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錫安,天下第一都 皇宮夜話 01
等斯賓塞回來通知事情已經準備妥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行人把魔獸和馬克全都留在斯賓塞的家裡,獨自出發前往皇宮。
進了皇宮也就進了布魯斯自己的家,他從小便在這裡玩耍長大,無論士兵巡邏路線還是不為人知的隱秘小徑,就沒有布魯斯不熟的地方。
在他的帶領之下,一行人走得輕車熟路,游刃有餘的避開巡邏的士兵。
徐錚來塞繆斯皇宮的次數不是很多,但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皇宮裡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沒有加派的巡邏士兵,沒有緊張的叫人不安的氣氛,所感覺到的氣氛依然靜謐寧和,一切都和離開的時候差別不大。
穿過眾多的花園和庭臺,路過連綿不斷的走道和水榭,一行人平安無事的來到了皇宮正殿。
那裡仍然還亮著燈,像以往那樣,一個勤勞的國君總是無法不挑燈和各種文書奮戰到深夜。
看到燈光,布魯斯神色興奮起來,腳步卻開始躊躇。
徐錚和吉米像貓一樣竄了出去,一人敲暈一個守門的士兵,扶住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緩緩滑落至牆邊。
兩人退回來的時候布魯斯仍在猶豫,竟似近鄉情怯一般。
「布魯?」徐錚輕聲喚。
布魯斯深吸了口氣,穩定著自己的情緒,揮手之間讓包括斯賓塞在內的五名騎士分散開守衛,自己伸手輕輕的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
門裡的大殿裡,點著燭光,也有照光的魔法光球。
門被推開的瞬間,門外湧進的冷空氣吹得大殿內燭光搖曳,正中埋頭批文的人突有所感,抬起頭向門口處望來。
兩方對視,視線在空中交匯。兩人的眼光都閃了一閃,各人神情卻沒有變化。
塞尚‧塞繆斯看了一眼布魯斯,繼續埋頭批改公文,布魯斯則默默的緩步走到大殿中站定。
隨後徐錚與吉米進來,見這樣的情況,便也不作聲,悶聲站到布魯斯兩側。
處理完最後一件公務,塞尚才扔掉筆,抬起頭來,平靜的道:「徐錚發明的筆就是比原來的好用。你回來了?」
「回來了。」
問的平靜,回答的也平靜,半點沒有徐錚想像詭異風波,十足的家常對話。徐錚這時候才有閒暇去打量這位攝政王。
和初見的時候相比,這位化名為繆斯‧塞尚,實際叫塞尚‧塞繆斯的中年人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僅僅只是衣服穿得更華麗些,氣度變得更加莊嚴有威勢。
呃……還有坐的地方不是簡陋的馬車,屁股底下是戴恩的華麗王座。
他的相貌看上去比戴恩更加年青,兩條眉毛更濃,唇更薄,顯得比戴恩少了兩分仁厚,多出些無情和嚴肅。除此之外,兩兄弟有八分像。
「坐過來說話。」塞尚道。
布魯斯依言到他身邊坐下,示意徐錚和吉米也坐過來。
待得三人坐定,塞尚重新拾起筆在手裡把玩著,四人之間深默了一陣,塞尚才問道:「布魯斯,你相信我不?」
「相信。」布魯斯平靜的道。「從頭到尾我就沒敢懷疑過皇叔。」
塞尚專注的打量布魯斯半天,終於露出一個微笑:「就是這一點讓我最佩服我哥哥,他不僅很能生,而且還把個個子女都教育得很好。布魯斯,你很不錯,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只屬於塞繆斯皇家的風度在你身上閃閃生輝。」
「過獎。」布魯斯聲調仍是平靜無波。
塞尚靜靜的看著布魯斯,正色道:「我確實有意皇位,這是不容我分辯的事實,但我真的沒搶過它。」
「我相信。」布魯斯道:「因為用不著搶,只用說一聲,父親什麼都會給你。」
「是啊。」塞尚微笑:「這就是我始終生不了搶奪之心的原因。伸手就能得到的東西,搶它做什麼?」
吉米張了張嘴,遲疑的道:「那您派羅伯守在傳送陣那裡是什麼意思?」
塞尚瞥了吉米一眼,道:「你還是那麼不長進。我攝政的事情從沒有走漏出去,你們一行風風光光的回來,出來迎接的是我不是我哥,讓別人怎麼想?」
「皇叔直接給羅伯下的命令?」
塞尚點頭:「那人是根木頭,只會聽命做事不會多想,他辦這件事最妥當。只是我沒想到你們幾個那麼難纏,我原意是讓他控制住你們,通過其他渠道讓你們悄悄進宮。現在你們也算是悄悄的進了宮,辦法不一樣,結果則相同。」
布魯斯突然想起件事,問道:「三弟也不知道?」
