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寄托在旋律里的永恒思念】
第二章 夫婦的各種問題-1
莉迪亞走進伯爵府自己的工作室時,尼克正坐在扶手椅上看報紙。
尼克是莉迪亞的青梅竹馬,還是妖精博士的搭檔。作爲妖精,尤其還是貓的姿態的它,最喜歡看八卦小報了。用靈活的前足,不對,是手,讀著報紙。
[我說,尼克,這兒好歹也是伯爵府,不要把八卦小報放到顯眼的位置啊。前段時間來訪的貴婦看到了都直皺眉呢]
十六開的八卦小報,不是上流社會應該看的報紙,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尼克總是把報紙隨手一放就忘記了。
[啊]
尼克含糊的應了聲,本來打算瞪它一眼的莉迪亞,卻被報紙上的一段文字吸引了,不由自主看的入迷。
[那個,給我看下]
莉迪亞把報紙搶了過去,尼克還照樣坐在椅子裏,靈活的盤起了後腿,胡子不滿的顫動著。
[什麽跟什麽啊。難道伯爵夫人也看八卦小報啊]
雖然是很正經的意見,但是現在顧不上那個了。莉迪亞把報紙鋪開在桌子上,快速的浏覽一段顯眼的新聞。
[怎麽了,難道是有了伯爵的花邊新聞?]
[才不是呢,好像怪物又出現了。說是在倫敦塔對岸的附近。]
[啊,只在現場發現了手?雖然根據戒指判斷出了主人的身份,可是不知道身體是否安全]
雖然說是不知道,恐怕誰也沒想過他能活著。
上面還寫著,深夜裏能到聽到悲鳴和咆哮。但是吸引莉迪亞視線的卻不是那裏。
[被害者是,帕蒂森閣下]
是曾經找莉迪亞商量的帕蒂森夫人的丈夫沒錯。
莉迪亞想起了前幾天在攝政公園裏碰到她的事情。說是碰到了一位很好的巫術師,還給自己看了巫術師的小道具。
但是夫人的願望應該是希望能夠被賜予孩子,巫術師的事情和這次的慘案按理是沒有關系的。雖然這樣想著,但是思緒還是飄到了那件事上。
從看到小瓶子裏的鱗片開始。
[莉迪亞夫人,您身體不舒服嗎?]
聽到雷溫的聲音,莉迪亞放下報紙擡起了頭。端著茶走過來的他,一雙幽深好似黑洞的眼瞳看著莉迪亞。
[臉色似乎有些不好]
[啊,恩,我沒事。]
[。是最近持續發生的令人不快的事件。那,雷溫,來把茶給我放這裏吧]
尼克揮了揮圓圓的小手。雷溫點了點頭,然後又十分擔心的看著莉迪亞。
[還是那個野獸襲擊的事情嗎]
[恩,好像有認識的人被襲擊了。這個報紙上寫著。。。對了,愛德格呢?在辦公室嗎?]
[剛才,斯提芬森閣下來訪,他們一起出門了。閣下說好像有珍稀的猛獸,愛德格大人想去確認。]
[猛獸?和這次的事件有什麽關系嗎]
[誰知道呢,好像是雜耍小屋裏的野獸,我想應該並非是引起事件的。。。]
[哦,哪裏的雜耍小屋?]
[塔的附近]
[那豈不是離事件發生地很近嗎?]
雖然隔著泰晤士河,但是也可能是會遊泳的野獸也說不了。
一想及此,莉迪亞突然擔心的坐立不安。不由自主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但是卻沒法確認愛德格是否平安。
[雷溫,你怎麽沒一起去呢?]
