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死也不要

夢旖旖和夢旎旎的臥室，與許晴的臥室就隔著兩三個房間。隨著距離的接近，夢旖旖的叫聲越來越清晰，許晴擔心夢旖旖，不由加快腳步，跑著衝進夢旖旖的臥室。

只見夢旖旖躺在床上，雙手抖動著使勁抓住被單，滿身是汗。她嫩紅的嘴唇被牙齒咬出深深的傷痕，雙眼緊緊閉著，像是抵抗著身體內部的劇痛。

「姐姐！」夢旎旎看到姐姐如此痛苦的模樣，立刻大叫著撲過去。

「到底怎麼了？」許晴驚訝的看著夢旖旖，問道。

在她的印象裡，夢旖旖向來是個活潑健康又堅定自信的女孩，比起她弱不禁風的妹妹，夢旖旖簡直就是百病不侵。

而此時的夢旖旖，原本粉嫩的臉龐，蒼白的如同一張薄紙。窈窕的身軀和細嫩的四肢，因痙攣抽搐而扭曲變形，柔滑的頭髮則因為滿身的汗水而徹底濕透。

難以想像，這是白天看起來無比健康活潑的夢旖旖！

「姐姐，我在這裡，你挺住！」夢旎旎張開雙臂，抱住夢旖旖，眼淚已經不知不覺再次滑落下來。

「旎旎……」夢旖旖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著面貌柔美的妹妹，顫抖著嘴唇，輕聲的叫出妹妹的名字。

「姐，你不要再熬了。」夢旎旎實在不忍心，低頭吻住夢旖旖的嘴唇。

看到這一幕，許晴震驚的站住腳步。

這不是姐姐和妹妹之間的普通親吻！

夢旖旖喘息著輕咬夢旎旎的嘴唇和舌頭，雙手用力把妹妹抱到懷裡，身體通過敞開的睡衣親密的接觸，臉色從蒼白瞬間變為通紅！

夢旖旖這樣的表現，已經是今天晚上的第六次，不但次數頻繁，而且反應比前幾天晚上都強烈。夢旎旎性格軟弱卻並不笨，她情況越來越反常，所以才忍不住去找許晴。

此時看到姐姐迷離的眼神，夢旎旎知道她又撐不住，雙手伸進夢旖旖的睡衣，撫摸著姐姐的肌膚，甚至在她的玉嫩的大腿兩側迴旋。

「妹妹，不可以的……」夢旖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夢旎旎推開。

「姐，你會死的……」夢旎旎已經泣不成聲，再撲到夢旖旖身上，親吻她的耳朵和脖子。

夢旎旎嘩的解開自己的睡袍，將赤身裸體的自己，整個貼到姐姐的身體前方。

許晴站在門口，縱是她聰明如此，也已經完全搞不懂狀況。

「許晴阿姨！」視線模糊的夢旖旖，猛然發現許晴就站在臥室裡靠近門口的地方。

「妹妹，不要這樣！」強烈的羞恥心，使得她把妹妹一下子推到床下。

夢旎旎「咚」的一下，摔到地上，腦袋磕在硬硬的木質地板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

「姐姐……」然而夢旎旎卻不生氣也不覺得疼痛，立即站起來，又要去抱渾身滾燙的姐姐。

「別過來了！」夢旖旖舉起手臂擋住妹妹，突然像一條龍蝦般彎起半個身子，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姐！」夢旎旎撲到夢旖旖身上，嗚嗚的大哭起來。

許晴急忙走過去，探探夢旖旖的鼻子，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稍稍安心下來，接著立刻本能的跑向門口，大喊道：「耀輝！耀輝！」

在這個龐大的像一個城堡的別墅裡，此刻居住著一大群的女人，卻只有孫耀輝一個可以信賴的男人。遇到這種慌亂的狀況，許晴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依托的男人。

孫耀輝聽到許晴喊他，迅速披上衣服，趕向夢旖旖的臥室。當他進入夢旖旖和夢旎旎共同的臥室，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撲鼻而來。

許晴已經替夢旖旖蓋上被單，也已經讓夢旎旎穿上衣服，她見到孫耀輝進來，急忙說道，「旖旖吐血昏過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墅裡有醫生嗎？」孫耀輝上前摸摸夢旖旖的脈搏，然後沉著的問許晴。

「有一個給傭人看病的醫生，不過這兩天請假回家了。是不是打電話給我的私人醫生，讓他現在馬上過來？」許晴問道。

「脈搏還算穩定，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孫耀輝想了想，向著哭個不停的夢旎旎問道，「旎旎，你懂醫術，你姐姐到底是什麼病？」

