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93 請相信我
第二天下午我被叫去楊的辦公室。去了之後,發現楊的夫人兼副官菲列特利加也在。於是向他們行了個禮就站在那裏等楊發話。
楊打量我一會,扭頭向菲列特利加道:“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女孩子會有那種力量吧?”
菲列特利加道:“有些事情,大概只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呢。”
“說得也是。”楊點點頭,然後向我道,“我聽說歐陽小姐昨天打敗了先寇布中將,真是了不起。”
“呃,哪里,只是中將讓我而已,楊提督你應該知道的,他怎麼可能真的對女性下重手。”
“是嗎?”楊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博擊練習室的牆壁也會憐香惜玉呢。”
昨天還是做得太過火了吧?我翻了個白眼,閉了嘴。
楊繼續道:“我聽說當日你們被捕的時候,完全沒有反抗。既然有那種實力的話,爲什麼會乖乖束手就擒呢?”
原來昨天先寇布要看我的實力,並不是一時意氣,而是爲了試探麼?我皺了一下眉,道:“當然因爲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
楊愣了一下,連帶菲列特利加也愣了一下。
我輕咳了聲:“開玩笑的。其實,那種情況,反不反抗也沒差吧?我不會用槍,也不會開太空船,就算能打傷一兩個士兵,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有什麼區別,我何必費這種勁?”
“據說歐陽小姐當時表現得很平靜呢。”
“沒辦法嘛,一方面是無可奈何,另一方面,”我看著他,“我相信楊提督。”
“哦?相信我嗎?”楊開始好像嚇了一跳,然後就皺起眉,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嗯。”我笑笑,“我知道楊提督一些事情,很佩服提督。說崇拜都不爲過。”
他像是有點難爲情地抓了抓頭髮:“米達麥亞元帥有提到我嗎?”
“不。大哥從不跟我談論戰爭相關的事情。他覺得,我既然無意參軍,那就什麼也不用知道,那樣會比較幸福。”
楊居然點了點頭:“說得也是,想來如果我當初不把尤裏安當成討論這種事情的對像的話,他說不定也不會想要參軍吧。不過,我倒覺得作爲軍人家屬,對戰爭完全不知情,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教育方——”
旁邊的菲列特利加輕咳了聲,楊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走題了,連忙也咳了聲,繼續道:“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因爲有人提醒我,說你既然身懷絕技卻毫不抵抗,可能是帝國軍派來的密探,所以,應該重新審查一次。”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又習慣性地搔了搔頭發,一臉很鬱悶的樣子。
“密探?”我不由失笑,“誰這麼有想像力?”
“自然是那些短視的政治——”楊夫人又咳了一聲,於是楊歎了口氣,頓下來,看著我問:“那麼,你到底是不是呢?”
哪有人這麼審查的?我也歎了口氣,道:“不是。”
於是楊點點頭:“我知道了。”
楊夫人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楊則非常孩子氣地扭過頭去:“再次審查什麼的,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嘛。那些傢夥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現在同盟已經正式滅亡了,萊茵哈特手中幾乎等於已經握住了整個宇宙,怎麼可能爲了艾爾-法西爾這種彈丸之地派出密探?何況,就人格上來說,不論是萊茵哈特,還是米達麥亞,都根本不屑於搞這種小動作嘛。”
他停了一會,向我道:“我很感激歐陽小姐上次說要幫我傳達資訊的事情。但是,我想萊茵哈特現在大概聽不到除了進攻之外的話了呢。目前應該在結集兵力,準備向伊謝爾倫進攻了吧。就算我要跟他談判交涉,只怕也要在取得幾場勝利之後才有資本吧。不,也說不定索性輸了反而更好……”
楊夫人不得不再次一臉無奈地打斷丈夫:“閣下。”
於是楊苦笑了聲,揉了揉自己的軍帽道:“抱歉,讓歐陽小姐見笑了。大軍壓境,我也免不了有些緊張呢。”
我笑了笑,沒說話。楊繼續道:“不過,戰爭要真正開打,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歐陽小姐不妨就趁這個空檔,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看著他,問:“楊提督你願意相信我嗎?”
