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快樂人生！ 005 串聯 01

　　伊莫大嬸面色如常的出了門，身後跟著一小隊拉著空板車的隊伍。這樣的構成，便是佩諾奇府的廚房采辦隊伍，每隔三天出門一次，購買三日所需的食材。整只隊伍一共由五大一小共計六輛板車構成，五輛大的裝載為下手、護衛等提供食物的大廚房，小的那輛則是給傑阿裡等主人一級提供食物的小廚房用。

　　伊莫大嬸領著六輛車出了門，來到集市上時一揮手，小的那一輛就脫隊而去。

　　伊莫大嬸暗中察看著，不由得冷笑一聲。果然有不少看起來像是普通市民一樣的人不動聲色的追蹤著小板車而去，整個情況和少爺說的一模一樣。

　　麻煩的的少爺如果說對了這個，其它的他多半也沒有料錯，那就是小板車雖然引走了大半的注意力，但是肯定還有其它自己發現不了的盯梢人手在注意著自己這邊。

　　怎麼辦呢？一向老實只會勤肯干活的廚房大嬸不由得暗中著急不已。這次如果不能把消息傳出去，下一次機會就是三天以後了。都不必少爺提醒她，伊莫大嬸自己都知道三天的時候裡情況變化大得很，多加三天的時間事情會怎麼變化誰也料不到。

　　正焦頭爛額又不得按捺著心情還要裝出在仔細選擇蔬菜的時候，突然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伊莫大嬸一抬頭，卻見是有個少年因為人擠，不小心用背拱了自己一下。待得少年轉過身來，伊莫大嬸就看見那張熟悉的少年臉寵。正是老在集市裡竄來竄去吆喝著賣盒飯的坎波。

　　「啊！對不起！」坎波看著被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笑得沒心沒肺的：「伊莫大嬸。我可不是故意撞你，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錢袋子，我老早就不干這種下作事了。而且有我在，那些小賊不敢在這裡動手。哈哈，我給你賠罪了。請你吃飯盒怎麼樣？」

　　伊莫大嬸心中一動，坎波的哥哥普瑞德就在少爺手裡干活，坎波幾個月前也跟著少爺呆了一小陣，這小家伙可是機靈狡猾得很。如果……當下嘴裡就答道：「好啊，正好今天沒吃早飯。你給我來個小份的，油葷重的菜少來點，過江菜多來些，湯也多來點兒。往常找不到機會，今天我還真要嘗嘗這免費送上門的。」

　　坎波心中一愕，往常情況下這位佩諾奇府上的伊莫大嬸因為采辦忙得很。可不會吃這個。而今天……又想起在集市裡看到的新面孔，坎波這條年紀雖小，卻早已經是集市地頭蛇的小家伙隱約已經在開始把事情往壞的那面猜。伊莫大嬸這是被人盯上了？

　　心裡這麼想著，刻意走得更挨近伊莫大嬸，做出小聲說話的樣子來。見得伊莫大嬸立即面露不安，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在這集市隔幾天就要見一回。十次見了面有九次都在打招呼，不算熟人卻確實是熟人，這種不安想要避嫌的動作想當然不是沖自己來的。又見得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人群之中之中那幾張陌生臉孔果然露出緊張之色，機靈如坎波已經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莫不是……佩諾奇府上出了什麼事？馬上又想到阿裡斯奧和徐錚之間的關系。以及徐錚離開之後小阿裡對自己兄弟兩人的關照，坎波心裡立即就有了主意。

　　站穩了不再靠近伊莫大嬸。卻把手裡裝著很多份盒飯的大鐵盤子遞過去，嘴裡道：「大嬸你瞧，今天的菜式肯定滿你的意。瞧這葷菜，是剛宰殺的雞用滾水燙過，加佐料涼拌而成的白切雞，雖說是葷菜，但葷味絕對不重。還有這個紅燒……」

　　嘴裡說著，飛快的向伊莫大嬸擠了擠眼。

　　伊莫大嬸有些懂，又有些不懂，眼光倒是看見坎波手一斜，鐵盤子裡裝著的盒飯眼睜睜有幾盤滑向自己的手臂。

　　這是……伊莫大嬸一愕間，幾個盤子全傾倒在自己的手臂上，連下身的裙擺上都沾上許多湯汁。

　　「啊喲！」坎波驚叫起來：「伊莫大嬸，你沒事吧。衣服全都髒了……這……這……你等等，我去叫盒飯大娘來。」

　　到這時候伊莫大嬸如果還不懂，就是白活了幾十年，白經歷了人情世故。當即配合著大皺眉頭，聲音帶上了些怒氣：「快去叫！真是晦氣！」

　　坎波縮著頭，飛奔而去，不大會兒時間就領著羅斯匆匆而來。

　　比起坎波，羅斯更見精明，手裡捧著新買的衣裳，見了面就賠罪：「對不起，坎波這小子做事情總是毛手毛腳的。伊莫嬸子，我給他向你賠罪，我們找個地方換了衣裳再說好不好？」

　　伊莫臉上帶著怒意，半推半就讓羅斯帶進集市裡的簡易隔間換衣服。

　　踏進隔間羅斯就問：「出什麼事了？」

　　伊莫換著衣服，毫不廢話的把佩諾奇府發生的事說了，又道：「少爺讓我通知扎馬家，米勒家，讓這兩家一定要做准備。」

　　羅斯面色帶著凝重點頭答應，因為與徐錚交好，連帶著她與佩諾奇府上的關系也好，阿裡斯奧更是對她關照有加，這點幫她一定要幫到。

　　片刻後伊莫換好了衣服，不再提吃盒飯的事，只一個勁嘟嚨著自己的倒黴，嘮叨著繼續買菜采辦。

　　羅斯則揪著坎波的耳朵使勁的罵，拖著這小子走遠。兩個女人各走一邊，簡單交集不過短短的一會兒時間，更是平常得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暗中盯著伊莫大嬸的人緊張了陣後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見得伊莫買好了東西，如平常那樣回府，只得重新跟上。

