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與妖精‧十七】完美婚禮的魔法
第五章【不可依賴妖精】
太陽已經下山了,周圍漸漸暗了下去。莉迪雅躲在桲樹白色的花叢中,愛德格追來後並沒有看見她,又徑直朝前跑去。
儘管愛德格已經走了,莉迪雅仍然蹲在那裡。
從妖精市場回來時陽光還很好呢,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那時,莉迪雅正坐在格魯比背上,欣賞著籠罩在光輝中的庭院,溫室和客廳的窗欞。
就如同妖精市場中到處飛舞的妖精們散發出的光芒一般,四周在陽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跳動著光輝,真是不可思議。
在屋頂上愜意的看著周圍美麗的風景,格魯比載著她緩緩降落地面,莉迪雅很快就從一扇開著的窗戶中,看到了愛德格的身影。
房間裡的燈光很昏暗,莉迪雅心裡正奇怪他在這種地方幹什麼。
然後,當靠近窗戶一看時,不禁吃了一驚。
克萊亞也在,而且兩人的視線正緊緊膠合著。
還沒來得及聽他們談話的內容。莉迪雅只知道,當自己看到愛德格主動抱住克萊亞時,心裡彷彿被什麼狠狠的抽了一下。
所以現在才會躲在這裡,開始回想這一切。
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許只是為了安慰克萊亞。
可是克萊亞怎麼會在這裡呢。那天愛德格對待她的態度不是很冷淡嗎。
她應該明白自己不會再有被僱傭的可能,而且對莉迪雅也充滿了誤解,所以也不會特地來祝賀的。
同為女性,直覺告訴莉迪雅,克萊亞看向愛德格的眼神中,寫滿了愛慕。
難道說,他們兩人以前就認識嗎?
她主動接近莉迪雅,而且如此渴望得到侍女的工作,也許這都是為了能留在愛德格身邊,所以愛德格才總是想避開她。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剛才他倆對視的眼神卻彷彿戀人般呢。
莉迪雅越想越不明白,使勁搖了搖頭。
已經結婚了,難道還要為這種事動搖自己的想法嗎。
對愛德格存有愛慕的女子多的很。但愛德格還是選擇了莉迪雅,無論誰來破壞,只要自己的信念夠堅定就好。
莉迪雅站起來,試著對自己鼓了鼓勁,但自信卻還是少的可憐。
突然很害怕面對愛德格。
雖然他一定會對自己解釋。但是,自己會想通嗎。
萬一想不通呢?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度過自己的新婚之夜嗎?
是他主動伸手抱住了克萊亞,是他給了克萊亞同樣溫柔的笑容。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再想到他也會如此對待自己,莉迪雅的心中就湧上了揮之不去的反感。
「……怎麼辦,我肯定辦不到。」
怎麼可能以這種心情同床共枕呢……
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臉色到底是發紅還是發白,莉迪雅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啦,青騎士伯爵的新娘。)
草叢中傳來了說話聲。
莉迪雅找了好一會,才看到花壇邊上坐著五個小小的老婆婆。
「老婆婆們……」
(婚禮能順利進行真是太好了)
(我還一直為藍色之物沒有魔法而擔心呢)
(那個性情怪癖的妖精,還在教堂中等待機會呢)
「是,是嗎?儀式既然都結束了,怎麼不告訴它……」
(哪能想到啊。隨它去吧)
「那它不是太可憐嗎?」
(一貫如此哦)
五個老婆婆聳聳肩。
(對了,我們幾個也該回去了)
「謝謝你們」
莉迪雅向五人伸出手。雖然它們體形像孩子一樣,手掌卻大的很,而且因為長年的紡織,所以手心裡滿是老繭,不過卻是非常溫暖。
(你真的不需要順利度過初夜的魔法嗎?)