他笑了笑,“歐陽小姐你想說什麼?”
“也許你說得沒錯,事態發展到這一步,戰爭總是在所難免了。就算我真的去找到萊茵哈特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根本就沒有那種影響力。所以,我還是做一點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好了。”
我看著對面黑髮黑眼有著學者氣質的提督,笑道,“我不是軍人,不懂得指揮艦隊,也不懂得分析情報,不懂得運籌帷幄,我只會打架而已,所以,我希望在我能做得到的時候,能夠保護楊提督。”
這是我自跳到這個世界來,第二次說要保護一個人。
這個在《銀英》的歷史裏,和羅嚴塔爾生於同一年,死於同一年的人。
我對楊的感情,當然和對羅嚴塔爾不一樣。從看書開始,我對於這個人,就只有佩服和崇拜而已。但是,不想他們死的想法倒是一樣的強烈。
我不想這位奇跡楊就那樣死去,他應該有更壯烈或者更安逸的死法,而不是那樣子死於暗殺。
我沒有辦法令羅嚴塔爾收起他的羽翼,也就沒有辦法終止他和萊茵哈特之間的猜忌和矛盾,但楊這邊不一樣。
如果我能寸步不離地守護他的話,也許那些地球教的刺客,便不會得手。
也許,我可以改變楊的命運也不一定。
楊好像被我那句話嚇了一跳,半晌才輕輕笑了聲:“對於歐陽小姐的好意,我真是感激不盡。但是如果我淪落到要受一個平民的保護的話,同盟的士兵們面子上可不好過呐。”
我也笑了笑,“正是因爲我是平民,說不定才可以看到軍人目光之外的危險啊。”
“歐陽小姐指的是什麼?”
“暗殺。”
楊又是一怔,菲列特利加也嚇了一跳,擡起眼來看著我:“歐陽小姐你知道些什麼?”
到了這種時候,不如索性直說好了。於是我問:“提督知道地球教吧?”
楊眉毛很明顯地糾結起來,“你說的暗殺,是和地球教有關嗎?”
“是。”我點點頭,“雖然我沒有證據,情報來源也很難解釋清楚,但地球教以及前費沙領主魯賓斯基這些人的確是策劃了一系列見不得光的恐怖活動,其中就包括暗殺帝國和同盟雙方的高級將領這種事情。”
楊沈吟了一會,依然皺著眉,“但是,爲什麼會想暗殺我呢?我如果死了,他們又會有什麼好處?”
我聳聳肩:“那我就不清楚了,分析這種問題,完全在我的思考能力之外了。”
楊看著我,笑了笑,“不過,米達麥亞不讓你接觸戰爭方面的事,倒放任你探聽地球教的事嗎?”
“不,大哥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也是這次要找船來同盟領,才無意中知道的。”不想牽扯太多到時解釋不清楚,於是我堂堂正正地撒了謊。
菲列特利加皺了一下眉:“但是上次審問的時候,你並沒有提起這種事情……”
上次我還沒有做要保護楊的決定嘛。我笑了笑:“上次你們沒問啊。”
菲列特利加怔了一下,楊則也笑起來。於是我又補充,“而且,當時我是階下囚嘛,一肚子氣呢,哪有閒心提醒你們這個。我也不是什麼聖人,當然要人家對我好,我才會以同等的友好回報啊。”
楊笑道:“啊,上次還真是對不起了。”
“沒關係,現在不是釋放了嘛。”我說,“總之,請楊提督務必重視這件事。如果要離開要塞,請儘量允許我同行。”
楊點點頭,“唔,這件事我會考慮的,多謝歐陽小姐,今天你就先請回吧,我想至少在這裏我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我應了聲,行了個禮,退出他的辦公室。
才關上門,就看到先寇布倚在走廊的牆壁上,微微偏起頭看著我。
於是我擡起手來打招呼:“喲。先寇布中將。你在這裏做什麼?”