「他當然知道。只是哥哥失蹤,暫時由我攝政,這事情如果傳出去,必定會引來整個承安的動盪。我和他商量的結果是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等有了逃跑國君的下落再說。」
布魯斯呆了呆:「可是,三弟的手下通知我……」
塞尚皺了皺眉,揮手道:「來人,通知福倫王子,布魯斯和徐錚回帝都了。」
徐錚搓了搓手,乾笑:「皇……皇叔,您的手下被我和吉米打暈了……怕他們誤事,我們倆下手可不輕,估計會睡上好一陣子。」
塞尚轉頭看了徐錚一陣,似笑非笑的道:「你做事……真是……和帝都之星的名號實在差得太遠。」
徐錚嘿嘿乾笑半天,一溜煙跑出去讓阿佳西通知福倫,這才跑回來坐下。
片刻後福倫氣喘吁吁的跑來,看見布魯斯和徐錚就興奮開心的大叫:「大哥!徐錚!你們兩個終於回來了!」
來不及兄弟閒話家常,布魯斯忙問起福倫讓手下傳訊的事情,福倫眼睛大睜:「我沒有啊!這種事情會引來不必要的猜疑,我和皇叔全力想壓制這個消息不讓它散播出去,怎麼會讓手下通知你。
父親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皇叔又不是篡位,我幹嘛要通知你?東守望角那邊事情忙得一塌糊塗,我知道你在管理這個,哪會來煩你。」
徐錚心如電轉,猛然想通一件事情,輕聲肯定的道:「雷克斯!」
布魯斯也想通了,嘆氣:「爺爺。」
想當然爾,戴恩不知道什麼原因玩失蹤,塞尚又無意搶奪王位,福倫和皇叔一起協手壓制這個消息。
唯一能借福倫手下之手,把這個密不可宣的消息,通過層層封鎖傳出來的牛人,只能是雷克斯這個手段過人的死老頭子。
這隻超級老狐狸行事一向是不按牌理出牌,天知道他這次又在玩什麼手段。
一如當初固執非常的招攬徐錚這個平民進入塞繆斯皇家,這個老頭子頂住了所有的壓力和猜疑把事情定了下來,這回也肯定是他在中間搞什麼風浪。
福倫也想明白了,禁不住疑道:「爺爺在搞什麼?」
塞尚轉動著手裡的筆,把它停下來握在手裡,道:「我想我有點明白了。」
起身在桌下摸了一陣,掏出個小木盒遞給布魯斯。
布魯斯打開它看了一眼又遞給徐錚,徐錚看了眼就覺得哭笑不得。
木盒裡裝了一張紙條,上面是戴恩的手筆,上書:「弟弟,我出去休息一陣,替我管理好承安。另:把那幾個小崽子召回來,什麼麻煩都能解決。」
用詞譴句之簡單通俗,簡直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
看到這些話,徐錚只覺得自己先前和布魯斯的焦急和擔心,就像一記用足了十成力氣的重拳打到了空氣,軟綿綿不著力的讓人非常的難受。
「就這個?」徐錚突然有點火大。
「就這個。」塞尚道。「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準備去阿特米貢一趟,那裡處在東南沿海一帶,出產一種聽起來像是徐錚所說的什麼橡膠類似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用途,但聽徐錚隱約提過有大用,就想去看看。
結果戴恩下詔書要我迅速進宮,我進得宮就接到了他留給我的這個,還有傳國印章、國王皇冠、權杖,所有一切可以表明國王身分的東西。他和皇后、父親,全都跑了個無影無蹤。」
塞尚繼續道:「整件事情搞得我摸不著頭腦,事發之前又沒有半點端倪。我心裡又氣又怒,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擔心戴恩受人挾持,提心吊膽的想著他安不安全,有沒有受傷,或是躲在哪個角落裡等著我去救援他。
畢竟現在整個承安都煥發出一種新氣象,大事小事都在風生水起的蓬勃發展,從以前的平凡小國正在迅速的脫穎而出,很有點樹大招風的味道。
一個實力並不強勁的普通國家像這樣露出就要迅速崛起的動態,咱們的左鄰右舍肯定會把眼光盯到這裡,雖不是強敵環繞,但局勢可不像以前那麼平靜。
如果他們要對戴恩出手,以雷霆萬鈞的斬首行動在承安的高速發展萌芽之前就重創我們,也不是不可能。」
「然後我慢慢冷靜下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先接手他的工作,國不可一日無君。隨後我又想到,無論是突西加還是奇利安,當代國君都不是魯莽無腦之輩,這種不經大腦的事情他們不會去做,因為會招來承安整體狂怒之下的反撲。
我們已經不是當年的承安,承安的國力在戴恩這些年的努力之下,成長了兩倍有餘。無論是誰,敢對承安出手,都必須得仔細思考一下來自於承安全國的怒火與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