「我姐姐……她……不是病，是苗蠱。」夢旎旎猶豫幾秒，終於斷斷續續說道。

「苗蠱？」許晴疑惑的看著孫耀輝，「是苗族養的那種蟲子嗎？」

「不是這樣的。」孫耀輝搖搖頭，「有點像蟲子，但是很難解釋。苗蠱可以供養起來，求財求福，但是寄宿到人的身體裡，就會變得很糟糕。」

「你的意思是，尋常的醫生，是不能把這種蟲子從身體裡拿出來的？是不是需要苗族的巫師什麼的？」許晴從不瞭解這樣的東西，想想都覺得有點不寒而慄。

「麻煩就麻煩在這裡，」孫耀輝歎口氣，「它不是蟲子，它更像一種詛咒。我以前陪媚兒到苗疆住過幾個月，像媚兒這樣的人，都不敢輕易碰蠱。」

「媚兒！」說到這裡，孫耀輝忽然輕拍自己的腦袋，「我差點忘了，媚兒就苗疆的人，讓媚兒來看旖旖的病，比什麼醫生都有用。媚兒所屬的已經滅絕的『金苗』一支，就是古代統治苗疆的巫族！雖然到她這一代，那些古怪的配方都已經失傳，但是苗族的東西，她還是比其他人懂的多！」

經過孫耀輝的提醒，許晴也終於想起蘇家最初的軍火生意，就是發源於苗疆一帶。她雖然不喜歡蘇媚，但是在這夢旖旖性命攸關的時刻，也顧不得私人恩怨，點點頭，「那你去把她叫上來，讓她來看看。」

「不要！」夢旎旎忽然打斷他們的對話，水汪汪的大眼睛撐的大大的，「我姐姐不想讓師父知道她的事情。」

「因為……因為……」夢旎旎握緊雙拳，「因為苗蠱是拔不出來的！姐姐就是為了替我消災，才把苗蠱種到她自己的身體裡！這本來是我闖的禍，應該是我來承擔的……嗚……苗蠱每次轉移，危害都會變得更大！姐姐她不想讓她師父知道，就是怕蘇媚阿姨勉強替她治療，引火上身。」

孫耀輝沉沉點頭，「我聽說是這樣。」

「人是鬥不過蠱的，除非把它嫁禍到別人身上，又或者順著它的意願，把它化解。」夢旎旎接著說道。

想到姐姐每天晚上忍受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再看到身材勻稱的姐姐最近變得如此削瘦，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錯誤，這種煎熬，原本都是她來承受……夢旎旎的眼淚，又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滴落下來。

「化解？要怎麼化解？你先別哭，告訴我怎麼解決。」許晴捉住夢旎旎柔嫩的肩膀，問道。

夢旎旎擦去眼角的淚水，「姐姐中的毒，是『專情蠱』的毒，我也不知道怎麼化解。如果不是因為姐姐這幾天行為失常，我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已經把孫旭陽的毒，轉到她自己的身上！」

「什麼？孫旭陽？」許晴問道。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夢旎旎再次哭起來，「我以為專情蠱是讓男人專一的蠱毒，根本不知道姐姐叫我弄來的專情蠱，是讓孫旭陽提升駕駛賽車的注意力的……」

「傻瓜，如果真有這種苗蠱，我現在還用這麼麻煩嗎？」忽然，門口傳來蘇媚清脆而悅耳的聲音。

身穿睡裙的蘇媚，依然是萬分的驚艷美麗，她徐徐走進臥室，看看床上的夢旖旖，輕聲歎一口氣，「我早就提醒過她，這毒不早點消除，會對身體造成越來越大的摧殘。」

夢旎旎看到蘇媚走進來，想要說什麼，卻被蘇媚舉手阻止，「你不用瞞我，剛才在門外，我都已經聽到了。」

她望著夢旎旎，再次歎氣說道，「果然被我說中，姐姐撐不住的時候，只有妹妹會幫她。旎旎，你帶姐姐來這裡找許晴，就是求她讓孫旭陽娶你姐姐是不是？」

夢旎旎點點頭，淚眼汪汪的看著美艷驚人又氣度嫻雅的蘇媚。

「專情蠱使用不當，鑽入身體，最嚴重的惡果，就是隨著時間拖長，每個夜晚的情慾會越來越難以控制。到以後，就連白天也會忍不住，徹徹底底被惡蠱整死。幸虧旖旖的意志力堅強，換做普通人，早就憋不住了。」蘇媚憐愛的望著昏迷的夢旖旖，伸手撫摸她蒼白的臉龐。