身手利索的雷溫陪同前往的話,莉迪亞還能有些安心,看到他現在在這裏,莉迪亞更加的不安。
[哦,愛德格大人跟我說,不知道危險地猛獸會出現在哪裏,去保護莉迪亞夫人吧]
[我就在屋裏,根本不需要擔心啊,自己一個人也完全沒問題啊]
[天還亮著呢,怎麽說都不必擔心呢]
的確,至今爲止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深夜裏。盡管如此,也不敢說白天就一定安全。
[愛德格大人一個人自保綽綽有余]
慌慌張張的莉迪亞,聽到了雷溫幹脆利索的話,終于想起來了。
[是啊,確實如此呢。我怎麽忘記了]
愛德格跟連正經打架都沒打過的貴族少爺們有著本質的區別。連這件事都給忘記了的莉迪亞,實在是這段時間的生活太過于平靜了。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莉迪亞思及此處,不由得長歎一聲。
[夫人,我回來了]
凱莉從那邊走了過來。看到了歎氣的莉迪亞和站著一動不動的雷溫,好像要從雷溫手中保護莉迪亞一樣,站到了他們中間。
[莉迪亞夫人,不管雷溫說了什麽,您都不必在意。他一點都不懂女人的心]
凱莉似乎對雷溫有著不少的誤解。感情遲鈍,表達直接的雷溫常常給人冷淡的印象,寄宿在他身上的殺戮精靈,偶爾散發出銳利的殺氣。
雖然凱莉對雷溫慢慢的有所了解,但是依然對他十分警戒。
[沒,沒事哦,雷溫什麽也沒做]
莉迪亞急忙辯解,凱莉不再瞪著雷溫,回過頭來。
[是嗎?那就好]
[那只野獸再次出現了,看了報紙,這次被襲擊的是認識的人,所以有些吃驚]
[那是帕蒂森閣下的事情吧。我剛才去辦事的時候聽女仆們講的。是關于他夫人的。。。
傭人們背後悄悄傳言,帕蒂森夫人對丈夫下了詛咒]
詛咒?夫人拜托的並非是給人帶來不幸的詛咒師,應該是給人幸福的巫術師啊
[怎麽可能呢,她不是一向品行良好的夫人嗎?一向備受好評]
[這一點雖是如此,可是如果自己將要被抛棄的話,想要詛咒別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凱莉深有感慨的點了點頭。
[在這個世界上,跟女性離婚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可是男人們一旦對夫人沒了興趣,馬上就要離婚的事總是不少。對夫人一方來說,與其背上汙點被趕出家門,還不如成爲寡婦好,這樣還能得到世間的同情]
[凱莉小姐是否詛咒殺死過男人?]
聽到雷溫天真的話語,凱莉的臉色一白,然後一下子紅了起來。
[我,我可沒那樣說過]
[好了好了,凱莉]
看著莉迪亞寬慰她的表情,凱莉立刻低下了頭。
[對不起,只是一個傳聞而已,我說的好像是真的似地]
大概凱莉認識的人中,有人曾深陷這種漩渦之中吧,所以才會如此動搖。帕蒂森夫人的事情,莉迪亞給予了過多的關注,凱莉大概也注意到了吧。
所以,才會同情那位夫人。
然而,莉迪亞因爲凱莉的話卻陷入越來越混亂的狀態。
帕蒂森夫人,真的對丈夫沒有愛情了嗎?可是她卻如此的渴望孩子。如果恨到想要詛咒丈夫去死的程度,應該不會有想要孩子的願望吧。
或者,那是一種結婚時間尚短的莉迪亞無法理解的一種感情。
小瓶子裏裝的鱗一樣的東西,是巫術師的小道具。夫人那格外澄清的笑容浮現在腦海,莉迪亞不由得思緒萬千。
鱗。對了,那是什麽東西的鱗呢
一直有一種別扭的感覺。這時這種感覺一下子鮮明了起來。莉迪亞身體開始緊張起來。
話說最近莉迪亞,提起鱗的話題,就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險惡的感覺,也是從那次見面以後吧
那應該是和可以賜予寶寶的巫術師們沒有關系的東西。
是爪痕
比利拿來的,像是猛獸爪痕的畫。好像畫有傷口上殘留的像是爪子表皮的東西。而且,還有鱗一樣的光澤。
莉迪亞感到一股血腥之氣,不由得一陣頭暈。
夫人拿的鱗,難道就是傳說中怪物的爪子的碎片?
被這個爪子的碎片傷到的話,就會被這個怪物盯上,不是嗎
帕蒂森夫人的丈夫,是因爲這樣被怪物襲擊的嗎?
[那個,凱莉,夫人拜托誰去實行詛咒了呢]
[這個。。。]
莉迪亞聽著凱莉的回答,回過神的時候,手已經緊緊的抓住雷溫的手腕,以支撐身體。
晃晃悠悠的就要摔倒。
[果然臉色很不好.還是去臥室裏面休息下吧]
沒事,她想要這樣說,可是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那我陪您去]
凱莉正要伸手過來,雷溫搖了搖頭。
[保護莉迪亞夫人是我的責任,雖然我知道凱莉小姐恨男人恨到想要詛咒的程度,這裏還是交給我吧]
[啊,那才不是。。]
[如果兩個人一起摔倒的話就麻煩了]
沒有跟凱莉解釋的空隙,雷溫淡淡的說,跟他瘦小的身體不相稱,他穩穩地抱起了 莉迪亞。
[我,能自己走]
好不容易平息了頭暈的莉迪亞,這樣說著
[莉迪亞,你就照雷溫說的做吧]
尼克插嘴道,也許是因爲莉迪亞過于蒼白的臉色。
稍微躺了一會,恢複了不少莉迪亞,發現尼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低著頭。
[怎麽了,尼克,你也擔心我嗎?]
