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糾結

晴朗多日的倫敦，第二天，終於下起小雨。

孫旭陽看看時鐘已經是早晨十點，他走下床，欣賞著雨霧朦朧的山景，突然有些懷念田隆鎮的烏鴉山，也漸漸的有點懷念勁速賽場的那套別墅。

不知道家裡的那套老房子還是否安好，也不知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花莜麟有沒有糾纏蘇馨兒。

寒風挾著細雨吹進來，身穿睡衣的孫旭陽頓時覺得有點冷，關緊門窗。

這種雨天，總讓人想起唐雨晰。似乎每次對她略略動情的時刻，都是在雨天。

孫旭陽深吸一口氣，走出臥室。

孫耀輝昨晚單獨睡覺，當孫旭陽敲門進來的時候，他正拿著一瓶白酒，對著漫漫雨景，自斟自飲。

「音樂會是什麼時候的？」孫旭陽問他。

「下午兩點。媚兒和晴晴都在儲存體力，我看她們不睡到中午，是不會起來的。」孫耀輝招呼孫旭陽坐下，像是對待朋友一樣，給他滿一杯酒。

「老爸，我不怎麼會喝酒。」孫旭陽拿起酒杯，略表敬意的泯一口。

「像這樣面對面的坐著喝酒，印象裡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吧。」孫耀輝慵懶的抬著眼簾，仰頭乾掉一杯。

「其實我們父子的關係是不錯的。身價千萬的晴晴想帶你走，你還是願意留在我身邊。」孫耀輝接著又說道。

孫旭陽無奈的笑笑，說道，「還記得以前在田隆鎮的時候，下雨天，屋子裡漏雨。我的房間變成水簾洞，我很生氣於天晴的時候你總是推脫理由不修瓦片，所以那天就逼你上樓去修瓦片。」

「後來怎麼了，我忘了這件事情了。」孫耀輝問道。

「後來你失足從屋頂滑下來，差點摔斷幾根骨頭。我嚇壞了，拖又拖不動你，只能站在雨裡大哭。後來還是隔壁的小靜爸爸聽到我哭，跑出來看到你摔在院子裡，過來把你背到屋子裡去的。」

「哦，是這樣啊。」孫耀輝語氣平淡。

「這些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孫旭陽將目光放到窗外。

「喂，小子，你不會是想哭吧？」孫耀輝指了指孫旭陽眼眶周圍的濕潤，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道。

孫旭陽勉強笑了笑，「以前雖然窮，但是也挺開心的。你每次給別人當開車教練拿到錢，就會帶我去小鎮裡的飯館裡吃飯。又或者給我幾十塊錢，讓我自己開車去鎮裡隨便買什麼東西。」

「喂，幹嘛這麼傷感，老爸又不是快死的人。」孫耀輝伸出手臂，用兩根手指捏捏孫旭陽的鼻子。

「沒有，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感慨。不過我上大學之後，你經常會出去一兩個月不回來。」

「那是去找蘇媚了。你上大學之後，基本住在學校裡很少回家，我就抽空去陪陪媚兒，那時候馨兒在美國唸書，媚兒一個人呆在蘇家，基本沒人陪她說話，也挺寂寞的。」孫耀輝直言不諱。

孫旭陽一下子不說話，他不知道老爸的做法是對是錯。

「其實老爸我一直都不會照顧人，就是照顧自己也很勉強。小靜的爸爸會修水管會修電線，我什麼都不會。就像你剛才說的，我連上去補個屋頂，都會笨手笨腳的摔下來。不過，你老媽也從來沒指望我會成為一個稱職的父親。」說到最後，孫耀輝自嘲的笑笑。

「什麼都不會，還不是把我養大了。」孫旭陽向他舉起酒杯。

「女孩是花，男孩是草。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做的，你自己就長大了。」孫耀輝哈哈笑兩聲，同樣舉起酒杯。

彭！

兩個酒杯清脆的相撞。

像老爸這樣的性格，要獨自帶一個男孩長大，是多麼艱苦的事情。孫旭陽臉上笑著，心裡卻是苦澀的。就算老爸有再多的錯，他都不想怪老爸。

過了一會兒，小靜來到他們的房間外面。當她看到孫旭陽和他爸爸在喝酒，識趣的離開。

「小陽，如果你是我，會選媚兒還是晴晴？」孫耀輝看到小靜的身影在門口晃了晃又離開，問孫旭陽。

孫旭陽的頭有點痛，怎麼一個一個都問他類似的問題？

看到孫旭陽不說話，孫耀輝就繼續說起來：「媚兒呢，是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16歲那年，我就把她……嗯，那個了。她還救過我的命，因為給我治療賽車摔斷的雙腳，她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你知道的，苗藥雖然神奇，但是稍有不慎就有危險。我以前也答應媚兒會娶她的，她父親那邊，也把我當兒子看待。總之呢，媚兒的終生理想，就是嫁給我，不管我做什麼，都會支持我。」

「至於晴晴，嗯……如果說媚兒是日久生情，那麼晴晴就屬於一見鍾情。那時候玩賽車的基本都是男人，突然間出現一個女孩子看我賽車，我就被她吸引了。偏偏媚兒暈車，不能陪我到處跟人比賽。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希望媚兒跟著我到外面吃苦。所以那時候，就連阿樹的爸爸兔子，都不知道我是從有錢人家裡出來的。總之呢，我跟晴晴認識的很偶然，當時我也不知道晴晴是許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她生的漂亮又有性格，我們私下練車，很快就互相熟悉又互相喜歡。越是到後面，就越是控制不住，終於還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後晴晴找我比賽勸我離開賽車，我還傻乎乎的不知道她肚子裡已經有你了。」

「老爸，我想問一句，你和老媽戀愛的時候，沒有想過蘇媚嗎？」孫旭陽忍不住問道。

「小陽，你很難體會那種感覺的。從相遇到相識再到相知相愛，這種模式與青梅竹馬完全不同。起初是有點貪玩想要認識這個女孩子，慢慢的就收不住心思了。特別是晴晴知道我有未婚妻想要離開的時候，是我主動留她的。」

「老爸，我還是那句話。」孫旭陽放下酒杯，「你真是個爛人。」

他站起身，「時間差不多，我回房間換一身衣服，準備出門。」

「臭小子！還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孫耀輝朝走向門口的孫旭陽狠瞪一眼，接著把酒杯裡剩下的玉液灑到窗外，輕聲感歎道，「如果感情能夠像賽車一樣容易控制，老爹我還用那麼糾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