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快樂人生！ 007 生變 01

　科斯特．伯德今年三十八歲。做為一名準劍聖，三十八歲真的很年輕，整個亞里斯大陸四十歲以下的準劍聖掰著手指頭頂多也就七、八個，科斯特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八歲就成為一名再邁一步就能成為劍聖的強者，無疑是頂著極為耀眼的光環。擁有如此強大武力的人，同時還擁有像科斯特．伯德這樣的良好出身，多半眼高於頂且還目中無人。但特斯特卻是一個例外，這人行事謹慎，心思細密，就算有著貴族世家子弟那樣的倨傲，瞧在外人眼裡時依然溫和有禮，像一名教庭出來的文職人員多過於像一名準劍聖級的武者。

　科斯特向來知道馬達加爾形勢複雜，如果能通過其它方式拿下馬達加爾，他並不願意動武。畢竟誰都知道動武一途終究是落了下乘，傷敵之時同時免不了自傷。更何況馬達加爾還並不是一盤端上床的牛排，它更像一個安靜的馬蜂窩，不是可以隨便捅的。所以科斯科縝密的A計劃是兵不刃血的拿下馬達加爾，實在不行動用武力是後備的B計劃。

　當A計劃與B計劃同時施行，當然便是首先揮兵南下，是為向馬達加爾施壓，也是為隔開精靈族形成一片無人地帶。接著是架空菲立德．扎馬和米勒．維奇，一但市長和城市警衛團被架空，馬達加爾就算是入手一半。

　等掌握了馬達加爾的實權後，其它不服的聲浪不過是困獸之鬥。雖然不能小覷，但也不能翻出多大的風浪。如此將馬達加爾分而食之的計劃就實現了。

　整個計劃是完美的。執行的時候卻出了意外，這個意外便是傑阿里．佩諾奇。

　想不到這個馬達加爾的大商嗅覺竟是如此靈敏，僅僅只憑幾個月的商會交易記錄就真正的抓到了他要獨掌馬達加爾的證據。他是真正的掌握了證據，而不是像菲立德或是米勒一樣仍在猜測。

　如果不出現傑阿里，科斯特巴不得這兩個使勁的去猜，到了他們那樣的位置，性格必定多疑且行事謹慎。這就給了他可乘之機，利用他們猶豫之機順利布網。待得他們發現不妙掙扎時早已經落網，再怎麼折騰也於事無補。

　所以傑阿里是個天大的麻煩，更麻煩的是他放不得也殺不得。這只紅毛狐狸一但放出去，誰也不能保證他不幹點什麼。而若是殺掉他，結果就會像夏夫洛所說的那樣，迫使馬達加爾散沙一樣的商會緊緊抱成團，反而多了一股敵對他的強大力量。

　兩權相較之下科斯特只能好吃好喝的軟禁傑阿里。好在這個時間不會很長。一但他拿下馬達加爾就能騰出手來收拾這只紅毛狐狸，到時候剝皮還是圈養都隨他選擇。

　想到這裡時科斯特露出智珠在握的清淡笑容，重新去看馬達加爾的地圖。

　馬達加爾從地圖上來看確實是塊肥肉，它背面環山之勢雖然導致這次的揮兵南下不得不繞開納西山脈，但這也意味著等他掌握馬達加爾時可以利用納西山脈來讓馬達加爾後背無憂。更何況納西山脈盛產礦，洛氏鐵原礦、密銀、鐵礦都不缺。名副其實的金山。

　東面，不足為懼，只要不主動招惹那些愛好和平的精靈，就不必擔心來自精靈族的利箭與自然魔法雙重打擊。西面，來自於傑斯帕家族的海面艦隊已經出航。八天以後就能抵達翡翠海岸，如果馬達加爾的跳樑小丑敢動作。他就敢下命炮轟馬達加爾！

　最後的東南面確實有來自於奧森莊園的威脅，但他已經有先見之明的截斷了通路，更先下手為強的建立起了重重防線。如此東、南、西，各個方面圍堵成功，馬達加爾已經是甕中之鱉，就等著他來輕輕撈取。

　看到這裡時科斯特不由得嘴唇帶笑，取過桌上的咖啡杯往裡扔了兩顆糖，以貴族世家子弟千錘百煉的優雅動作輕輕攪動。以往他喝咖啡時並不喜歡加糖，今天卻打破慣例的加了兩顆，想必那咖啡的味道就跟摘取馬達加爾這顆誘人果實一樣甜美。

　優質的砂糖在攪抖中很快融化，杯裡的咖啡聞起來確實又濃又香，科斯特低下頭正打算輕啜一口。

　大門突地被推開，傳令官匆匆跑入：「抱歉，打攪了，伯德閣下。」

　科斯特嘆了口氣，心裡因美妙的心情被打斷而暗生惱怒，臉上卻是半點都不顯，溫和的回應：「不必在意。凱文，出了什麼事？」

　「大人，馬達加爾的一幫地皮混混聚在府邸外鬧事，您看？」

　科斯特揮了揮手，道：「攆走。」

　傳令官凱文匆匆跑出去傳達明尼監督者的指令。

　科斯特低下頭繼續喝自己的咖啡，只覺得果然香濃潤滑，馬達加爾的咖啡確實名不虛傳，當得液體黃金的美稱。

　才喝至一半，凱文又跑回來了。

　科斯特微不可查的皺眉：「又怎麼了？」

　凱文的臉色很不好看，低聲道：「驅不散，人倒是……越圍越多了。」

　科斯特一怔：「走，出去看看。」

　兩人一行來到三樓的窗外，外面傳來的叫喊聲已經清晰無比。科斯特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臨時府邸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俯頭一眼看去時全是頂著各色頭髮的人頭。僅看這陣仗，少說也有千餘人，而且還有不斷參與的以及看熱鬧的人在源源不斷的趕來。

