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快樂人生！ 009 生變 03

　馬達加爾市中心醫院：

　阿吉塔正在靈活的搓揉著掌心的海藻，把它的膠質提取出來，浮在空中形成一團透明的膠狀物。在魔力的驅動下，這團膠質分割成兩團落在阿吉塔的掌心，迅速拉伸覆蓋住阿吉塔的手掌，形成一層透明的保護膜，如同手套一樣貼合在阿吉塔兩隻手掌上。

　這個小法術是聽了徐錚的醫用手套後阿吉塔自己觸類旁邊研究出來的，她把它叫做膠化術，運用到現在的場合非常方便好用。

　戴上這一層手套，阿吉塔才伸手摸向眼前的屍體。

　對，屍體，就是前天送來的那個病人。他在醫院裡的隔離室裡待了不到十個小時就死去，阿吉塔現在要幹的事情就是和大女兒姬麗雅一起進行屍撿。

　「媽，為什麼不叫其它人來？」姬麗雅指尖凝出一個兩寸長的冰刃，用目光詢問阿吉塔。

　阿吉塔面色凝重的道：「在沒有證實的我猜測之前，我不想讓這件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另外納迦的體質與人類不同，人類更容易感染的病症納迦的免疫能力更好，所以就我們兩個人來辦這件事情。」

　姬麗雅點點頭：「那我動手了。」

　阿吉塔點頭同意，姬麗雅運用指尖的冰刃對著屍體的腹部劃下。

　冰刃劃下，剌穿腹部時立即就有發黑的血水湧出來。姬麗雅動作一頓，不由得再次抬頭看向母親。這樣的狀況非常罕見。要知道這具屍體已經冰鎮了大半天時間，而且屍體的血液是凝固的。不應該有這種現象。

　「繼續。」阿吉塔。

　姬麗雅再次運用指尖冰刃往下劃，從胸膛的位置一直劃到肚臍。

　就在腹部被劃開的那一瞬間，屍體內部污血和內臟竟然猛地噴濺出來。兩母女都是大驚失色，下意識向兩邊跳開。

　「怎麼回事？」姬麗雅驚慌的問：「為什麼會這樣？什麼病這麼厲害？」

　阿吉塔定了定神，走回去用手指沾了些發黑的血跡到指尖搓了搓，又對著陽光仔細的看。姬麗雅則大著膽子用指尖的冰刃去挑動屍體腹腔裡噴出來的不明事物察看，最後驚聲道：「媽，這是內臟！它們都快溶化了！」

　腦中突地掠過什麼。下意識又飛快的施放了一個膠化術，用海藻膠覆蓋住先頭沒覆蓋住的其它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才上去繼續察看。

　屍體被打開的腹腔裡能看到很多器臟呈見出一種溶化變質的模樣，整個腹腔都被浸泡在濃稠的血水裡。再看屍體，正常的屍斑沒有出現，反倒是屍體整個兒發黑發紫，大片大片的紫紺遍其上，形狀甚為可怖。

　這種樣子在這之前姬麗雅沒有見過。但她聽說過！

　肆虐了崗撒克城長達八個月之久的黑死病導致的死狀就是這樣！有著三十萬人口的崗撒克城爆發出這種病後的一個月時間裡，人口就削減到二十七萬。僅一個月時間就死亡了三萬人！

　其後它繼續擴大，周圍村落無一倖免，直到最後人們不得不把崗撒克城付之一矩的時候，死亡人數已經高達十九萬人！

　生這種病的人開始的時候全是拉肚、發燒、嘔吐，口鼻眼耳淌血以及皮下出血。還有呼吸困難，頸部、腋窩，大腿根腫大的症狀。隨著病情的進一步的發展，通常情況下快則兩天，慢至八天。得這種病的病人必死無疑！死者臨終前全身皮膚發紺呈黑紫色，死後這種可怕的外觀被保存下來。所以大家都稱這種病為黑死病！

　黑死病發作快，死亡快，一但發病幾乎是必死而疑。而且更可怕的是它會傳染，傳染的速度非常之快，其凶狠的程度連納迦都不能抵擋！所以它還有一個別稱，叫做死神的黑色瘟疫！

　姬麗雅驚恐之下指尖的冰刃再也凝結不住，化作冰塵消失在空中，只顫著手指指著那具屍體道：「媽……媽媽……這是黑死病！是黑色瘟疫！」

　阿吉塔也是面色發青，低聲道：「是，正是黑死病！徐錚管它叫鼠疫，走之前就提醒我說馬達加爾整個城市又髒又亂，很容易爆發這種傳染病，沒想到它真的出現了。」

　「怎麼辦？」姬麗雅徹底慌了手腳：「媽，這是黑死病啊。連我們納迦不小心都會被傳染上！你還記得崗撒克城吧？包括它周邊的村落，一場黑死病傳染了八個月，死了十九萬人！最後教庭不得不燒掉整個崗撒克城。」

　納迦姑娘失了方寸，驚慌的平舉著雙手不敢把它接觸到身體的其它任何一個地方，只喃喃的道：「這是傳染源，這具屍體是顆毒瘤。對，就這麼辦，把這具屍體馬上燒掉！」

　「鎮定！」阿吉塔低聲喝道。

　姬麗雅顯然鎮定不下來，慌亂的道：「黑死病一但出現就絕對不會只死一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人，這意味著傳染源已經出現。就是這具屍體，不，不對，也許不是它，還有其它什麼東西。媽，現在立即要燒掉這具屍體，然後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馬達加爾回海裡去！」

