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名揚 04

　迪大吃一驚，越過徐錚伸手去拉瑪雅的衣袖，壓低聲瘋了？！你這樣的嗓子要怎麼唱歌？再說，你平常話都不怎麼說，更不要說唱歌了。瑪雅，爺爺已經認輸了，就算了罷。」

　瑪雅搖頭，蒼白著一張臉，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說。

　奇利安的公主轉回頭來，看著瑪雅，兩個公主的視線在空中相交，前者微微一笑，傲慢與輕視的眼光不言而喻。瑪雅則一直緊咬著下唇，再次抬起頭，用嘶啞的嗓音堅定的道：「我接受挑戰。」

　話聲擲地，戴恩和布魯斯無言的嘆息了一聲。

　雷克斯則轉眼看著自己的孫女，沉聲問道：「瑪雅，你確定？」

　瑪雅瑟縮了一下，鼓起勇氣看著雷克斯，點了點頭。

　雷克斯眼裡一陣潮濕，隨即朗聲笑道：「好！不愧是我塞繆斯家的兒女，就算是輸，也是要站著輸！准許！」

　瑪雅點點頭，就要往外行去。塞迪焦急的扯著她，道：「瑪雅，你一首歌都唱不全，要怎麼比？」

　瑪雅回頭，對塞迪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啞著嗓子低聲道：「媽媽的搖藍曲，我還記得一點點。就算是再難聽……我也還是要唱的。布魯從小就教我，塞繆斯家的做人宗旨，就算是輸，也要站著輸，笑著輸！我本來就膽小怕事，也沒什麼本領，並不是個合格的公主，她看不起我，也是有理由的。但是，她可以侮辱我。卻絕對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哥哥，我去啦。」

　徐錚在一旁聽著，只覺熱血上湧，這樣地一個小姑娘，都知道維護家人，這分情義，沒法不被它所打動。頭腦發熱之下，徐錚霍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大聲道：「雷克斯陛下。瑪雅公主年幼時嗓子受損，沒有學過歌曲，不知賤民是否可以斗膽教公主一支家鄉的歌，再陪著公主同唱？」

　雷克斯一怔，下意識向布魯斯看去。

　在座的塞繆斯皇族成員裡，布魯斯和徐錚最熟，他身上驚奇的事見得多了，對他深具信心，此時見他一怒為瑪雅挺身站出來，只覺心中一振。連忙對雷克斯點頭。

　雷克斯便道：「好，准許！」

　徐錚站起來，冷冷的看了奇利安公主一眼，才彎下腰，對著瑪雅柔聲道：「不要怕，一會兒我教你一支歌，很簡單的。我家鄉那邊的孩子，人人都會唱，簡單又容易上口。不要怕那個噁心公主，徐錚哥哥陪著你！來。手給我。」

　瑪雅仰臉看著徐錚，露出又是感動又是不安的表情來，遲疑著向徐錚伸出手。

　徐錚握住瑪雅地小手。用力握了握，對她露出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牽著瑪雅往場中走去。

　人，在最危急而徬徨的時候，如果能有人和你並肩站在一起，面對一切困難。總是會生出勇氣和信心。瑪雅被徐錚牽著往場裡走。怔怔的看著徐錚寬厚的背脊。突然就覺得心中踏實了許多。

　兩人場中站定，徐錚牽著瑪雅。站到奇利安公主的面前，淡淡的道：「不知公主是否有耐心等我們在這裡現學現賣？」

　一個平民對上一個公主，下位對上上位，絲毫不能構成威脅。奇利安公主傲然一笑，道：「期待兩位精彩的表演。」說罷，微微對瑪雅一彎腰，儀態萬千的讓過一邊。

　徐錚對她的嘲笑充耳不聞，蹲下來，把瑪雅拉得面向自己，微笑著：「小公主，你怕不怕？」

　瑪雅點頭，又慌忙搖頭。

　徐錚輕輕笑開，道：「不要怕。你敢站出來接受挑戰，勇氣可嘉，我佩服你。即然已經接受了挑戰，咱們就要爭取做到最好！來，我教你唱支歌，你不要緊張，慢慢跟著學就是，我先唱一遍。」