　走到窗外時，科斯特發現夏夫洛也在，其餘的還有三人，分別是自己的智囊華納．珊農，夏夫洛的兒子，皮埃爾．伯特，以及首席情報官理查德．格雷弗斯。

　再次回頭望向窗外，臨時府邸外面的人們人情緒激動。圍在內圈的一大群頭上紮著紅布條的青年正在和衛兵對峙，抓抓扯扯的還算不上動手撕打。可肢體衝突不斷在升級，離正式扭打開來僅缺個導火索而已。圍在外圈的人則不斷的在大聲謾罵，言語之粗俗，反反覆覆輪迴著親近自己家族的所有女性成員。

　如此程度的叫罵還不至於影響到科斯特沉穩的脾氣，他只是微皺著眉看向人群裡那個簡陋的擔架上蓋著的白布。從白布隆起的輪廓，還有它上面渲染盛開來的血痕來看，那下面百分之百蓋著的是一具屍體。

　「怎麼回事？」科斯特又問了一次，這次詢問的目標是自己的情報官。

　理查德答道：「是這樣的。閣下。昨天傍晚幾名衛兵去酒館喝酒，酒醉後調戲了一名酒館裡的女招待。本來這也沒什麼，可麻煩的是那女招待是嫁了人的，回頭她的丈夫就找上門來尋公道。結果……手下的衛兵出手不慎，打死了這個男人，事情就這樣鬧起來了。這本來是小事……」

　也確實是小事。在高高在上的貴族眼裡，調戲個把女招待。再打架鬧事整死個男平民什麼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事後扔袋金幣過去就能輕鬆解決。以往大家都這麼幹，平民嘛，或者更確切的說貧民，誰在乎？弄死後暗中處理掉就完事。

　唯一沒想到的是這次在馬達加爾卻不一樣，死者方鬧了起來，還越鬧越大。一直圍到了監督者的臨時府邸門口，因為打死人的衛兵就在這裡任職。

　「殺人償命！交出殺人兇手！」

　「監督者放縱手下，行政不公，馬達加爾不需要這樣的監督者！」

　「血債血償，平民的命也是命。管理者不公！」

　「我的孩子啊——你死得好慘啊——你死了我怎麼辦？還我兒子命來！」

　「操你NND，調戲咱們的女人。打殺我們的朋友，亞里斯還有比這更兇殘的？！不服，不公平，你沒資格當馬達加爾的監督者！交出兇手，自己滾下台！」

　窗外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聽得科斯特微微有些心煩。現在自己還沒有掌控馬達加爾，手中實權並不足，此時就已經發生民眾不服這種事情，確實是一大困擾，對整個計劃都不利。

　而底下的人見得科斯特在窗外露臉，便有眼尖的大聲叫道：「是他！他就是新來的監督者，放縱手下調戲女人，還縱兇殺人！」

　便如一瓢水倒進滾油裡，底下群情激烈，叫嚷怒罵得更加厲害。

　科斯特往後退了半步，將臉隱進陰影裡，道：「哪個手下犯的事？找出來，扔出去！」

　情報官面帶尷尬：「這……這個……犯事的衛兵連夜逃了，出去追捕的人還沒有回來……」

　科斯特的臉僵硬起來，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妥，但又不能正確捕捉到哪裡不妥，只道：「給你一天時間找出人來！這件事情要給我在兩天之內平息下去！」

　情報官忙不迭點頭，看著科斯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寒意離開。

　其餘的人還在看著窗外，華納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仔細問：「被調戲的女人叫什麼？」

　「蓮恩．拉瑟貝格。」理查德不悅的回道：「學者大人多慮了，整件事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有什麼更深的牽扯。」

　「是嗎？」華納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並不是他低看情報官的智慧，而是兩人爭權奪利之下歷來就有矛盾，有事沒事嘲諷兩句一向是華納的興趣所在。

　「我倒是深信萬事成物間都必然的聯繫，從沒任何一件事情背後沒有牽連。」

　「你是書看得太多了。」理查德臉上的表情更見厭惡，皮笑肉不笑的道：「學者大人倒是一向慧眼如矩，一眼就看穿了整件事情是酒館女招待和他男人整出來的仙人跳。只是學者大人一向為了保持清醒不喝酒，所以也感受不到酒醉之後的狂徒的殺傷力吧？像您這樣武力級數的人喝醉了也頂多就是砸幾個酒瓶子而已，衛兵喝醉了不小心殺人的事我見多了。」

　華納於是微笑：「我殺人一向用智慧，親自動手級數低了些，也髒得很。不說了，我回去看我沒看完的古書，格雷弗斯大人還是趕緊把人找出來吧，免得伯德大人動怒。嗯，一天的時間有些緊，要不要我幫忙？我動手不行，動腦倒是比你強一些。」

　理查德沉著臉：「不必！」

　華納臉上看來不介意，笑得雲淡風輕的走了。

　緊跟著理查德沉著臉也走了，夏夫洛的兒子繼續留在原地看熱鬧，渾然不覺自己父親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