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曠世大斗琴

舞台上靜靜的放著兩架鋼琴，台下的人們，漸漸的安靜下來。

「兩點整。」孫耀輝低頭看看手錶，說道。

「伯母早餐和午餐都沒有吃，不要緊吧？」小靜擔憂的問道。

「為了保持狀態，鋼琴家上台之前，大多都是不吃東西的。」孫耀輝解釋道。

小靜輕輕的「哦」一聲，把目光繼續放到空曠的舞台上。

四周的光線逐漸變暗，兩束圓形的燈光，聚焦在黑色如礁巖的鋼琴上。

蘇媚和許晴分別從舞台的兩邊走出來。

左邊的蘇媚，身穿白色吊帶外配亮藍色的中袖上衣，極具中式的古典美，再加上靚麗的臉龐和嫩白的手臂，性感十足。

右邊的許晴，身穿綠色條紋中袖襯衣，顯得簡練而清爽，秀美的外貌和修長的雙臂，再配以自信的腳步，引起不少來賓的關注，紛紛議論這個漂亮女子是誰。

而她們都不約而同穿著白色長褲，不僅襯托著她們優美的雙腿，也緩緩的散發出音樂家特有的純潔而高貴的氣質。

坐回孫旭陽身後的車隊董事，這個時候才知道與蘇媚同台演出的居然是自己車隊裡的技術主管許晴，不禁大跌眼鏡。不過他想到剛才蘇媚與孫耀輝、孫旭陽親密的交談，以為許晴和蘇媚也是好友，頓時不再納悶。

來此觀看演出的都是歐洲的上流社會的人物，他們應蘇媚之邀而來，卻很少人知道許晴的來歷。他們驚歎於蘇媚的美貌，更折服於許晴的氣質。

蘇媚和許晴悠然入座，平日裡單看任何一個都是傾國傾城，此時近距離的坐在相隔不到五米的地方，依然是難分伯仲。

「哇，兩個都好有氣質。」小靜睜大眼睛看著舞台，忍不住讚歎。

孫耀輝苦笑著搖搖頭。蘇媚和許晴，幾乎代表著世界上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兩種類型的女人，但是，這其中的糾纏和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蘇媚高高的揚起雙臂。

原本已經慢慢安靜下來的音樂廳，剎那間悄然無聲。

酥滑的雙臂，在燈光下甚至白的有些刺眼。

細長的手指如蝴蝶般飛舞著落下，在鋼琴上敲出一陣歡快的節奏。

舞台下的人們，全部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生怕漏過任何一個美妙音符。

登登登登登……

只見她雙手不斷交叉，一個音符尚未結束，另一個音符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跳出來。

這一出手，就是大師的手筆！這熟練的手法和獨特的表現，已經不是能夠用鋼琴等級來劃分的了！早已經從簡單的「彈奏」昇華到「領悟」的階段！

周圍的人都陶醉在音樂的氛圍裡，而孫旭陽這個沒有任何音樂細胞的人，卻竟然分神想到花莜宜。

花家老頭子把易穆聲趕出胡羊市之後，也不知這小丫頭有沒有再學鋼琴。如果繼續還在學，不知將來能不能達到老媽她們這樣的水平。而現在想想那個易穆聲，簡直就是井底之蛙，什麼青年鋼琴大賽的冠軍，被老媽單手就打下去了。

不過老媽今天面對的是絕不簡單的蘇媚，勢均力敵，比賽地點是英國皇家音樂廳，必定會拿出全部的實力。

登登登登……登登登……

水波蕩漾般的清澈而潔淨的迴旋曲調，在音樂廳裡一波一波的擴散起來。

看似蘇媚的手指只是在琴鍵上滑來滑去，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在零點幾秒的時間裡按下每一個正確的琴鍵，難度非常之高！

如果不是因為維持修養而保持安靜，看席上的人們，幾乎就要鼓掌起來！

就在這節奏最快的時候，蘇媚忽然停下琴音，像觸電一樣彈起手臂！

登登登……登登登……

蘇媚手臂舉起，琴音卻沒有停滯！

眾人紛紛將目光從舞台的左邊移到舞台的右邊！

只見許晴靈活的手指在琴鍵上快速的敲擊，白色的琴鍵上，幻化出無數的手指！

她居然就在蘇媚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嘎然而止的時候，順暢的接下琴曲！而且沒有絲毫的慌亂，更沒有彈錯任何一個音節！