哈貝特洛特回過頭來說道。
「這,恩……」
莉迪雅苦笑著搖搖頭,走神了。
「那個,只要有了這個魔法,就不會想逃走了嗎……」
(這本來就是為害羞的姑娘準備的魔法)
(反而會主動撲向新郎懷裡哦)
這樣的話,自己抗拒的心情就會消失了吧。
不想在結婚這天和愛德格吵架。
而且如果今晚拒絕他,任愛德格再怎麼好脾氣也不會忍受的了吧。
已經不是從前了,現在是他的妻子了。
「……能給我施魔法嗎?」
(只要你願意哦)
老婆婆們嘿嘿的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老婆婆來到莉迪雅面前,舉起紡錘說道,
(伸出手來)
莉迪雅照做,紡錘的一端觸到了莉迪雅的手指。一瞬間,紡錘發出了金色的光芒,但莉迪雅也沒覺得痛,什麼感覺都沒有。
(效用會持續到明早哦)
(那麼,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老婆婆們說著,便消失了。
「這樣魔法就會生效了嗎。」
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自己一團亂的內心也沒有絲毫的放晴。
甚至也不想回正在舉行宴會的房間。
最後莉迪雅還是回到了工作室。
因為這是這幢房子中,最讓自己有歸屬感的地方。
幽暗的房間裡,一個人正站在窗邊。
窗邊比房間內明亮多了,金色的頭髮非常顯眼。白色的上衣同樣惹人注目,他靜靜的看著莉迪雅,莉迪雅被他看的甚至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一直在找你。我想你也許會來這裡。」
「愛德格……」
「莉迪雅,你別跑聽我說。」
雖然現在自己腦中滿是逃開的想法,但莉迪雅費了好大的勁還是忍住了。
魔法真的會起作用嗎。
「其實,斯萊德現在受人冤枉,被警察拘留了。」
沒想到愛德格會說這件事。莉迪雅還以為他肯定會說克萊亞什麼都不是這種話,因為太過意外,莉迪雅把臉轉向了他。
「再這樣下去,警察會把調查範圍擴大到緋月。如果他們調查此次事件的主使者,就會牽出一個名叫波頓卿的貴族,但他的家人已經被殺害了。克萊亞在這位波頓家中工作過。她什麼都不知道卻遭人利用,現在她似乎察覺到了那個地下組織的重要情報,所以她很害怕。」
「克萊亞是來尋求幫助的?她從以前開始就喜歡你了,是嗎?」
「雖然我們之前就認識,但僅限於認識而已。」
「……因為她害怕,所以你就安慰她了?」
愛德格苦惱的皺著眉,攏了攏頭髮。
「不是這樣。這個地下組織讓克萊亞接近我,是因為知道我和斯萊德,緋月組織都有著密切的聯繫,無非是想從中獲取情報。所以相反的,我也要從克萊亞那裡打聽出一些情報。」
「那麼……你裝作是幫助她,其實是用花言巧語利用她?」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失望與憤慨的情緒一起襲來,莉迪雅很生氣。
「莉迪雅,我不是真的想騙她!」
「這更可惡!為了利用她,把她騙的團團轉,結果只卻傷害了她。」
魔法什麼的果然不起作用。恐怕魔法已經消失了吧,不然自己對他的不信任感怎麼如此強烈。
「躲在克萊亞背後的,就是殺死波頓卿妻子的那些人。如果等到有事發生在你身上就太遲了。」
他大步的走到莉迪雅眼前,緊緊盯著她。
「莉迪雅,為了保護你,我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當愛德格撫摸自己臉頰時,莉迪雅覺得有一陣眩暈。
眼前有一瞬間的黑暗,回過神來時,自己的手已經主動環上了愛德格的脖子。
「你真的那麼在乎我嗎?」
等,等等,自己在說什麼?
莉迪雅驚訝於自己所說的話,腦子裡正一片混亂。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緊緊貼向愛德格。
「莉迪雅……?你不生氣了嗎?」
不對,這肯定是愛德格在用力抱著自己。怎麼回事?雖然莉迪雅拚命的想掙扎,但愛德格似乎沒有感到任何抗拒。
「你當然是我最在乎的人。」
愛德格溫柔的啃咬著自己的耳朵,莉迪雅心中暗叫不好。但自己緊緊抱住愛德格的手臂,卻怎麼也鬆不開。
「不,不行!」
終於用盡全力推開了他,莉迪雅呼吸困難,拚命的想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可是,愛德格又把手伸向了她。
「你還是在生氣的。但是不論何時,我的心裡只有你。不可能被別的女人動搖。別生氣了好不好?」
只要一被觸碰,好像自己就又不聽使喚了。
「……好,我不生氣。」
還是在愛德格懷裡呢,莉迪雅閉上眼睛。心裡卻驚慌不已。
這,是什麼?……魔法嗎?
可是,自己還沒想通呢。
為了獲得情報而利用克萊亞,雖然愛德格有正當的理由,可是在同為女子的莉迪雅看來,卻很難接受。
從克萊亞的表情看來,她是那樣的喜歡愛德格。可是愛德格明明對她沒有感覺,居然也可以若無其事的溫柔對她嗎。
明白愛德格一向就是不擇手段的,而且這次的問題好像很危險。
因為曾被奪去了一切,所以現在才拚命的想守護。斯萊德也好,緋月也好,愛德格無法對他們坐視不理。莉迪雅很明白愛德格的心情。
莉迪雅只不過希望愛德格在不得不變得冷酷無情之前,還能維持那麼點紳士風度。
愛德格就快吻上來了,莉迪雅又奮力的偏過頭,可是愛德格不打算放過她,手臂環繞著莉迪雅的腰。
莉迪雅拚命的阻止自己的雙手回抱他。
但是儘管身體在做著抗爭,卻無力阻止自己的開口,
「……怎麼這麼熱」
「是啊,我幫你把扣子解開?」
還是一貫不正經的口氣。可是莉迪雅混亂之中彷彿聽見自己說了聲『恩……』,
愛德格有那麼點點的意外,但很快就微笑著在莉迪雅額上親了一下,
「我們進房間吧」
急死人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是莉迪雅自己先主動的。身體越來越燥熱,失去冷靜的莉迪雅點點頭。
「可。。那個。。等一下……」
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可是那聲音怎麼聽都像是因為興奮而害羞,難怪愛德格會想歪了,
「沒事的,不可怕。」
愛德格的笑容是那樣的蠱惑人心,
「不,不是……」
因為使勁想說話,所以手又不由自主的抱緊了愛德格,
「在這裡也挺好的。」
慌張的想把手鬆開,口中的話又漏了出來,
「這裡嗎?」
對愛德格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他很輕車熟路的將莉迪雅橫放在沙發上,
「你也渴望了這麼久嗎?」
怎,怎麼可能!