　徐錚定了定神，啟唇就開始唱：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

　牛背著那重重地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樹阿上兩隻小黃鳥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還早地很哪

　現在上來幹什麼

　小黃小黃鳥兒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這是一首童謠，歌詞簡單，曲調生動活潑而沒有華麗的變化，簡單易上口，是徐錚前世裡流傳不息的快樂童謠。當年徐錚和鐵虎還不滿五歲的時候，兩人就已經會唱這首歌，常常肩並肩歡聲大唱，嘻嘻哈哈的打鬧。此時拿來教這個小公主，只把黃鸝鳥改成小黃鳥，古中文唱成亞里斯大陸通用語，其中飽含的童趣仍是一點沒有變化。

　一遍蝸牛與黃鸝鳥唱完，在眾的賓客倒有不少輕笑起來，如此生動有趣的兒歌，倒還是頭一次聽到，風格輕鬆有趣，很是詼諧，和亞里斯大陸的歌曲大相逕庭。

　奇利安公主聽罷，輕視的意味更濃。歌倒是有新意，但如此幼雛地兒歌也拿到皇家城堡裡來演唱，實在和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沒什麼分別。

　徐錚倒是只當沒有瞧見，

　度，再唱了一次。然後一句句的唱，讓瑪雅跟在後兩人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認真，瑪雅雖然嗓子受損，卻並不代表著她學習的能力也受損。第三遍的時候，瑪雅就可以跟著慢慢的唱，到得第四次，徐錚已經不再唱，只是微笑著看她，聽她唱。

　瑪雅單獨一遍唱完，徐錚道：「學會了？」

　瑪雅點頭。

　─

　徐錚輕輕伸手在瑪雅頭頂撫摸著，道：「一個歌者，聲音很重要，但感情更重要。能唱出歌裡想要表達的內容，才是一個真正的歌者。」淡淡地看奇利安公主一眼，又道：「只注意唱腔和技巧地人，唱不出歌裡靈魂。來。小公主，不要害怕，你嗓子受損也沒有什麼。歌裡不是還有一隻慢吞吞地蝸牛麼？它相信自己，就算爬得再慢，但只要一直努力，它就會爬到美味的葡萄身邊。現在，你就把自己當成那隻笨拙地牛，努力的唱！我陪著你！」

　瑪雅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就用著自己的嘶啞的嗓音，笨拙的開始唱：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

　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樹阿上兩隻小黃鳥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還早地很哪

　現在上來幹什麼

　小黃小黃鳥兒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瑪雅努力地唱著，徐錚並不唱。只等到她唱到第二次重複的時候，才輕輕的用鼻子哼著曲子，給她配合。

　有了徐錚的鼓勵，瑪雅反覆一再唱。嗓音雖然一直都不好，但一遍比一遍唱得更好，一次比一次更加努力，一次比一次放入的感情更多。

　眾人慢慢的聽著，那嘶啞的聲音響在耳邊。歌曲裡的內容慢慢鮮活了起來，彷彿都看到一隻笨拙的小蝸牛扛著自己總是隨身攜帶的小房子，膽小，而又懦弱，一受到驚嚇，就會躲回自己地小房子裡。可是有一天，它終於鼓起勇氣，想要征服外面的世界，就背著自己的小房子，選定葡萄藤做為目標。一心想要爬上去，嘗嘗那最美味的葡萄。它在努力實在夢想，旁邊樹上的小黃鳥卻總是嘲笑它：葡萄熟的時候還早得很啊。你現在上來幹什麼？小牛答道：你們不要笑我，我雖然爬得慢，但我可以一直努力，慢慢的往上爬。等我爬到的那一天，葡萄成熟了，我就能實現自己的夢想。

