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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第238章
第十五章你這傢伙,簡直像個鬼魂兒

 洪秀全今天很高興。劉麗川以為天王大概是因為聽了他說的話,安王在上海,當然還有江蘇高舉著洪天王的偉大旗幟,活學活用洪天王的思想。其實,他可是錯誤的理解了洪天王,不管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反正洪天王是一見到外面的諸侯們就有著一種相當高興的樣子。

  他在金龍殿宴請了劉麗川,一起吃過酒宴就因為事務繁忙趕緊離去的楊秀清走了以後,書房裡的洪秀全給劉麗川的感覺就更是和藹可親了。說巧不巧,這個時間也恰恰就是上海林海豐正在和曾國藩、左宗棠攀談的時間。

  洪秀全洋洋灑灑反覆講了一大通小刀會的功績,把劉麗川誇的幾乎快脫了皮兒了。如果南王馮雲山、西王蕭朝貴能從「天堂」裡下來,聽完這通話後,一定是就地重返「天堂」,還會發誓永不回來。

  胡誇完了,洪秀全故意問到,「上海你原有的部下現在都如何了?」

  「大部分都去了紅軍的各部,僅有一小部分會同新招募的士兵組建了一個警備師。」劉麗川回答。

  「嘖嘖,你的部下都是精英啊,怎麼一下就打散了呢,可惜,可惜了。」洪秀全惋惜地嘆息著,「那你以前的將領們現在都是什麼官職啊?」

  劉麗川一五一十地講了講,最後笑了笑,「天王也看到了,我們都沒有天朝的原有官職。」

  「是這樣啊,朕還以為你是故意不穿朝服來的呢。」洪秀全一指劉麗穿的穿戴,呵呵地笑著說到。

  「哪會呢,微臣就是有斗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天王面前放肆啊。」劉麗川的臉漲紅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海豐兄弟大概是太忙了,以至於忘記了封賞你們這些功臣了,鬧的連朝服都沒有。呵呵,呵呵,太疏忽了。」洪秀全說著,又似乎是極認真地想了一想,看著劉麗川,「剛才忘記在東王面前說了,該封的都要封啊,要不,成何體統呢?將來大宴百官的時候,就會給許多有了大功勞的兄弟們帶來許多不便的。當然,咱們打天下是為了叫百姓們平等,天下大同,可有些兄弟們還是喜歡攀比一下這方面的,搞的不好會影響到大家的情緒。你說是吧?」

  劉麗川認真傾聽著天王的每一句話,想想也是啊,天朝總會有召集百官的一天,沒有合適的朝服總是不好。同所見到的天京那些官員比起來,自己這身穿戴實在是寒酸了不少,更談不上是威風了。

  「以你的功勞,再論上你的職位,想必海豐兄弟也是非常之器重你的。這次回來,正是個好機會,回頭你把以前有過功勞的兄弟們都詳細開列個請求封賞的名單子,交給東王。最近正好翼王、北王那邊兒也有一大批兄弟們等候晉封呢,是個好機會。至於你本人,朕認為至少該封個侯,叫鎮國侯如何啊?」洪秀全開始閉著眼睛說瞎話了。不過,他說的也並不是都假,楊秀清那兒的確有韋昌輝為部下的討賞奏摺。

  話說到這裡,劉麗川要是不動心,不暈乎,那他可就成了神了。他甚至都奇怪,安王殿下怎麼會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呢?不錯,打天下是為了天下平等,天下大同,也就是安王總結的那個共產主義。可是,天京有天朝,官要有官樣,這總不是錯的。