「原來不是只有我熱烈的期盼這一刻,幸好早早的將宴會結束了。」
不,不是這樣的啊!
不想這樣。雖然這樣想,卻無能為力。
莉迪雅渾身軟綿綿的,氤氳的眼眸熱切的注視著他。
可是,愛德格冷靜了下來。
「莉迪雅,你醉了嗎?」
愛德格看著身下的莉迪雅,皺緊了眉。
「果然你和平時不一樣。」
愛德格的手一離開,莉迪雅就馬上恢復了清醒。
「這,這都是魔法!」
「魔法?」
「拜託了,請你今天不要碰我,碰我的話魔法就會發生作用。」
愛德格困惑的看著莉迪雅,歎了口氣。
「你怎麼中了這樣的魔法?」
「這是……紡織妖精給新娘的魔法,有了這個魔法,今夜就不會想逃開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魔法的話,你就想逃開?」
愛德格的話裡帶著些鬱悶。
「可是你和克萊亞!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去求妖精幫我的。」
「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
「我看到是你去抱她的……我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我能怎麼辦?」
「那你不應該躲起來,而是該聽我解釋。」
「就算聽了,我也不會釋懷。」
「為什麼……」
愛德格話還沒說完,窗戶忽然被打開,格魯比出現在了正處於沙發兩端的兩人面前。
「伯爵和莉迪雅都在這裡啊。不去妖精市場了嗎?」
莉迪雅沉默不語,移開貫注在愛德格身上的視線。格魯比驚訝的來回看著兩人。
「怎麼搞的,原來吵架拉。果然還是不要和這傢伙結婚了,莉迪雅?」
話說著,他剛把手放到莉迪雅的肩上,莉迪雅又感到一陣頭暈。
下一刻莉迪雅就抱住了格魯比。
「莉迪雅?」
愛德格抬高嗓子,
「格魯比,你在幹什麼。快放開莉迪雅!」
「不是我,是莉迪雅抱著我不放。」
「說什麼蠢話」
眼看要被愛德格抓住,格魯比抱著莉迪雅跳開,
「原來是這樣啊莉迪雅,你終於明白我比那傢伙好了吧。」
「雷溫,把這人從莉迪雅身邊弄走。」
雷溫剛打開門,愛德格命令道。
雷溫來到格魯比面前,正要照愛德格所言扳開莉迪雅的手,
忽然,莉迪雅又緊緊抱住了雷溫。
事情來的太突然,雷溫一個踉蹌。想扶著莉迪雅讓她站站好,無奈莉迪雅熱情的擁抱使雷溫動彈不得。
」莉迪雅……你幹嘛抱著那傢伙?「
格魯比哇哇大叫,
「莉迪雅小姐,請放手。」
雷溫求助的看向愛德格,可愛德格也似乎傻了,
「雷溫,站著別動,別讓格魯比碰到她。」
雷溫僵著身體不停的後退,不讓格魯比觸及莉迪雅。
格魯比著急的轉過身對著愛德格。
「怎麼會這樣?你對莉迪雅做了什麼?」
「不用你管,你可以滾了。別來搗亂。」
「什麼?這不是很奇怪嗎!都和你結婚了莉迪雅卻不抱你,反而抱著我和那個小子!」
「她也會抱我的。」
愛德格一本正經的反駁,似乎有點偏題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莉迪雅正在拚命的從雷溫身上掙脫。終於成功之後,跌跌撞撞的走到牆角,蹲了下來。
「誰也不要靠近我,讓我一個人待到明天早上。」
「也只能這樣了。」
愛德格走近她,隔著一段距離停了下來,一邊歎氣一邊發牢騷的說道,
「因為現在的你,只要是男人都可以。」
出人意料的話語,狠狠的刺進了莉迪雅的胸口。
「。。誰都可以。。太過分了!這都是因為魔法,不是我想的。」
「可是不是你要用這個魔法的嗎。」
愛德格蹲下來,看著莉迪雅,沒有用手觸碰她。
「我從心底裡渴望著你,所以一直等到結婚。好不容易等到了結婚,你卻說你想逃開……因為不能拒絕所以用了魔法?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要了你我也不會快樂的。」
緊咬著嘴唇,莉迪雅拚命忍著淚水。
「你好可惡!」
「就算你在生著我的氣,但是你也會不由自主的抱著我吧。」
愛德格故意拉起莉迪雅的手。
看,還是抱了吧,也許他會這麼說。
想到這裡,莉迪雅拚命忍住的眼淚流了下來,同時,她斷然的甩開了愛德格的手。
讓愛德格吃驚的,是莉迪雅沒有抱住自己?還是莉迪雅流下的眼淚?