[那個,莉迪亞,不要跟這個來曆不明的怪物扯上關系好嗎?]
莉迪亞坐起身,靠近尼克的臉。
[呐,這麽說來,真的有可能是魔物了?]
[從有那個傳聞開始,從鱗的光澤什麽來看就差不多了。對于妖精族來說,連空氣都會變得糟糕,說不出來的討厭的感覺。]
只在倫敦這一帶轉悠,就能散發出這麽邪惡的魔力,看來是十分強大的怪物啊
莉迪亞又想起了看到那鱗片的感覺了。僅僅如此,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趕快甩掉了那個念頭。
[莉迪亞,你也感覺得到吧,最近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好像很多啊]
[可是我不是妖精,應該不會受到魔力那麽大的影響的吧]
尼克弓起了背,低著頭出神。
[比起以前,現在對魔力敏感多了吧]
[我嗎?爲什麽?]
這麽說著,莉迪亞也開始考慮,雖然自己還沒什麽感覺,但是正如尼克所說的話,那它一定對莉迪亞變成這樣的原因心裏有數。
尼克知道,莉迪亞自己不知道的關于自身的事情,那就絕對跟預言者的事情有關了。
[是因爲是預言者的未婚妻?尼克,背負這個使命的不是母親大人而是我嗎?]
[我不知道]
[那,你爲什麽會覺得我應該有什麽變化?]
尼克低著頭不說話。
[對不起,莉迪亞]
尼克這麽說著,立刻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了出去。
莉迪亞長長地歎了口氣,爲什麽尼克要說對不起呢?
果然是因爲真正成爲預言者未婚妻的是莉迪亞自己吧
在聖地受到的,跟預言者有關的魔力的影響,僅僅只有一個。成爲了跟預言者宿命相連的未婚妻。
如果是這樣的話,據達內爾所說,自己無法懷有愛德格的孩子。如果愛德格知道了,他會怎麽想?
雖然不覺得他會突然改變態度,可是這件事情一定會令他很痛苦。
對于貴族來說,沒有繼承人是很嚴重的問題。
[莉迪亞昏倒了?]
門一下子被推開,愛德格快步走了進來。莉迪亞慌慌張張的揉了揉眼睛。
[歡,歡迎回來]
[眼睛很紅,發燒了嗎?]
愛德格坐在床邊,臉靠了過來。等不及脫下手套,便把額頭貼近了莉迪亞的腦門。
[沒有哦]
好像贊同了莉迪亞的說法,愛德格很快移開了額頭。但還是一副擔心的樣子看著莉迪亞。
[總之快點躺好,醫生還沒有來看過的吧?]
[不要哦,太誇張了,只是稍有有點不舒服而已]
莉迪亞盡量打起精神的說。根據尼克所言,這是魔力的影響,並非是疾病。非要說的話,那也是心情的問題。
[真的嗎?]
[現在已經沒事了]
太好了,愛德格微微一笑,像平時一樣抱起了莉迪亞,
把臉頰依偎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從心底裏感受他強有力的擁抱,完全把自己交給他的莉迪亞,突然感到一絲絲恐懼。回過神時,自己已經推開了愛德格,逃離了他的懷抱。
如果這份愛不在了自己該如何是好?
有些動搖,和平時態度不一樣的莉迪亞,遲疑的看著愛德格。怎麽也找不到借口的她,只好轉換話題。
[雜耍屋裏的猛獸,怎麽樣呢?]