  劉麗川暈忽忽的走了。洪秀全有些得意,四兩撥千斤,那是最佳的武功境界。

  「天王高明啊!」蒙得恩悄悄地溜躂了出來,嚇了洪秀全一跳。

  「你這傢伙,簡直像個鬼魂兒。」他皺了皺眉頭。

  「小臣生是天王的人,死了以後當然是天王的鬼魂兒了。」蒙得恩到什麼時候都有得話說。

  「呸!」洪秀全笑了,「哎,東邊兒的對韋昌輝是如何回覆的?」

  「當然是一口回絕了。」蒙得恩訕笑著。

  「嗯,他會那樣的。」洪秀全點點頭,「對了,以你的名義給韋昌輝那個混蛋寫封書信,叫他馬上恢復賴漢英的軍權,要不早晚我先叫東邊兒削了他的軍權。」

  「這……」蒙得恩一愣,「這樣不好吧,我怎麼指揮得動北王啊?還是以天王的名義好些。」

  「你傻啊,現在內務部的人幾乎是無孔不入,授人以柄啊?」洪秀全眼睛一翻,「連這點兒事情還要朕來教你嗎?」

  在同一個時間裡,楊秀清在召見洪仁玕。

  楊秀清今天很生氣。韋昌輝請求給廬州作戰有功將士封賞的摺子被他駁回了,一年前就在五王會議上達成了不再晉封軍隊中軍帥以上的官職,以便為了將來的整體官制改革做準備。洪天王胡來有情可原,這個韋昌輝竟也是明知故犯。還討賞?皖北搞的一團糟,沒有石達開的回師,只怕你能不能混到今天還成個問題呢。不過,這對他來說,還是件小事兒,韋昌輝肚子裡有幾條蛔蟲他都清楚的很,先叫他蹦達去吧。

  叫他最生氣的,竟然是在天京城裡,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一天之內連續出現兩當大事。叫他心寒,叫他怒不可扼。第一件事,西城的一個學堂,中午飯後,百十個學童集體中毒。儘管暫時還沒有出現死亡的,可是下午和鄭南一起在各醫院裡,當看著孩子們那就在生死邊緣掙扎的難過情形時,他的心如刀剜。飯是免費的,吃好了吃飽了,孩子們高興,家裡人滿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可就了不得,誰還敢把孩子們交給你?沒有了他們,天朝的未來在哪裡?

  第二件事,偏偏也是事關百姓的生死。天京人口劇增,房屋的建設成了當務之急,真是越急越上火,不少的房屋剛剛建好,第一場雨下來,就成了外面雨噠噠,屋裡噠噠雨。這還是漏雨,如果再過些時候,如果房屋倒塌了呢?

  金龍殿的天王御宴他本來根本無心去吃,只是礙於劉麗川是個新人,這才勉強跟著胡亂吃了兩口。他離開太陽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王府,恰好鄭南已在他的書房裡等候多時了。而洪仁玕也是早在他去金龍城應酬前就接到了東王召見的命令,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候在了這裡。

  「我大致調查了一下,又結合了科學院的分析,孩子們是吃了腐敗的豆製品才導致中毒。負責供應學堂食品的商人,還有學堂主管、飯堂的採買都有不了推卸的責任,具體的細節還需要進一步的核實。洪仁玕剛接任教育部還沒多久,這筆帳還是應該算在我的頭上。在明天的報紙上,我要向全城市民道歉,另外還請求東王予以制裁。」鄭南痛心地說著。

  「制裁的事情等會兒再說,房子的事情是怎麼回事?」楊秀清臉色鐵青,使勁兒地一擺手。

  「由於過分追求建設的速度,合格的建築工人不足的情況下,建築行大量招募天京周圍的閒散勞力,導致質量出問題。另外,也是工地上的檢驗、把關不夠嚴格。」鄭南忙了一下午,到現在也是粒米未打牙,「這兩件事情都具有代表性,吃和住都是與老百姓密切相關的大事,必須妥善處理,以杜絕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叫律政部還有天京安撫使衙門公開審理他們,以儆傚尤。」洪仁玕緊緊攥著拳頭。

  「審理?」楊秀清砰地一拍書案,指著一邊兒傅善祥叫到,「馬上給胡元煒發文,已經抓起來學堂監督、採買、還有那個商家,明天正午拉到天台上去都給我當眾問斬。尤其是那個商家,他的家人以後不許進入商界,永遠不許。所有新建的房舍,一律推倒重來,建築行總監、檢驗的統統一起拉去砍了,就埋到再建的房舍底下去,叫他們一輩子去給人家抗雨。」