「……只有你,我絕不會抱你!」
說完莉迪雅就站起來跑出了房間。
「莉迪雅,等等!」
回過神來的愛德格追了出去。抓住了莉迪雅的手,可是魔法卻絲毫不起作用。
莉迪雅心裡也又驚又亂。
「你就那麼,就那麼不想抱我嗎?」
愛德格也動搖了,莉迪雅對他的態度傷害了自己。
「你不是會不快樂嗎?那麼到此為止好了。」
「總之,關於克萊亞的事,我沒有背叛你。為了那種毫無意義的誤會,不聽我的解釋反而用什麼魔法。」
在愛德格看來,為了利用而與女性的逢場作戲,不屬於莉迪雅吃醋的範疇之內。
但莉迪雅聽了這些,卻更加傷心了。
並不僅僅因為希望愛德格能有紳士風度。
也許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在以前還沒信任愛德格時,莉迪雅認為相信愛德格的話是會受到傷害的。
現在雖然知道愛德格不會欺騙自己,但是親眼看到愛德格的花言巧語就能把女性耍的團團轉,心裡還是很痛。
自己也曾經有可能像克萊亞一樣受到傷害。不知為什麼莉迪雅會如此覺得。
「不是毫無意義,你也打算像欺騙克萊亞一樣欺騙我嗎?」
好像自己也說的很過分,。
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但莉迪雅並沒有多做解釋。感到愛德格放鬆了力氣。
莉迪雅想只能逃了,看到蘿塔正在向這裡走來,莉迪雅連忙跑過去。
「蘿塔!」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莉迪雅緊緊抓住好友的手,
「發生什麼事了莉迪雅,太晚了我就回來了……這個?難道和愛德格吵架了?」
蘿塔看著追來的愛德格,還有眼前的莉迪雅,雙手叉腰瞪著愛德格就說,
「愛德格你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不溫柔太粗暴了硬來?」
「傳出去不好聽。我好好的將莉迪雅哄進臥室的……」
「愛德格,別說了!」
莉迪雅滿臉通紅的喊道,
「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哎,只聽見愛德格歎氣聲。
「蘿塔,暫時莉迪雅就拜託你了。總之別讓別的男人接近她。」
「你也算?」
「我……好像被莉迪雅討厭了。」
才不是這樣。可是,怎麼說好呢。
看著愛德格離去的背影,莉迪雅的眼裡又充滿了淚水。
宴會拖拖拉拉的進行了好久,終於也到了散席的時候,客人們都喝的醉醺醺的,傭人正把他們塞進馬車,一個一個的送回去。
愛歇爾巴頓伯爵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愛德格一個人在書房,失望的撐在桌上托著下巴。
「啊--哦,連妖精的魔法都不起作用了,你肯定說了很過分的話。」
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尼可正從窗戶中進來,來到愛德格腳邊站好。
尼可責備似的雙手抱胸抬頭看向愛德格。
大概它已經聽莉迪雅說過了。
「莉迪雅怎麼樣了?」
「剛才波爾來了,莉迪雅正要抱住他的時候,我和蘿塔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拉住。」
「哦」
果然,魔法只對愛德格一個人失效。
不過話說回來,是莉迪雅自己要求魔法的。克萊亞的事讓莉迪雅心裡有了疙瘩,但正因為不想在和愛德格成為真正的夫妻這件事上有所猶豫,所以才選擇了魔法。
愛德格曾對莉迪雅使用了魔法這件事感到失望,但現在卻開始後悔起自己當時沒能體諒到莉迪雅的心情。
「只要一遇到莉迪雅的事,我就會變得像十幾歲的少年般單純。」
「喂--大概十歲之前你是單純的。」
「難得魔法起了作用,要是就那樣發展下去其實也挺不錯的。」
就算和平時的莉迪雅有些不同,但如果當時順其自然的話,也許克萊亞這件事也能解決了。
「我還在奇怪呢,莉迪雅都那麼主動了,怎麼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或許對我來說,還是有點不情不願的莉迪雅比較適合我吧。」
「真是變態。」
「不,要是莉迪雅真心主動的話我可是很歡迎的。果然我還是渴望完整的莉迪雅。」
「沒想到你還挺浪漫的。」
「尼可,很高興你能理解我。」
「所以你怎麼能那麼說呢。說什麼誰都可以,莉迪雅怎麼會是那種女孩呢。」
愛德格冷靜的接受著尼可的指責,心情非常低落。
正因為面對的是一隻貓,所以自己才能如此毫不掩飾內心的沮喪吧。
