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永不放棄

孫旭陽回到營地，心中有些紛亂。由於這幾天人員在這裡的走動，營地中央已經沒有積雪，露出一大塊暗黃色的凍土。靴子踩在這種凍土上，發出輕微的「篤篤」聲。

他才剛走幾步，忽然旁邊的帳篷裡鑽出一個人。

「阿樹，你怎麼還沒睡？」孫旭陽驚異的看著阿樹。

「當然沒睡，在等你電話。」阿樹上前幾步，「你怎麼回來的？」

「唐雨晰接我回來的。」

阿樹臉上掠過一絲古怪的表情，沉默幾秒，接著說道，「很晚了，睡覺吧。明天還要比賽。」

「你別著涼，趕快回帳篷。」孫旭陽朝阿樹輕推一把，走向中間的大帳篷。

阿樹立刻拉住他，「那裡睡滿了，你睡到我的帳篷吧。這個帳篷我一個人睡，還有空間給你。」

「那不好，車隊裡其他人看到，會怎麼想？你畢竟是女孩子，流言蜚語……」

「在外野營，哪講究這麼多？再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人。」阿樹一個使勁，把孫旭陽拉進帳篷裡。

帳篷裡的溫暖與外面的寒冷恍如兩個世界，阿樹捉住孫旭陽的手臂，「別人都睡了，難道你還去吵醒別人？」

孫旭陽覺得阿樹說的也有道理，今天不管是技師還是車手都已經勞累一天，如果半夜驚擾他們，似乎不太好，況且孫旭陽跟他們還不熟。

「把外套脫掉。」阿樹說道。

雖然只是一個提醒，這句話卻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聯想。孫旭陽脫下賽手服，蓋在被子上面，接著鑽到被子裡。

「哇，好冷。把褲子也脫掉，褲腳有很多雪花。」阿樹哆嗦一下，說道。

孫旭陽無奈，再把外褲也脫掉，疊放到帳篷的角落。幸虧他還穿著一條保暖的褲子，而阿樹身上也穿著一套稍厚的保暖內衣，兩人才沒有出現尷尬的肌膚之親。

縱然如此，手腳碰到一起，兩人的眼神裡還是迸出一些火花。昨天，他們還互相隔著一條被子，今天，卻是睡的同一條被子裡。

如果說日本那次，是在陳嵐的錯誤安排之下迫不得已的住在一起，那麼今天這次，不管怎麼理解都是阿樹主動。

「有點……冷哦。」阿樹將腦袋往孫旭陽的方向挪動幾厘米，身體也跟著移動一些。

孫旭陽內心的鬥爭彷彿是像岩漿爆發一樣激烈，終於還是緩緩抬起右手，放到阿樹的背部。

阿樹的俏臉離孫旭陽的臉蛋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想到自己昨晚偷吻阿樹的頭髮，孫旭陽此刻心跳不禁有些加速。再想到兩人此刻靠這麼近，自己心跳加速，阿樹應該也能感覺到，孫旭陽更是不知該怎麼辦。

阿樹身上的體香瀰漫在這狹小的空間之內，掛在帳篷頂部的小燈在風力的作用下，微微搖晃，使得帳篷裡的陰影也微微移動，彷彿是搖籃一般。

眼不見，心不亂。孫旭陽伸手熄滅電燈，卻想不到黑暗之中，更是充滿未知的誘惑。

感情是會上癮的。孫旭陽忽然想起這句話。

是風在動，雪在動，還是心在動？

孫旭陽忍不住微微向前幾厘米，在阿樹的臉頰上輕吻一下，卻不敢輕易掠奪阿樹黑暗中的嘴唇。

阿樹的臉頰滾燙滾燙，孫旭陽因此猜想阿樹還沒有睡著，心中不免尷尬。他只能裝作不知道，呢喃著翻一個身。

面朝帳篷的邊緣，一絲絲的寒氣從縫隙裡溜進來，撲到孫旭陽的臉上。

聽著外面的風聲呼嘯，從阿樹的無形溫柔裡掙脫出來的孫旭陽忽然反問自己：我在想什麼？明天就要比賽，此刻還怎麼有閒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個念頭果然有效，孫旭陽腦中思考著明天比賽的路線，不知不覺就昏昏入睡。