  「這……東王,這恐怕不妥。」鄭南勸阻到。

  「是啊,總要有個說法的。」洪仁玕也附和著。

  「沒你說話的份!」楊秀清那百不論的脾氣上來了,凶狠地瞪著洪仁玕大吼了一聲,隨後他又一指鄭南,「只好委屈你了,明天和本王一起去天台當眾接受棒責。他奶奶的,老子都不怕打,他們還怕什麼?」話一說完,他想想又覺得不對,衝著鄭南擺了擺手,「算了,你就算了,你那份本王替你擔了。你的事情多,也離不開你。」

  「那怎麼可以,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鄭南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扭轉楊秀清的意思,輕輕嘆了口氣,「王兄要去,小弟理當奉陪。」說實在的,他可是真沒有料到楊秀清會棒責本人。

  「我說老弟,你的藥廠最近不錯啊,是不是可以賺錢了啊?」楊秀清忽然呵呵地笑著把話題扯開了。

  「是啊,部分藥品已經開始通過內務部拿到法國那邊兒去了,為了配合他們,過幾天以科學院的名義邀請些洋商來,開個發佈會。」鄭南的思緒被楊秀清牽了出來。

  「那好,那好。」楊秀清點頭笑著,隨即頭轉向洪仁玕,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你看看,人家都在忙什麼。叫你組織編製法典,到現在屁毛兒沒有。你都忙了些什麼?玉器行、金行本王早有規定,不得別人幹涉他們的製作,影響他們的安排,你怎麼就那麼上心給天王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教育部交給了你,你去過幾趟學堂?」

  面對東王的責難,洪仁玕真是百口莫辯,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王兄說的過重了。」鄭南趕緊替洪仁玕打著圓場,「法典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需要慢慢來,還要徵詢各方面的意見,急不得。洪兄初來,就要管理律政、教育兩個部門,還需要時間來適應。現在的事情處理責任人是大事兒,但是如何杜絕才更重要。學堂的管理還要加強,那裡是民族的希望,一點兒馬虎不得。各級政府也要以此為借,加強對一切食品衛生的監督,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還有建築部門,要建立起穩定的工人隊伍,不經過學習培訓,不許上工地,寧可慢,也不能這麼粗製濫造。」

  「這些東西我搞不明白,可我就知道一點,會幹的才能幹。」楊秀清哼了一聲,把手一揮,「會幹的幹壞事就更可惡,就像那個商家。你既然不想叫別人過好,那你就永遠也別過了。我不怕任何人罵。洪老弟,莫怪哥哥我話說的重,你要盡快搞出一個臨時法令,要細,要把一切壞人能想到的東西都包括進去,處置還要狠。另外,我把財政部也交給你統管,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管上一陣子你就知道錢不是那麼好花的了。對了,善祥啊,再次發個命令,以後哪個地方出事,就由下到上一個個追究,誰也別想跑掉。誰要再給我玩什麼花活兒,耍花槍,要麼去給我討飯,要麼把腦袋留給我,就這麼寫!還有,向所有天軍部隊將領重申軍隊的官制,按海豐老弟的軍隊統一編制計劃,慢慢調整形成軍、師、旅、團等自己的官員體制,廢除一切原有的官職。我看誰還搶什麼封賞。」

  「是,殿下。」傅善祥心裡笑了。軍隊的編制再不改,有人會別有用心不說,安王那邊兒的壓力就太大了。自從安王殿下離開天京,就再沒有回來過,原以為春節的時候能回來的,可是又落空了。如果東王沒有向安王提及自己的事情,她還能壓制住自己的心態,可是,現在她越來越想見他,哪怕就一會兒呢。前兩天東王在給安王的信中又提起自己的事情,可是信出自自己的手,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寫呢?她沒寫。安王每次來信都會問自己好,可是除此之外又再沒有了別的,安王到底再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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