[啊啊,和期待的不同,柵欄裏十分昏暗,雖然表演的很好,可是應該是披著熊皮的狼]
果然,引起事件的不是野獸而是魔物吧
[那個,愛德格,是關于帕蒂森夫人的事情]
她從什麽人那裏拿到的鱗一樣的東西的事情; 凱莉所說的詛咒的傳聞; 莉迪亞都告訴了愛德格。
[被怪物的爪子所傷的話,一定會淪爲它的獵物。。。。你這麽推斷的話,果然不是野獸而是魔物吧]
聽完了莉迪亞一席話,愛德格一邊說一邊思考。
[而且,跟夫人見過面的巫術師,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應該會操縱魔物吧]
[現在還不是十分清楚,我只是覺得爪痕裏殘留的鱗片,和夫人給我看過的鱗片有點像。]
[說的也是,不管怎麽樣,應該先問問夫人到底跟誰拿的那個鱗片]
一邊點著頭,莉迪亞感到愛德格拉著她的手腕把自己擁向他。
她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愛德格撫慰莉迪亞似地,用手指輕輕地梳理著她的頭發。
[呐,莉迪亞,我希望你告訴我一件事]
[什麽]
莉迪亞還是低著頭問。
[要怎樣做你才會對我多撒嬌?]
[啊?]
[就算是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你也不怎麽對我撒嬌]
[那是。。所以說,已經沒有不舒服了]
不知道怎麽回答,自己也有些發呆。
就算不能好好對他撒嬌,也感覺不錯,讓她這麽想的人只有愛德格。對于莉迪亞來說,僅僅是這點,已經是在內心深處對他的撒嬌了。
可是,不管感受了他多少的愛,莉迪亞恐怕是無法達成讓他幸福的願望,到底該怎麽做才好呢?
[真的,和平時一樣了嗎?]
愛德格半開玩笑的,用力的抱住了莉迪亞。
因爲剛才躺下的緣故,背後的扣子松了。愛德格的手從那裏輕輕撫摸著莉迪亞赤裸的皮膚。從背部摸索著,慢慢滑動到脖子的手指,似乎在尋問著莉迪亞是否可以溫存。
要像平時那樣去回應的話,現在的莉迪亞有些做不到。雖然想著這樣做或許沒有什麽意義,可是連純粹的愛意表達都會覺得使自己越來越害怕。
[那個,愛德格,今天晚上我想一個人睡]
莉迪亞好不容易小聲的說。愛德格的手離開了她。
[果然,還是身體不舒服了吧?]
擔心的看著自己的眼睛裏,一片清澈。愛德格應該並非是想要求歡,而是想要確認自己的狀態吧?
[還,還不到那種程度。。。]
[你不必介意,好好休息吧]
看到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暫時松了口氣。可是他和平時的他有點不一樣,她開始有點擔心。
他這樣做是在關心自己吧。但這次輕易地放棄,自己反倒總有種失落的感覺。
這個總是給予自己滿懷滿抱的愛的人啊。
被愛的太深,會有些畏縮。
明明是自己不能好好的面對,對方稍微有些冷淡,自己卻又更害怕,真的是太任性了啊。
莉迪亞一直低著頭,愛德格湊到她耳邊輕輕地說,
[我呆在這裏陪你睡著,好嗎?]
也許,自己就是如此期盼的。也許聽了他的話自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安心表情。所以愛德格才一直溫柔的笑著。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愛德格起了身。
莉迪亞胡亂的點著頭,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緊緊的抓住他的手。
[愛德格]
比陽光還要明媚的金發,充滿著魅惑力的灰紫色瞳孔。整張臉給人以強烈的貴族的印象。利索的動作優雅的語言,無不流露了他高尚的品味。愛德格是誰都無法一眼忽略的存在。喜歡上他,自己總感覺有點自卑,即使如今也會稍微這麽想想。可是,卻依然無法阻止這種心情。
[那個,我喜歡你]
自己知道臉一定變紅了,即使如此也一定要說出口。
輕輕地碰觸你都心會針紮一樣疼痛,稍稍的疏離卻無法抑制恐慌,我喜歡你就到這種程度。
[我很高興]
愛德格輕輕地拉過了莉迪亞的手,握緊,落下了火熱一吻。
確認了他的心情,莉迪亞說不出的安心,雖然問題一點也沒有解決,也暫時不再胡思亂想了。
愛德格在國王之路下了車,拐進旁邊的小路,看到前面的那座建築物。走上玄關前的石階,一塊招牌映入眼簾,上面寫著 “弗蘭斯 菲尼斯蒂爾德診所”。
他敲了敲門,傭人開了門,一臉不高興的看著愛德格。
[弗蘭斯呢?]
[在倒是在…]
一邊含含糊糊的回答,一邊給愛德格帶路。
雖然挂著診所的招牌,但是門診室卻一個人都沒有。愛德格在傭人的示意下看向了書房。銀發的男子正坐在那裏。
[啊,愛德格啊,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晃動杯裏的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