「厲害！」小靜驚呆片刻，小嘴裡輕輕的感歎一聲。

「這只是試探，後面會越來越難。」孫耀輝說道。

果然，許晴接住這個《莫扎特協奏迴旋曲》，將最精彩的部分繼續彈完，忽然隨著一個華麗而流暢的變奏，變成另外一個曲調。

「晴晴的琴藝果然難以想像，像這樣隨意就把節奏換成其他的鋼琴曲，我就做不到。」孫耀輝又說道。

孫旭陽是門外漢，聽不出這前後有什麼區別，根本就不知道《莫扎特協奏迴旋曲》在老媽在一個即興的變奏中轉換成《英國組曲》。

比之前更快的節奏，似乎存心要逼死對方。

彈到情緒最深入的時候，許晴突然放手！

登登登！登登！登！

蘇媚彷彿用出全身的力量，半個身子傾斜在鋼琴上，手指重重的敲擊著鋼琴，速度卻一點不慢！

琴曲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滯，甚至感覺不到是兩個人先後彈奏！

只見蘇媚的手指在琴鍵上不斷翻飛，像是兩隻雪白的蝴蝶，煞是好看。相比之下，許晴彈琴的方式則平穩如湖水，嫩蔥般的十指在琴鍵表層移動，不驚波瀾。

《英國組曲》演奏到接近末尾，隨著一個簡短的變奏，琴曲就像是掠到海面的海鷗射向高空，一下子又吊上來。

「這首曲子，我也沒聽過。她們比的越來越偏了。」孫耀輝閉上眼睛，隨著音樂的變化而緩慢的搖動著腦袋。

極慢極慢的抒情曲調，在音樂廳裡蔓延。

彷彿是被觸到內心的一種情緒，小靜聽著琴音，慢慢把腦袋靠到孫旭陽的肩膀上。

孫旭陽雖然不懂音樂，但是這琴音就像是山間的小溪，慢慢的流淌到心裡，說不出的舒服。

看著頭頂的回音棚，孫旭陽逐漸的回想到家鄉的烏鴉山。雖然不高，但是親切。而小靜身上的淡雅味道，更讓他有種懷念童年的感覺。

斯蒂夫看到小靜靠在孫旭陽的懷裡，冷哼一聲。

琴曲像是從山林的肅穆一步一步轉移到山中的小鳥，漸漸的輕快起來。

節奏慢慢低落，如同描繪著夕陽普照，蘇媚就在節奏最慢的一刻，停下彈奏。

登……

許晴不急不緩的接住琴音。

這一段極慢極慢的段落，卻抒發著最細膩的感情，需要極大的細心與耐心。

鋼琴的彈奏，快是一種考驗，慢也是一種考驗。甚至，「慢」比「快」更難掌握。

拖長的音調，敲打在每個人的心房上。

一個音都不錯，而且彈的極有感情……蘇媚想不到許晴連這首曲子都能接住，略微吃驚。

她略微分心，就差點接不住許晴突然拋給她的一首美國鋼琴曲。

幸而她有著極高的音樂素養，手指在鋼琴上隨便按了兩下，接著滑到正確的位置，就順暢的接過這首曲調。

這一首18世紀的一個美國無名作曲家的鋼琴協奏曲，很少有人聽過。蘇媚料不到許晴會用這樣的曲子來為難她，差一點就失誤。

這場比賽，比的不僅是琴技，更是博學。然而，她們互相出題互相接題，誰都沒有出現致命的失誤，別人看起來，她們配合默契，簡直就像是演練過無數遍的一樣。

許晴看到蘇媚能夠接住這首18世紀美國鋼琴曲，心中也是微微吃驚。她和蘇媚以前未曾正式的見面，若不是蘇媚這次氣勢洶洶的闖到她英國的別墅，她也不會主動去找她。

此刻感受到蘇媚深不見底的音樂造詣，許晴忍不住有些佩服，甚至全身心投入到琴曲裡的時候，對她產生著惺惺相惜的錯覺。

蘇媚接住琴曲，慢慢的過渡到一首看席上的任何人都沒有聽過的曲子。

氣氛似乎不像開場的時候的狂風驟雨般猛烈，一曲比一曲偏僻，同時一曲比一曲抒情。

雖然外面下著雨，音樂廳裡卻有著風和日麗的感覺。

蘇媚抬起手掌，許晴暗叫「刁鑽」，手裡卻不含糊，放到琴鍵上，不露聲色的接住這曲歐洲17世紀的古琴曲。

這是一首在18世紀鋼琴改良之前，原本用撥弦古鋼琴來演奏的古曲，蘇媚丟出這個曲子，用意很明顯，是想讓許晴束手就擒。

然而，許晴能夠用現代鋼琴把它彈下來，倒是出乎蘇媚的意料。

從莫扎特到貝多芬，從貝多芬到巴赫，從巴赫到舒伯特，從舒伯特到維瓦爾第，從維瓦爾第到肖邦，從肖邦到李斯特，從李斯特到各種無名的作曲家……她們彈奏的曲目，貫穿古今，琴曲之多，實在是曠世絕倫！

而更讓看席上的人越來越吃驚的是，她們用一個個華麗的變奏連接著原本完全不同的曲調，集中精神整整彈奏兩個小時卻不休息！要論琴曲之長，也是曠世絕倫！

互相彈奏兩個小時而不停歇……這兩個嬌美的身體裡，居然蘊藏著這樣的力量……

看席上的人們，震驚之餘，一個個都不敢小看她們。

兩人都已經拿出渾身的解數，而蘇媚拋出的又一首古怪的鋼琴奏鳴曲，再次被許晴順利接下。

看來我小看她的實力了……蘇媚仔細聆聽著許晴隨時可能變化的琴音，決心使一個「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