“等你啊。”他笑了笑,這樣回答。
“哎呀,真是榮幸呢。難道不是擔心我會刺殺楊提督嗎?”
他笑出聲來,“你爲什麼不認爲我是在擔心楊提督迫于某些壓力要處決你呢?”
我想了想這種可能,皺了一下眉,然後甩甩頭,不管這種可能性多少,總之我現在平安無事就好了。於是又笑道:“呀,那可真是要謝謝中將閣下的關心呢。”
“那麼,所爲回報,”他向我伸出手,“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飯怎麼樣?”
我笑眯眯地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若只是吃飯,就沒有問題。”
他微微低下頭看著我:“其他的事情呢?”
我甜蜜地微笑:“你想再跟我打架麼?”
他輕咳了聲,“我知道有個地方的菜比軍官食堂好吃一百倍,你要不要去?”
正文 意外的弟子
結果在去這個飯店的途中,碰上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先寇布的腳步停了一下,而那個有著淡紅茶色的頭髮的漂亮女孩子用她紫藍色眼睛看了我們幾眼,然後露出非常厭惡的神色,扭頭走掉了。
先寇布也扭頭目送她離開,輕聲笑道:“是個美人吧?”
我點點頭:“嗯。”
於是這不良中年以一種很得意的語氣輕輕道:“是我女兒哦。”
“咦?”我怔了一下,原來剛剛那個就是他的私生女卡琳嗎?怪不得會那樣看我們。我皺了一下眉,看了看自己仍然挽著先寇布手臂的手,考慮要不要抽出來,但先寇布已開始繼續往前走,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道:“作爲一個和年輕女人約會時被自己女兒逮個正著的中年男人,先寇布中將你的反應也真夠特別的。”
“誰說的?”
我正想說一點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給他參考,他已繼續道:“我還沒到中年哩。”
……這個不是重點好不好?
我翻了個白眼給他看,他笑了笑:“說到這個,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可以的話,請歐陽小姐教卡琳,就是剛剛的女孩,請教她搏鬥技巧如何?”
“咦?”我又怔了一下,差點就脫口問“她不是飛行員嗎?”,但想想本來就有人懷疑我是密探什麼的,如果我再表現得知道很多事,只怕不知什麼時候又要進行第三次審問了,於是話到嘴邊改成了“你自己教她不就行了嗎?”
“呐,你也看到了嘛,那孩子很討厭我哩。”
我撇撇唇,“你自找的吧?”
他笑了笑,避重就輕地道:“而且,我覺得作爲女孩子來說,你那套會比較適合她。”
我也笑了笑,“但是,先寇布中將你是在請求敵將的妹妹幫你們訓練士兵麼?”
“所以才說是不情之請啊。考慮到雙方的立場,歐陽小姐你拒絕也沒關係。但是,作爲私人的理由來說,總有一些人,我會不想他們死。在戰場上來說,自身能力高一分,生存的機會就會多一分吧。”
不管怎麼說,這人畢竟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身爲父親的自覺吧?
於是我點點頭,“如果是純私人的關係,只是教朋友的女兒的話,倒沒什麼問題。”
於是先寇布就向我彎腰行了個禮,“那麼,就拜託你了。”
因爲被那個做父親的不良中年那麼拜託了,於是第二天我在波布蘭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擦拭自己的愛機的卡琳。
我笑眯眯的揚起手來打招呼,“HI。”
她看了我一眼,一臉嫌惡,大概是礙于波布蘭在旁邊才沒有轉身就走。但也沒有理我,只是向波布蘭行了個軍禮:“中校。”
波布蘭回了禮之後,看向我:“歐陽小姐不會真的和那個不良中年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吧?”
“咦?爲什麼會這麼問?”
“因爲卡琳是個好女孩,應該不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給這種臉色啊。”
卡琳在旁邊有些尷尬地叫了聲:“中校!”