　阿吉塔冷眼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道：「回海裡？哪兒也不許去！」

　姬麗雅大急：「城市城已經出現了黑死病，不躲回去我們也會被傳染上！」

　「住口！你是想要逃跑嗎？」阿吉塔怒道：「忘記了你成為醫師時所發的誓言？你忘記了從心底認同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你當時背誦的是廢話嗎？別忘記你的誓言，你現在是一名醫師！而你現在正在侮辱醫師這個職業！」

　「現在死的是人類，關我們納迦什麼事！」姬麗雅高聲道。

　阿吉塔大怒：「在醫師面前沒有人類和納迦的區分！在疾病面前更沒有人類和納迦的區分。你現在是一名醫師，就請用醫師的身份來跟我說話。治病救人就是你的天職，別讓我輕視你。而且我更不想看到我怒鱗家族出現一名不合格的醫師！想回海裡去？行！你現在馬上就回去。看看你父親會不會迎面就給你一記耳光！你當時不宣誓成為一名醫師倒還罷了，現在你用醫師的身份說這樣的話，姬麗雅，你讓我非常失望！」

　姬麗雅吶吶的閉上嘴，美麗的臉上又青又白。

　阿吉塔轉過身去不再理她，謹慎的給自己全身都施放了一次膠化術，重新去翻撿屍體。

　姬麗雅發了一陣呆，被母親的怒罵後的羞愧倒是大大抵消心裡的恐懼。

　過得一會。她重新戰戰兢兢的回來處理屍體，阿吉塔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不說。姬麗雅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媽，我錯了。你別攆我走好不好？我……我只是害怕，這是黑死病啊。」

　阿吉塔自己也凝結出冰刃割開屍體的腿根來查看腫脹的位置，口裡道：「你害怕。我就不害怕？相信我，越是懂得比你多，就越是更加害怕。只不過害怕並沒有用，就算我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個醫師就逼著自己站在這裡不逃跑，可你能保證這病不擴大傳染到海邊的納迦那裡？就像是你說的那樣，當時崗撒克城就禍及周圍的村落。納迦生活在翡翠海岸。離馬達加爾並不遠，要是馬達加爾爆發黑死病，翡翠海岸的納迦也逃不掉！所以這不僅僅是為了人類，也為了我們納迦自己，明白嗎？怕。是沒有用的。我們要想辦法在它沒暴發開的時候就堵上它！」

　姬麗雅瞪著驚懼的眼睛使勁的點頭，強壓著心裡的恐懼靜下神來配合母親進行屍檢。兩母女都不再說話。而是盡最大努力將這次直面黑死病死者的一切細微症狀都記錄下來。

　經過仔細的檢查，兩人更是肯定病人的死因是黑死病無疑。

　阿吉塔施展了一個冰凍術，將屍體整個兒冰凍起來，防止傳染。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把屍體拿去燒掉。姬麗塔則在打掃隔離室，召喚出水球讓它旋轉起來，一寸一寸的擦洗清潔隔離室。

　待得所有的事情幹完，兩母親具是一臉疲勞與驚懼交加的神色。

　「媽，這事還沒完，黑死病從來都不會只製造一具屍體。」姬麗雅神色不安的道。

　阿吉塔沉默的贊同女兒的觀點，道：「按徐錚的說法，要第一時間瞭解病人發病時去過哪些地方，接觸過哪些人，吃過什麼東西，幹過什麼事，全部都要調查瞭解。另外他接觸過的東西要處理，接觸過的人要進行隔離觀察。回去我根據徐錚說的寫個細節出來，你照著去做。這事情幹起來會非常麻煩，但必須得做，黑死病預防和控制的效果遠大於治療。我現在只希望它還沒被傳播開，只死了這一個人。」

　「希望如此。」姬麗雅完全沒信心的道。停了停，又問：「媽，這個病怎麼治？我記得黑死病沒有治療辦法，連教庭都拿它無可奈何，所以最後才不得不放火焚城。」

　阿吉塔使勁回憶當時徐錚的警告，但仍是只想起徐錚提醒自己要提防它，並沒有說過怎麼治療，心裡不由得驚怒交加：「徐錚那個小混蛋做事總是東一下西一下，他沒有留下治療的辦法。」焦急的在房門裡踱著步，又道：「要趕緊想辦法聯繫上那個小混蛋才是。慢了的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像你所說的，黑死病從來都不會只死一個，我很懷疑它已經爆發開了。」

　語音還沒落下，就聽到隔離室外有人急匆匆喊道：「阿吉塔醫師，姬麗雅護士長，你們在嗎？」

　「在。」

　「麻煩兩位趕緊來一下，又送來了六個發燒嘔吐的急症病人，情況非常不妙。」

　兩母女聽著語音，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掩飾不住的驚懼。難道……自己兩人所做的最壞的推測已經成真？

　姬麗雅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道：「母親！」

　阿吉塔則閉了閉眼，睜開時已是滿眼的冷靜，應道：「我們馬上就來。」

　兩母女一前一後的奔出去跑向大廳，那裡圍著一群人，中間則躺著六個暈迷不醒的病人。

　阿吉塔從左開始，姬麗雅從右開始，兩人一起往中間檢視，只見六個病人全是高熱，肢關節腫大，皮膚上有嚴重的皮下出血，以及五官滲血的症狀。

　兩顆心便不由得直往下沉，黑死病這種可怕的傳染性疾病真的在馬達加爾爆發了！昨天是一個，今天是六個，明天是幾個？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第一天，一個；第二個，六個；第三天，十一個；第四天，二十個。僅僅四天，已經死亡七人，剩下的病人依然讓人束手無策的繼續惡化。整個情況讓整個馬達加爾醫院全體員工心裡冰寒一片！

　而這個時候，波特和普瑞德兄弟策化的暴動已經熾熱到白熱化，雙方衝突連續升級，大小戰鬥發生接近十場，正式出現了傷亡。

　馬達加爾，正在經歷冰火兩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