「旎旎，你讓我叫小陽娶旖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許晴問夢旎旎。

夢旎旎流著眼淚，拚命點頭，「因為我知道……姐姐不會……讓別人動她的身體……」

許晴輕聲歎氣，轉頭問蘇媚，「有化解的辦法嗎？」

「沒有。」蘇媚斷然否定。

夢旖旖的掛在床沿的手指，微微動彈。她悠悠的醒來，看到蘇媚站在床邊，輕聲的叫了一聲，「師父……」

「別說話。」蘇媚把手指放到她嘴邊，柔聲勸道。

忽然間，夢旖旖的身體裡彷彿是翻江倒海，她猛地彈起半個身子，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姐姐！」夢旎旎從未見過姐姐連吐兩口血，驚慌的衝上前扶住夢旖旖。

蘇媚放在夢旖旖嘴邊的手掌，頓時被她的鮮血染紅。她急忙抓起夢旖旖的胳膊，搭住她的脈搏。

「不行了，這已經是最後一天。」蘇媚平靜的臉上，也出現少許的慌張，「旖旖的身體撐不住了，就要爆發了。三個小時裡，如果不……」

說到最關鍵的地方，蘇媚突然止住不說。專情蠱演變的惡蠱，論惡毒的程度，在苗族傳說中的惡蠱裡，根本排不上號。但是這種惡蠱，對於少女來說，卻是萬分的險惡。而專情蠱的惡化都是運用不慎而引起，大多是自身原因，怨不得別人。

夢旎旎噗通一下，跪到許晴面前，「許晴阿姨，我求求你，把孫旭陽找過來。只要幫姐姐挺過這一關，我做什麼都願意！」

許晴知道她們姐妹情深，然而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小陽本來在德國，但是今天，他應該已經回中國。唉，你怎麼不早點把真相告訴我。」

夢旖旖的身體，劇烈的搖晃起來，喘息也變得越來越重。

「接下來三個小時裡不想辦法，旖旖就熬不過今天！我不是開玩笑！」蘇媚按住夢旖旖的雙肩，朝著許晴喊道。

蘇媚除了自己女兒馨兒，接下來最喜歡的就是乖巧的夢旖旖。她不管什麼世俗不世俗，但她一定要夢旖旖活下來！

「許晴阿姨！」夢旎旎的淚水，像噴發的泉水，不斷往外湧出。

「小陽真的不在英國，哪怕他還在德國，現在過來也來不及！」許晴咬咬牙，「旖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隨便找男人……」

「媚兒，能不能想辦法拖幾天？」沉默的孫耀輝，忽然說道。

蘇媚思考幾秒，「耀輝，你把她抱到隔壁的乾淨房間。」看到許晴臉色變化，她又說道，「我盡量試試。」

看到蘇媚神情格外的認真，孫耀輝想起那個關於惡蠱越轉移越惡毒的說法，不免擔心，「媚兒，不要緊吧？」

蘇媚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不會勉強自己的。我要是出事，恐怕這裡有人根本就不想救我。」

「這話倒是不假。」許晴冷冷回道。

蘇媚冷哼一聲，把夢旖旖托起半個身體，讓孫耀輝過來將她抱起，脫離這個沾滿污血的房間。

「是孫旭陽嗎……」躺在孫耀輝雙臂組成的懷裡，夢旖旖面色潮紅，迷迷糊糊的問道。

傻丫頭果然對我兒子癡心一片……孫耀輝搖頭苦笑，把夢旖旖放到隔壁客房的床上。

「耀輝你出去吧，你再不走，她會抱著你不放的。」將全身鬆軟的夢旖旖橫躺在床上，蘇媚回身對孫耀輝說道。

「媚兒，千萬別勉強自己。」孫耀輝依然不放心的朝蘇媚叮囑一句。

「我只是替她暫時鎖住蠱毒，但其實蠱毒是封不住的，稍晚兩天爆發，力量會更猛。希望到時候，有人可以救她吧。」蘇媚把孫耀輝推出房間，接著返回到夢旖旖的床邊，打開一個木製小盒。

盒子裡，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幾百根細如髮絲的銀針。蘇媚脫開夢旖旖的睡衣，讓她脊背向上，露出一整塊白皙嫩滑的肌膚。