我笑了笑,“沒有啊,只是有位父親爲了讓我教他女兒打架,請我吃了頓飯而已。”
“打架?”對面兩個人都怔了一下,然後波布蘭皺了一下眉,道:“但是卡琳是飛行員啊。”
“唔,大概是做父親的人認爲女兒除了在戰鬥機上之外,也應該要有可以保護自己的能力吧。”
波布蘭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樣說起來,這位父親倒是用心良苦呢。”
卡琳卻依然沈著一張臉道:“好意我心領了,但很抱歉,我想不用麻煩你了。”
我笑笑:“唔,那我就回去轉告那位父親,他女兒希望能得到他的親自傳授嘍?”
卡琳急忙道:“我沒有那樣說。只是——”她紅了紅臉,將頭扭向一邊,“如果我想學搏鬥技巧,我寧願去找別人。”
原來是對我有意見嗎?她昨天果然是誤會了吧。於是我又笑笑:“我不過受人之托,如果你不肯學,那我還樂得省事呢。但你知不知道,先寇布中將爲什麼會找我來教你?”
卡琳輕哼了聲,於是我微微仰起頭,繼續道:“因爲在這方面來說,我是最強的。”
她靜了一下。
“說教這種事情不適合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父女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但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畢竟我有自己喜歡的人,被你這樣誤會,我也很困擾。”
聽到我這麼說,她才回過頭來看著我,眨了一下眼。
波布蘭也睜大眼道:“咦?歐陽小姐已經有愛人了嗎?”
“嗯。”我微笑,“雖然那個人的名字在這裏說出來,恐怕不會有人待見,但是,絕對不是華爾特-馮-先寇布就對了。”
波布蘭歎了口氣,好像有點沮喪的樣子。而卡琳一時沒說話。
於是我繼續道:“反正你自己決定,要是想跟我學,就自己來找我。如果不想,請自己去跟你老爸抗議。”
說完之後,我揮揮手,走掉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卡琳敲開了我的門。紅著臉,先向我道了歉,然後扭扭捏捏地說了些,能做我的弟子,她很榮幸之類的話。
我笑著拍拍她的肩:“我只比你大兩三歲,也不是什麼軍人,沒有上下級的限制,不用那麼拘謹,你大可隨便一點。情不情願,高不高興,都可以直接說。”
她點了點頭。
於是,我就多了一個徒弟。
作爲弟子來說,卡琳倒是非常合格,認真又刻苦,每天都不曾缺席,進步也很快。但性格上來說,倒是個非常彆扭的傢夥。
對父親也好,對尤裏安也好,感情上都非常的不坦率。
有一天下午她來上課的時候,明顯的心情不好。我問了之後,才知道是和尤裏安吵架了,而導火線,就是尤裏安說了一句“先寇布中將其實是個好人。”
我不由得打了個哈哈,道:“他本來就是個好人嘛。”
卡琳皺著眉看著我:“爲什麼連你也這麼說?像他那種四處拈花惹草又不負責的傢夥,到底哪里好?”
“除了風流的個性,其他都還好吧?”我笑,“我覺得如果你開口問他要十六年來的零花錢,他也會很大方地全補給你呢。”
卡琳依然氣呼呼的樣子,哼了聲:“真是的,波布蘭中校也是,那個人也——你也是,都是這種輕浮的腔調,這個要塞裏就沒有可以依賴的成年人嗎?”
我不由得笑出聲來,伸手捏捏她的臉,“或者你可以去找梅爾卡茲提督?我想他肯定符合你心目中年長者的條件。”
卡琳扁扁嘴,沒說話。
於是我繼續道:“當然,同樣作爲人家的女兒,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啦。如果我家老爸背著我媽在外面拈三搞四,我也非找他討個說法不可。”
卡琳看著我,眨了眨眼:“歐陽小姐你的父親是……”
“當然他應該不是那種人,雖然我跟他接觸很少,但感覺上,他對槍比對女人感興趣得多。”
“接觸得很少是指?”