「想到今夜不得不忍耐,真是個不小的打擊,所以才會失控的遷怒到莉迪雅身上去。」
「真是不可救藥的笨蛋。」
今天的尼可戴著不同於平時的領帶。被這樣一個打扮華麗頗具風度的妖精貓責罵著,感覺也不是很糟。
「你說的很對。對了尼可,今天的領帶很棒啊。」
受到讚美的尼可,心情很好的挺挺胸。撫著鬍鬚開心的瞇起了眼睛。
「喲伯爵,眼光不錯嘛。像飛魚一樣棒吧?」
「嗯,就像飛魚一樣。」
在妖精的世界裡,飛魚肯定就是用來形容非常出色的東西的吧。看著一臉滿足的尼可,愛德格想道,
它也是伯爵家的一員了。所以也一反常態和愛德格親熱起來。
稍微,有那麼點點開心。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愛德格得到了寶貴的東西。不僅僅是莉迪雅,還有她所帶來的種種。
和妖精的羈絆,幸福的預感,平靜的日常生活,還有對未來的希望。
想好好珍惜這一切。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嘛,莉迪雅也很固執,所以我明白你也不容易。但結婚後,可不能大意,不然就讓格魯比鑽了空子了。」
聽到這話,愛德格很在意,探出身說道,
「格魯比?那匹馬還在莉迪雅身邊?」
那也是緊緊黏著莉迪雅的東西。雖然愛德格不喜歡他可是也沒辦法。
「好像他變成馬的姿態時莉迪雅就不會有異樣的感覺。而且格魯比那傢伙不斷的在說著你的壞話。」
真令人不爽。不過再怎麼樣也只是匹馬而已。既然他原本的姿態現在無法誘惑到莉迪雅,那麼總比人類男子要讓人放心點。
不過愛德格可坐不下去了,從椅子上站起來。
「對了,現在莉迪雅也該平靜下來聽我好好說說了。」
「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不理會尼可說的,愛德格起身離開了書房。
「格魯比,你可以回去了哦。」
以馬的姿態賴在房內不走的格魯比,不服氣的看著說話的莉迪雅。
「什麼?我不在這裡阻止別的男人接近你可不行吧?」
暫時,莉迪雅在一間客房中待了下來。
蘿塔正好去送波爾了。剩下自己和格魯比獨處之後,莉迪雅漸漸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受大家溺愛了。
「但是這麼晚了我也不能單獨和你在一起啊。」
「以前這個時候我不是經常去你家進進出出的嘛。」
過去的確如此。格魯比不是人類,因為是妖精,所以他晚上的到訪,隨意進出莉迪雅的房間都是被允許的。但從今以後卻不能這樣了。
「這裡可是愛德格的房子。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隨意進入我房間了,明白嗎。」
莉迪雅伸手撫摸格魯比的鬃毛。
「謝謝你,格魯比。我會自己小心不讓男人靠近我。客人們都回去了。而且湯姆金絲和哈利特也會照顧我,不會有事的。」
他黑色的眼珠還是憂心忡忡的看向這裡。
「那個海盜的女兒也要回去了嗎?」
「對啊,蘿塔也該……」
不能讓他們總是留在這裡陪自己啊。
剛想著,門一開,是蘿塔回來了。
「莉迪雅,爺爺派人來接我了,因為我答應他今天會回家的。」
莉迪雅站起來,走到蘿塔身邊。
「說的是,把你拖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
「嗯。」
莉迪雅使勁回報以明快的笑容。
「我剛才還想著讓格魯比也回去了呢。」
蘿塔點點頭,抱住莉迪雅的肩膀。
「嘛,愛德格那傢伙現在肯定也在反省呢。兩人快快和好吧。」
「嗯,謝謝你,蘿塔。」
莉迪雅目送蘿塔離開,關上門。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堅強。
「喂莉迪雅,你又在逞強了不是?」
莉迪雅勉強凝起笑容,轉身面向格魯比。然後驚訝的睜大眼睛。因為不知何時,格魯比又變成了青年的姿態。
「格,格魯比,你在做什麼!」
如果是以馬的姿態出現的格魯比,那麼即使用手觸碰它也沒事。但現在突然變成人形,莉迪雅慌忙向後退。
格魯比毫不在意的靠近莉迪雅,粗暴的抓住了莉迪雅的肩膀。
「不要……」
話還沒說完,莉迪雅就抱住了格魯比。
「莉迪雅,如果你一直有笑容的話,我也不得不承認你已經結婚了。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那個伯爵卻丟下你孤零零的一個人。」
「……格魯比,只有你,才這麼瞭解我。」
什麼,自己在說什麼!
