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異類的少年 （十二） 絕境

　法蘭抱著路西，看著遠處轟隆的瀑布，呆滯。

　他是感到臉頰被沙石摩擦的疼痛，才醒來的。

　當時他就躺在水邊，下半身幾乎都泡在水裡，路西正在他的旁邊，用那雙金色的眼睛看著他。

　他一下子就驚醒了，立刻爬了起來。

　觸目所及是無邊無際的樹林，不遠處的瀑布將水汽打在他的臉上，腳下是一片潭水。

　「完蛋了……」法蘭目瞪口呆，「我只不過想要採草藥，居然就被送到這裡來了……」

　採草藥？

　對於這孩子的堅持，路西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草藥？有哪個法師，在剛剛經歷了一個偉大的魔法之後，還能夠不被觸動，不全身膜拜著魔法之神的偉大，還一門心思地記掛著——採藥？

　哦，真是太好了！

　路西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他們的遭遇了。

　回森林的隱居處，加上採藥，這兩個想法，豈不是把他們拋在了隱世森林的某處了嗎？

　魔法之神啊！全大陸的人們都知道，隱世森林裡面隱藏有很多魔法的玄秘，更有著無數的奇妙的植物——尤其是在森林深處！

　路西已經不想思考他們究竟在森林的某一處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清楚！

　唯一清楚的，大概就是，操縱了這個惡作劇的魔法之神吧！

　路西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看著滿目的綠色，他依舊沒辦法保持那堅持了幾百年的平常心。坐以待斃並不是這個資深法師的風格，他一向喜歡立刻著手去解決問題。

　但是，此時他是一隻貓，這可不是件容易事！

　「哦……好吧，還是先看看應該怎麼辦……」

　路西深呼吸了一下，在法蘭的懷中動了動身子，觀察著四周。

　可是法蘭的手卻哆嗦了一下，差點就把他丟了出去。

　不，法蘭是完全就把他丟了出去！剛剛感受到自己的下墜，又被法蘭接住了。

　哦，這個冒失的孩子！

　路西抬頭看了法蘭一眼，卻發現法蘭瞪著眼睛看著他。

　直直地瞪了他一會兒，花瓣似的嘴唇動了動，法蘭顫抖的聲音傳來：「路，路西……你會說話……」

　說話？

　哦，是的，剛剛的自言自語，似乎並不是貓叫，而是人類的語言。

　經歷了兩個魔法，原本的禁錮魔法稍微失效了嗎？

　路西沉思著，決定還是用魔法來證明這一切是不是確實的。

　他心裡默默的念了咒語，一個小小的水球產生了。

　很好，確實解除了禁錮，可是也僅僅是解除了一點，他現在，似乎也就只能用些「彫蟲小技」類的法術。

　水球落下，濺濕了法蘭的鞋子——當然，他的鞋子，早就被泡濕了。

　「啊！」年幼的孩子輕輕地叫了一下，引來法師不解的目光。

　「路，路西！你會魔法……」

　法蘭已經離開了水面，抱著路西走到了岸邊。

　「……我是個法師。」

　「哦，是的，你是個法師，柯蒂斯有個手下的魔法寵物還總是說自己是賣糖果的……」法蘭將路西放在地上，坐下來，皺著眉頭，忽然他慌張地看向旁邊的路西，絮絮叨叨地解釋，「哦路西，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我的意思是，你果然很厲害啊！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訂過契約的魔法寵物會這麼快就能夠說話，還能使用魔法！」

　很好，就按照他想的那樣解釋吧。

　向法蘭這樣對魔法一竅不通的孩子解釋，是很讓人頭疼的事情，路西不喜歡帶學徒，從來沒有帶過學徒，這是個很重要的原因。更何況，現在的路西，也並不想解釋一切的原委，他只需要在這裡得到一個自由安全的空間，就足夠了。

　但是此時此地，一切都不符合路西原有的期望。

　環顧四周，都是森林。

　只有森林。

　整個森林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元素混合在一起，不但充沛，而且很活躍。這些跳躍著的充滿了活力的氣息，就是屬於自然的力量。

　但是，最可怕的，同樣也是自然。

　孤身一人，時常踏足於危險之地的法師很瞭解，在活躍的親和的自然的氣息之下，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瀑布流下的水，在這裡形成了一汪水潭，從上游漂流而下的枝椏，順著瀑布落在潭中，再從水潭的另一端流下去。