她再脫掉自己上身的衣服以免隔閡的衣袖影響自己的手感，她全神貫注的盯著夢旖旖的皮膚，輕微的紮下第一針。

「啊……」夢旖旖嬌喘一聲，像是感覺到疼痛，又像是感覺到舒服。

「旖旖，千萬別動。」蘇媚輕輕的伏到夢旖旖身上，壓住她躁動的身體，瞄準穴道，又紮下第二針。

如此聚精會神的持續一個小時，夢旖旖嬌嫩的脊背上，已經扎滿一百多根銀針。細密的銀針，在夢旖旖急促的呼吸裡，微微抖動。

「旖旖，我知道你聽不到我說話，我知道你沉浸在你的想像裡，不過，是時候結束了。」蘇媚的手指，在夢旖旖身體的正面，掠水般的撫過一遍。

「啊……」夢旖旖長長的大叫一聲，脊背的數百個毛孔，瞬間飆血。

蘇媚的雙手快速拔出這些銀針，再用毛巾擦去她背上的鮮血，隨即給她塗抹一種白色的藥膏。

「旖旖，師父保證你的皮膚像以前一樣的光滑，只不過我沒時間處理濺上來的毒血，就為保你的貞潔，我再怎麼保養，也要少活五年。希望你懂我的苦心，別再像我一樣，為情所困。」蘇媚撫摸著夢旖旖的嫩背，感慨著說道。

她拿起毛巾擦去剛才濺到身上的血液，看到這些血，果然已經從殷紅變為黝黑。如果剛才立刻擦去毒血而不給夢旖旖治理皮膚，自己也不至於受到夢旖旖身體裡的蠱毒的報復侵害。

「師父……」夢旖旖緩緩睜開眼睛，轉身看著坐在床邊，美麗的像少女一樣的蘇媚。

「旖旖，你是天底下第二個看過我身體的人。就算是蘇馨兒的父親，我也從沒在他面前脫過衣服。」蘇媚伸手撫摸夢旖旖面色虛弱的臉龐，說道。

毫無疑問，第一個看過她身體的人，是孫耀輝。她原本打算自己的身體這輩子只給孫耀輝一個人看，想不到今天破例了。有些時候，她精細的像一個陰謀家，有些方面，她固執的像一個小女孩。

「師父，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應該知道，這很危險的。」夢旖旖吃力的起身，給蘇媚披上衣服，問道。

「我就你這麼一個徒弟，我不救你，誰來救你？我知道你和馨兒鬧翻了，不過那是你們兩個的事情，你對我還是很尊重的。」蘇媚稍稍扭上兩粒扣子，「這個世界上，對我好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句話，說的有些淒涼。

「傷害我的人，該死的也都已經死了。」蘇媚接著又說道。

夢旖旖望著映在藍色窗簾上的蘇媚的苗條身影，忽然覺得，蘇媚很孤獨。

蘇媚跳下床，細嫩的腳掌踩著地板，走向門口，「旖旖，你躺著，我讓你妹妹來照顧你。」

「師父，你真的不要緊？」夢旖旖撐起身體，問道。

「我沒事。」蘇媚擺擺手，走出房間。

幽暗的房間裡，夢旖旖目送著蘇媚消失在門外，忽然摸摸自己的身體，再看著透著幾縷光亮的窗簾的方向，回憶著剛才腦海裡澎湃的情景，長長歎氣一聲，原來都是夢……

而蘇媚步履平穩的走出房間，夢旎旎、孫耀輝和許晴立刻走上前。

「是不是拖住了？」孫耀輝問她。

蘇媚點點頭，不說話。

「我可以進去看看姐姐嗎？」安心下來的夢旎旎，用略微輕快的語調，問蘇媚。

蘇媚點點頭，還是不說話。

夢旎旎興沖沖的跑進房間裡，去陪伴自己的姐姐。

「多謝你了，剛才真是嚇壞了。」彷彿是平生第一次，許晴對蘇媚表達謝意。

然而蘇媚並不領情，「哼」了一聲。

其實許晴對夢旖旖的關心，並不輸於蘇媚，只是她完全不懂苗族的那些東西，所謂隔行如隔山，剛才那種情況下，不知所措也情有可原。

「我讓廚師給你做一碗蓮子羹。」許晴接著又說道。

蘇媚喜歡喝蓮子羹，而許晴則不喜歡蓮子的味道，兩人就因為這個，一兩天前還鬧的不可開交。此時許晴表達這樣的意思，顯然是主動讓步緩解矛盾。不管怎麼樣，關鍵時刻蘇媚拯救夢旖旖，還是讓許晴很感激的。

蘇媚搖搖頭，推開許晴。

「你……」見她如此態度，許晴未免來氣。

哇……突然，走出房間就一聲不吭的蘇媚，張開小嘴，吐出一大口鮮血，盡然灑到走廊上。