又開始不聽使喚的亂說話了。
真的瞭解莉迪雅嗎。格魯比將莉迪雅抱入懷中。
「那麼,今晚就和我一起度過吧。在月夜中自由穿梭,心情會變的非常好的。」
「這……真棒啊。」
「好,就這麼決定了。」
不行,怎麼能這樣……
莉迪雅用盡全身力氣。但妖精的魔法卻奪去了自己反抗的力氣。
現在魔法的效用如此明顯,卻唯獨拒絕了愛德格。這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因為愛他勝過任何人。
害怕他會越來越驚訝。正因為不想這樣,所以莉迪雅自己的意志才會超越了魔法。
就算是魔法,也不能這樣跟格魯比走。莉迪雅重重的對自己說。
絕對,不要!
莉迪雅使勁揚起手。
挨了一個巴掌的格魯比,放開了莉迪雅。趁這個時候,莉迪雅急忙逃到門邊。
「格魯比,請彆扭曲我的意志……」
「可是伯爵和那個女的,卻在說當時的什麼吻之類的。人類不是只和特別之人才這麼做嗎?這難道不是對你的背叛嗎!」
吻?和克萊亞?
「別說了,這種事我不想聽!」
莉迪雅逃也似的滑向門外。
「……對不起了。」
沒時間領會格魯比後來說的話,莉迪雅跑了出去。
吻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愛德格和克萊亞不僅僅是認識而已,而且交往過?
那麼,愛德格對她的甜言蜜語也許不僅僅是為了利用她。
如果真的因為緋月而產生了問題的話,那麼剛才愛德格說明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呢。
克萊亞真的知道些什麼,而且和斯萊德案件有關嗎?
連這關鍵部分,也變得不可信了。
這難道不是昔日的戀人找上門來嗎?
愛德格卻隱瞞了這些,和克萊亞兩人單獨相處像戀人般密談。莉迪雅想到這些,心裡就更加亂了。
想回家。
這種情緒突然佔據了莉迪雅的腦子。
自己無法再一個人待在這幢屋子裡了。
被一陣焦躁感驅使著,莉迪雅加快了腳步。
剛要跑下樓梯的時候,被女僕喊住了。
「小姐……哦不夫人,克魯頓教授就要回去了。」
是父親。
如果說要一起回去,肯定又會被罵了。但如果告訴父親原委的話。
「父親!」
飛快的衝向玄關處,父親喝的醉醺醺心情頗為愉快的笑著看向莉迪雅。
「莉迪雅,我剛讓人去通知你我要回去了呢。」
「嗯,父親,我也想回……」
「克魯頓教授。」
沒說完的話讓愛德格的聲音蓋住了。莉迪雅抿著嘴不說話。
愛德格表情嚴峻的看看莉迪雅,大概察覺到她想說什麼了。
但他面對父親時很快的又換上了笑容。
「哦我應該叫您父親大人了?謝謝您在宴會上幫我招呼客人到這麼晚。」
愛德格若無其事的站在莉迪雅身邊,一副準備送別父親的態度。
「伯爵,雖然我已做好思想準備,不過看上去今晚開始只有孤單和我作伴了。以後莉迪雅就交給你了。」
對這一切還毫不知情的父親,眼眶中雖飽含淚水卻非常開心。
實在是不能夠和父親說要回去這種話。意識到這點後,莉迪雅低著頭,沉默不語。
如果現在不給父親一個笑容,那麼父親一定會覺得奇怪而擔心。莉迪雅抬起頭,卻發現自己想哭。
「這是當然。還請您多來這裡看看,也是為了莉迪雅。」
愛德格說著,摟住了莉迪雅的肩膀,好似是為了安慰不捨與父親分離的新娘。
一被觸碰,果然,魔法還是不起任何作用。
父親離開之後,愛德格馬上鬆手。
愛德格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看著莉迪雅。感受到視線的莉迪雅,如坐針氈般不安。
「……你當時打算對教授說什麼?」
愛德格慎重的開口。
「沒什麼啦。」
「莉迪雅,你的家在這裡。這才是你應該回去的地方。」
「……我明白!」
莉迪雅想逃開,被愛德格一把抓住手臂。
「而且你的房間在這裡。」
「等一下,愛德格。」
不讓莉迪雅再繼續說下去,愛德格拖著她就走,走上通往寢室的樓梯。
打開連著主臥室的衣帽間的門,愛德格把莉迪雅拽了進來,背部緊緊的抵住門。
緊緊抓著莉迪雅的手不打算鬆開。莉迪雅無法從那雙灰紫色的眼眸中轉移視線,並不知道自己此時恐懼的神色,讓愛德格皺緊了眉頭。
明白愛德格所祈求的是什麼。莉迪雅也有著同樣的期望。但現在他讓自己的內心如此慌亂不已,怎敢再將一生托付呢。
「放開我……好痛。」
似乎要放開莉迪雅是件很難的事,愛德格足足花了好久才鬆開了手。
門仍然被愛德格緊緊抵著。莉迪雅不知怎麼辦才好,無聲的控訴著自己莫名的焦躁。
「你和克萊亞,交往過嗎?」
他很意外的抬起頭,莉迪雅無法控制的繼續往下說,
「都吻過了……是那樣的關係嗎?」
「你在說什麼?我和她什麼關係也沒……」
「我要你說實話!吻過嗎?還是沒吻?不要騙我!」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苦惱的樣子。不過接下來的回答,倒是在莉迪雅預料之內。