“啊,我家老爸也是軍人,長年都在駐地。三五年能見上他一面就不錯了。我和弟弟都跟著老媽在家裏,不知多少次被誤會成單親家庭呢。”
卡琳看了我一會,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問出口:“被當成單親家庭的小孩,歐陽小姐沒有被欺負吧?”
“被欺負?我?”我噴笑出來,歪著頭回想了一下,“當然閒話是肯定有人說啦,但是一般也就只能當著我說一句而已。當一個人鼻青臉腫的時候,他關心的事情,就會變成自己的傷痛,而不是別人家的閒事。所以這一招百試不爽。”
卡琳也跟著笑起來。我拍拍她的肩,“反正說起來,人都是在互相娛樂嘛,人家想把我的事做爲談資,儘管去談,但是讓我聽到,就不要怪我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娛樂一下。”
“但是,這種方式也未免……”
“很暴力吧?”我撇撇唇,“被我家弟弟不知念了多少次。但是,你要想,人生苦短,爲什麼不照自己的方式活個盡興?”
卡琳靜了一會沒說話。我繼續道:“就算吵架也是一樣啊。既然要吵,就應該讓對方氣死才對,鬧到自己不開心又何必?”
她紅了臉,輕咳了聲,道:“我們還是快點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我笑著,抛給她一把練習用的長刀。
她雖然轉移了話題,但從那次之後,對我倒好像坦誠得多了。有什麼心情也肯跟我說,說是弟子,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朋友。這個十六歲的少女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數值都無限接近於0,於是我和波布蘭一樣,很自然地擔任了“青少年心理輔導員”。一直到有一天先寇布來找我抗議。
“我可不記得有拜託你教她一些有害于正常成長的東西呐。”這位父親請我吃飯的時候皺著眉,憂心忡忡的樣子。
“咦?那是什麼?”我問。
“別裝傻,我聽說你竟然教卡琳一些如何應付各種類型的男人之類的事情。真是找錯老師了。”
“那些都很有用啊。”我笑笑,“我沒問你要額外的學費,你就應該偷笑了。”
“所以說,根本沒有人拜託你做那種事情吧?”
“因爲那孩子說不想步上她母親的後塵啊。”
先寇布靜了一下。
我繼續道:“說起來,那孩子一直以爲她母親是因爲被你騙,所以才有了她。做父親的,應該好好跟她解釋,告訴她那是一段如何美妙浪漫的愛情故事才對嘛。”
先寇布還是沒說話,表情很平淡,也不知是正在回憶,還是根本想不起來。
於是我低頭去吃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過了一會,聽到先寇布輕笑道:“一口一個‘那孩子’,好像你比她大多少一樣。”
我頭也沒擡:“我們家鄉有句俗話,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我倒是很好奇,你這麼年輕,在男女問題上的那些經驗都是怎麼來的?”
我笑了聲:“秘密哦。”
“最近好像很少看到波布蘭中校圍著你轉了嘛。”
——你一頓飯到底要轉換多少個話題啊?
我翻了個白眼:“唔,他忙嘛,排隊等著和他戀愛的女人有幾十億那麼多呢,當然不能花太多時間在一個沒有希望的人身上。”
先寇布笑了笑:“這樣說起來,歐陽小姐已經心有所屬是真的嘍?”
“對。”我擡起頭,輕輕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也笑笑,“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見過的。”
“哦?”他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我見過?是楊艦隊的人嗎?”
“不,他叫做奧斯卡-馮-羅嚴塔爾。”
先寇布怔在那裏,很久才道:“那個金銀妖瞳嗎?”
“嗯。”我應聲,甜蜜地微笑。
結果他看著我,又過了很久才輕輕道:“這次帝國軍遠征伊謝爾倫,他應該也會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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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我的意願怎麼樣,這場仗,畢竟還是無可避免。
我僵了一會,再次垂下眼,看到自己握著刀叉的手微微顫抖。
我的身體在戰慄,但我自己並不能分得清,是因爲緊張,害怕,還是悲傷。
先寇布也沒再說話,只是伸過手來,輕輕揉了揉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