　那個在場中用著嘶啞難聽的聲音歌唱地小姑娘不正就是那隻膽小懦弱的牛？正鼓起了勇氣。從殼裡探出身子來。怯怯的但是又勇敢地大聲歌唱。像那隻牛一樣，雖然笨拙。卻不放棄，一心想要達到目標。

　慢慢的聽，慢慢的聽，竟是越聽越是感動，蝸牛公主正在努力的朝著自己的葡萄爬去呢！一臉認真努力的公主在場中認真演唱地樣子竟是越看越覺得喜歡。

　慢慢地，掌聲響起，越來越大聲。

　有人脫口叫道：「瑪雅公主，加油！」

　「小瑪雅，再大聲一點！」

　「嗨，蝸牛公主，唱得好！」

　歡呼聲和鼓勵聲此起彼伏，氣氛越發熱烈。已經有人跟著小聲哼唱這首快樂地童謠。

　徐錚聽在耳裡，輕輕笑了起來，對瑪雅道：「聽。努力就會有回報！加油，瑪雅，你唱得很好！只差一點，就能把那個公主比下去了！」

　瑪雅渾身一顫，陡然張開眼，看到場中人人站起，鼓著掌，歡呼著，給自己鼓勵，禁不住激動起來，加大了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唱。

　此時，場中掌聲變化，隱隱地有了節拍，拍打著，合著歌聲的節奏，把瑪雅的聲音推得更高。徐錚看著滿臉激動得通紅的小姑娘，滿足的笑起來。他知道，投入了感情的歌聲才最是動人，認真投入的激情才最是動人。再沒有比身處弱勢的人努力拚搏的樣子更能打動人的了。

　轉頭過去瞧奇利安公主，徐錚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輸了。落井下石，欺負一個殘障者，你就已經輸了。嘲笑弱者，只會揭人傷疤，你更是輸了！她在用心唱歌，你在用嘴唱歌，兩者高下，一眼可判。你，徹徹底底的輸了。奇利安，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奇利安公主聽著越來越響亮的掌聲，臉色開始蒼白下去，一雙眼睛怨毒的看著徐錚。

　徐錚卻只當沒瞧見，向塞迪一招手，叫道：「五王子，過來一起唱。」

　聽著場裡由瑪雅而起的雷鳴般的掌聲，塞迪激動得又跳又叫，早已經放開嗓子跟著瑪雅一起唱那首蝸牛與小黃鳥。此時聽到徐錚叫喚，興奮的奔了進來。

　徐錚大笑道：「我們來扮小黃鳥，瑪雅就是蝸牛公主。」

　塞迪興奮的點頭，三人便開始一起唱。

　小公主現在受到鼓舞，已經放開了許多。每每唱到慢慢往上爬時就會弓起背，一步一步往前挪，笑嘻嘻的學那隻蝸牛走路的樣子，眼睛看著前方假想

　萄。而徐錚和塞迪就是那兩隻小黃鳥，高高的站在露出自大而傲慢的表情，嘲笑蝸牛。三人擠在一起，又是唱又是笑，手舞足蹈的又學蝸牛又學小黃鳥的比劃著。把整首頗具童趣的歌唱得更加生動有趣。

　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此散發著光彩，帝后激動不已，垂著淚，把手放進戴恩帝王手裡，臉上又是驕傲，又是自豪。

　布魯斯歡聲大笑，看著場中歡笑歌唱的三人，又看看臉上羞怒交加的奇利安公主，只覺得痛快無比，揚眉吐氣。什麼氣都出盡了。低聲笑著問雷克斯：「瑪雅可是為我們爭光了。爺爺，這少年怎麼樣？」

　雷克斯笑得直咳，喘著氣道：「瑪雅是好樣地！這少年我更是喜歡。哈哈哈，老威爾鬥不過我，他兒子鬥不過我兒子，他孫女更鬥不過我孫女。哈哈哈！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日禮物了！讓我想想，一會兒獎勵他們什麼好。嗯，一定要重重的獎勵，不如……」心中一動，突然轉成狐狸一般的笑容。住嘴不說。

