾眼，突然間熱情的道：「了不起啊！寫得真好！」

這時旁邊也有人圍過來紛紛道：「你就是寫《勇士傳說》的哈蘭？」

更有人驚訝以後大笑：「寫得這麼讓人熱血沸騰，我還以為是個年輕人，搞半天是個老頭兒。」

哈蘭含笑點頭。

人們便開心了，紛紛大讚哈蘭，說這個故事很有趣請他接著寫，明天買報繼續看。

「原來你就是哈蘭。」

「嘿，哈蘭，平時真沒看出來，有一手啊！」

「加油，哈蘭明天寫得更精采一些。」

「哈蘭，勇士走出村子以後，認識誰了？和勇士一起長大的姑娘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出走啊？這姑娘不是會牧師技能的麼？戰士和牧師在一起併肩冒險，正好搭配得上。」

「哈蘭，行啊！平時沉默少語的寫的故事卻這麼精彩。繼續寫，我等著看。明天出了新一期報紙我一定衝著你的故事買！反正才一個銀幣，我還是能買得起。」

哈蘭聽著，不住往四面八方感謝收到的讚美，心裡突然就升起一種難言的自豪。這故事自己寫的呢原來竟有這麼多人喜歡讀。明天他繼續努力，把它寫得更好。

「請問脽是哈蘭閣下？」突然多了一個新的聲音。

「我是。」哈蘭應道，由得自豪而顯得底足足，聲音比剛才更大聲，平添了幾份神采飛揚。

「你好哈蘭大人。我是佩諾奇商會的工人卡爾，這是五個金幣請你收好。」

哈蘭怔住，看著金燦燦的金幣不知道該不該伸手拿，進持疑著問「五個金幣？給我？」

「對，請簽收。」叫做卡爾的青年拿出一本由紙張訂製的小冊字，道：「收到五個金幣以後請在這上面簽各名，表示你已經簽收了，我好回去交差。」

哈蘭還是覺得恍如夢中：「當真給我的？甚麼名義？」

「哦，是這樣的。」卡爾解釋道：「你的《勇士傳說》被我們的馬達加爾日報所收錄，這是支付你的稿費，一個金幣。由於你的作品優秀，內容精采，額外支付一個金幣。另外三個金幣是和你簽定接下來的故事費用。如果你不想寫了，那麼就是這五個金幣，如果你繼續寫，直到寫完這個故事，每一部份我們都以一個金幣收稿。」

哈蘭又驚又喜的接過五個金幣。五個金幣耶！真的是太多了！他做件新冬衣只需花掉八十個銀幣！這足夠做六件還有剩餘！

「請簽字。」

哈蘭暈乎乎的在卡爾的小冊上指定的地方寫上自己的名字，總感覺像是天下掉餡餅，正砸在自己的頭上，砸得自己分不清東南西北，歡喜得名字叫甚麼都快忘了。

「好了。」卡爾收好筆，笑道：「如果你有其他的故事或是文章寫出來，可以往帕瑞斯柏街五十三號投遞，我們以質量論價格收取。」轉過身，又道：「請問，誰是斯特勞斯？」

管理員愣了一下，「他沒來，今天我當班，後天才是他。」

「哦，麻煩通知他一聲。他有一金幣十銀幣的稿酬在我這裡等待領取。」卡爾含笑道，隨後告辭離開。

人們又是大嘩，管理員斯特勞斯？那個長著大暴牙的書呆居然也領到兩金幣的稿費？！今天當值的管理員不滿了道：「我就說斯特勞斯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原來就是圖書館的斯特勞斯。這個圖文都有的《納迦的起源》居然是他整出來的！不行，寫東西繪插圖嘛，我也會！他寫鈉迦，我就寫矮人！矮人的歷史我熟！我一會兒也寫了交稿去！那個大暴牙書呆都行，我為甚麼不能行？嘖嘖嘖，一個金幣啊！」

眾人被觸動，一時間都在想，原來寫作也是可以掙錢，讀書寫字嘛，我們也很在行啊。對！我也去試試！

創作的熱潮瞬時被激發，依時間群情激動，都想去試試。而哈蘭，還在捏著那個五金幣傻笑，一會想自己該用它買些什麼，一會想《勇士傳說》這個故事應該接著怎麼寫，腦子都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