「那個吻對我來說,並不帶任何感情。」
他沒有說謊。為此安心的同時,再清楚不過的事實一下子擺到莉迪雅眼前。
「原來是這樣。」
「莉迪雅……」
「愛德格,我今天會睡客房。」
「你給我待在這裡。」
他歎著氣說道。
「莉迪雅,這並不相同。觸碰你時我所想到的,感覺到的,對我而言都非常特別。」
莉迪雅明白這種感受。就連自己,在愛德格身邊時,與他說話時,一起用餐時,都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與任何人都不同。
像對待克萊亞一樣對待自己?很後悔自己說出了這種話。莉迪雅明白至少自己是不同的。
可是,要忘記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還需要點時間,現在還無法冷靜的看待他。
「我馬上要出門,你留在這裡。」
莉迪雅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稍稍抬起了頭。
「這裡是為你準備的,希望你留下。如果你不想傷害我,就不要再有去別處的念頭。」
「愛德格……」
「晚安。」
只留下這麼一句,愛德格消失在了門外。
我不想傷害你。
……自己真蠢,像個傻瓜……
莉迪雅對自己說。
可是已經傷害他了。自己怎麼如此過分。
好不容易成了愛德格的家人,這裡也已成為自己的家,卻還想著要和父親一起回去。
莉迪雅懊悔的呆站在房中,根本無力去追回愛德格。
*
這所畫廊兼高級會所正是緋月的據點所在,由於主人被警察拘留所以這裡也處於休業狀態。
在沒有任何光亮的建築物前下了馬車,愛德格帶著雷溫來到了後門。
發出只有結社內部才知道的暗號,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波爾探出頭,一臉驚訝的看著愛德格。
「伯爵……你怎麼來了?」
「你們正在調查歐文的遺物吧?我想大家都會在這裡。」
「那個,莉迪雅小姐」
看到波爾略顯不安的表情,愛德格回他一個笑容。
「她在家裡。我可以進去嗎。」
「咦……喔是,請,請進。」
波爾歪著頭在前面帶路,愛德格跟著他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小路。有光線從一扇門中透了出來,那正是斯萊德的辦公室。進去一看,這間僅僅點著蠟燭的房間中,聚集了二十幾名成員。
看到愛德格的出現,大家都很驚訝。成員中有許多年輕人都非常崇拜他,所以現在他們更多的是感到重逢的喜悅,而非被捨棄的不信任感。大家都聚攏到愛德格身邊。
「伯爵,果然您還是沒有丟下我們不管啊。」
「我以前就這麼說過嘛。」
「就算您不再是我們直接的領袖,但我們的精神支柱始終是青騎士伯爵啊。可是斯萊德先生,卻讓我們忘了您的存在……」
「不,那人就是嘴硬,其實他一點也不願意伯爵離開。」
站在這些毫不偽飾的年輕社員面前,愛德格忍不住的想,如果自己再多點自信的話。
就算繼承了王子的記憶,只要自己有把握不會背叛緋月也可以。可是,要是真的這麼做,必定會發生許多自己無法掌控的事。
「對不住。但辭去緋月領袖這件事,我已認真考慮過了。」
「為什麼呢?」
「緋月組織以前是在青騎士伯爵的庇護下成長起來的社團。曾發誓要一直追隨青騎士伯爵。」
「就算您不再顧及緋月,我們的主人仍是青騎士伯爵。」
很感謝他們在知道自己並沒有繼承伯爵家的血統後還能這麼說。可是現在無法下任何結論。
「比起這個,現在斯萊德的事情比較重要吧?」
「是的,大家冷靜一點。這樣逼問伯爵也不是個辦法啊。」
傑克說道,終於大家都不說話了。
「伯爵,我正想向您報告。我們發現了歐文和波頓卿之間來往的信件。從信件看來,歐文受人之托正在創作一幅畫作,但他從沒有說過這件事。」
路易斯馬上進入正題。
「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嗎?」
「是的。根據畫的種類,時常會有匿名購買的顧客。」
換句話說,是違背了道德倫理,不欲為人知的畫作。
「歐文一直以來追求的主題,都是有關於惡魔和地獄……總之是那種奇奇怪怪的,會讓婦人們背過身去的畫作。」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波頓卿對這些很有興趣?」
「似乎是這樣。不過由於他太過熱衷,歐文曾無意中說漏過嘴,說想見見真的實物。」
「想見真正的惡魔?」
「他也對一個朋友說過,這個願望近期就會實現。」
「歐文死之後,他的那個朋友覺得太過恐怖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愛德格陷入沉思。剛想到這與克萊亞所說的話似乎有所關聯,波爾就插嘴說道,