　場中，徐錚興奮得過了頭，瑪雅的勝利。就像是他自己的勝利一般，開心忘乎所以，呼的一聲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嚕嚕本來還好好的坐著，聽得這個口哨聲，耳朵一彈，就像炸了毛一般。撲的一聲竄了出去。直往場中撲落。眾人還來不及驚呼。嚕嚕已經撲落到場裡，整個身體人立而起。隨即一抖身上地毛皮，前肢揮舞著，後肢踩在地上，竟可以準確的踩著節拍，和著三人一起跳。

　在場眾人，包括塞繆斯一家，全是一呆，然後看著那只會跳舞的魔獸，暴發出更加大聲的狂笑。

　這套把戲，徐錚和嚕嚕在浩瀚林海裡胡鬧的時候早合作過很多次。這首牛與黃鸝鳥在徐錚想念鐵虎時哼唱過更多次，嚕嚕早聽得耳熟不已。此時聽徐錚口哨聲一招，全當作仍是玩浩瀚林海裡那套把戲，配合得絲絲入扣。

　這下子，場中又多出一隻魔獸，三人一魔在裡面活蹦亂跳，足足把表演的氣氛推向另一個高潮。

　瑪雅還從來沒有這般快樂過，一時間也不再記得自己嗓子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只會大聲的唱，一遍又一遍唱，快活得快要瘋了。

　等瑪雅唱到最後一遍，以後一句：小黃小黃鳥兒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做為收尾時，前面塞迪和瑪雅一起，兩個人都環抱著自己的前胸，弓背做小蝸牛姿態。徐錚則和嚕嚕一起，一人左弓步，一獸右弓步，拱月般拱著中間的兩人。

　曲落，場中三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小公主唱罷，才恍覺場中掌聲雷動，所有地眼光都在瞧著場中的自己三人和嚕嚕，頓時又害羞起來，直往徐錚身後躲。

　徐錚呵呵的笑，道：「快去謝禮。」

　小公主這才含羞帶怯地揚著臉，提著裙子對眾人矮身行禮。

　徐錚做為表演者之一，當然也是要謝禮的。可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給這幫貴族行禮，嚕嚕的大屁股又把塞迪擋住了，看不見他是怎麼做的。鬼使神差之下，竟然也雙臂微張，學小公主那般，提著並不存在的裙襬，曲膝微彎，側臉矮身，掛著個完美的微笑，像個淑女一般，行了個公主禮。

　偏偏他行了公主禮也倒還罷了，卻又學得十足地像，連小女兒家那種羞澀都學了個十成十，娘娘腔得像個小媳婦一般。

　在座眾人又是一呆，然後暴出衝天地狂笑。這少年呢，實在是太有才了。

　PS：

　我在想像小錚子行那一禮地場景。

　哇哈哈！笑噴了！

　記得我六年級的時候，去一處部隊守橋士兵們做慰問演出。當時我們十二個大隊委員組成由大隊輔導員帶隊地一個舞蹈隊，十一個女的，就我一個男的。跳的什麼舞我忘了，只記得有一句歌詞是什麼：駿馬啊，你奔馳在遼闊的草原上。

　然後為了配合十一個女孩子，包括我，全體都做維吾爾族姑娘打扮，就是穿著國旗那種顏色的裙子，臉上畫得紅紅綠綠，再剪個煙盒裡錫箔紙做耳飾掛在耳朵上面。反正那時候才讀小學六年級，小男孩小女孩穿上裙子差別都不大。沒人知道我一公的混在一群母的中間混水摸魚。

　結果跳完了，我尿憋得不行，提著裙子就往男廁所沖。剛拉開褲頭撤得正歡，突然進來一個年輕的士兵，見我一小姑娘提著裙子在男廁所站著撤尿撤得正歡，只嚇得差點沒閉過氣去，當時扭頭就跑，搞得我一頭霧水，你跑什麼呢？

　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給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啊？……

　現在回想起來，有時候說給女朋友聽，兩人都笑得在床上打滾。那快樂的童年呢，真是美好的回憶不斷。呃……這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