　這條小河，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坐標。

　究竟怎樣才能脫困？

　往上游，或者是往下游？

　路西仔細地感受著，試圖在活躍的元素捕捉到些什麼。

　也許是因為他還在被禁錮中，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訊息。

　可是，似乎有些什麼。

　具體是什麼，他完全不知道，他只是憑借一個資深法師的直覺，似乎感到有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

　在隱世森林這個地方，有這些奇妙的無法弄清的東西，是很正常的。但是現在的路西卻不能不為這個憂心。

　森林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看似平靜，卻危機四伏。

　現在，一隻貓，和一個不懂魔法的孩子，要在森林中存活下去，路西不得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可是即使如此，似乎也並不能怎樣。

　路西第一次有了種陷入難題的感覺。

　他搖了搖頭，轉過身子，順著岸邊走回法蘭身邊。

　法蘭一身短打的內衣，脫下的長袍被他掛在了低矮的樹枝上。岸邊的空地上，堆著一堆的枯枝。

　他跪坐在旁邊，苦惱地拿著木頭和石塊。

　「你在幹什麼？」

　路西走到旁邊，這才發現，他——似乎打算鑽木取火？

　魔法之神啊，這是多麼久遠的、魔法愚昧時代的人們運用的方法啊。

　「啊，路西，我都忘記了。」法蘭看見路西，愣了一下，立刻如釋重負一般笑了起來，「給我個火球吧！」

　路西歎氣，默唸咒語，火球落在柴火堆上，火燃了起來。

　「這裡真是太好了，很多植物我只在書上看見過哪！來，路西，你吃嗎？」法蘭遞過來一個紅紅的小漿果。

　果然是小孩子，在這種絕境中，居然還能夠說出真好。路西轉過臉，看見法蘭遞過來的果子，卻愣了一下。

　這確實是可食用的漿果。

　有過很多野外經歷的法師敏銳的感到，法蘭，這個按理說從未孤身外出過的孩子，有著完備的野外生存知識。

　不論是第一時間駐紮營地弄好火堆，還是快速而準確地採集食物，除了由於他不會魔法，在取火上費的功夫似乎麻煩了點之外，一切，都挑不出毛病。

　是的，看來這個孩子從很早開始就進行了這些方面的學習，為了草藥嗎？

　雖然不是魔法，但是這種嚴謹的作風，路西很欣賞。

　如果這個大陸上所有的學徒都像他這麼自覺，而且沒有那些可笑的堅持的話，也許他也會考慮帶幾個學徒試試。

　路西爬在了火堆邊，明亮的火焰在燃燒，附近空氣中的火元素尤其的快活。

　現在只希望能夠安全的過夜，希望這附近沒有什麼麻煩的魔獸才好。

　法蘭邊烤著濕濕的長袍，邊說著話：「既然魔法將我送到這裡，明天一定要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草藥。」

　他的語氣很正常，帶著些小孩子的歡快，但這卻讓路西感到有些奇怪。

　那抹奇怪的感覺還沒有抓住，法蘭的聲音卻停了下來，他側著頭，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路西，你有沒有感到什麼……」他不很肯定，似乎有些遲疑。

　路西調動起自己能使用的所有力量感受著，卻和先前一樣，模模糊糊，似乎有些什麼，卻完全抓不住。

　「好像就在那裡！」法蘭站了起來，向著潭水張望著，但是天已經暗了下來，他除了有些隱約的影子，什麼都看不見。

　路西若有所思，這個孩子確實有著他自己所不瞭解的魔法天賦，可是，這份天賦竟然能夠達到這種地步嗎？能夠感受到資深法師靠直覺才能抓住的東西？

　但是不論如何，此時此地，只要他仍然置身於此，他都不會感到喜悅，路西在為這個模糊的感覺中透露的未知的訊息感到擔心。

　這裡是隱世森林，神秘的、為止的、讓人從內心感到屈服於強大的自然之力的隱世森林。

　隱藏在視野達不到的地方裡，在那裡等待著他們的，究竟是什麼？

　第一次，路西沒有因為未知，而感到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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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感不對啊！

　改變了原定計劃，本來這裡小可愛就要殘了，後來想一想，劇情滯後吧。

　我真的沒存貨啊沒存貨……

　就顧著山口山了……

　跑去抓了只農場小雞，我真是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