「那個--伯爵,放著新娘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不管怎樣真令人不放心呀。
愛德格笑著走近波爾,頗具壓迫性的湊近說道,
「為了緋月,我可是丟下我心愛的新娘了。難道你不願接受我的好意嗎?」
「沒,怎麼可能……可是待會您會不會和莉迪雅小姐鬧得不愉快呢……?」
波爾當然是為愛德格考慮才說這些,不過他在男女之事上的確不懂得察言觀色。
「波爾!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伯爵還記掛著我們。」
路易斯的解圍,也沒讓波爾領悟過來。
愛德格曾說過始終會將莉迪雅放在第一位,然而新婚這天卻來了全是男人聚集的這裡。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最好不要提這事,唯獨波爾一人還搞不清楚狀況。
「對了伯爵,請看一下這個。這是剛才找到的。」
一個年輕人推開波爾,將一卷紙遞到愛德格面前。
「這是?」
「從日期來看的話,這恐怕就是波頓卿拜託歐文所畫最新畫作的草稿。」
「歐文有個習慣,比起速寫本來,他更喜歡在廢紙上描繪下自己見到的,想到的東西。」
愛德格接過來,在桌子上將紙攤平。
寫過字的便簽紙,包裝紙,廣告單,還有破損的書頁,在這些廢紙上面,有著用墨水細細描繪著的畫。
「原來如此。有人冒充波頓卿取走了完成的畫,但這些卻被當成是塗鴉而遺漏了。」
這些畫都緊緊圍繞了宗教這個主題。
古老的禮拜堂,祭壇,半壞的天使像,燃燒著的聖經。
這些零碎的畫面和速寫,應該都是整張畫的一部分。
本該神聖的場面卻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也許這就是畫家所追求的主題。
「這是,魔方陣?」
愛德格的視線停在了一張新的速寫上。
「……是黑彌撒嗎?」
難道他想描繪的是召喚惡魔的儀式?
或者是
地下道。
愛德格又抽出另一張速寫。一個類似於幽暗隧道的地方,盡頭處有扇掛著十字架的門。
克萊亞也曾說過,在波頓卿家庭院裡有條地下通道。如果這張畫描寫的就是那裡的話,那麼波頓卿和歐文也許就是從這裡窺見了地下禮拜堂。
波頓卿知道一些只有教團中人才知道的秘密。但是很難想像他這樣一位虔誠的教徒,會將教團的秘密洩露給別人聽,即使是和自己交好的畫家。也許只是偶爾發現了地下通道,才知道了教團的事吧。
克萊亞也曾經靠近過地下禮拜堂,看到了些什麼。也許就是黑彌撒。
她曾說『看到了可怕的東西』。
波頓和歐文不僅僅滿足於從這條密道窺視,應該也去修道院那裡調查過。於是,被他們獲知秘密的教團,就派了克萊亞的哥哥去監視順便收拾他們。
要將歐文的畫一張不剩的從斯萊德那裡收回,也是因為不能讓這些畫流傳出去。
也就是說這些畫裡,隱藏著舉行黑彌撒儀式那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
愛德格又仔細看了遍這些畫紙。
應該就在這裡。上面肯定記錄了重要的東西,而不是單純的空想畫。
終於,愛德格抽出一張帶有折痕的聖誕卡片,在印有聖母聖子圖像的反面,畫著唯一的一張人物畫。
和別的速寫不同的是,這張人物畫用淡淡的水彩著了色。如此認真小心的畫這張畫,是因為這就是主題的一部分呢,還是因為與歐文自身有著某種聯繫呢。
這個人物身披法衣,腳踩十字架,手中拿著洗禮用的聖盃。聖盃中鮮紅的液體,恐怕不是酒,而是鮮血。是舉行黑彌撒的祭司形象。
雖然他週身都被黑色斗篷覆蓋,但之所以會認為他穿著法衣,是因為從露出的袖口和下擺來看,都是神職人員的物品。
拖到腳背的下擺是紫色的。顯而易見,他在黑色斗篷的裡面穿著紅色坎肩樣式的法衣。
「原來是這麼回事……」
愛德格說道,
「這是國教會的主教。」
「什麼?」
緋月成員們都大吃一驚。
「……高級神職者在舉行黑彌撒?」
波爾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種完全褻瀆基督教,召喚惡魔的黑彌撒儀式,從以前開始就是在無聊的貴族和神職者中十分流行的娛樂之一。
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進行,因為這是個違背道德的危險遊戲。
「找出這個人。肯定就是主謀者。」
「可是光憑這張畫很難看出是誰啊。」
「交給我吧。還有,雷溫。」
雷溫沉默的向愛德格邁出一步。
「你去把住在布魯姆伯利的克萊亞的哥哥給我帶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但是別讓人發現。帶上足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