　　羅斯揪著坎波的耳朵還在罵，語言之粗俗，簡直沒法入耳；坎波蔫蔫的不得不認真的聽著。兩人的眼光都不著痕跡的追隨著那幾個陌生人的背影。

　　開玩笑，這兩人一個是經歷坎坷的前玫瑰夫人。一個是年紀小小卻已經混成地頭蛇的本地潑皮，全是混成了人精一般的人物，兩人硬是要合起來演一出戲，還能騙不到人？

　　等得陌生的面孔全部跟著伊莫走清，兩人才繼續演著戲，由羅斯領著坡波罵罵咧咧的回到迪恩那邊的售飯車邊。

　　迪恩正在收拾車子，兩人見狀便縮到一邊清潔飯盤子。

　　「事情不大對頭。」坎波道。

　　羅斯眯了眯眼，停下手裡擦盤子的動作。道：「這種氣氛我以前嗅到過，就跟維吉爾帝都一樣，是大戰來臨之前的收網動作。馬達加爾要亂了！」

　　坎波悚然一驚，他畢竟年紀小，對上這種天大的事立即就有些六神無主：「那怎麼辦？」

　　羅斯咬了咬下唇，換了以前她多半見風使舵的馬上就會逃得遠遠的，見機行事趨吉避害一向是玫瑰夫人最擅長的本事。可現在她已經扎根在馬達加爾。這裡有著別人不放在眼裡可她卻真心喜歡的並付出大量努力的事業，還有她那個正在慢慢變得越來越好的小家，甚至還有她都快當成親兒子對待的坎波兄弟兩人，都讓她無法拋棄。更何況徐錚對她的好，連帶著讓她也放心不下佩諾奇府上發生的事。

　　下意識眼光看向迪恩，問道：「親愛的。有人要對我恩人的朋友不利，怎麼辦？」

　　迪恩眼色一凝，霍地放下手中的活，回頭冷聲道：「是誰？」

　　羅斯緩緩的道：「新來的監督者，科斯特?伯德。絕不是我們這樣的小市民敢惹的大人物。」

　　迪恩倒吸了口氣，臉上毅然的神色卻是半點不變。道：「事關對我們有恩的人，惹不起也要惹！背恩棄義的事我迪恩從來不會干。我比較笨，該怎麼辦我不知道。你最聰明，你說，我做！到時候麻煩來了，我頂著，你跑得越遠越好。如果跑不掉，我們兩夫妻死到一起就是！」

　　羅斯心裡一熱，這果然是她相中的男人，不見得多本事，卻十足十是頂天立地的雄偉男子漢大丈夫！

　　仿佛吃了顆定心丸一般，突然什麼都不怕了，羅斯叫攏兩個人低聲道：「馬達加爾馬上就要大亂！如果我沒猜錯，眼下這位監督大人還只能暗中行事。佩諾奇家的少爺讓伊莫傳出消息的目地一是要讓大家做好警惕，二是想把這件事情挑明了，無論哪一種都是在下絆子阻撓他行事。依我看別的地方我們也使不出什麼力氣，但咱們這買盒飯小車倒是滿城亂轉，足跡片布整個馬達加爾，傳遞個消息什麼的，還有比這更隱蔽更方便的辦法？」

　　迪恩的回答極富迪恩這個老實人的本色：「都聽你的。」

　　坎波卻骨碌碌轉著眼珠，道：「扎馬大人家，米勒大人家就由我去。另外，我是不是應該通知其它人？比如毛熊波特，我哥哥，還有其它幾個區的領頭人物。馬達加爾是他們的家，被他們常握在手裡的街區更是他們的禁臠，誰人敢動它，他們可是要拼命的。如果這一鬧起來……嘿嘿，什麼都瞞不住。」

　　羅斯不懷好意的一笑：「去，當然去！讓他們鬧得越大越好！想這麼簡單的吃下馬達加爾，哪有這麼容易！強龍對上地頭蛇，誰惡心誰還不知道呢！」

　　「好！」坎波大是興奮，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搗亂的事情他最喜歡干。

　　此時，羅斯三人並不清楚三人合謀一番的結果會帶來什麼影響。而身為科斯特?伯德那樣的大人物也完全沒有預料到整個馬達加爾突然混亂起來脫離自己的掌握的根本原因竟是出於這三個卑微的小人物的活動結果。

　　眼下羅斯夫婦繼續推著盒飯車滿城活動，范圍比以往任何時間都廣，連不常踏足的地方都去了。坎波則消失去聯系滿城的混混、地皮，從一個點覆蓋另一點，再擴展成面，科斯特?伯德的自以為縝密的暗中行動一夜之間竟是滿城皆知！

　　誰又曾料到消息的走漏僅僅只是因為一輛毫不起眼的盒飯車呢？直到最後科斯特敗亡之際都不曾想到，他敗亡起始點僅是因為一輛總身價加七十個金幣都不到的盒飯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