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天京似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洪秀全今天晚上也難得的沒有睡呢。不僅沒睡,他還把那些自以為和往常一樣,又到了該表現的時候,並在自己面前極盡假裝嬌媚之能事的嬪妃們,著實地痛斥了一頓。
都是這些狐媚子,才使得他誤了自己的大業。男人似乎都是這樣,無論他處在哪一個層次,無論他是不是偉大,他們總會把自己的錯誤或者說是失誤,都喜歡推到隨在他跟前的女人身上。好像要是沒有女人,他們就會變得完美無缺一樣。洪秀全這個偉大的「俗人」自然是也不會例外。姑且就說是女人害了他,難道他這麼鬧一下,真的能說明他的確明白了自己的失誤之處了嗎?其實不是。這種說法,不過就是推脫,權當一下遮羞布而已,否則,作為有著大山一樣胸懷男人們中的一員,最怕丟的面子就沒了。
不過,今天洪秀全還是開心的很,所以,嬪妃們儘管被罵的狗血噴頭,卻並沒有挨到其他實質性的處罰。
折騰夠了,他這才極其罕見地一個人倒臥在龍榻上。他太興奮了,興奮的根本難以睡過去,只好先閉目養神,趁機再籌劃籌劃以後的行動。中間,寢宮裡那被佈置的擁有一種的特有香氣,曾叫他幾次都按耐不住地又要想吼個女官進來。看看,事情就是這樣,儘管他現在還是強自地忍住了,那不過是因為他還有需要該冷靜下來思考的問題。等到這眼前急暫時告一段落,他還是他。
蒙得恩派出去的人陸續回來時,把外面正發生的事情逐一帶了進來。侯謙芳被秘密地拿下了,不過,黃玉昆沒有能從內務部帶走侯謙芳,只是帶走一個潘小紅。從黃玉昆緊跟著又跑去了東王府來看,律政部一定是和內務部有了什麼衝突。對此,洪秀全並不意外。林海豐是個很有手段的人,他的屬下犯事,總有許多的藉口要自己來處理的。不過,和楊秀清對內務部還抱有那麼一絲的僥倖不同,與誤會了內務部這一作法的黃玉昆更不同,洪秀全可是知道,侯謙芳眼下留在內務部,要比不留下來的命運更悲慘。
洪秀全最近可沒少研究了林海豐,也沒少透過報紙及各類人員,瞭解瞭解太陽城之外的變化。洪秀全最後得出了一個自己認為比較合理的答案,為了樹立他在天朝上下的威信,為了顯示自己的偉大之處,林海豐慣用的手法,就是會更嚴厲地處置一切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所謂醜陋行徑,而對發生在旁人範圍內的事情,他倒會顯得比別人更胸懷博大。
從第一個處置了石鎮吉開始,到斬殺黃子隆等等,再到揚州大批地處死所謂天軍中的敗類,無一不體現著這個外表仁慈,笑不離面孔的安王,是個多麼血腥的人物。
而對在江西戰場上犯下大錯,造成天軍嚴重損失的胡以晃、曾天養等人,這個安王卻又是表現的是何等的寬厚。按照天朝的規矩,不管什麼原因,只要兵敗,主將及主要當時將領,首先要被撤職查辦。據說,石達開、楊秀清都準備這麼辦,偏偏是林海豐說服了楊秀清,使得胡、曾二人都沒被過多的追究。如今,正是這兩個人同時領兵暫時歸屬林海豐,出江西投入到蘇皖戰場,他們能不為對自己有恩的安王賣命才怪。
不過,有一件事情洪秀全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要論起叼買人心,譁眾取寵方面,韋昌輝似乎應該更老道。可是,韋昌輝在皖北兩年,也沒少下了工夫,甚至為了確保他的命令能被貫徹始終,連自己這個天王的小舅子他都容不下。怎麼到了關鍵時候,挖牆角的卻依然是一個接著一個呢?