或許是對比賽的緊張，或許是擔心無意中對阿樹做出侵犯的舉動，孫旭陽睡的並不踏實。天才剛亮，他就隨著山林中的鳥兒的叫聲醒來，悄悄穿上賽手服。

阿樹還睡的很熟，臉上有著一片淡淡的紅暈，孫旭陽想到昨晚自己竟然忍不住親吻她的臉頰，有些羞愧，悄悄穿上賽手服、賽手褲，走出阿樹的帳篷。

營地裡的其他人都還沒有起床，孫旭陽在營地中央走幾步做一點熱身，忽然產生一個念頭：去唐雨晰的營地周圍看看。

東邊的五百米……孫旭陽朝著日出的方向，慢慢的跑過去，就當是清晨的鍛煉。

500米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由於需要穿越積雪的密林，也要耗費一些時間。

終於來到唐雨晰的營地周圍，孫旭陽抖掉身上的積雪，猶豫著自己如果貿然闖入會不會被認為是不友善的舉動，突然看到猛虎車隊的人都在整理行裝，拆卸帳篷，似乎是打算全隊撤離這裡。

奇怪……比賽還沒開始，他們怎麼急著離開……

孫旭陽再仔細觀察猛虎車隊的隊員的臉色，他們全部都陰沉著臉，似乎遇到什麼不幸。

孫旭陽心想昨晚半夜唐雨晰把他送到營地之後獨自一人回她的營地，難道……

他心裡緊張，也不管自己露面是否合適，衝出樹林，跑進猛虎車隊的營地。

「你……怎麼過來了？」唐雨晰從帳篷後面走出來，看著孫旭陽。

孫旭陽看到唐雨晰全身上下完好無損，鬆一口氣，接著問道，「你們這是幹嘛？怎麼一副要收拾離開的樣子？」

唐雨晰知道瞞不過去，搖頭說道，「昨天王毅回到車隊之後，像發瘋一樣的胡攪蠻纏，弄得在營地裡工作的技師都不能安心工作，最後又跟我們隊長吵起來，說一句不再參加比賽，搶了一輛車子就下山了。」

「那……能不能讓其他人代替他？你昨天就知道，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孫旭陽皺起眉頭，問道。

唐雨晰搖搖頭，「跟你說又有什麼用？只是讓你憑空擔心而已。規則不允許中途更換領航員。我跟他是一個參賽單位，只要他缺席，我就失去參賽資格。」

「哪有這樣的！」孫旭陽憤憤不平。

「規則就是這樣的。」猛虎車隊的隊長走過來，「因為拉力賽考驗的不僅是車手的技術，也是領航員的道路勘探水平和指導能力。如果可以隨意更換領航員，那麼就失去了拉力賽的意義。」

「王毅缺席是王毅的事情，怎麼可以剝奪唐雨晰參賽的資格！你們準備那麼久，難道因為一個王毅擅自離隊就全部放棄！」孫旭陽心裡著急，「你們等著！我去想想辦法！」

他飛快的跑回自己的營地，看到營地裡大多數人都已經走出帳篷在做賽前的準備。

「你剛才去哪裡了？」方領隊看到孫旭陽，激動的扶住孫旭陽的肩膀，「阿樹說你昨天就回來了。本來打算派人下山去接你，還以為你會趕不上比賽。」

「方先生，你跟組委會的關係不錯，是不是？」孫旭陽緊緊盯著方領隊，問道。

「還可以，打過交道，怎麼了？」

「唐雨晰的領航員跑了，我希望唐雨晰還是能夠參加比賽。你能不能跟組委會那些人商量一下？」

「還有這種事情？不過我是迅龍車隊的領隊，而這畢竟是別的車隊……」

「什麼別的車隊！都是中國的車隊！」孫旭陽忽然激動起來。

方領隊看到孫旭陽情緒激動，後退幾步，擺擺手，「好吧，我去問一下具體的情況。組委會工作人員的營地，應該是在……」

「在我們西北方向，2公里左右的山谷裡。」王教練忽然插上來說一句，接著看看手錶，「趕緊吧，唐雨晰是第三個發車，希望還有轉機。」

孫旭陽感激的看著王教練，點點頭，「唐雨晰準備的那麼認真那麼辛苦，如果不讓她參加比賽，她一定不甘心。」

「不管怎麼說，這場比賽，不能讓她留下遺憾。」王教練與孫旭陽站在相同立場上，「這個事情，交給我和方先生，你去準備比賽吧。」

「我是第四個發車，時間還足夠，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孫旭陽不太放心，堅持要同去。

方領隊拿他沒辦法，「那就一起過去看看。」他看著帳篷那裡的方向，「斯蒂夫，今天不是慪氣的時候，一定把路線背熟。」

斯蒂夫那兩根比週遭的寒氣還冰冷的目光鎖住孫旭陽，口中不太情願的吐出一句，「知道了。」

「走！」王教練發動雪地摩托，喊道。

方先生和孫旭陽都坐上去，王教練轟的擰動油門，雪地摩托踐踏著四散的積雪，猛地衝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