蘇皖戰場勝負難料,韋昌輝甚至有後路被斷,再次陷入清妖合圍的態勢,洪秀全清楚,這個時候,正是應該上下一心,最終努力爭取完成蘇皖會戰的目標。可他還是不能把持住自己,蘇皖的混亂局面是壞事,也是好事。林海豐沒有時間旁顧,如果自己再刺激一下楊秀清,叫他做出過激的舉動來,以博得更多天京軍民對自己的同情,至少就可以穩住一直對楊秀清耿耿於懷的石達開,先叫這個政治上還是個書呆子的軍事統帥暫時袖手旁觀。然後,再秘密詔回韋昌輝,進京平叛,先下手為強。天京有妹子掌握的實際軍權,再加上韋昌輝的力量,即使石達開再想過問,也難以控制住局面。大局一定,下面就是對付石達開和林海豐了。
林海豐這個人好說,嘿嘿,你不是喜歡唱高調嗎,那朕就陪著你唱下去。一切為百姓,不貪圖富貴和權利,既然你喜歡這樣,朕當然更喜歡。朕要比你唱的調子還高,再把你抬得高高的,樹立起你這個忠君愛國的典範,看你如何敢當著天下萬民之面來食自己之言。
至於石達開,一旦失去了楊秀清的壓制,同樣也會是一個喜歡大權獨攬的人物,不妨就先給他個甜棗子吃,楊秀清遺留的一切權力就給他玩玩。不過,以後不能重複以前的老路,要摻沙子,要利用洪仁玕和自己那幾個不爭氣的兄長來分權,來制約石達開。早晚大權都要歸屬於洪氏一門。
再次想到自己那幾個兄長,洪秀全突然眼睛一亮,他終於有了一個能刺激楊秀清的好辦法。
石達開是在睡夢裡被黃玉昆鬧醒的。看著這個一向沉穩的岳丈大人,今天卻是有些毛手毛腳的,他不禁無奈地笑了。
「岳丈啊,您這是著的哪門子急?」石達開揉揉酸漲、有些渾濁的雙眼,「押在哪裡不是押啊,再說,李福猷他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看,您還是不要過多的猜忌內務部方面,安王不是糊塗人,他也不會任用糊塗的人。」
「問題是時間啊,東王只給了我三天的時間。」黃玉昆拍拍大腿,又揮了揮手,「三天,叫我怎麼辦案?東王明擺著是偏袒侯謙芳。再說,我不知道你想過沒有,外面議論紛紛,現在東王和安王聯手,把持著朝政,內務部根本就是國中之國,這樣下去……」
「您想的太多了。」石達開微微一笑,「內務部無論是為了穩定天朝,還是為了前線,都是功勞巨大。他們的事情特殊,自然做法也就有些特殊。這和把持朝政完全是兩回事。另外,我不在天京的時間久了,有些變化一時還可能看不出來,我想請問岳丈,您覺得東王和以前有了多少的變化?」
「這……」黃玉昆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到這裡,他先是怔了怔,隨後認真地想了想,中肯地說到,「從內心講,如今的東王和以前變了很多。從一個方面你就可以看出變化來,天京沒有他沒去過的角落,再難見到他從前的那些儀仗了。不過,這和眼下的事情又有什麼相關?」
「是啊,好像是沒什麼關係啊。」石達開笑了,忽然又問到,「我最近看書,一直有個問題困繞了很久。您說,如果碰上一個昏庸的皇帝,那做臣子的是該學岳飛呢,還是該學曹操?」
「當然是岳飛,曹操是奸雄,做不得的!」黃玉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話一說完,他又茫然地瞅著面前的姑爺,總覺得姑爺這是話裡有話。
「三分天下能歸一統,其實最大的功勞就是曹操。」石達開又笑了笑,隨手向北一指,「安王說啊,曹操之所以被眾人恥罵,那不過是因為了說書和戲劇的緣故。就像凡是東征回來的人都說的那樣,那裡正是憑藉著小戲小唱,再加上安王他們的實際作為,叫百姓們真正領會到了一點,誰才是真正能拯救這個天下的人。他們相信,只有天朝能做到。可惜,在天京,這些戲卻都是違反天條的,您說怪不?」
黃玉昆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呵呵,說多了。您看,您這一折騰,天都要亮了。」石達開站了起來,看看岳丈大人,「放心,即便就是東王想,可也救不了侯謙芳。按照您的想法去做吧,侯謙芳死定了!」
「這麼簡單?」黃玉昆似乎難以相信。
「當然,只要您拿出實證,結果就是如此。」石達開按揉著自己的面頰。
「潘小紅的證言,再加上一旦抄沒的家產,就能足以證明這一切。」黃玉昆抬頭望著姑爺,堅定地說到。
「哈哈,岳丈啊,那是您的事情,我可不是裁判的法官啊。」石達開笑了,在黃玉昆看來,他笑的似乎還很開心。其實,石達開心裡在難受,天京,似乎是要山雨欲來風滿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